萧银龙心头猛的一震,倏然回头只见身後数丈外的人群中,一个白衣劲装白披风,身背宝剑的少女,目闪泪光,一脸惶急,挥著纤纤玉手,在人群中正向著这面慌张挤来。
定睛一看,正是清丽恬静,秀美绝俗的师妹裘若兰。
萧银龙心中惊喜,一阵戚然,星目顿时模糊,不禁脱口急呼:“兰妹妹!”
呼声中,拨转马头,迎了过去。
街上行人,多伫足注目,以各种不同的目光望著银龙和若兰两人,有的以为是兄妹,有的以为是情侣。
银龙来至近前,飘身下马,伸手轻握若兰的玉臂,关切的急声问:“兰妹,你何时到的?”
裘若兰一见银龙,立即想起遇害的恩师,顿时珠泪夺眶而出,恨不得扑进龙哥哥的怀里大放悲声!
於是,玉手抚面,轻声抽噎著说,“今天中午到的。”
说著一顿,取出一方丝帕拭了拭泪眼,又呜咽著说:“那天我在房里醒来,即到前殿找你,正遇到二师叔祖和全寺僧人回来,才知道恩师遇害,你已下山……”
裘若兰说至此处,已是泣不成声,泪下如雨了。
萧银龙泪眼模糊,强抑悲痛,正待安慰若兰几句,身边乌骊蓦然发出一声惊嘶。
裘若兰,被乌骊这声突如其来的震耳惊嘶,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街上围了不少行人,目不转睛的望著龙哥哥和自己。
因此,粉面不觉一红。
再看龙哥哥,满脸泪痕,神色慌急,左顾右盼,游目张望,顿时想起方才与龙哥哥并肩骑马的那位红衣少女。
於是,也左右看了一眼,那里还有那位艳美红衣少女的影子?不觉脱口问:“龙哥哥,与你在一起的那位姑娘呢?”
萧银龙心中虽很焦急,俊面仍不禁一红,立即解释说:“那位姑娘是‘踏雪无痕’富老哥的小师妹,‘雪地飘红’牟娴华。”
说著一顿,举袖拭了一下泪痕,剑眉一蹙,迷惑的漫声说:“真怪!转眼就不见了!”
裘若兰立即柔声说:
“龙哥哥,她恐怕生气了。”
萧银龙顿时大悟,知牟娴华负气走了,想到富老哥,疯老哥,四人约好在大连湾渡口会面,届时如牟娴华不在,如何向两位老哥哥交待?
如此一想,鬓角冒汗,心情愈加焦急起来!
裘若兰看到龙哥哥焦急的情形,心中很难过,立即亲切的说:“龙哥哥,我在高隆客栈等你,你快去将她追回来吧,看来她是生气了。”
萧银龙听了若兰的话,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愧意,但,这时已无暇向若兰解释遇到娴华的经过了。
於是,歉然望了若兰一眼,立即点头说:“兰妹,你在客店等我,我去追她回来!”
说著,身形微动,飞身纵上马鞍,一拨马头,直向来时的北关驰去。
裘若兰,望著疾驰去的银龙,粉面顿时掠过一丝幽怨神色,黯然一叹!转身向客栈走去。
萧银龙,心急如焚,又不敢在街上狂奔,虽然如此,乌骊一纵仍有一丈,速度依然快得惊人。
出了北关,夜早降临,官道上已没有多少行人,一轮明月,刚刚升起,给四野洒上一片蒙蒙月辉。
乌骊一声长嘶,放蹄如飞,只觉夜风袭面,风舞大氅。
银龙坐在马上,极目前望,只见远处无数农村,闪烁著点点灯火,飘来了阵阵犬吠,官道上那有马奔扬起的滚滚尘烟?
萧银龙心中一阵犹疑,暗说:莫非追错了方向?……
心念间,一声烈马长嘶,由凤城西方蒙蒙的月光中,隐约传来。
萧银龙心头一震,不禁脱口轻呼:“盖雪?”
