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得心中一惊,俱都面色大变,每个人心中都掠过一个相同意念佟玉清业已撒手尘寰,玉陨香消,终于抛下大家走了。
江玉帆、陆贞娘,以及韩筱莉和朱擎珠几人,几乎是同时急声问:“玉姊姊怎样了?”
果然,鬼刀母夜又痛哭失声道:“老杂毛说,老妹子可能是迥光反照,要大家快进去见最后一面。”
江玉帆等人一听,真是个个如晴天霹雳,惊呼一声,纷纷向厅舱内奔去。
刚刚纵上船面的老洪七,业已发现了倒在船面上的独角兽,当然是大吃一惊,立时惊觉到江玉帆的武功果然高绝不凡。
这时再听了鬼刀母夜叉的迥光反照,知道里面还有人快断气了。
是以,不顾生死的匆匆潜出“天水寨”,抱着满腹焦急的前来,看了这情形,不由愣在当场,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小琳儿早已急叫一声“爷爷”,飞身奔了过去,伸臂将老洪七抱住口阮媛玲心急进去看佟玉清,但对老洪七的热忱前来报警也不能待慢。
是以,急忙转身歉声道:“洪老伯,非常抱歉,你先去换套干衣服,有话待一会儿再谈……”
一手揽着小琳儿的老洪七,却焦急道:“姑奶奶,翻江豹的船队马上就到了呀……”
阮媛玲立即冷冷地道:“他来了正好,他不来我们还要去找他呢!”
说罢不待神情一呆的老洪七回答,转身奔进厅舱内。
一进厅舱,即见悟空哑巴傻小子等人都围立在舱房门外边,个个泪流满面。
阮媛玲看了这情形,深怕一步之差不能和佟玉清见到最后一面。
是以,飞步奔至近前,分开秃子判官、独臂虎几人,惶急地挤进门内。
进入一看,花容立变惨淡,只见江玉帆紧紧揽抱着佟玉清的上身和双肩,佟玉清的螓首则无力地倚在江玉帆的胸前,仍在不停地喘。
陆贞娘泪如雨下,悲痛的低呼着姊姊,紧紧抱着佟玉清的玉臂扑跪在床前。
韩筱莉,朱擎珠,鬼刀母夜叉和憨姑几人,纷纷用手抱着佟玉清的手和臂,俱都抽噎流泪,悲痛,紧张,惶急地望着佟玉清苍白娇靥上的神情变化。
阮媛玲看了这情形,立时感到生离死别对万物之灵的人是多么的痛苦。
尤其,大家拉紧的拉紧,抱住的抱住,痛声低呼,似乎觉得这样可以拉住佟玉清的灵魂走不了似的。
阮媛玲心痛如割,想到佟玉清的贤德,对她的爱护,以及对姊妹们的亲切,更令她觉得佟玉清绝对不能死!
由于内心地惶恐急切,不自觉地哭声凄呼:“姊姊,你不能死……”
凄呼声中,飞身前扑,伸臂将佟玉清的肩头抱住,立即跪了下去。
由于阮媛玲的哭声凄呼,大家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一尘道人泪如泉涌地站在一侧,目不转睛的盯视着佟玉清的神色变化,大家早已看出来,他就只有等着宣布佟玉清已经气断命绝的份了,对挽回佟玉清的生命业已束手无策。
但是,佟玉清似乎由于阮媛玲的身体冲力和嘶声痛哭惊醒了。
只见她缓缓睁开眼睛,呼吸突然加急,眼睛也睁开了一道睫缝,热泪倏然滚下来。
一尘看得神色一惊!
大家顿时停止哭声!
