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小梅摇头笑道:金砖换掌太俗,此处系水上浮台,摆设竹刀阵,又相当困难,我们还是简单一些,走走罗汉束香桩吧!
金若雨双眉一挑,向台上值役之人,朗声叫道:你们赶紧摆起罗汉束香桩,我与鱼姑娘要在桩上过掌!
说到此处,扭回头来,又向鱼小梅含笑说道:鱼姑娘,束香桩要摆多少,我想有八八六十四束,也就足够腾挪了吧!
鱼小梅点头笑道:当然足够,其实有七七四十九束之数,已可勉强施展!
登桩较技,自然越少越难,金若雨那甘示弱?闻言之下,立向台上值役叫道:你们无须摆八八六十四束,只要摆七七四十九束便了!
这罗汉束香桩,顾名思义是束香成桩,香长两尺,径粗及寸,前后左右每隔一尺,便以束香桩,浮摆台上。
在所有金砖换掌,梅花桩,竹刀阵等类的功力之中,数这罗汉束香桩最为艰难!慢说在拳掌招术以上,有所落败?就是用力稍浊,踩碎或碰倒一束香桩,也算落了下风,扫尽颜面!
较技台上,各种较功用物,无不齐备,展眼间,七七四十九根罗汉束香桩,业已摆妥!
金若雨因自己既身为大会主人弟子,对方又是女流,自然要略示礼貌,走到下首,一抱双拳,含笑叫道:鱼姑娘请!
鱼小梅嗯了一声娇笑说道:我们在手底下分强弱,脚底下见高低,不必再在嘴皮子上,多客套了!
金若雨见她如此傲慢,不禁怒气暗生,功劲起处,一式平沙落雁极为轻妙地,纵到了罗汉束香桩上。
鱼小梅则未摆出任何姿式,好似全身丝毫未动,便自平飘而起,冉冉的飞向桩上!
她纵得不高,约莫两尺,是以与香桩平行的姿态,飘然而来!
倘若她由右而来?便着力在右!倘若她由左而来?便着力在左!故而,鱼小梅的纤纤玉足,才点香桩,那根香桩便难承这横来重力地,向一侧倒去!
鱼小梅不慌不忙,衣袖微挥,竟使整个身躯,轻如无物地,紧紧粘在那束罗汉束香桩上!
桩,人,好像是合为一体,香桩斜斜地在台上旋转一周,仍归原位直立,人也纹风不动,巍如山岳!
司空蕙看得点了点头,含笑说道:难怪鱼小梅要以挑战,她这种身法,叫做乱插芙蓉,是极上乘轻功,要比金若雨高明多了!
皇甫端咦了一声,皱眉说道:奇怪,她母亲音魔鱼素真的功力,我曾见过,并不如何动地惊天,嚎神泣鬼,只与金蛇道人常百化仿佛,却怎会教得出这样出色的女儿?
皇甫端向那端坐看棚之中,全神贯注台上的音魔鱼素真,又呶了呶嘴,低声说道:我与陶敏亲见这音魔鱼素真与金蛇道人常百化,互相恶斗之时,尚是一位绿鬓朱颜的中年美妇,怎么别未多时,她竟生出了这样多的萧萧白发?
司空蕙微笑说道:我们若把这两件事儿,加以联想,或许容易获得答案。
是不是音魔鱼索真为了她的女儿,耗尽心血,绿发成白,才造就了七情玉笛鱼小梅的那样一身功力?
皇甫端点头说道:蕙妹研判说得极为合理,照此看来,音魔鱼素真是自知本身功力,不足以争取第一代武林至尊,遂把希望寄托在第二代的身上!
他们讨论至此,罗汉束香桩上的两位少年好手,业已渐分上下!
因为鱼小梅的拳招掌式,极为特殊,除了灵诡迅猛,变化莫测以外,并时而拍手作声,时而捏指为响,发出了一种奇妙音节!
这奇妙音节,粗听上去,只是节奏均匀,颇为好听,但只一觉得好听,心神已受迷惑,便容易为人所乘!
皇甫端向司空蕙低声笑道:蕙妹,七情玉笛鱼小梅所施展的这种功力,我也见过,是叫天魔妙音拳,与她对敌之人,只要心神略为被妙音所惑,便易露出破绽,落了下风!
司空蕙秀眉微锁,似在思索。
皇甫端笑道:蕙妹在想些什么?
司空蕙目闪神光,含笑答道:我在想这天魔妙音拳的厉害,只在妙音,我若不闻其音,自便不受其惑!故而换了我时,最多几招过后,我就凝气行功,暂闭听觉!
说到此处,观战群雄,业已纷纷发出一些观点不同、立场不同的赞美和惋惜声患!
原来,玉面屠夫金若雨在掌招上虽未落败,却因心神为天魔妙音所制,足下稍失轻灵,在一次转身换步之间,竟把罗汉束香桩,踏碎一束!
鱼小梅见好就收,一声承让,便曼妙无伦地,微闪娇躯,从香桩之上,飘落台面!
金若雨羞窘得满面通红,目光中闪射出无穷杀气!
黑眚追魂叟屠威,虽然想不到爱徒在第一阵上,便遭败绩,但因身是大会主人不能耍赖,遂向金若雨,扬眉说道:雨儿暂且退下,由鱼姑娘继任台主!你若不服,少时在其他的功力相较之上,仍有一次机会!但每人最多上阵两次,倘两阵连败,第三阵便不许再无了无休的了!
群雄听得一齐默然,却也一齐在脸上现出一种鄙然不屑的哂然冷笑!
因黑眚追魂叟屠威事先并未说明每人可上阵两次,如今突然这等说法,显系有意徇私,替他徒弟玉面屠夫金若雨,保留了一次机会!
金若雨闻言,正要下台,鱼小梅却突然向他连摇双手,娇笑叫道:金朋友,你不要下台,下台的应该是我!
金若雨闻言方自一愕,鱼小梅继续笑道:因为我自知八荒四海之间,奇材辈出,好手无数,凭我鱼小梅的这点能耐,哪里配有什么尽败群豪,夺得第二代武林至尊指望!
这几句话儿听得在场群雄,一齐颇出意外!
只有七情玉笛鱼小梅的母亲音魔鱼素真,与那位万变魔师赫连子政,交换了一瞥他人绝不注意的眼色,并在脸上浮现了一丝安慰笑意!