就在银龙轻呼的同时
跨下乌骊,突然一声雷鸣,疾转马头,自动窜下官道,放开四蹄,向著嘶声传来的方向,越野奔去。
萧银龙一看乌骊的动作,愈加证实那声长嘶,是由盖雪所发,同时,也悟到牟娴华可能是为怕自己追上,有意直奔正西。
乌骊越野狂驰,其快如飞,铁蹄过处,烟尘滚滚,在蒙蒙的月光下,宛如一缕乌烟,直向正西驰去。
萧银龙坐在马上,只觉前面景物,如飞迎来,脚下溪流田畴,闪电掠去,身在马上,有如驾雾腾云,毫无一丝颠波,平稳异常。
片刻工夫,已驰上一道通往正西的官道。
辟道上,风不起,尘不扬,静悄悄的无一行人,乌骊一声长嘶,昂首竖鬃,速度愈形加快。
回头一看,身後凤城,已在十数里外,灯火万点,光亮冲天。
再看前面,只见雄伟巍峨的摩天岭,在朦胧的月色中,高耸入云,矗立霄汉,愈显得峻拔崎险,虽然远忧二三十里外,看来却如在目前。
萧银龙心头一震,暗忖:牟娴华为何奔向摩天岭?
心念间,极目前瞻,官道尽头,依然静悄悄的。
半个时辰过去了,距离摩天岭东麓,已不足三里了。
山前如林怪石,矮松秃树,已清晰可见,只是没有娴华,盖雪的影子。
由於赵氏七雄,盘踞摩天岭,萧银龙已暗暗提高警觉。
辟道沿著山麓,向南绕去,乌骊四蹄翻飞,依然精神抖擞,看来毫无倦意,但,马颈上已有些见汗了。
就在这时
辟道前面,现出数个黑点。
萧银龙心中一动,暗说:莫非是摩天岭的巡察喽罗?
眨眼工夫,距离几人已不足半里了,细看之下,竟是几个急赶夜路的人。
看罢,暗呼几人大胆,继而一想,可能赵氏七雄严禁所属拦劫过往客商,否则,这些人焉能不知摩天岭上有山大王?
想到今天与赵氏三兄妹相遇的情形,觉得他们虽是安窑立寨的草莽人物,但他们兄友弟恭,听命长者的美德,却令人暗暗心服。
当时,猛金刚一声喝叱,浑猛怒极的铁罗汉,顿时敛怒让路,不发一言,赵氏七雄对所属纪律之严,由此可见一斑。
心念间,已驰至近前,见几个赶路的俱是诚朴的乡下人,心中不觉一动,立即停下马来。
於是,就在马上,向著几人一抱拳,和声问:“请问几位,方才可曾遇到一位身穿红衣,背插宝剑,骑著一匹黑马的姑娘?”
几个路人见问,想继停住脚步,俱都茫然摇了摇头。
其中一个和善老人,微笑著说:“我们日落出村,一直走到现在,还没看到骑马的姑娘经过。”
萧银龙心中一阵怅然,不觉呐呐自语说:“怪,她去了那个方向?……”
蓦地
夜风中,隐约传来数声怒叱暴喝。
紧接著
飘来几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
萧银龙心中一动,循声转首……
几个路人,吓了一跳,转身就走……
但,摩天岭的东麓,依然月色朦胧,夜风丝丝,除了轻轻摇曳的矮松,一切是静悄悄的,并没发现刀光剑影,和纵跃起落的身形。
萧银龙觉得奇怪,心说:莫非牟娴华见我追来,落荒狂驰,闯进摩天岭的禁区,已与巡山喽罗动上了手?