显然,佟玉清已到了断气的时候了。
是以,大家停止了呼吸,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佟玉清急促的鼻息。
只见佟玉清悲痛喘息,流泪乏力地颤声说:“小妹不……愿意……死……我舍不得……
兄弟……姊妹们……”
大家一听,心痛如割,万箭穿心,泪水如泉涌出,但都不敢哭出声来,怕的是影响佟玉清的说话,而听不清楚。
只见佟玉清的双腮突然现出一丝红辉,双唇翕动,似要说什么,但终于没有出声,可是,她眼角的热泪,却不停地流下来。
但是,冰雪聪明而又敏感的陆贞娘,却看出佟玉清可能是担心腹中的孩子没有长成,人世间没有能留下她一些血脉而难过。
陆贞娘一想到这些,不但为佟玉清难过,也为自己未来的命运担心。
是以,不自觉地哭声道:“姊姊,不要说了,这是我们姊妹的命苦,是小妹害了姊姊……”
谁知,佟玉清似乎有些焦急激动地颤声说:“不……不……不要……喊我……姊姊……”
如此一说,大家才注意到自佟玉清口鼻喷血时起,陆贞娘便由于感激愧疚而脱口呼出姊姊。
大家没有注意的原因,一方面是人人为佟玉清的重伤而惶恐震惊,一方面是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共同意念,那就是陆贞娘原本就该喊佟玉清姊姊,人人也看得出,陆贞娘的年纪要比佟玉清小一两岁。
大家心念间,已听陆贞娘哭声悲嘶地道:“不,小妹已知道你是姊姊,小妹内心非常痛苦。姊姊,你要坚强起来,要活下去不为玉弟弟,也该为年高九旬的爷爷活下去……”
如此一说,江玉帆更是心痛如割,惶恐不安,想到丐帮传递消息的神速,风雷拐两人发出的那封信,无论如何是追不回来了。
心念间,蓦见佟玉清非常激动的流泪喘息道:“……我……不行了……你和其他……三位妹妹……要……好好的……照顾……玉弟弟……”
如此一说,韩筱莉,朱擎珠,也悲哭一声姊姊,“咚”的一声扑跪在床前。
悟空等人更是泪流不止,佟玉清继续流泪悲痛地道:“我……不能在……爷爷跟前……
尽孝……那枝……雪参王……我仍……留着……请……交给……爷爷……”
如此一说,大家更是心痛如割,想到去年远征西域,大战“乾坤五邪”,那时的佟玉清,单掌震清虚,挥剑斩清灵,那时是何等威风?(前情请看前集《金斗万艳杯》。)
如今,为了挽救陆贞娘免死掌下,自己舍生忘死的骤然出掌,却落得如此凄惨境地!
就在陆韩朱阮四女,痛哭失声,望着侈玉清悲痛颔首,表示一定将雪参王交给爷爷之际,蓦见一尘道人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快请看看那枝雪参王可在老妹子的锦囊里面?快!”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惊呆了。
但是,在大家的心灵深处,也同时闪过一线希望之花,那就是佟玉清可能有救了。
一尘道人见大家都呆了,不由再度急声催促道:“快,快找一找!”
陆贞娘急忙一定心神,立即解开佟玉清的锦囊系带。
锦囊一打开,丝丝雪参特有的芳香气味,立时扑了出来。
大家的目光一亮,纷纷脱口急呼:“在里面!”
急呼声中,陆贞娘已在锦囊里取出一个红绸卷成的长形小包。
江玉帆一见那个红绸包,立即颔首道:“不错,就在小绸包内。”
说话之间,陆贞娘已将红绸包交给了一尘道人。
一尘道人急忙将小绸包接过去,显得既兴奋又紧张,用手一抖红绸布,一个长约九寸,近乎九分干的雪参,应手抖了出来。
大家看得目光一亮,个个精神为之大振。因为,一尘道人仍挂着泪痕的尖瘦瘪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只见一尘道人急切地在药囊里取出一把二三寸长的锋利小刀,极熟练而又谨慎地插进雪参内,接着又用力一划,雪参立被划成两片,用刀一刨,取出一条金黄色的长筋来。
眼中仍含着泪的独臂虎立即关切地问:“杂毛道长,那是啥?”
一尘道人一面把那条长筋切碎放入“万艳杯”中,一面回答道:“这就是参心,没有五百年以上参龄没办法取出参的心来!”
说话之间,又在一个绿玉小瓶里倒出一大粒鲜红的丹丸,又倒了一些灵芝玉乳仙草露,再用一个小磁锤轻轻压挤!
大家看了这情形,俱都宽心大放,根据一尘道人的兴奋神情,佟玉清的性命是十拿九稳有救了,大家自然个个高兴。
就在这时,却听鬼刀母夜叉脱口一声哭嘶道:“啊呀,老妹子断气了呀!”
大家悚然一惊,急忙向佟玉清望去,一看之下,个个有如焦雷轰顶。
只见倚枕在江玉帆胸前的佟玉清,双目合闭,娇靥惨白,已没有了急促喘息。
岂知,一尘道人突然大声:“你们不要哭喊好不好,老妹子就是进了鬼门关,我杂毛也要把她的魂拉回来!”
如此一说,不但悟空等人愣了。
就是江玉帆和陆韩朱阮四女也愣了!