玉面屠夫金若雨听出七情玉笛鱼小梅语音之中.包含讥讽,遂厉声问道:鱼姑娘,你既不要争夺第二代武林至尊,却上台则甚?
鱼小梅娇笑说道:因为你玉面屠夫金若雨,是被江湖人物推为第二代杰出好手的乾坤五彦之一!我虽不敢自傲,企图争夺第二代武林至尊,但也不愿自卑,被人摒诸乾坤五彦以外,故而早就想当着举世群贤,找位乾坤五彦中人,一分上下,如此侥幸承让,我并非要请你让出乾坤五彦美称,只是希望江湖人物,把乾坤五彦的五字,扩大一些,鱼小梅便可得涉光彩地,跻身其内!
玉面屠夫金若雨几乎把张玉面,涨成血面,鱼小梅却嫣然一笑说道:金朋友不要恼火.未逢大敌,先静天君,你师傅又给了你一次机会,你应该好好加以把握,我要下台去了。
语音才落,香风一飘,翩若惊鸿,回归原座!
金若雨恼羞成怒,目中凶芒如电,一扫全场,厉声叫道:金若雨不便不知进退,再以掌力掌法挑战,哪位高明上台一会!
金若雨发话方毕,血泪七友中的老四仙霞焦髯叟
彭烈,便向万俟英所扮假皇甫端说道:端儿,莫要容这玉面屠夫金若雨,妄自猖獗,你去斗他一斗!
万俟英不想这早出场,但自己既冒用皇甫端名号,便无法违抗彭烈之言,只好躬身领命。
但他刚一上台,便使金若雨心神微怵,眉头深蹙!
因为金若雨曾在老游魂所扮第三皇甫端的手下.吃足苦头,如今虽又旦夕苦练,功力精进,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遇见了昔日克星,心中总有些不大自在,起了三分怯意!
他们方自凝神对视,还未动手,一条人影闪处,括苍紫裘生上官渊突然飞落台上。
上官渊抱拳环揖,先问在场群雄,是否业已看过了那张万俟英盖有手模足印的亲书供状,然后指着万俟英,向台上含笑朗声说道:我这皇甫师侄,受尽不白之冤,忍辱含垢,直到如今,方算是洗刷清楚,他更在谋求雪恨之间,不忘行侠开赈防洪,斩蛟除害,作了许多为世周知的极大功德,上官渊今日特向天下同道,陈明事实,并请给予我皇甫师侄,一些应得精神鼓励!
七绝玉龙皇甫端最近厚德深仁的辉煌侠行,早已传遍江湖,故而上官渊话音才落,在场举世群豪的如雷彩声,便即随之而起!
司空蕙摇头笑道:上官师叔真够促狭,我不知道夺命三郎万俟英听了这阵掌声之后,心中是什么感觉?
上官渊等群雄掌声休歇,抱拳笑道:多谢各位,只可惜血纛三凶,无人在场,否则血泪七友兄妹,便要向他们要些公道,请他们尊重江湖大义,正正门户的了!
万俟英站在台亡,听得全身连打寒颤,仿佛从所有毛孔之中,都往外直冒冷气!
上官渊转过头来.目光温和地向他笑道:端儿,我已替你当着举世武林同道,洗清清白,你只管放心较技,但须记得切磋第一,莫要把胜负之数,看得过分重了!
话完,上官渊飘身下台,万俟英心中暗想,从此一来,自己这夺命三郎万俟英七字,已受人人唾弃,在四海八荒间,寸步难行,只有终身冒用七绝玉龙皇甫端的身份,以迄没世的了!
想到此处,倒也心中略定,抖擞精神,与玉面屠夫金若雨,打了个石破天惊,龙腾虎跃!
金若雨哪里想得到皇甫端共有三位之多?他只把面前的夺命三郎万俟英,当做了真牌实货!
他本来心中便生怵意!并在武功造诣上,也微逊于万俟英,似应一上手便落劣势!
但二三十招过后,台上的一对凶人,仍是秋色平分,未见上下之局!
因为,万俟英是血手神驼万俟空的得意弟子,一身最拿手的功力,自然是血纛一派的独门绝学!
但这种绝学,万俟英却不敢施展,他深恐会因而露出破绽,引起血泪七友兄妹之疑!
故而,万俟英只用一般性功力,与金若雨互相周旋,自然无法轻易取胜!
斗到约莫三寸-招上,金若雨见自己并未落甚下风,不禁雄心忽振!
跟前,金若雨用了一招推山填梅,万俟英用了一招拒虎当门,两只手掌,接在一处!
金若雨因早存试敌探心,暗运师门绝学黑眚追魂掌
力,在双方手掌,将接未接之际,始从掌心猛吐!
万俟英见对方掌心色变乌黑,便知要糟!
戒意虽生.收招不及!
一股阴寒之气,透体而入,尚幸万俟英是血纛门下第一杰出人物,内功极为精纯,赶紧一面运气抵御,一面闪身疾退!
金若雨得理之下,怎肯让人?运足黑眚追魂掌力,接连猛攻八招,招招均如天风海雨,威势慑人!
万俟英无可奈何,只有蓄意行险一拼!
他知道要想克制玉面屠夫金若雨的黑眚迫魂掌
力,便非施展自己家传绝学血手神功不可!
但血手神功一经施展之下,整只手掌,全变血红,皇甫端哪里会练有这种功夫,若是看在血泪七友眼中,必然马脚立露!
万俟英有此打算,并有此顾忌以后,便一面闪避金若雨的凌厉猛袭,一面拼命凝聚十二成的血手神功,一面按纳心情,等待机会!
他拼命凝聚十二成血手神功之意,是因深知自己最多只能等待一次出手机会,必须一举制敌,赢得胜利!
果然,机会来了,金若雨攻到第八招时,是把万俟英逼到了较技台的一角之上,恰好背对血泪七友!
万俟英怎肯放过这种良机?遂不再闪避,一招拂袖驱尘,封拒来势!
他委实煞费苦心,因这招拂袖驱尘,是运用流云袖
功力,先把衣袖拂出!
衣袖在前,凝足血手神功的血红手掌在后,一来可以遮蔽血泪七友视线,二来也可使金若雨茫然无备,容易一举挫敌!
金若雨猛攻得手,逼使对方连连闪退之下,自然雄心勃勃,气焰高张,哪里会把万俟英隐含恶毒的这招拂袖驱尘,看在眼内?
等到金若雨的手掌,触及万俟英的衣袖,发觉袖软如绵,并非自己意料中的奇硬如铁之际,方知有异!