心念间,拨转马头,奔下官道,向著喝声传来的方向缓缓驰去……
突然
一阵怒马咆哮,掠空传来,声音听来极远,可能发自山的东北麓。
萧银龙心头猛的一震,还未辨清是否是盖雪的嘶声,跨下乌骊,已长声雷鸣,四蹄翻飞,越隙登石,如覆平地,向著东北疯狂驰去由於乌骊的循声狂驰,萧银龙断定牟娴华已陷身重围,虽然马驰如风,心中依然焦急万分。
就在这时
数里外的山角处,电掣般扑出一匹黑马,宛如一团乌云,蹄声如雨,怒嘶连声,向著这面,疯狂驰来。
紧接著
马後山角暴起一阵吆喝呐喊。
乌骊一见,马鬃竖立,双耳前迎,马睛射光,身形如飞,速度骤然加快一倍。
萧银龙心中大喜,知前面驰来的黑马,即是盖雪,正待高呼姊姊,定睛一看,顿时慌了。
因为,盖雪背上,鞍空蹬闲,并无牟娴华的影子。
眨眼之间,两马已至近前,乌骊,盖雪,双方疾转两圈,常起一阵急起旋风。
扒雪,神情如狂,暴跳如雷,鬃耳矗立,双目闪光,前蹄高弯,人形而立,一声咆哮,转身驰去萧银龙,知娴华已经遇险,心中又惊又怒,一声暴喝,催马紧跟。
越过一片怪石矮松,前面是道宽约三尺的小径,盖雪沿著小径,疯狂驰去。
萧银龙游目一看,小径起自官道,直达山前,愈加证实牟娴华是由这道小径闯入摩天岭的禁区。
转过山角,前面即是一片稀疏枯林,枝干虽绿,尚未萌芽,在稀疏林隙间,已能看到由狭谷内伸向东北的一条宽大石道。
扒雪来至林前,立即长嘶打转,不再向前,看来焦急异常。
萧银龙立即停马,游目一看,林间小径上,纵横数道绊马索,林顶树身上,设有活结擒人网,布置异常严谨。
这时,林内寂静异常,已没有一个人影。
林前盖雪,怒嘶连声,暴跳不停。
萧银龙料定娴华误触索网,已经被擒,顿时大怒立即翻腕撤剑,呛唧一声龙吟,光华大盛,整个枯林,立被罩上一层红辉。
接著,一声暴喝,催马前进,伏鞍挥剑,喳喳连声,红芒过处,绳索立断,人马顺利通过。
罢出枯林,嗖的一声,一支响箭,挟著刺身啸声,迎面射来萧银龙急怒如狂,那还理什麽江湖规矩,赤晶一挥,响箭立被击飞,依然向前狂驰。
嗖的一声,第二支响箭又到,但已掠空飞过,落在两马之後。
乌骊,盖雪,不嘶不鸣,势如狂风,眨眼已驰上青石大道。
萧银龙举目一看,青石大道,蜿蜒上升,直达谷内,两侧山势,宽窄不一,崎险至极。
两侧山上,怪石丛生,黑影幢幢,愈向深处,地势愈高,愈倾斜,愈险峻。
萧银龙看罢,一拨马头,直向狭谷奔去。
蓦地
一声尖锐直上夜空的哨声。
紧接著
弦响嗡嗡,嗖嗖连声,漫天羽箭,势如飞蝗过境,挟著摄人惊风,向著银龙人马,漫空射来。
萧银龙,一声暴喝,赤晶迎空疾挥,舞起一团晶红光幕,喳喳连声中,漫空羽箭,尽被削断砸飞。
转首一看,盖雪去势如电,马比箭快,早已跑回数十丈外。
就在这时
又是一声尖锐哨声,第二批羽箭又至,势如骤雨,掠空飞来。
萧银龙,剑眉飞挑,怒哼一声,挥剑催马,羽箭横飞,喳喳连声中,已进入狭谷,直向深处驰去前面,山迫渐窄,两侧陡立,形势绝险至极。
蓦地
一声锣响,起自半山。
紧接著
暴起一阵轰轰如闷雷的响声,声震狭谷,群峰回应。