黑煞神见一尘道人仍在那里拿着小磁锤在“万艳杯”里轻轻压挤,不由气得无可奈何的怒骂道:“俺的活祖宗,要拉你就快点儿呀,再不拉老妹子的香魂就走远啦!”
一尘道人立即一瞪眼,将手中的“万艳杯”向前一送,沉声道:“万艳杯是人家的,弄碎了你歪嘴赔得起吗?”
大家俱在焦急悲痛中,看了两人斗嘴自然生气,但看到一尘是那么有把握的神态,虽然焦急,也不好催他骂他了。
只见一尘道人端着“万艳杯”走了过来。
陆韩朱阮四女和鬼刀母夜又几人赶紧闪开床前。
一尘道人看也没看佟玉清一眼,即对江玉帆,恭声道:“盟主,请您把佟姑娘的牙关捏开!”
江玉帆一听,立即以右手中食拇三指轻轻捏在佟玉清的香腮上,略微加劲,两排贝齿已微微张开。
一尘道人不敢怠慢,立即将“万艳杯”中以灵芝玉乳仙草露混合雪参王心挤出的少许汁液,倾进佟玉清的樱口内。
紧接着,望着江玉帆,恭声道:“盟主可以放下佟姑娘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将佟玉清小心地平放在床上。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以及傻小子,俱都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停止喘息,双目合闭的佟玉清。
一尘道人自然看出大家焦急和关切地神情,立即镇定的道:“大家可以到厅舱休息了,稍时老妹子醒来,再把万艳杯中的雪参王心渣给老妹子吃下去,三五天之后便可复原!”
内心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的风雷拐,这时才含意颇深地道:“一切都安全无事了吧?”
一尘道人自然知道风雷拐指的是佟玉清腹中的小生命,立即露出一丝笑意道:“万事大吉!”
江玉帆和陆贞娘,以及鬼刀母夜叉一听,俱都安心感激地看了一尘道人一眼。
陆贞娘想到从佟玉清救她时的一刹那起,她好像做了一场极长的恶梦,自己也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想到方才的紧张焦虑和痛不欲生的感受,不自觉的流下泪来。
是以,她不自觉的举目去看风雷拐。
因为,她早已发现风雷拐一直神情若呆,冷汗油然,自从佟玉清口鼻喷血,再没见他说过一句话,他当时的心情如何,不言可知了。
一尘道人顺手将万艳杯交给鬼刀母夜叉,同时,面向江玉帆,含笑恭声道:“盟主可请到厅舱上歇一会儿了!”
黑煞神却愣愣地道:“可是老妹子还没回来呀?”
一尘道人立即宽慰地道:“歪嘴放心,老妹子身心特别疲惫,她已经睡着了,我杂毛凭良心说,方才老妹子一停止了喘气,命已经保住了!”
鬼刀母夜又立即不高兴地道:“那你又何必给老妹子配这些药?”
说着,晃了晃手中彩光四射的“万艳杯”。
一尘道人毫不迟疑地正色道:“当然是为了老妹子能早些康复呀!现在大敌当前,那是开玩笑的吗?”
一提大敌当前,每个人的目光倏然一亮
铜人判官首先咦了一声,望着江玉帆,惊异地恭声道:“盟主,翻江豹的船队怎的没消息了。”
这话正是大家每个人心中的疑问,是以,江玉帆立即-挥手,也迷惑地道:“要来早该到了,咱们出去看看!”
说罢,又向鬼刀母夜叉和憨姑两人叮嘱一番,大步走了出来。
陆韩朱阮四女以及悟空等人,由于佟玉清的生命保住了,大家的心情也豁然开朗了不少。
大家想到大战即将开始,个个精神抖擞,俱都振奋地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
当然,佟玉清的因伤不能参与,使同盟中少了一位武功赫赫的高手,但由于她的掌伤独角兽,不但给翻江豹那边挫尽了锐气和打击,给自己这面也增加了威风信心和斗志。
大家急急走出舱房通道,尚未到达舱厅,便由舱窗看到翻江豹灯光烛天的船队仍停留在原地水面上。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心知有异,脚下立时加快。
朱擎珠则惊异地道:“奇怪,翻江豹的船队说追来,为何没有追来?”
风雷拐揣测道:“可能发生了枝节!”