但此时再想撤掌,如何能够?金若雨只觉得对方袖中似乎藏着一根火热铁杵,一触之下,自己便心神巨震,臂骨欲折,拿桩不稳地,向后跄踉退出好几步去!
万俟英见好就收.一面赶紧散去血手神功,使右掌的血红色泽消失,恢复原状,一面向金若雨笑道:金兄,小弟承让,我们要不要再
金若雨知道自己内伤甚重,哪里还敢逞强?遂恶狠狠地,对万俟英盯了两眼,踉跄下台而去。
黑眚迫魂叟屠威见自己期望颇重的心爱弟子金若雨,竟先后在七情玉笛鱼小梅,七绝玉龙皇甫端手下,连遭败绩,自然极为沮丧,但又无法发泄,只好憋着一肚皮的闷气!
万俟英气定神闲,一抱双拳,目视群雄,朗声笑道:还有哪位赐教,皇甫端恭候大驾!
台上人影一闪,有位貌相颇为俊美,但目光中却嫌阴鸷之气太浓的黄衣少年,飘落面前。
万俟英一看之下,便觉皱眉,因为来人竟是与自己交情极好的王屋金童魏敏!
当初自己与魏敏,及他师兄铁手真人定下毒计,以十三颗无辜人头,陷害皇甫端之后,彼此因故分手,即未见面,想不到他如今竟把自己当做真皇甫端,登台挑战,却是如何应付?
因为自己若不设法告知真实身份,则两人之间,必起剧斗!王屋金童魏敏的一身功力,又几与自己仿佛,非用师门绝学难于取胜!
适才巧用血手神功,已险上弄险,倘若一再施展,必会露出马脚!
但若把真实身份,告知魏敏,则秘密一泄,恐难水守,又是无穷后患!
万俟英念犹未定,魏敏抱拳笑道:皇甫兄艺业惊人,不愧有七绝玉龙之称,小弟魏敏是王屋门下,你打算怎样对我赐教?
万俟英觉得若露马脚,祸在日前,若泄秘密,祸在日后.权衡轻重之下,主意已定,遂含笑说道:我们互相对坐,以无形玄功,一分上下如何?
魏敏想不到对方竟提出这种建议?微微一愕之下,点头笑道:好!魏敏敬遵台命!
计议既定,两人遂约莫距离五尺地,相对坐下。
万俟英把握时机,等王屋金童魏敏,刚一盘膝坐定,便暗用蚁语传声,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暨一切经过,均向魏敏详述一遍。
魏敏自然大感意外,并深知万俟英如今正在困难重重之中,非硬充七绝玉龙皇甫端到底,获得血泪七友庇护,方可逃过血纛三凶的搜索问罪之举,遂不敢再与他多事纠缠,免得万一败露昔日奸谋,连自己也牵连在内!
故而,他在听完后,立即身形略摇,双手抚胸,长叹一声说道:皇甫兄的无形玄功,委实高明,魏敏甘拜下风,远非敌手!
万俟英心想自己已胜两阵,只消再战败一人,便可暂时休息,遂目光扫射全场,扬眉叫道:还有哪位武林同道,愿向皇甫端赐教?
皇甫端见他冒用自己名号,在台上耀武扬威,不禁心中恶气难平地,向司空蕙低声说道:蕙妹,我有点忍不住了!
司空蕙微笑说道:端哥哥既然忍耐不住,便和他会上一会也好!反正所有恩仇,均须在今日了断!
皇甫端闻言,豪情勃发,剑眉双轩,一式神龙御风,便即斜掠六丈有余,到了较技台上!
万俟英自然识货,见对方来势惊人,不禁暗暗吃惊,拱手笑道:仁兄上姓高名
皇甫端摇了摇头,截断万俟英的话儿答道:我想在斗完之后,再通名姓,不知皇甫兄是否见允?
万俟英无法推辞,只好点头说道:仁兄既欲如此.皇甫端只好从命,但不知我们采取什么样的比斗方式?
皇甫端冷然答道:我们什么都斗,无论何等功力,均可随意施展,非把其中一人,斗到力竭技穷,甘心认败,才算是另外一人获得胜利!
万俟英听出对方竟是有意寻衅,自然傲气也动地,厉声狂笑说道:好,我七绝玉龙皇甫端,接受仁兄的这项特别挑战!
皇甫端见他一口一声皇甫端遂听得心中有气,目闪精芒地,哼了一声,问道:你真是血泪七友兄妹门下的七绝玉龙皇甫端吗?
万俟英心中一震,但脸上却不敢带出丝毫神色,微皱双眉,淡然问道:仁兄此语何意?我七位师长,均在当场,难道还有什么虚假不成?
皇甫端故意使他心中添块疙瘩,轩眉狂笑说道:因为我昔日见过七绝玉龙皇甫端,不仅功力比你高明,也比你多了一股浩然正气!
万俟英最怕人对他怀疑,听得对方偏偏如此说话,不禁恨得暗咬钢牙,厉声叱道:阁下放尊重些,你还未曾与我交手,怎能判断皇甫端的技艺高低?
皇甫端狂笑说道:好,我就领教领教,倒看你七绝玉龙皇甫端,有什么了不起的本领,竟被人推列乾坤五彦之中,并妄想夺取第二代武林至尊名位!
万俟英怒火早烧,故等皇甫端语音方了,一场泣鬼惊神的龙争虎斗,便告开始!
皇甫端积怨填膺,直到如今,才有了发泄报复机会,手下怎肯再复容情?自然展尽所能,把万俟英圈入了一声劲响呼呼的漫天掌影之内!
万俟英起初想以一般武功应敌,但因对方压力太强,三两个照面之下,便奇险迭经,危机屡现!
在性命第一的大前提,万俟英无法再装腔作势,他只好不顾一切地,把所习血纛门中的独有功力,完全施展,以求克敌制胜!
举世群雄看了一会,有些明眼之人,业已看出七绝玉龙皇甫端所施展的,多半是血纛一派独有武学,而那不知名的少年,除了一些奇妙绝伦的手法外,反到施展的是血泪七友兄妹的独特家数!
有了这种发现,他们自然议论纷纷,极为奇诧!
只有血泪七友兄妹,个个泰然自若,并均在脸上流露出一片安慰笑意!
皇甫端存心折辱对方,保留了少半功力,只在任何武功之上,均显得比万俟英高出少许!