萧银龙知有变故,急收马缰,仰首一看只见前面半山高崖上,黑影滚滚,雷声隆隆,无数巨大滚木,势如山崩般,滚了下来。
萧银龙看罢,顿时大惊,为了乌骊安全,不得不退至谷外。
於是,疾转马头,狂驰如飞,直向谷口奔去。
只见蹄声如雨,马驰如风,滚木电奔,震撼谷峰,好不骇人。
这时,两侧山头上的暗桩,见银龙飞马回来,立即狂呼惊叫,嚷成一片,声调中充满了焦急。
萧银龙举目一看,只见谷口十数大汉,神色慌张,在青石山道上,已布好了数道绊马索。
同时,也明白了两山为何不敢发箭的原因。
十数大汉,见银龙飞马回来,俱都高声呐喊,齐撤兵器。
乌骊神速如烟,眨眼已至近前,萧银龙一声大喝,志晶一挥,绳索立断。
十数大汉,狂喊一声,齐扑而上,但觉蹄声震耳,劲风袭面,定睛一看,人马早至数十丈外,面前石道上,尚残留著一道滚滚石烟。
萧银龙来至谷外,急收马缰,拨转马头一看,只见狭谷深处,烟尘大起,雷声隆隆,山摇地动,怵目惊心。
扒雪一见银龙出来,立即奔至乌骊身边,摇头摆尾,低嘶连声。
萧银龙看了盖雪一眼,愈加担心娴华的安危,心中急怒交集,决心只身冒险,单剑闯山。
游目一看,发现右边,山势崎险,浓荫怪石,绝壁突岩,觉得天险之处,防守必不太严。
於是,一拨马头,沿著山麓,直向西北奔去。
来至绝险处,飘身下马,举腕收剑,这时才发现乌骊,盖雪,俱都身冒热气,通体是汗。
萧银龙,立即爱惜的抚摸了乌骊,盖雪几下,右手一挥,两马颇解人意,转身奔入一片高大乱石中。
这时,月近中天,光华似水,分外明亮,看天色,已是二更时分。
摩天岭的绝峰,高耸入云,矗立夜空,在皎洁的月光下,更显得巍峨险峻。
萧银龙再不迟疑,几个纵身,已至削壁近前,抬头一看,枯藤突岩,斜松牙石,一眼竟看不到崖顶。
於是,一长身形,腾空而上,攀藤踏石,飞跃蹬松,片刻之间,已登上崖顶。
就在银龙双脚刚刚立稳,尚未看清眼前景物之际
突然暴起一声怒喝:
“什麽人?”
喝声甫落,嗖的一声,一支弩箭,如电射来。
萧银龙心头一震,微一塌肩,弩箭擦耳掠过定睛一看,五丈以外,一名蓝衣大汉,竖眉瞪眼,正挥刀扑来,另一大汉,手控弩弓,双目炯炯,立在一面铜锣架前。
萧银龙不敢怠慢,身形一纵,疾扑持刀大汉。
持刀大汉,一声暴喝,急演‘刀劈三关’,霍的一声,寒光电闪,向著银龙当头劈下。
萧银龙意求速战速决,怒哼一声,身形一旋,出手如电,戮指点了大汉的‘黑憩穴’。
噗通一声,当唧一响,持刀大汉,撒手丢刀,翻身栽倒。
萧银龙,一声冷笑,身形如风,再扑手控弩弓的大汉。
持弓大汉一见,吓得心胆俱裂,面色大变,一声惊叫,手中弩弓疾向身边铜锣撞去。
萧银龙大吃一惊,暴喝一声,疾扣大汉持弓手腕。
就在银龙五指刚刚触及大汉右腕的同时
当的一声,弩弓已撞在铜锣上。
萧银龙顿时大怒,飞起一腿,蓬的一声,大汉身形,应声而起,直向两丈以外飞去
顿时
铜锣骤响,当当连声,由近而远,由少而多,刹那间响遍全山。
萧银龙心中大急,举目一看前面一道横岭上,火光一现,嗤的一道火焰,直冲半天。
叭……
夜空中,立即炸开一团火花。
萧银龙知道这是有高手犯山的信号花炮。