说话之间,大家已匆匆走出舱厅外。
只见阮六照顾着数十庄汉,分别拿着长矛弓箭挡箭牌,静静的站在船面上,小心谨慎的担任警戒。
再看被点了黑憩穴的独角兽,依然倒在船面上,不知何时又用豹筋,将他捆起来。
就在这时,已找了一套干衣换上的老洪七,领着换回一身红衣裤的小琳儿,一见江玉帆等人走出厅外,立即急步迎了过来。
江玉帆一见,甚感抱歉,也急迎两步,拱手含笑歉声道:“因故慢待,还望洪老英雄不要见责!”
老洪七赶紧抱拳还礼-谦逊道:“江少堡主大客气了!”
说此一顿,特的一整脸色,继续关切地道:“听琳儿说,那位佟姑娘的伤势不轻,不知是否好些了?”
江玉帆赶紧含笑道:“多谢老英雄关怀,已经脱险了!”
老洪七一听,立即肃容赞声道:“佟姑娘能够一掌震伤两代以前的成名人物,瞩目当前武林中,恐怕鲜少有她这份骇人功力的侠女了……”
江玉帆怕再引起陆贞娘伤心难过,赶紧含笑谦逊道:“老英雄过奖了!”
说罢,肃手一指陆韩朱三女和悟空等人,继续道:“让晚生为老英雄介绍本同盟的诸位兄弟姊妹认识……”
话未说完,老洪七已急忙肃立抱拳,正色道:“这是老洪七的光荣!”
江玉帆匆匆介绍完“游侠同盟”的诸位姊妹兄弟,彼此谦逊一番。
阮媛玲首先关切地问:“洪老伯,你看翻江豹的船队为什么没有追过来?”
如此一说,大家的目光立时移向天水寨西边水面上的那片烛天灯光。
老洪七凝目观看,一捻花白胡须,道:“看样子比方才近多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追过来?”
朱擎珠立即肯定的道:“我认为其中一定发生了变故……”
话未说完,老洪七已赞同地颔首道:“朱姑娘说的不错,在当时的情形下,翻江豹是决心要立即进攻洪泽湖的……”
阮媛玲立即关切地瞠声道:“洪老伯,你就把方才的情形说一遍嘛!”
老洪七颔首道:“当时翻江豹和霞煌真人!”
霞煌真人四字一出口,江玉帆立即关切地问:“老英雄说的霞煌真人,可是那个被称为暇王精的道人?”
如此一问,老洪七不自觉地失声笑了。同时笑着道:“暇王精是以前武林侠士根据他的道号和形貌而起的绰号,实则他就是昔年的霞煌道人……”
小琳儿突然笑着问:“爷爷,您还没告诉琳儿,那个大爆竹响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吓了一跳?”
这个问题一提出,不少人哑然笑了。老洪七立即笑着道:“不但是他们吓了一跳,就是我也吓了一哆嗦呢!”
小琳儿一听,不由高兴地笑了。
老洪七继续望着个个展笑的江玉帆等人,道:“当时那个系在香火上的大雷子轰然一响,整个大厅上的人俱都吓得跳了起来,齐声吆喝,纷纷抬头上看,顿时大乱。”
由于那张大红纸柬一落下来,翻江豹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立即派人搜索全寨,射击暗道出口的水面。
翻江豹一看那张大红纸柬上的笔迹,立即认出是老爷子亲笔写的。
当然,在这种情形下,翻江豹和霞煌真人当然不信江少堡主已到了瓦岗湖,认为其寨中必有卧底的内奸。
但是,当他的儿子想到江猪只剩下了两只而进入曲池一看,才发现不但水中暗道的栅门被斩断,而所有的机关也悉数被破坏。
这时,翻江豹才大惊失色,认为绝不是等闲人物可以办得到的事。
此时他转首一指昏睡中的独角兽,继续道:“但是,待等翻江豹和霞煌真人决定立即率船出发,一面搜寻潜出寨外的江少堡主,一面向洪泽湖进攻,决心先发制人,索性将水帘山庄先毁了,再去飞凤谷和九宫堡之时……”
黑煞神-听,立即在旁低骂道:“嘿,这几个狗娘养的胆子可真不小哇!”
老洪七向着黑煞神颔首笑一笑没有接腔,继续道:“这位头上长了个大疙瘩的独角兽老兄,业已带了两个分寨主出厅,不知去干啥了。
当时翻江豹曾向霞煌真人和黑心豺狼四人提出警告,说明江少堡主武功高绝,绝对不可等闲视之。
但是霞煌真人非但不焦急,反而极有信心地说,如果江少堡主果真前来探寨,独角兽一定会捉个活的回来!”
说此一顿,低头看了一眼依偎在身旁的小琳儿,继续道:“当时老朽担心地不是少堡主和诸位,而是这个丫头!”
