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舒恒、林秋竹一同回洞庭湖,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十分快活。这一日二人来到一家客栈,刚进门小二便满脸堆笑地迎上来,问道:
“二位客官住房吗?”
张舒恒点点头道:“嗯,要一间朝南的大房。”
林秋竹一愣,忙道:“不!要两间,两间朝南的大房!”
张舒恒奇怪地望着林秋竹道:
“贤弟,我们还有很多钱啊!加上我们关系那么好,晚上同塌而眠……”
话还未说完,林秋竹就脸涨得通红嚷道:“不可以!不可以!……”
“为什么?……林贤弟,你脸色好奇怪,没事吧?”张舒恒关切地问。
林秋竹定了定神,强笑道:
“哟!是这样的,我娘很早就死了,我一直同爹分开住,现在住惯了,所以只是一个人住着舒服,明日不还要赶路吗?我没休息好怎么行呢?”
张舒恒点点头道:“也罢,那两间吧!”
那客店的小二在一旁听地“哧哧”直笑,暗道:“傻瓜!”
张舒恒没听清楚小二再说什么,问:“你、你刚才说什么?很好笑吗?”小二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道:
“客官要二间房?好!”然后,笑着退开,林秋竹见状,更是面红赤耳。
安置好住处,两个人便下楼吃饭,忽见门外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个年纪四十多岁虎背圆腰的男子,他一进来就叫道:
“小二,上菜!”声音犹似惊雷,张、林二人暗暗吃惊,都想:不知是那一道上的人物!
那些人坐定后便开始吃饭,一个坐在张、林二人旁边一桌的弟子,看了看二人,对身边的一人道:
“你瞧那个穿白衫的人”他指了指林秋竹,“到底是男是女?”说罢还笑嘻嘻地盯着林秋竹。
另一个人哈哈一笑道:
“看他的样子还真像一个美貌的大姑娘,让他去扮做新娘定好看得不得了!”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林秋竹听见后,脸涨地通红,他何曾受过这般欺侮?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舒恒见他气得“脸色铁青”连忙道:
“贤弟,别听他们的,咱们回房吧!”林秋竹想想也是,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正欲起身,忽听见“嗖”地一声,一把飞刀扎入墙边,为首的男子微微一惊,拔出那把匕首,上面还附着一封信函,他展开来看了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脸轻蔑地道:
“要灭我雪花派谈何容易?简直是螳臂挡车,自不量力!”说罢,随手将那信函扔于地下,众人也附和着大笑起来。
张、林二人见状也不多理会,径直上楼去了。
第二日一早,张舒恒早早便醒来了,林秋竹也早就洗梳完毕,二人急于赶路,便匆匆下楼,哪知刚到大厅,眼前的景象就令二人惊得呆了!原来昨夜那雪花派众人彻夜未眠,一直在楼下畅饮,可现在竟全部倒在地上桌上,一动也不动,似在酣睡却又死气沉沉。二人摇了摇众人.竟无一人答应,再探一探呼吸,不由打了个寒颤。
二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恐惧、惊慌之感,雪花派上下三四十个人,竟在一夜之间死得干干净净,无一人生还!
二人环顾四周,在地上发现了那封飞力附信,原是有人要灭雪花派并夺走“回峰落雁剑”!二人想起昨日雪花派众人都将此信视如儿戏一般的情景。心中都是一颤,真是太可怕了!
与此同时,林秋竹还发现在客栈的墙上还刻着一个很小的太极八卦图,却似用手刻的!
事发紧急,林秋竹也没多想,拉着张舒恒急奔出客店大门。
二人跑了好久好远才停下来,喘着气互相望望,都见对方的脸色吓得惨白,无一点儿血色。
半响,林秋竹才道:“好可怕!”
张舒恒也道:“到底是什么人那么残忍!”