紧接著
遍山暴起一片震天呐喊,瞬即燃起近百只斗大红灯。
顿时
锣声震耳,疯狂呐喊………
红灯摇晃,光亮冲天………
刹那间,惊天动地,东半山乱成一片。
萧银龙知道这是炫赫声势,使来犯的敌人,不敢深入,等待内寨高手,前来迎击的措施。
於是,冷冷一笑,依然展开轻功,直向绝峰方向驰去。
萧银龙的身形一动,立被桩卡发现,呐喊更烈,锣声更急,红灯猛烈摇晃。
嗤的一声,一支火箭,挟著一团火焰,带起嗤嗤燃烧的响声,由左侧乱石中,向著银龙飞驰的方向射来。
火箭一起,前面横岭上,立即现出三道人影,向著银龙截来。
萧银龙,怒哼一声,身形一转,直向一座矮峰之前驰去。
嗤的一声,又是一支火箭,由右侧暗影中,划空掠来。
第二支火箭一起,前面峰角,立即纵出四道人影,向著这面狂驰如飞。
萧银龙勃然大怒,身法一变,速度骤然加快,在皎洁的月光下,前进身形宛如一道银线,直向绝峰深处射去周围呐喊,顿时停止了,锣不响,灯不摇,前来截击的七道人影,立即刹住身形,俱都不动了。
东半山的明桩暗卡,大小头目,似乎俱被银龙这种奇快的绝世轻功惊呆了。
就在这时
一声激昂长啸,由前面矮峰上响起,音质浑厚,直达霄汉。
长啸甫落,一道宽大人影,宛如凌空巨鹤,由矮峰上旋飞泻下。
萧银龙心中一动,知来人必是赵氏七雄中的人物,於是,身形微偏,一直迎了过去。
这时
喊声再起,铜锣再敲,红灯继续摇晃。
周围远处,人影纵跃,不少打锣呐喊,手举红灯的蓝衣大汉,向著银龙飞驰的方向涌来。
萧银龙游目一看,不觉冷冷一笑,再向前看,只见由矮峰上泻下的宽大人影,纵驰如飞,已迎著银龙奔来。
越过一道横岭,前面是片二里方圆的浅浅盆地。
盆地中,一片黄绿萎草,并无怪石矮松,一目了然,甚是平坦。
萧银龙刚刚掠下横岭,对方宽大人影,也驰进盆地。
这时,月正中天,已是夜半时分,数十丈内,景物清晰可辨。
只见飞来的宽大人影,竟是一个身穿月白宽大长衫的七旬老人。
长衫七旬老人,须发皆白,红光满面,浓眉大眼,炯炯有神,腰後斜插一柄铁拐,显得威猛至极。
萧银龙看罢,心说:这老必是七雄中的老大,稍时动手,倒要小心一二。
心念间,已接近盆地中央,长衫老人,银髯飘飘,也同时到达,双方相距,最多三十馀丈。
这时无数蓝衣大汉,叱喝呐喊,高举近百斗大红灯,已向著盆地包围过来。
长衫老人,飞驰中,双目一瞪,精光闪烁,沉声大喝:“何方小子,胆大包天,竟敢夜入东岭撒野,先接老夫一掌!”
喝声甫落,已至银龙面前,右掌倏举,一招、力劈华山。挟著一阵劲风,向著银龙当头劈下。
萧银龙本想据理要人,没想到老人言词狂傲,性暴如火,心中不禁有气,身形一闪,已至老人身後。
长衫老人久经历练,早知银龙已至身後,一声暴喝,身形疾旋,右掌倏然一变,斜劈银龙左肩。
萧银龙顿时大怒,一声重哼,左臂猛挥,闪电封架老人的右臂。
碰的一响,蹬蹬连声,长衫老人,身形踉跄,竟被震退三个大步,每步脚下,俱都深陷数寸。
呆了,四周数丈外围满一圈的举灯呐喊大汉,俱都惊呆了。
全场,顿时静下来。
萧银龙心中也是一楞,想不到赵氏七雄的老大,武功竟是如此平庸!