如此一说,陆韩朱阮四女和悟空等人,俱都含笑向小琳儿望去。
这时的小琳儿,两只大眼闪着兴奋地光辉,小脸蛋红扑扑的,羞怯中又绽着一丝得意地笑。
老洪七慈祥地抚摸了一下小琳儿的两条小辫子,继续道:“老朽怕独角兽将琳儿截获,到了那时候,两条水中暗道的机关是谁破坏的,翻江豹自然就明白了。
当时老朽愈想愈焦急,趁翻江豹等人震惊暴怒,神情慌乱之际,抽了个机会跑了出来。
果然被我料中了,到琳儿预定停船的附近水面,即见琳儿的那艘小船,正拉在独角兽那艘小艇的后边。
老朽看了这情形,既不敢游得大近怕他们发现,又担心小船被他们拉回天水寨去。
后来发现他们急急追赶的方向,才看到诸位乘来的这艘大船。
在少堡主诸位和独角兽答话的时候,老朽不敢大靠近前,远远躲在一箭之外,怕的是一旦双方闹翻,乱箭齐下,很可能做了枉死鬼还没人晓得。
是以,直到船面上打斗停止,确没有了动静,少堡主等人再度出现船面,老朽才敢游过来。”
阮媛玲听至此处,突然插言道:“翻江豹可有什么对付我们的阴毒奸谋?”
老洪七毫不迟疑地道:“他有了霞煌真人和黑心豺狼等人,自认为即使武林各派,八大世家再度联手前来,他们仍有战胜的把握,还需什么阴毒诡计?”
如此一说,悟空等人个个目射冷芒,俱都面罩煞气。
江玉帆则淡然一笑,似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韩筱莉则关切地问道:“洪老英雄可曾探出一些,少林掌门元台大师的行踪消息?”
老洪七见问,立即蹙眉迷惑地道:“说也奇怪,老朽曾故意在席间谈到少林掌门元台大师在星子山龙首大会营地被劫的事,可是翻江豹并无任何表示,看样子,他占凵己好像也觉得奇怪!”
风雷拐冷哼一声,道:“那是他觉得事情重大,不敢随便在席间谈及,以免消息外泄!”
老洪七立即正色道:“不,每逢老朽谈及少林寺的元台大师时,霞煌真人五人便恨得牙痒痒的,照说,翻江豹以他们五人为靠山,唯他们五人马首是瞻,应该告诉他们五人才对呀?”
一尘道人冷哼一声,揣测道:“也许这老小子担心一旦说出来,黑心豺狼五人会把元台大师给杀了!”
江玉帆和陆贞娘一听,立即不以为然地道“-这中间一定另有隐情!”
阮媛玲着急地道:“可是,在武当山捉住的歹徒,却确确实实是天水寨的小头目呀?”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所以说这里边一定另有文章!”
一向极少讲话的铜人判官,突然沉声道:“奶奶的,俺到现在还想不通,是翻江豹去找五个人妖呢?还是五个人妖前来瓦岗湖找他?”
话声甫落,老洪七已正色道:“是,又可说都不是!”
铜人判官一听,不禁有些不高兴地道:“老英雄,你这话说得俺有些不懂!”
老江七一笑道:“是这样的,自从在黑虎岭和贵同盟订下约后,翻江豹便积极备战,挖空心思去拉拢身手高强的好手前来助拳。
当然,翻江豹也不是傻子,他要请的人必须具有一套独门独特功夫的人物,而又能战胜贵同盟中的某一些人。
他不能请一些虚名的脓包,前来他瓦岗湖送死。
这时,他第一个找到的就是黔边大盗孙延庆。
提起孙延庆这个人,诸位也许有不少人知道,他的一支钢鞭耍的好,老婆赛飞燕身手也不凡,夫妇俩在黔边建寨为盗,是出了名的厉害人物,心黑手辣,做案时鲜少留下活口……”
秃子突然问:“洪老英雄说的那个女强盗赛飞燕,是指她的轻功俊,还是她长得漂亮?”
老洪七立即含笑正色道:“都有,她的轻功不但快如飞燕,而她的美也不比昔年的赵飞燕差……”
阮媛玲听得黛眉一蹙,显然有些不耐,但又不便发作似的沉声道:“可是,我和玉哥哥方才为何没看到那对强盗头子?”