二人心中害怕,不愿再谈此事,急忙赶路了。
来到一个小镇,林秋竹叫住张舒恒道:“大哥!你等等我,我去去便来。”
然后就不见了,张舒恒等了林秋竹许久,待他回来的时候,见他已换上了武装,原来林秋竹见人人都道他似女孩心中十分生气,索性脱去秀气的书生打扮。
张舒恒见林秋竹容貌清秀、衣着潇洒,掩住书生之气,却掩不住一股女儿秀气,更显得秀美脱俗,风姿楚楚。
张舒恒望着他,由衷地道:“林贤弟你生的真好看!”
林秋竹腼腆一笑道:“过奖了!”
几天之后,张舒恒觉得身旁的一草一本,都似曾相识,越走越熟悉,他恍惚记得小的时候,师伯曾经牵着他的手带他来过这儿玩……
突然,张舒恒愣住了,眼前是悬崖绝壁,悬崖两旁是一株青青的古松,还记得五年前他在这儿跌落……
“大哥,你怎么啦?”林秋竹见张舒恒脸色古怪,问道。
“五年前,我就是从这儿掉了下去的!”张舒恒道,在他的眼前浮现出那一日的场景,师伯林天翔那撕心裂肺的叫声“恒儿!”回荡在耳畔……张舒恒完全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忘却一切。
突然间,丛林中跳出两个蒙面强盗,一人手中拿着戒刀,一人手中拿着长剑,冷笑着望着二人,叫道:“要钱还是要命!”
张、林二人不觉心中一惊,林秋竹叫道:“我们没有钱!”
其中一人哈哈一笑道:“没钱?!那就休想过去!”
说罢向张舒恒一刀劈去,林秋竹心中大惊,“嗖”地拔出剑挡在张舒恒身前,张舒恒却没踩稳,一下跌子坐在地上。
林秋竹心中暗暗叫苦,本来他的武功对付几个绿林强盗到还绰绰有余,可还要保护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便力不从心了。
林秋竹暗一咬牙,忽见剑光一闪,他长剑出鞘,亦自凌空跃起,剑招疾如电挚,一招“花落无边”,就在半空展出杀手,剑峰从其中一人刀边穿过,经刺此人的咽喉。那人身子悬空,护着身躯,剑尖陡然一变,两人在半空中换了一招,便即落地。方才交剑之时,林秋竹顿感压抑,此时更是大口大口喘着气。
那两位强盗不似一般的绿林强盗,武功到还颇高,林秋竹的武功大概也只能刚刚抵住。
一番飞沙走石,昏天黑地的争斗,林秋竹突然瞥见另一个人向张舒恒连连攻招,迫得张舒恒连连后退,几乎要跌于崖下,不由大惊失色,冲上去径点那人胸口的“软麻穴”,谁料那拿剑的之人长笑一声,乘势扬起衣袖,朝他面上一拂,引开他的眼神。
仗刀之人立刻施展“铁指弹功”,往他眉头点去,林秋竹识得利害,迫得飘身闪开。冷不防,拿刀的人奋力向林秋竹劈去,仗剑的那人一招“金针变线”,临近身前,方位却突然变换,竟然切到林秋竹的琵琶骨上!林秋竹调换剑拦去,只听得“唰”一声,左衣袖被长剑划破,顿时血如泉涌。瞥见一剑挥看那人喝道:
“卑鄙!”林秋竹忍痛护全二人,被张舒恒瞧在眼里,他担心林秋竹,可又苦于无力相帮。
渐渐地林秋竹感到力不从心,身体摇晃了几下,张舒恒一把扶助他惊道:
“林贤弟,你没事么?”