换句话说,在这场综合性的恶斗之中,万俟英所施暗器,看来极为厉害,必可伤得对方,却被对方在危机一发以下,有如神助地,凑巧破去!
万俟英所用掌招,看来凌厉万分,却被对方不知怎样的一个腾挪闪展,竟扭转局面,反居上风!
万俟英所运玄功,看来极妙,但对方所表现的,却又比他之外妙上少许!
总之,万俟英无论从任何功力,任何手段之上,都比较对方弱了一筹!
于是,万俟英不单技穷,并已力绌!不单力绌,并更为心惊!
他心惊的是对方究系何人?竟有如此难信的高明身手!
岂仅万俟英心惊,在场第二代武林人物中,包括雄心勃勃,尚欲争夺第二代武林至尊荣誉的赤尸姹女朱琳在内,都看得不由怵目惊心,而个个心灰意冷!
因为,皇甫端与万俟英是综合比斗,把任何功力,均曾施展,遂使赤尸姹女朱琳等第二代人物,看得分明,知道自己的功力火候.比起台上弱的一方,尚相差甚远,何况强者?
赤尸天君朱缺更是爱护女儿,见状之下,向黑眚追魂叟屠威,悄悄说道:难怪金贤侄适才失手,这两个少年人的火候造诣,委实令人惊奇!我打算命琳儿少时不必上台,只由我们在第一代武林至尊的荣誉之上,尽力一试便了!
屠威方自连连点头,较技台上,又生变化!
原来皇甫端发现万俟英业已力竭技穷、心怯胆寒,便突然收手叫道:且慢,我有话说!
万俟英好容易才有喘息机会,自然点头说道:你有话尽管请讲!
皇甫端俊目之中,精芒如电,含笑说道:你方才要我报出姓名来历之事,如今是时候了!
万俟英正对对方身份,感到莫大惊疑,闻言之下,冷笑说道:你既具此身手,自非无名之辈,且等你报出来历以后,皇甫端再与你互作生死一搏!
皇甫端大笑说道:尊驾开口皇甫端,闭口皇甫端,委实令人好笑,不知到底是我叫皇甫端?还是你叫皇甫端呢?
这几句话儿,皇甫端是提定真气,音若洪钟而发,使得全场人物听后,个个惊奇瞠目,寂然无声!
万俟英则顿觉眼前一黑,双耳嗡嗡乱鸣地,手指皇甫端,嗫嚅问道:你你你是
皇甫端一面连声冷笑,一面当众除去化装,现出本来面目,向在场群雄,抱拳环揖叫道:各位武林同道听真,在下才是真正曾受奇冤,直到今日方洗刷干净,还我清白的七绝玉龙皇甫端!这人则先前对我栽赃嫁祸,如今因罪行败露,天下虽大,无处容身,又再度冒用皇甫端名号,企图托庇于我七位师长的血纛门下逆徒,夺命三郎万俟英!
万俟英听得面若死灰,体若筛糠,委实心胆皆碎!
他何尝不想赶紧逃走?但迟迟未能举步之故,便因皇甫端说得不错,自己恶行太多,不仅为侠义不容,亦为本门不容,四海虽大,八荒虽广,却何处容得他这名声臭极的夺命三郎万俟英七字?
皇甫端当众发话完毕,转过面来,戟指叫道:万俟英,你不要害怕,我给你一个便宜,只要你能逃得过我如今开始的攻你三招之下,所有前仇旧恨,便算一笔勾却!
万俟英听他这样说法,不禁又起了侥幸之心,觉得微有生望!
因为皇甫端既当着天下英雄,夸此海口,则只要自己真能逃出他所攻三招之下,对方必然无法改口食言,最低限度也可度却目前难关,日后再作打算!
想到此处,万俟英心神微定,目中凶芒电转,向皇甫端厉声叫道:皇甫端,看来第二代武林至尊之位,业已非你莫属!
你既具有这等身份,应该说话算话!
皇甫端扬眉笑道:你把第二代武林至尊七字,看得重如泰山,但皇甫端看得轻如敝屣!我只觉得凡屑知所自尊之人,便决不会对他的一切言诺,不加兑现!
万俟英听他这样说话,自然更觉有侥幸之望,剔眉狞笑叫道:好,皇甫端,请你记住你所作言诺,万俟英接你三招就是!
皇甫端晒然笑道:你把别的顾虑放开,赶紧聚精会神,接我第一招八方风雨会中州吧!
话完,招发,果然双掌一扬之下,宛如风雨漫天般,向万俟英飞袭而至!
万俟英哪里知道皇甫端适才有所保留,如今揭开隐秘以后,才旗鼓堂堂地,施展全力!
他只觉对方这一招仿佛除了表面威势凌厉以外,其中所蕴变化,更极神奇.自己若是仓皇闪避,必将立陷窘境!
故而,万俟英是足下暗合子半,拿桩站稳,双掌凝足独门血手神功,猛力加以迎击!
常言道:棋高一着,缚手缚脚,皇甫端如今造诣,便斗起血手神驼万俟空来,也不多逊,万俟英的这点修为,如何能是其敌?
四掌才合,闷哼立起,万俟英一双作恶多端的手掌,硬被皇甫端生生震断,身形跄踉后退!
腾!腾!腾!
万俟英只退了三步,便无力支撑,颓然跌倒,并呛出了一口鲜血!
他受伤颇重.但除非皇甫端再补一掌以外,暂时还不会致死!皇甫端对于此恶寇深仇.自然不肯容情,抢步探身,右掌又举!
眼看万俟英即将应掌殒命,半空中突起慑人厉啸,有条血红人影,快如掣电飞虹,从七八丈外,疾射而至!
转瞬间,人落台上,正是血纛三凶之中的血影神妪洪曼曼!
洪曼曼向皇甫端陪笑叫道:皇甫老弟,我知道你被这畜生害得太惨,渴欲将他手刃复仇!但
皇甫端不等她再讲,便对洪曼曼接口问道:洪老人家莫非想把令师侄万俟英,带回邛崃,按照血纛派的门规家法,加以惩处?
洪曼曼赧然答道:我血纛一派门下,出此无耻逆徒,使洪曼曼兄妹,羞见天下武林人物!皇甫老弟若想快意思仇,便请赶紧下手,我老婆子只把这畜生的尸体,带回邛崃,磨成血浆肉汁也可略解
皇甫端不等洪曼曼话完,便即目闪神光,扬眉叫道:洪老人家,我了解你们兄妹三位的痛苦心情,愿意放弃私仇,把万俟英交你带回邛崃
说到此处,忽然骈伸二指,向地上的万俟英点了一下!