老洪七立即似有所悟的道:“哦,听说他们寨中出了事情,必须亲自处理,十多天前便离开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道:“实在说,他们夫妇的确也算得上是扎手人物,但是,自从有了五人妖,翻江豹对他们两人已不重视了……”
话未说完,阮媛玲已有些不耐地道:“翻江豹到底是怎样的情形下请到了五人妖呢?”
老洪七似乎非常了解阮媛玲的性子,赶紧哦了一声道:“翻江豹去邀请孙延庆时,蛮荒五人妖也正在他们那里作客,据说孙延庆的老婆赛飞燕是霞煌真人昔年的老相好,翻江豹早在孙延庆那儿听说过五人妖当年被逐中原的事,特的在席间将武林各派,八大世家,如何狂妄,如何目中无人,大事渲染了一番。
当然,贵同盟更是翻江豹和稀泥的主要对象,并把少堡主一年之内要挑他天水寨的事,也一并说了出来。
蛮荒五人妖武功火候已成,早有前来寻仇之意,于是双方一拍即合,但是,五人妖还得先回大蛮山仙霞宫请示过师父九玄娘娘之后才可以前来……”
黑煞神一听,不自觉地脱口道:“那老妖婆还没死呀?”
老洪七摇头一笑道:“听说,就是蛮荒五人妖死光了她也死不了……”
黑煞神、独臂虎,铜人判官和秃子,几人听得目光一亮,几乎是同时脱口问:“她真的能长生不老呀?”
老洪七突然正色道:“九玄娘娘嘛!长生不死才只一玄嘛……”
几人不由认真惊异地问:“那么其他八玄是啥呢?”
老洪七一笑,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神情肃穆地道:“这么说,霞煌真人等人是最近才到达此地的了?”
老洪七知道江玉帆不希望他多扯,可能早已知道了九玄娘娘的底细了。
是以,急忙回答道:“少堡主揣测得不错,他们到达瓦岗湖才是十多天前的事了。”
阮媛玲听得冷冷一笑,道:“如果这五个狗贼不来,吓破了翻江豹的狗胆也不敢派他的儿女和干儿子前去水帘山庄打黄帖,设埋伏!”
老洪七立即懊恼地道:“这件事老奴一点也不晓得,直到老爷子派阮七送那张大红纸柬来,我才知道刘金彪他们火烧苇林的事。”
韩筱莉突然关切地问:“方才翻江豹知道他的儿女和干儿子被杀的消息有什么表示和决定?”
老洪七有些凝重地道:“逃回天水寨报信的是个大头目,那时悬在大厅上的爆竹刚刚响过不久,翻江豹等人正在惶急暴怒之际,是以,立即下令船队出发,前去攻打水帘山庄……”
大家一听,不由得纷纷转首去看天水寨西边湖面上的两百多艘大战船。
一看之下,发现船队仍停在原来的地方,依然灯火辉煌。
看了这情形,老洪七也忍不住迷惑地自语道:“奇怪,看方才翻江豹疯狂震怒的情形,是谁也阻止不了他进攻洪泽湖的呀?”
悟空一听,不由望着江玉帆,洪声道:“盟主,管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出了什么枝节,咱们索性过去看个究竟再说。”
一尘道人未待江玉帆开口,立即正色道:“千万不可……”
话刚开口,悟空已瞪眼沉声问:“为什么不可?”
如此一问,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傻小子几人都同时楞楞的望着一尘道人,似乎也在问“为什么不可以?”
一尘道人毫不迟疑而又理直气壮地瞪眼正色道:“为什么?老妹子还没苏醒过来,稍时双方动手,怒叱暴喝,惊了老妹子你们谁负责?”
一提老妹子,悟空几人立即缩了缩脖子,将目光移开了。
陆贞娘赶紧正色道:“这倒是实情,我们的船实在应该暂时避一避……”
话未说完,身后舱门处,突然亮光一闪,船面上顿时大亮!
江玉帆同时一惊,纷纷回头,只见鬼刀母夜叉,右手高举着彩华四射的万艳杯,正神情兴奋地奔出来。
鬼刀母夜叉一见江玉帆等人回头望来,立即以难以抑制的兴奋神情,欢声道:“老妹子好了,老妹子好了!”
说着,又把手中的万艳杯向着江玉帆等人一照底,继续兴奋道:“盟主请看,老妹子已把万艳杯里的参王心吃光了!”
几个浑憨猛汉和傻小子铁罗汉一听,立时雀跃欢呼起来。
但是,陆韩朱阮四女和悟空、一尘、风雷拐几人却看得面色顿时一变。
尤其,分别立在船面上的阮上八和数十壮汉,以及被俘的天水寨的六个操桨喽罗,也都看得神情一呆!