林秋竹定了定神,微微笑道:
“没事!”然后一招“风卷残云”刺了过去,拿刀之人奋力向林秋竹劈去,仗剑之人又乘势夹击,林秋竹一不留神,右腿又被砍伤,一下子跪倒在地。
张舒恒吃了一惊,忙跪在林秋竹身边,握住他的手问道:
“贤弟你可好?”谁知与此同时林秋竹却突觉一股源源不断的内力在送入他体内,使他体力迅速恢复!发觉竟是张舒恒在给他运气!此时情况危急,林秋竹顾不得多问,也握紧张舒恒的手,接过他传来的内力。
那两个贼冷笑着跳过来,可他们怎知这两人体内在短短的几时中,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而人与林秋竹长剑相交之时,竟被震飞出老远!心中惊异万分,再过来拼几下,却又再振出几次!二贼见这两人武功怎地如此高探莫测,不敢再轻举妄动,道:
“哼,走着瞧!”然后就慌张逃走了,两个人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林秋竹松开张舒恒的手满脸怒容地问:“张大哥,你的武功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编一个故事来欺骗我!”
张舒恒一愣道:“我哪里会什么武功?哪里有骗你?”
林秋竹一听更是生气,“你还不承认?刚才明明是你运气给我。否则我那里有力气打走那二人?”
张舒恒恍然大悟:“刚才我一着急,想帮忙却又帮不上忙,就觉得心中有股气,不由自主地运了出来,原来你指的是这个呀!”
林秋竹见张舒恒说的认真,可这真是难以置信,便道:
“张大哥,我同你乃是莫逆之交,你何必骗我?……”
张舒恒急得说不出话:“林贤弟,我,我没有骗你,我……总之,林贤弟,我真得不知道……我,我……我不会武功呀!唉……林贤弟,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会骗你?”
林秋竹见张舒恒说的认真,还真似有那么回事,自己同他在一起这么久,也了解他的为人,道:
“大哥,你不必着急,我相信你,可、可这事也太蹊翘,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张舒恒静静想了想,突然大悟一般惊道:
“我明白了!原来是欧阳前辈的‘太极心经’!”
这下,可是把林秋竹惊得目瞪口呆,一字一句地问:“你……学……了……‘太……
极……心……经’?!”
张舒恒点点头道:
“没错,我还以为那是治心脉震伤的经书,没想到竞修炼了我的内功,怪不得那次我替一对夫妇接魔教黑什么政王的三掌,一点儿伤也没受。”
张舒恒前面一句话在给林秋竹说,这后面一句话则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林秋竹是何等聪明!一下于便猜到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心中又惊又奇,天下竟有这等巧事?!
张舒恒问:“林贤弟,这‘太极心经’是不是一部很好的心经?”
林秋竹见张舒恒并不知道这‘太极心经’为何,边解释道:
“这‘太极心经’是一百多年前的武林高手,曾打败天下无手的欧阳无际大侠穷尽毕生精力所写的心经,是武林一大武功秘笈。”
张舒恒十分吃惊,自言道:“我竟学了这么好的一部武学秘笈!”
然后,他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林贤弟,你想学吗?”
林秋竹一愣,笑道:
“当然,武林中有多少人视此为一生的追求,有多少人为争此经落个家破人亡,死伤无数啊!大哥,你真幸运。”
张舒恒道;
“林贤弟,我不光学了‘太极心经’少阳太阳经,也背了‘太极心经’少阴太阴经,若你是想学.我可以背给你听,你慢慢学好了。”
林秋竹不敢相信,问道:“这怎么行!”
张舒恒奇道:“为什么不行?我教你嘛!”
林秋竹自叹别人将生死置之度外抢学此经,而如今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学到,这可能吗?问:“张大哥,你、你得真要教我?”
“那还有假?”张舒恒笑道,林秋竹鼻子一酸,感动之极,美目中流下二串晶莹的泪珠。
“贤弟,你、你怎么啦?”张舒恒惊道。
“大哥,你对我真好!”林秋竹拭干泪道,“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
张舒恒笑道:
“那里,我们既然是什么莫,莫啥之交,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林秋竹“噗哧”一笑道:
“莫逆之交!”于是张舒恒便背‘太极心经少阴太阴真经’给林秋竹修炼,林秋竹天资过人,学此心经自然有速,因此他的内功渐渐提高,这是后话,占且不提。
※※※
不多时,张舒恒和林秋竹来到了洞庭湖安乡镇。张舒恒望着这熟悉的小镇,心里无比激动,他走在小镇的大街上,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童年,多么让人留恋!多么令人回味!可它却像片片羽毛,越飘越远……景物依旧,岁月已非,在这里他曾留下多少笑声,多少回忆……
张、林二人直径上了山,山中依旧树木青绿,鸟鸣清脆,张舒恒同林天翔住的小屋也依然如故。谁知刚到家门口,张舒恒就愣住了,门是半掩着,屋门外的花草似被人践踏过一般,十分凌乱,林秋竹见张舒恒面色阴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张舒恒立即冲进屋去,大叫道:“师伯!”