原来万俟英听得皇甫端说是要把自己交给血影神妪洪曼曼,带回邛崃,惊怖欲绝,意欲求死解脱!
皇甫端及时发觉,暗运隔空点穴神功,制住万俟英后,洪曼曼更惊喜欲狂地,向他拱手说道:皇甫老弟,你你你竟肯这样作法,我兄妹有生之日,真乃戴德之年的了!
皇甫端摇手笑道:洪老人家.我话儿尚未说完,这让你把万俟英带回邛崃之举,是附有条件的呢!
洪曼曼毫不迟疑地,接口说道:皇甫老弟尽管请讲,无论你提出任何条件,我老婆子均必一诺无辞!
皇甫端目内精芒电射,一扫全场,提气朗声说道:洪老人家,你为了万俟英恶行太多,竟能如此苦心孤诣地,欲加处置,以洗门户之羞,委实令人可敬!足见血纛一派,只是由少许不当措置,才被江湖人物,加上了不甚公允的三凶称号!
血影神妪洪曼曼见皇甫端居然替自己血纛三凶兄妹,捧起场来,不禁又觉感激,又觉诧异!
皇甫端继续说道:在下附有两项条件,第一项条件是铁面天曹独孤奇独孤大侠,为了查究万俟英为恶之事,曾被万俟英蛊惑他叔父血手神驼万俟空,用血手神功暗加算计,致独孤大侠命丧邛崃
洪曼曼听到此处,赧然叹道:关于此事.我兄妹内咎颇深,愿意有所赎罪!皇甫老弟怎样替独孤大侠报仇,使他在泉下
皇甫端满面神光,朗声地说道:一来人死不能复生,二来独孤大侠生平独往独来,绝无亲朋故旧,故而,皇甫端认为只要洪老人家能在令兄妹中,推出一人,继续担任维持武林正义的铁面天曹任务,独孤大侠便可瞑目九泉,含笑无恨的了!
在场武林群雄,听了皇甫端入情入理,大义凛然的这番话儿,均自由衷赞佩.不约而同地,掌声大起!
洪曼曼点头叹道:皇甫老弟说得有理,便由我洪老婆于立誓继续担任力维武林正义之责,以告慰于独孤大侠的泉下英魂,并稍赎罪愆便了!
皇甫端双目之中,神光电闪,又复说道:第二项条件则更简单,就是君子之过,宛如日月之蚀,未蔽其明,但却不可有过不改,令其长期蔽障!
洪曼曼笑道:皇甫老弟莫非对我兄妹三人,有所规劝?
皇甫端点头说道:关于血纛一派的虎头摧魂石磨,过于残忍凶报,绝非正大光明之物,皇甫端奉请洪老人家,从此应予毁弃!盖一派宗主,对门下弟子,重在身教言教,德育体育,使其敦品励行,由衷生出敬畏师长尊重门规,不必徒恃严刑酷法,实施什么恐怖领导!
这番话儿,使举世群雄听得又复响起暴雷似的赞美彩声,血泪七友兄妹更均满面欣慰神色!
皇甫端继续笑道:故而皇甫端除了请洪老人家从此毁弃虎头摧魂石磨以外,并请对万俟英,也不必处置得过分残酷!甚至于只要他真有悔过知非,彻底回头之心,便网开一面,给他个再世为人的机会,亦无不可!皇甫端所遭迫害,所受冤情,因已洗刷干净,甚且转祸为福,自当视如过眼烟云,付诸一笑,不会再向他有所计较的了!
血影神妪洪曼曼听完后,也不知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也不知有所踌躇,竟自皱眉不语!
皇甫端抱拳长揖,陪笑说道:洪老人家莫要见怪,晚辈的条件二字,用得自觉失当,如今谨改为建议,采纳也在老人家,不采纳也在老人家,请尽管把令师侄带回邛崃,善加管教便了!
洪曼曼长叹一声,顿足叫道:皇甫老弟,你年岁轻轻,便这等通情达理,仁义如天,怎不令我这白活了数十年春秋的糊涂老婆子,惭恧欲死?盛德云谊,感激万分,等我回山计议以后,血纛兄妹必将有所表现,借酬雅意就是!
说完,伸手抓起万俟英,向大会主人屠威,朱缺等岷山双怪及血泪七友兄妹,略一点头致意,便仍化为一条血影,飞虹电掣而去!
皇甫端抱拳肃立,恭送这位血影神妪去后,又复脸色一整,向举世群雄,含笑朗声说道:在下认为声名二字,人赠为重,自求为轻,尤更不应以苦心研练的各种功力,用以争名夺利,斗狠逞能!故而皇甫端放弃争取第二代武林至尊之位,只愿以砥砺切磋性质,向武林同道,请益高明,有哪位继续登台,不吝赐教的吗?
一来皇甫端肩襟如海,仁义如天,使一般人物,都对其自惭形秽!二来他于战胜万俟英的功力表现之上,更使人胆战心寒,哪里还有人来和他再作较量?
皇甫端略候片刻,见无人应声,遂遥向大会主人黑眚追魂叟屠威,赤尸天君朱缺,略一抱拳,飘然下台,回归原位。
屠威,朱缺的本来心愿,自然是期望第二代武林至尊的荣誉,能落在玉面屠夫金若雨,或赤尸姹女朱琳的头上,但如今见了皇甫端的功力、襟怀等表现以后,知道爱徒爱女比人家委实差得太远!
赤尸天君朱琳遂在皇甫端下台之后.向黑眚迫魂叟
屠威悄悄说道:皇甫端的功力襟怀,在第二代人物中,着实秀出群伦,无可比拟!我们不如送个顺水人情也落得一个公道二字!
屠威点头同意,朱缺便飘身上得较技台,向与会群雄,抱拳环揖,含笑朗声说道:皇甫端老弟,无论在人品、武功、德行等任何方面,均极高明敦厚,似是第二代武林至尊名位的理想人选
话方至此,整个会场之内,几乎无人不连拊双掌,响起了一片彩声!
这片彩声,也就是举世群雄,对赤尸天君朱缺所说之话,表示同意的一种热烈答复!