风雷拐见鬼刀母夜叉在这等复杂的场合,居然拿出了万艳杯,不由气得瞠目怒喝道:
“薛执事!”
怒喝刚刚出口,鬼刀母夜又看了老洪七等人的震惊和陆贞娘几人的面色大变,顿时惊觉自己可能因此而闯了大祸。
由于心中的懊恼震惊,神情一呆,急忙将万艳杯塞进怀内。
江玉帆一见,知道为时已晚,只得镇定的一笑,毫不介意地道:“把万艳杯拿过来吧!”
鬼刀母夜叉一听,只得满面惭愧懊悔地将万艳杯取出来交给江玉帆。
老洪七急忙一定心神,立即望着江玉帆手中的万艳杯,震惊的问:“少堡主,这真的是前朝重宝,昔年武则天宠爱的万艳杯吗?”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一般人都是这么说,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止目定说它是或不是……”
话未说完,天水寨的战船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内力充沛的哈哈大笑,根据笑声的意味,显然是挟怒而发!
江玉帆等人听得神色一惊,纷纷转首向天水寨方向看去。
只见翻江豹的两百多艘大船队,依然灯火明亮,但已变成了一个半圆弧形。
风雷拐首先恭声道:“盟主,现在佟姑娘已经能够服食药物,可能已无大碍,我们应该过去看看了。”
陆贞娘深觉有理,因而接口道:“不错,这情形显然是有人将翻江豹的船队拦劫,使他们无法前去洪泽湖。”
朱擎珠也在旁提醒道:“你和阮老伯的计谋,怕是翻江豹闭寨不出,如今他们已经倾巢而出,我们正好趁机向他们下手……”
话未说完,悟空和一尘已关切地问:“盟主和阮老湖主怎么商议的?”
江玉帆业已自然地将万艳杯放进怀内,这时见问,立即解释道:“小弟当时担心天水寨机关密布,防守严密,我们既不能进去,翻江豹也不出寨迎敌,如此耗日持久,对我们极为不利。小弟有鉴于此,就请阮老湖主将刘立韦,刘汾梅,以及刘金彪的尸体装入棺内一并带来,必要时可以用三人的尸体激怒他,不怕他不出寨迎战……”
话未说完,天水寨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大家听得神色一惊,老洪七脱口急声道:“果然有人交手了。”
风雷拐立即恭声道:“盟主……”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断然命令道:“开船!”阮媛玲闻声转首,尚未开口,阮六已望着后舱舵朗声道:“开船!”
“开船!”
朗声甫落,立即传来一阵暴喏吆喝,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傻小子几人,更是个个精神抖擞。
一阵低沉吆喝,桨动水响,大船徐徐向前驶动。
阮媛玲担心老洪七祖孙两人的安危,立即关切地问:“洪老伯要不要到舱下避一避?”
老洪七一听,不由爽朗的哈哈一笑道:“偷偷潜出天水寨,底细已经暴露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如此一说,不觉哑然笑了。
韩筱莉则关切地问:“和翻江豹交手的会是谁呢?”
陆贞娘迟疑地道:“很可能是少林寺的洪善大师……”
老洪七则道:“可是,洪善大师已经投帖在先,怎会随后掩至呢?”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蹙眉沉吟,俱都闹不清和翻江豹动手的是谁。
这时,大船速度已经加快,船头已开始有些颠簸起来。
独臂虎想是猜了半天没有猜出来,不由懊恼地低骂道:“管他娘的是谁,反正不是少林寺的秃头,就是武当派的杂毛!”
一提“武当派的杂毛”,不少人的目光一亮!
风雷拐则迟疑的说:“真的会是武当派?”
江玉帆则不以为然的道:“他们来作什么呢?只为了金毛鼠和甄小倩打破了‘上清宫’的一只香灯,和杀了几个门人弟子,以及在大伙房里下毒?”
大家一听,纷纷颔首,俱都觉得“武当派”正在精英凋谢,好手无几,像这等率众前来理论的豪举,实在是有其心而无其力,绝不会自己前来自找没趣。
江玉帆继续道:“除非金毛鼠知道霞煌真人,他们已来了瓦岗湖,有意借刀杀人,故意在武当二尘面前搬弄是非……”
朱擎珠立即正色道:“这很有可能,因为武当二尘个性躁急,一直怀念武当昔年的威风,很可能在受了金毛鼠的窝囊气后,藉机前来兴师问罪,俾能挽回一些门人弟子的颓丧士气!”