长衫老人拿桩定神,老脸一红,再度一声暴喝:“好小子,再接老夫一掌”
掌字方自出口,右掌已然劈出。
一道山崩海啸般的劲力,挟著滚滚沙草,直向银龙卷到。
萧银龙剑眉一竖,大声应好,急上一步,左掌振腕打出一道绝猛狂飘,直迎长衫老人的掌风。
蓬然一声大响
沙石四射,枯草纷飞,烟尘滚滚中,长衫老人的身形,摇摇晃晃,蹬蹬连声,一直向後退去。
周围,立即暴起一阵“杀”声,不少蓝衣大汉,纷纷撤出兵刃,迎空连挥,寒光闪烁,跃跃欲扑。
噗通一声,长衫老人,终於怒桩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嗖嗖嗖
风声飒然,人影闪动,数丈外的大汉中,立即纵出三个蓝衣劲装大汉,直向跌坐地上的老人奔来。
萧银龙,剑眉飞挑,朗目射光,卓然立在原地,并未再向老人进击。
长衫老人,微一运气,真气畅通无阻,内腑并未受伤,虽然有些奇怪,但这时已无暇去想它的原因了。
三个蓝衣大汉,飞身纵至近前,正待伸手相扶,长衫老人,倏然跃起,仰面发出一阵厉声大笑。
笑声凄厉,有如猿啼,看来老人已经气极了。
三个蓝衣大汉,俱都吓了一跳,转身往回就跑。
周围涌来的喽罗,已近三百多人,远远站在数丈以外,围了个密不透风。
这时见长衫老人,跌坐在地,倏然立起,尚能仰面哈哈大笑,俱都暴声喝了一声狂采。
长衫老人,倏敛大笑,霜眉飞挑,须发俱张,翻手撤出腰间铁拐,虎目一瞪,厉声说:“老夫‘霹雳拐’朱正贤,闯荡江湖数十年,尚无後生小子,将老夫打个四脚朝天。”
说著,又是一阵哈哈狂笑,突然暴声说:“小子,你算是第一个”
蚌字方落,纵身而前,一抡手中铁拐,幻起一轮乌光,呼的一声,向著银龙拦腰打来。
萧银龙一听长衫老名叫朱正贤,便已无心再与他久战,於是,身形一闪,横飘三丈同时,怒声大喝:“住手,快请你家寨主出来答话。”
‘霹雳拐’朱正贤,暴声大喝:“胜了老夫手中拐,我家寨主自会来!”
喝声中,飞舞铁拐,呼呼风生,幻起如山拐影,再向银龙罩来,声势威猛,端的惊人。
萧银龙,勃然大怒,暴声应好,身形如烟,疾闪如电,几个旋身,已进入乌光滚滚的拐影中。
周围数百大汉,神色紧张,目露惶急,静得鸦雀无声。
近百只斗大红灯,随风微动,照得盆地,一片通红,星月无光。
蓦地
场中滚滚激旋的尘土中,突然暴起一声大喝:“快请你家寨主吧!”
吧字甫落,一声闷哼,呼的一道乌光,直向数丈以外的大汉群中,如飞奔去,朱正贤的铁拐,已被银龙一掌震飞。
紧接著
吆喝惊叫,暴叱连声,无数大汉,急闪快避,纷纷暴退。
就在这时
数十丈外,一连驰来数道人影,直向斗场奔来,快如脱箭,宛如电掣。
周围大汉一见,立即猛摇红灯,暴起一声震天欢呼,声震山野,直上霄汉,历久不绝。
这时,霹雳拐朱正贤,老脸铁青,双目暴睁,对场外的震天欢呼,已丝毫不觉了,於是,大喝一声:“老夫与你拚了”
喝声中,双臂直伸,十指箕张,神情如狂,向著正在望向场外的银龙前胸,如疯抓来。
萧银龙,倏然转头,怒哼一声,身形电闪,双掌倏分,急扣霹雳拐的双腕………………
突然
一声焦雷似的大喝,来至场外。
“朱老头闪开,让我再来会会这个小家伙!”