朱缺见果然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遂主意更定,继续笑道:皇甫老弟适才说得对,声名二字,人赠为重,自求为轻,如今朱缺建议在他放弃争夺第二代武林至尊之后,把这荣衔尊位,采取武林公决方式,赠送皇甫端老弟!诸位若有异议,立即提出,否则便请再度以热烈掌声,向皇甫端老弟致贺便了!
朱缺语音了后,哪里有人对此提出异议?一片如雷掌声,果告三度响起!
这时,皇甫端业已携同司空蕙,走到血泪七友兄妹座前,热泪双流,拜倒在地!
柴秀芝也高兴得目中微觉湿润,含笑叫道:端儿、蕙儿不必多礼,赶快起来!常言道:受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实至名归四字,也说得丝毫不差!端儿虽然历尽艰辛,吃尽苦头,但听了举世群雄,所向你致意的这三阵掌声之后,也足可抵偿你一切委屈的了!
皇甫端俊脸微红,赧然一笑,站在一旁的司空蕙则因分享光荣,芳心激动,高兴得泪光涟涟。
就在此时,却有人大摇大摆地,到了较技台上!
这上台之人,就是皇甫端对他注意已久的万变魔师赫连子政!
赤尸天君朱缺见赫连子政突然上台,不禁微感惊奇,愕然问道:赫连兄莫非对小弟适才所提之事,有甚不同意见?
赫连子政摇了摇头,怪笑答道:我是第一个鼓掌喝彩之人,怎会加以反对?
朱缺问道:赫连兄既无异议,则为何上台
赫连子政不等朱缺往下再说,便接口笑道:那位皇甫老弟,胸襟如海,仁义如天,天下武林人物,遂乐于赠他荣誉!我这老怪物,似乎无此福分,只好倚仗二十年前苦研薄技,登台献丑,自行求名!
朱缺哦了一声,含笑说道:原来赫连兄上台之举,是为的争夺第一代武林至尊,朱缺身为地主,理应奉陪
话犹未了,赫连子政便摇手怪笑说道:朱兄,我不想和你动手!
皇甫端闻言,向司空蕙低声笑道:蕙妹,你看如何?这厮大概只会些专门骗人的障眼法儿,才不敢接受赤尸天君的挑战之语!
司空蕙方自微笑点了点头,那位赤尸天君朱缺,业已面含不悦神色,怫然叫道:赫连兄何出此语?莫非你认为我朱缺技艺浅薄,不配作你的对手吗?
赫连子政摇了摇头,含笑说道:朱兄莫要误会,我因不想由于互相动手,结怨任何武林人物,遂想把所练七桩绝艺,一一当众施为!只要有谁自认能胜得过我,或是照样作到,并登台表现以后,赫连子政便知难而退,不再做争夺第一代武林至尊名位荣誉的痴心妄想!
朱缺听了赫连子政的这般说法以后,觉得此人必有所恃,自己暂时不与他动手,先在一旁,看看究竟也好!
他有了这种想法,遂向赫连子政,点头笑道:好,小弟敬遵台命,且暂在一旁,静观妙技,赫连兄施展你七大绝艺之际,若有所需,请尽量命台上执役弟子,加以供应便了!
朱缺话完以后,便向赫连子政微一拱手为礼,回转主台,对黑眚追魂叟屠威,苦笑说道:我们仔细留神,倒看这万变魔师赫连子政的七大绝艺,有什么动地惊天之处!
屠威冷笑说道:我不信这厮能有使举世好手,一齐慑服,莫敢与争的神奇本领!
这时,赫连子政已向台上执役弟子,要了两粒鸳鸯钢胆,略加掂量,取了其中之一,置于掌上!
司空蕙笑道:这是什么功夫?
皇甫端因前次已曾见识,遂含笑答道:他是想炫耀掌力,但我却不懂他为何不用身边携带的什么海底金刚石,而改用鸳鸯钢胆?
司空蕙笑道:这倒不足为奇,因鸳鸯钢胆也是质地极坚之物,想在其上表现掌力,是相当不易的呢!
司空蕙语音刚了,脸上已呈现了一片失惊神色!
原来,赫连子政手托鸳鸯钢胆,双掌一合之下,竟毫不困难地,把它压成了一块薄薄钢片!
与会群雄看得个个摇头,个个惊叹,赫连子政遂提着这块钢片,站在台口,高声叫道:这是赫连子政七大绝艺中,有关掌力的第一绝艺,诸位武林同道,等我表现以后,便可照此施为,登台较技!
说完,又向台上执役弟子怪笑说道:请再给我两根比较粗重的齐眉铁棍。
就在台上执役弟子,去取齐眉铁棍之际,司空蕙秀眉紧蹙地,向皇甫端悄悄说道:端哥哥,难怪这赫连子政有争雄夺霸之心,他所表现的掌力,委实极为罕睹,令人惊异!
皇甫端冷笑说道:蕙妹莫要中了他的障跟法儿,赫连子政号称万变魔师,只是些大变戏法的欺人手段!
司空蕙蹙眉说道:端哥哥,你不应成见太深,对方若以自带海底金刚石表演,或有弊端。但如今是以鸳鸯钢胆表演,却似无欺人之处。难道岷山双怪派在较技台上的执役弟子,还会和赫连于政串通作弊吗?
皇甫端被司空蕙问得哑口无言,只好默不置辩,继续注视那位万变魔师赫连子政的一切动作!
赫连子政这次把两根齐眉铁棍,也略加掂量,选了其中一根,向台上轻轻一点,人便飘然而起!
人起,棍却未起!
他是棍植于地,人起半空.用了式丹风朝阳身法,单足点定齐眉铁棍,姿态异常美妙的站在其上!
皇甫端冷笑说道:这点轻功,也敢卖弄,看来似不如那七情玉笛鱼小梅
话犹未毕,全场均起了一片喷喷赞叹之声!
皇甫端注目看去,也不禁看得一怔!
原来,万变魔师赫连子政单足点棍以后,那根齐眉铁棍,便渐渐往下沉去!
但这棍下沉之举,并非是齐眉铁棍下端,渐渐陷入台板之中,而是齐眉铁棍本身,硬被赫连子政,踏得渐渐变粗,渐渐缩短!
要想把根细长铁棍,压得变形,非在棍端加以千钧重压不可!
棍是铁铸,台板却是木制,两者坚度,大不相同,照理说来,纵在铁棍上端,加了千钧重压,铁棍也不会变粗变短,只会被踏得一分分,一寸寸地,往下陷入木中,或是穿透台板。
故而,万变魔师赫连子政的这次表现,太以惊人!他必须先运用能及外物的上乘不坏身法,把木质台板化为精钢,然后方能施展比千斤坠高明百倍的灵山压顶功力,将齐眉铁棍压得越来越租,越来越短!