老洪七虽然不以为然,但却谦恭的道:“只怕武当派知道蛮荒五人妖在此,更不敢前来了!”
阮媛玲立即正色道:“金毛鼠当然不会说出五人妖在瓦岗湖的事……”
话未说完,灯火辉煌的战船中,突然传来一声刺耳惊、心地凄厉惨叫!
大家神色一惊,知道双方的一人被杀了!
这时,两百多艘的战船形态已能分辨,在弧形的中央水面上,似乎停着一艘平台打斗大战船,只是还看不清双方人众的衣着和面貌。
在中央那艘打斗平台的西南数丈外,果然停着一艘无甲的半旧大货船。
但是,由于那艘货船已被西南的战船形成半包围,不仔细看不容易被发现。
水战经验丰富的秃子,立即恭声道:“盟主,不管是武当派或少林寺,还是其他道上的人,这时对付的目标和咱们都是一致的,咱们应该马上敲响舵上小铜钟,点起灯笼靠拢他们,给他们增加点儿胆气……”
话未说完,黑煞神,独臂虎几人已兴奋地欢呼起来。
江玉帆深觉有理,立即向阮六挥了个手势。
阮六一声吆喝,后舵上的小铜钟立即当当地响起来。
清脆的小铜钟响,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好似和翻江豹已经接战。
紧接着,火光一亮,阮六已指挥着六七名庄汉白底舱下将漆着水帘山庄的大灯笼提上来,船面上顿时光明大放。
小铜钟的响声已使天水寨的船队吃了一惊,这时十数盏斗大的灯笼已提上来,一片寒星般的目光,纷纷向这边望来。
这时,江玉帆几人已看清了中央大货船上的人的衣着。
韩筱莉首先脱口娇呼道:“果然是少林寺的洪善大师他们!”
秃子和铜人判官几人不由同时惊异地道:“真的,盟主!”
微蹙剑眉的江玉帆也正感迷惑,这时见问,只得凝重地颔首道:“不错,正是洪善大师他们,方才在中央打斗平台上抬下去的一人,好像是天水寨方面的人!”
陆贞娘和老洪七两人几乎是同时惊异地道:“既然派人前去投帖,而且约定好了明天午前在天水寨前会面,为何又半夜里赶了来?”
说话之间,在灯火如昼的映照下,每艘战船上的人物已能清晰可见。
中央打斗平台大船上,仍站着一个少林寺的灰衣健壮僧人。
只见那僧人,傲然立在平台船上,以炯炯的目光向这边望过来,方才被抬下去的人,显然是被他击伤或震毙的。
因为少林寺的僧人大都苦练掌拳,而走的都是刚猛路子,那个僧人就是徒手未携兵器。
那艘大货船上,果然站着洪善和洪缘两位大师,其他尚有三位老和尚,和洪善大师一样,一式灰僧袍,斜披杏黄缕金大袈裟。
立在船面上的,尚有十多名高大健壮和尚,显然都是少林寺出类拔萃的杰出高手。
洪善大师等人,同样的以炯炯目光向这面望过来,清楚地看到他们个个面带惊喜,俱都神情兴奋,有如看到了救星。
再看翻江豹这一面,江玉帆等人无不看得目光一亮!
只见两百多艘战船上,斗大纱灯不下数百盏,不但每一个分寨的衣着不同,战船的漆色也各自有异,红,绿,黑,白,整齐而划一。
每个分寨的船上,悬满了代表他们的鲜明旗帜,有飞鲸,有虎鱼,五颜六色,金银蓝绿,令人看得眼花撩乱,目迷五色。
好像庙会上跑江湖的做阵头的。
再看他们各分寨的喽罗大头目们,弓上弦,刀出鞘,个个威风凛凛,人人面罩煞气。
仅这份杀气腾腾的慑人威势,便令人看了望而怯步,内心生寒。
中央一艘灯火通明,锦旗招展的特大战船上,一字排好了两层金蛟大椅。
唯一令江玉帆等人不解地是,除了满面怒容的翻江豹和个个眉透煞气地霞煌真人四人外,其他椅子俱都空闲无人。
但是,在两排金蛟大椅之后,却站立了二三十名魁伟大汉和喽罗!
江玉帆等人看了这情形,断定五个分寨主,八成在武当山和方才跟独角兽前去的两个,都死光了。
这时湖面上虽然有两百多艘战船,大小头目和喽罗不下两千人,却听不到一个人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