喝声中,一道黑影,宛如乌烟般,挟著两道金光,向著场中如飞扑来。
萧银龙不须用眼去看,耳朵一听,即知扑来的黑影是浑人‘铁罗汉’。
就在铁罗汉扑向场中的同时,萧银龙已扣住霹雳拐的双腕。
霹雳拐,须发俱张,双目尽赤,狂喝一声,飞起一腿,直踢银龙的丹田。
萧银龙勃然大怒,想不到七旬老人,心肠居然如此之狠,於是,双臂奋力一抖,暴喝一声:“去吧”
蹬蹬蹬
霹雳拐朱正贤,须发蓬乱,气喘有声,身形踉跄,蹬蹬连声,整个摇晃身躯,直向飞扑而来的铁罗汉撞去。
浑人铁罗汉一见,大吃一惊,要想收势,己是不及,只急得惶声大呼:“糟糕要撞”
“上”字尚未出口,蓬的一声大响,霹雳拐与铁罗汉,两人正好撞个满怀。
噗通一声,霹雳拐朱正贤,又被撞在地上。
浑人铁罗汉,大嘴一裂,显得无可奈何的连声说:“你看,你看,我说要撞上,要撞上,果然撞上了吧!”
萧银龙看得剑眉一皱,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
霹雳拐朱正贤,这一下撞得还真不轻,老脸苍白,浑身微抖,冷汗直流,跌坐地上,竟再没能起来。
浑人铁罗汉一见,黑脸满是歉然神色,大嘴一裂,立即理直气壮的说:“朱老头,你可别怨我,都怨这小家伙把你推的太快了,看,我去打他一顿给你出气!”
说著一顿,转首望著银龙,大喝一声,说:“好小子,不知尊长敬老,居然打起朱老头来了。”
说罢,两柄铁锤,相互一撞,铮然一声,火星四射,向著银龙大步走来。
这时,周围摇指呐喊大汉,依然狂声欢呼,声震山野,数百道惊异焦急的目光,注视著铁罗汉和萧银龙。
同时,一面狂喊,一面频频回头,又望著场外电掣飞来的数道人影。
萧银龙心知必是寨内又来了高手,但这时他已无暇细看了,因为,浑人铁罗汉,已双手控锤,大步走来。
就在这时
风声飒然,人影闪动,一连由场外驰来四道人影。
全场戛然静了下来,静得落叶可闻。
浑人铁罗汉,也立即止步转首,看看来的是谁。
萧银龙举目一看,风声敛处,五丈以外,早已并肩立著四人。
中间一人,四十五六岁,身穿淡青锦袍,头戴貂皮圆帽,剑眉,朗目,胆鼻,薄唇,五柳长髯,飘散胸前,朗目中,神光内蕴,和善中蕴藏著正气,极似一位富家员外,看来一些不像是个会武功的人。
但,这人却正是塞外黑道霸主,赫赫有名的‘逍遥羽士’赵德明。
左边一人,浓眉入鬓,双目有神,鼻挺嘴阔,黑须及胸,年约四十一二岁,一身绿缎劲装,头戴灰鼠大皮帽,背插一对护手钢钩,显得威猛逼人。
这人,正是赵氏老三,‘赛尔敦’赵德谦,手中一对护手钩,使得出神入化,在塞外绿林道上,鲜逢敌手。
两侧稍後立著的两人,正是一身紫缎劲装,手横巨齿狼牙棒的猛金刚和秀美绝伦的摩天玉女赵丽君。
赵丽君见深夜闯山之人,竟是路上遇到的英俊少年,如花的粉面上,立即罩上一层惊异神色,凤目一直盯著银龙的俊面。
萧银龙星目闪电扫了四人一眼,虽然不知中间两人是谁,但深信是赵氏兄弟无疑。
浑人铁罗汉转首一看,立即纵身扑了过去,同时憨声嚷著说:“大哥,将四哥打下马来的,就是这个小家伙。”
说话之间,已立在‘逍遥羽士’身边,同时,手中铜锤立即指了指卓立场中的萧银龙。
猛金刚紫脸一红,重哼一声,怒声说:“大哥早就知道了!”