屋中一片狼籍,似经过一场恶战一般,林天翔……一个两宾斑白的中年男子倒在血泊中。
张舒恒大惊失色,扶起林天翔叫道:
“师伯,师伯,你醒一醒,我是恒儿,恒儿!”
林天翔微微睁开双眼,眼前这个十八岁的英俊少年,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恒儿却是谁?
心中难以相信.轻声道:
“恒儿,真,真得是……你吗?我!我……不是……在,在做梦吗?”
“不,师伯,我是恒儿!”张舒恒哽咽难言。
“大哥,快给林前辈运气疗伤!”林秋竹道,张舒恒这才慌忙运起内功给林天翔疗伤,以此来维持他的生命。
林天翔喘了口气惊喜地道:
“恒儿你没死!”张舒恒这才草草说了山崖下面的事。“你,你学了‘太极心经’?”
林天翔惊问道,张舒恒点点头,林天翔颤抖着声音道:
“天意,天意……”
他顿了顿道:“恒儿,莫管我,我,我……不行了,恒儿,能见到你,我真……高兴,对了你,你身后,身后的姑娘是……”从他的眼神看,分明是期盼那个“双喜临门”的日子,惋惜自己看不到了。
张舒恒一愣道:“师伯,他叫林秋竹,是男孩,是他帮了我好多忙,我才能回来呢!”
林天翔也是一愣:难道恒儿没看出来?这少年怎看也是个女扮男装的如花少女呀!林秋竹当然明白林天翔的意思,脸“唰”一红,十分生气,但又碍着张舒恒的面子不便发作,笑道:
“大概是前辈看花眼了。”张舒恒心中称是,毫无疑心。
“师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舒恒问。
原来,方才魔教之人又再度重来抢‘般若拳经’,林天翔孤军奋战,拚死保住了拳经,现在张舒恒回来了,心中一慰,掏出‘般若拳经’道:
“恒儿……这、这是你家的家传拳…拳经,当年、你父母之死、便……便因它而起,而今……恒儿,学、学好他,为你爹娘和师伯报……仇!”
他断断续续地说完最后一个字,气绝而亡了!张舒恒顿视觉得天昏地暗,不由地失声痛哭起来:“师伯……”仿佛心在流血一般难受,他哭地凄厉感人,林秋竹也感动的泪流满面,他们虽然名义上是师徒!但早已情逾父子,这般深切的感情,真令人为之赞叹。
张舒恒把林天翔埋在了父母的坟墓旁,又痛哭起来,本来林天翔是准备为张氏夫妇报仇的,可苦于根基较差,一直在努力修炼,使其才三十七八,就霜染两鬓,如今,便英年早逝,含恨而终,唯一欣慰的就是张舒恒没有死。
张舒恒哭地死去活来,林秋竹拭着泪道:
“大哥,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
张舒恒拉住林秋竹的手哽咽道:
“贤弟,如今在世上,就只有你一个人对我好了……”
林秋竹道:“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同你,同你在一起的!”
张舒恒心中一阵感动,又哭了起来……
第二天,二人收拾好房间,林秋竹突然一声惊叫,张舒恒闻声去看,房间的一个角落,又有一个太极八卦的小记号!
张舒恒恨地咬牙切齿,他瞪着眼、咬着牙!心地燃烧着无穷的怒火,道:
“雪花派也是魔教灭的,他们太可恶了!我一定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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