司空蕙微笑说道:端哥哥,看见没有?这次你应该佩服了吧!
皇甫端扬眉答道:倘若是真?我自然佩服!但是这位万变魔师花样太多,除了他尚未当众表现有白骨阴魂手外,我均对其保持存疑态度!
司空蕙看他一眼,嫣然笑道:端哥哥既然存疑,少时是否想登台一试?
皇甫端应声说道:当然登台,撒开揭穿这万变魔师赫连子政的虚伪面目不谈,便为了他把我老游魂大哥,迫害二十年之事,我也应该向他算算这笔旧帐!
司空慧皱眉说道:你那位老游魂大哥,怎么还未赶到?
皇甫端苦笑说道:不单是他.连诸葛红,陶敏,也一齐未见,我真不知道他们是在耍些什么花样
话方至此,较技台上的万变魔师赫连子政,业已把根齐眉铁棍,压得仅只三尺长短,纵身飘落,向台上群雄,朗声怪笑说道:赫连子政共练有七大绝艺,如今先以其中之二,就教高明,倘有人能够照样施为,便再作其他比斗!
皇甫端冷笑说道:这厮好狂,他居然连他最拿手的白骨阴魂手,也不先行施展!
司空蕙道:倘若他不是变戏法似地,有所炫人眼目,则所表现的两桩绝艺,确实已足震惊全场,端哥哥难道不曾看见那等骄妄自恃,身为主人的岷山双怪,都在皱眉摇头,不敢上台一试吗?
原来,除了血泪七友兄妹,早就声明,只来观光,不参加这场名位角逐以外,其余海宇群雄,谁不对第一代武林至尊荣衔,眼红心热?但如今因见万变魔师赫连子政所表现的两桩绝艺过于神奇,均无自信能照样施为,遂一个个噤若寒蝉,无人答话。
赫连子政连问三遍,见始终无人应声,不禁仰天狂笑,得意说道:诸位武林同道,怎地如此不屑赐教?难道仅仅看了我两桩绝艺,就准备把第一代武林至尊荣衔,送给我吗?
皇甫端听到此处,无法再忍,遂向他恩师娄山乌杖婆
柴秀芝,躬身说道:恩师,端儿想上台一试。
柴秀芝哦了一声目注皇甫端,扬眉问道:端儿自信能照赫连子政所表现的那两桩绝艺的功力火候,一一表现吗?
皇甫端略将原因禀明,柴秀芝遂点了点头,表示准许他上台试探!
皇甫端见恩师已允,又向其余六位师伯叔,躬身一礼,方离却原座,纵往较拄台上。
赫连子政见是他来,不禁愕然问道:皇甫老弟,你难道是来和我争夺第一代武林至尊荣衔名位?
皇甫端扬眉笑道:赫连前辈,你怎么忘了你向大会主人所提出的可以越级挑战之议?
赫连子政恍然失笑说道:我倒真忘了此语,这样说来,我真叫自作自受的了!
皇甫端因尚无十分把握,故而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地,接口笑道:赫连前辈太谦,皇甫端年轻技浅,这东施效颦,不揣鄙陋之举,只是想求得老前辈的高明指点而已!
赫连子政哈哈大笑说道:好!好!老弟台不馁不骄,谦冲雍穆,倒真是第二代武林至尊的应有风度!
话完,立即指着另一只鸳鸯钢胆,又对皇甫端笑道:皇甫老弟,请你照我适才所为,用双掌内劲,把这枚鸳鸯钢胆,压成薄薄钢片!
皇甫端俯身伸手,把那枚鸳鸯钢胆取在手中,便不禁惊奇交迸!
惊的是钢胆才一人手,便可从重量之上,知道绝无意料中的任何弊窦!
奇的是钢胆应该人手生凉,却为何竟有一丝尚未退尽的微温感觉!
皇甫端戒心既起,哪敢疏神,双掌合处,把十二成的真力内劲,吐自掌心,猛压钢胆!
他近来进境,委实惊人!
皇甫端内劲才吐,钢胆便变了形状!
由圆而扁!扁!扁!扁!
由扁而薄!薄!薄!薄!
等到皇甫端施为完毕,皱眉住手,台下群雄不由自主地,又复响起了一片震天彩声!
因为皇甫端不仅把另一枚鸳鸯钢胆,照样用力压成钢片,并似比赫连子政所压,还要大了一些!
换句话说,既然大了一些,也就薄了一些!
再换句话说,既然薄了一些,也就显得功力更复高明,火候更复老到!
赫连子政见状,脸色铁青,勉强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皇甫老弟确实英年秀发,卓越不凡,你且再站在那根齐眉铁棍之上,试试身手!
皇甫端适才施为完毕时,便皱眉住手,因为他觉得这枚鸳鸯钢胆的重量方面,虽与一般无异,但硬度方面,却远较一般为弱!
换句话说,就是皇甫端虽把鸳鸯钢胆压成了极薄的钢片,却并未费了太大气力!
皇甫端尚未把这特别原故想通,赫连子政已要他另作表演。
但皇甫端取过齐眉铁棍以后,心中更感惊奇!
因为无独有偶,这根齐眉铁棍棍身,也自微温,并无冰凉感觉!
皇甫端一面思忖其中缘故,一面飘身直上,用了式寒山拜佛之式,以右足独立棍顶!
他暗将真力,全贯下盘,聚于右足足尖,脚下齐眉铁棍,便也像赫连子政适才施为时那般,渐渐变粗,渐渐缩短!
皇甫端尚未把钢胆铁棍,均有微温的原故想通,台下的四海群雄掌声又起!
他倏然警觉,适才赫连子政是把齐眉铁棍,压成三尺长短,如今自己足下,却已只有两尺七八!
越级挑战,本就对前辈失礼,则既已胜人之下,似不必胜得太多!
皇甫端想到此处,立即剑眉深皱,飘身落地!
他又过了一关,为何还要皱眉!
同样的原因,皇甫端在这桩显然极难,必须大耗心神的玄功表演之上,仍似暗有神助,并未费甚气力。
皇甫端在皱眉,赫连子政也在皱眉!
这位万变魔师,以两道冷森森的目光,盯在皇甫端脸上,看了好大一会,方自失声说道:皇甫老弟,看来你越级挑战之举,可能成功,有希望成为一身而兼两代武林至尊的天下第一人了!