铁罗汉见四哥生气了,立即大嘴一裂,一声不吭了。
萧银龙已知中间穿锦袍的中年人,即是七雄之首,也正是自己要找的人,於是,面容一整,抱拳当胸,说:“在下萧银龙,与华姊姊路过宝山,因坐马失惊,误入禁区,陷进设网,为贵寨弟兄擒上山来,望寨主念事出无心,请即将华姊姊释放下山,在下感激不已。”
说罢,上身微躬,卓然而立。
逍遥羽士,剑眉微蹙,轻拂五柳长髯,神色有些茫然,似乎不知属下子弟几曾擒住闯入禁区的人。
於是,朗目立即扫了跌坐地上调息的霹雳拐朱正贤一眼,又望著银龙,问:“萧小侠令姊是在何处误触设网?”
萧银龙毫不犹疑的说:
“就在东麓狭谷口外的枯林中。”
立在一侧,虎视耽耽的‘赛尔敦’赵德谦,立即对逍遥羽士恭谨的说:“大哥,据东岭分寨,飞鸽报称,犯山奸细,坐骑黑马,横冲直闯,乱箭不能阻止,人马直入狭谷深处,不得不施放木雷……”
萧银龙听赛尔敦指自己是奸细,心中不禁有气,立即怒哼一声,说:“进入狭谷的正是在下,不是奸细。”
赛尔敦一听,浓眉轩动,虎目闪光,立即沉声说:“不依江湖规矩,投帖拜山,不听信号阻止放马深入……”
摩天玉女赵丽君,一直黛眉深锁,神色忧急,唯恐事端闹大,这时,未待赛尔敦说完,立即插言说:“三哥,这位萧小侠的坐马,是匹宝驹,马速奇快,可能是急於要见大哥……”
赛尔敦未待赵丽君说完,立即重哼一声,一脸怒容的说:“马不知礼数,难道人也不懂规矩!”
赛尔敦此话一出,摩天玉女芳心一震,知道银龙定然不能忍受,因此,凤目闪电扫向银龙的俊面。
丙然,萧银龙剑眉一轩,勃然大怒,暴喝一声,掠身而前,纵身逼近三丈,用手一指赛尔敦,厉声喝问:“闭嘴,你说谁不懂规矩?”
说罢,剑眉飞挑,星目闪光,煞气直冲眉宇。
萧银龙这一逼进,周围数百喽罗立即暴起一阵示威呐喊,只震得谷峰齐呜。
赛尔敦,虎目一瞪,纵身而出,怒声大喝说:“路上挑衅,将我四弟打下马来,深夜闯山,又击伤东岭寨主,那里是来要人,分明有意前来找碴。”
说著一顿,嘿嘿两声,又怒声说:“今夜你不说个清楚,你就休想离此一步。”
萧银龙一听,不禁仰面发出一阵怒极的纵声大笑,声震山野,直上夜空,周围数百大汉,立即停止了喊声。
猛金刚,铁罗汉两人心头同时一震,立即横棒控锤,蓄势准备出手。
赛尔敦赵德谦,面色立变,功贯双掌,两臂微圈,不停的嘿嘿冷笑。
摩天玉女赵丽君,花容失色,芳心焦急,凤目一直望著剑眉微蹙轻抚长髯,抚不言,不语的逍遥羽士。
她非常奇怪,不知大哥今夜为何如此沉默,既不阻止,也不发言,任由事态发展。
但,摩天玉女却不知道,她的大哥正为了她的焦虑不安,而在暗察这个豪气干云,浑身是胆的银装少年。
萧银龙倏敛大笑,傲然朗声说:“莫说你们数百人拦阻不住我,就是你们摩天岭布上天罗地网,在下萧银龙要来就来,要走就走。”
赛尔敦一听,顿时大怒,只气得竖眉瞪眼,咬牙切齿,突然一声暴喝:“好狂妄的小子”
“子”字刚至唇边,早已蓄满功力的双掌,已同时推出立有一道汹涌狂飚,势如海啸般,向著银龙当胸击到。
萧银龙早已怒火难耐,暴喝一声,右臂微圈,振臂劈出一道绝猛掌风。
蓬然一声大响
沙尘激旋,枯草飞空,赛尔敦立被震退五个大步。
摩天玉女,一声娇呼,闪身将三哥跟枪的身形扶住,黛眉一蹙,幽怨的望了一眼卓立场中的萧银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