皇甫端躬身笑道:在下哪里敢有这等非分妄想,赫连前辈的七大绝艺以内,尚有五大绝艺,未曾施展,距离胜负判定之时,还早得很呢!
赫连子政嘿嘿冷笑说道:皇甫老弟,你太高看我,你是什么年龄辈分?我是什么辈分年龄?在你这等不单连过两关,并还比我更见高明的情况之下,赫连子政的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非要与你满七阵不可!
皇甫端闻言,微感意外地,哦了一声问道:赫连前辈之意,莫非打算就此罢手?
赫连子政目中微闪厉芒,摇头答道:就此罢手,却也太不甘心,我是打算和你再斗一阵,分分胜负!
皇甫端点头笑道:任凭赫连前辈怎样决定,皇甫端均遵命奉陪,老人家请献绝艺便了!
赫连子政阴森森地怪笑说道:这一阵既关系胜负,总得变变花样!前两阵是单独表演,这一阵是合手施为,我与皇甫老弟,在拳掌招术以上,切磋切磋,但常言道得好,当场不让父,举手不留情,老弟请多加小心,既然彼此拳来掌去,却难免有凶险呢!
皇甫端静静听完,晒然一笑!
赫连子政问道:老弟笑些什么?
皇甫端扬眉答道:我早就猜到赫连前辈会提出这种条件,好施展看家绝学,要使我与子午谷中的那些累累白骨,遭遇同样命运!
赫连子政愕然说道:我练有七大绝艺,你怎么知道哪一桩功力,是我的看家绝学?
皇甫端笑道:我大概不会猜错.赫连前辈的看家绝学,应该是白骨阴魂手!
赫连子政哇地一声叫道:怪事!怪事!这白骨阴魂手之名,当世中应该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皇甫端一面暗凝内家罡气.布满周身百穴,防范对方突用白骨阴魂手暗算,一面故意使他心神疑虑不安,继续冷笑说道:我不但知道你的看家绝学,是叫白骨阴魂手,并知道你为了习练这桩功力,曾费了二十年的苦心孤诣!
赫连子政听得全身一震,目光中射出无限惊奇神色,看着皇甫端,嘴唇翕动,欲语不浯!
皇甫端扬眉笑道:我不但知道你在白骨阴魂手上,下子二十年苦功,并知道传授你白骨阴魂手之人,是神箫秀士诸葛尊!
赫连子政退后半步,茫然问道:这样说来,神箫秀士诸葛尊在那古洞山崩之下,竟未生埋活葬?
皇甫端点头笑道:天相吉人,有惊无险!
赫连子政默然片刻,又复问道:老弟既能知我底细,想必见过他了?
皇甫端含笑答道:我见过他,他并在到处找你,要报复二十年囚禁之仇,因为你急于求名,提前出世,对于白骨阴魂手功力,尚欠缺了一些火候,遂有弱点可制!
赫连子政凄然一叹.脸上的杀气凶光,倏然消失。
他神情一萎之下,连人也好似突告苍老许多,目注皇甫端,有气无力地,缓缓说道:皇甫老弟,第三阵不必再斗,赫连子政甘心认败,我要走了!
皇甫端哂然说道:我知道你是惧怕神箫秀士诸葛尊赶来
赫连子政苦笑说道:我承认我惧怕诸葛尊,但如今的不想再战,却不是为了此事。因诸葛尊为人怪僻,恩怨分明,受人点滴之恩,固必报以涌泉,受人睚毗之怨,也将加倍报复,我把他囚禁廿载,结仇太深,他既未死,更复脱困而出,纵在这岷山会上,侥幸避得过他,四海八荒之间,又哪里有我容身之地?
皇甫端听他说得颇有道理,不禁愕然问道:赫连前辈既非为了逃避神箫秀土诸葛尊,却为何不愿续战?
赫连子政叹道:先哲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的看家绝学白骨阴魂手,以及欠缺火候弱点.既已为你所知,诸葛尊更可能传过你什么克制手段。再若不知进退地,妄肆逞强,无非自找没趣!
皇甫端想不到他竟看得如此透彻,方自暗暗称奇,赫连子政又复说道:故而我知难而退,期于神箫秀士诸葛尊把我找到之前,能享受一段有限余生,岂不比在此争名斗胜强得多了!
皇甫端本因老游魂尚未赶到,想下手代他报仇,但听了赫连子政这样一说,却又恻然不忍,点头说道:诸葛尊与我关系不浅,我本想替他报仇,但赫连前辈既已有悟,无妨请便,只要你真能从此淡尽名利之心,不再为非作恶,皇甫端见着神箫秀士之时,定必力劝他对你尽量宽恕就是。
赫连子政好生感激,向皇甫端看了两眼,取起那只扁扁锦匣,走到台上,高声叫道:无论第一代武林人物,或第二代武林人物,还有没有人愿意登台与七绝玉龙皇甫端一分高下?若是无人,赫连子政便把这只锦匣,交给皇甫端了!
第二代人物中,早为皇甫端先声所慑.第一代人物也觉胜之不武,不胜为笑,均自无人应声!
赫连子政候了片刻,见仍无人登台,遂把手中锦匣,交给皇甫端,然后含笑飘然而去!
岷山双怪虽见自己寄望甚殷的这场两代英雄会,结果只便宜了皇甫端一人,却因事成定局,无可奈何,只好强装笑脸,吩咐安排盛宴,款待群雄,把一片意料中的血雨腥风,化成了意料外的祥氛瑞气!
皇甫端回到座中,启开锦匣,不禁双眼发直。
原来匣中所盛,是一块死人头皮,一张地图,及一张笺纸!
皇甫端定了定神,展笺细看,只见上面写着:诸葛红与桂玉屏在哀牢山中,发现一片俨如仙境的世外桃源,正悉心加以整顿修建,陶敏也在其间,老弟与司空姑娘岷山会后,即赴该处,并邀令师等莅临,为老弟主持嘉礼,以后出则游侠天下,归则抚教子孙,世代昌祥必可预!
附袁牢山九回谷地图一纸,暨人皮一块!
人皮系自万变魔师赫连子政头上剥落,老弟不必笑我手辣,盖此獠心毒绝伦无可恕之道,除报私仇之外,并为武林歼一巨害也!
末后未署名,但不问可知,必是那位神出鬼没,无法捉摸的老游魂亲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