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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勇救闯山人

    武当山上风景的确极佳,但在管中流看来,却总不是味道。

    他到武当来,根本就没有游览意思。

    七宝、六安也看出管中流心情不大舒畅,不敢作声,只是紧跟在后面。

    走过了九曲桥,管中流忽然停下了脚步,道:“七宝、六安!”他背负双手,并未回头。

    “公子──”

    “你俩看武当山景色与哦嵋山有何不同?”

    七宝、六安交换了个目光,七宝道:“武当山地势险峻,壮观有余,却秀气不足,不似峨嵋山秀气冲天,集天地精英。”

    管中流满意地微笑,正当此际,一个声音道:“峨嵋弟子的确秀气有余,就是英气不足。”

    谢平、姚峰、金石、玉石、傅玉书等应声从管中流身后树丛中走出来。

    管中流听若罔闻,背立如故,彷佛根本就没有那些人的存在。

    谢平等了一会,喝问道:“你就是峨嵋弟子管中流?”

    “不错!”管中流仍然不回头。

    谢平冷笑道:“武当门下谢平,想向阁下讨教几招!”

    “哦?”

    “方才有人说,峨嵋落日剑法独步天下,今日若不来见识一下,亦禾免虚度此生。”

    “可惜我的剑已经留在解剑岩。”管中流仍然背着身。

    姚峰道:“我着人去替你拿上来。”

    管中流实时回转身来,道:“不用了,兵器无眼,武当、峨嵋同气连枝,还是点到为止!”

    语声一落,身形随拔,一拔丈高,一翻腕,已然将一根树枝拗在手中,道:“我就以这根树枝领教几位高招。”

    谢平怒道:“树枝?”

    管中流笑道:“哈!以枝代剑,何足为奇?”

    传玉书“哦”了一声,道:“管兄未免太自负。”

    管中流目光一转,道:“树枝在我手中不下于精钢长剑,傅兄千万要小心。”

    谢平闷哼一声,游身上前,双掌一合一分,霹雳声响,疾攻向管中流!

    管中流树枝连挑,封掌、截筋、斩脉,用的果然是剑招,且毒辣至极。

    谢平喝叱连声,以攻还攻,双掌霹雳声响不绝,气势慑人!

    树枝刺空,“哧哧”作响,一声裂帛,已刺破谢平一角衣袖!

    谢平沉着应战,钻手灵蛇掣动,便要夺树枝,管中流剑走轻盈,却瞬息让开。

    “夕阳斜照!”管中流轻喝一声,树枝一招七式,一式七变,攻向谢平!

    谢平走式“天龙卸甲”,再变“玉女穿梭”,眼前突然一花,右肋一痛!-

    那间,管中流的树枝已点在谢平的右肋之上!谢平脸色大变,急退一步,方待再攻,管中流树枝已垂下,淡笑道:“谢兄,你败了。”

    谢平脸色一变再变,咬牙退下,旁边傅玉书立即欺前,道:“在下傅玉书,领教管兄高招!”

    “我来!”姚峰却抢在前面,金石、玉石也不怠慢。

    管中流大笑道:“好,一起来,省得一个个打发!”

    这句话犹如火上加油,群情更汹涌,实时风声暴响,白石凌空落下,一声道:“住手!”

    “大师兄──”白石冷静地接道:“家师在大殿恭候,有事奉商,管兄,请。”

    管中流一笑,将树枝-下,左六安,右七宝,跟着白石,一起往大殿内走去。

    谢平一众面有余怒,抢在前头。

    大殿中酒筵已开,菜虽然是素菜,酒却是好酒。

    青松坐在上首,白石侍候一旁,赤松、苍松列席左右,再过去是六绝的其它弟子。

    管中流席设白石对面,两童肃立于一旁,一脸的轻视之色。

    青松只等管中流坐好,轻呼道:“谢平──”

    “弟子在──”谢平垂头丧气,左右各人都噤若寒蝉。

    “是谁叫你这样无礼?”

    “弟子一时气忿,得罪贵客,甘受惩罚。”

    “那边不快过去向管兄赔罪?”

    “师父──”“快去。”青松脸色一沉。

    谢平硬着头皮走过去,抱拳道:“谢平无礼,冒犯管兄,倘祈恕罪。”

    “不敢当。”管中流回礼,笑顾青松道:“果然是名门正派。”

    众人怒形于色,青松却毫不动容,道:“方才听劣徒说,被贤侄一招『夕阳斜照』

    击败,贤侄果然已尽得哦嵋派落日剑法精髓,可是喜可贺。”

    管中流一笑道:“精髓不敢说尽得,但也接近,『夕阳斜照』这一招,七式七变,晚辈亦总算兼顾得到。”

    青松亦一笑,道:“劣徒以『天龙卸甲』来接,也并无不可,但接一招『玉女穿梭』

    却是大错,败于贤侄剑下,一半可以说是咎由自取。”

    管中流一蹙眉道:“不用『玉女穿梭』又该用什么呢?”

    “该用『朝阳式』,上攻贤侄的将台穴。”

    “那晚辈破以『金鸟西坠』,避上路,回斩他腰腹!”

    “朝阳式的作用,正是要贤侄施展那一招『金鸟西坠』。”

    “哦?!”管中流连声冷笑,神情却已变得紧张。

    青松接道:“到时只要踏辰位,化掌为指,点贤侄期门,再点下曲池,贤侄又将如何?”

    “辰位,期门,曲池……”管中流满头冷汗纷落,道:“这个……”

    “到时贤侄手中树枝,非要脱手不可了。”

    “没有可能,既然点辰位,又怎能攻期门、曲池?”

    “贤侄可要一试?”

    管中流以行动答复,身形一动,翻过酒席,落在殿内。

    青松笑笑,缓步跟出,管中流只等青松走至,一声:“得罪了!”左手拇、食、中三指一捏剑诀,右手食、中二指并合如剑。

    青松悠然道:“请!”

    管中流轻叱道:“夕阳斜照!”右手食、中二指如剑刺前!

    青松走“天龙卸甲”,接变朝阳式,上击管中流将台。

    管中流急变“金鸟西坠”,背松口吟道:“踏辰位,小心期门,曲池!”语声一顿,从不可思议的方位点出,正点在管中流曲池穴上!

    管中流整条右臂顿时一麻。

    众人看到这里,齐声喝采,管中流却呆住。

    青松背负双手,道:“十二年前,贫道与一音道兄黄山论剑,也是以此变化为难,一音道兄当时却是以『落霞与孤鹜齐飞』一招还击,破贫道朝阳式。”

    管中流面色一变,道:“『落霞与孤鹜齐飞』是落日剑法最后的三式变化之一。”

    “不错,贤侄莫非尚未学会?”

    “正是──”管中流汗流浃背。

    “山外有山,量小易溢,贤侄好自为之。”青松语重心长。

    “佩服,佩服。”管中流接着又摇头道:“可惜可惜。”

    青松错愕。

    “晚辈佩服的是武当派剑术果然天下第一,可惜的却是──”管中流一顿,环视各人道:“武当弟子都未能学得到前辈的武功多少,只怕今后后继无人。”

    众武当弟子又是一呆,青松的面色亦沉下,若有同感,一声轻叹。

    管中流缓步回位,饮下了第一杯酒。

    黄昏已逝,乌云浓霾。

    风渐急,一片山雨欲来的迹象。

    云飞扬做妥了一切的工作,立即飞奔向傅玉书居住的地方,平日这时候,傅玉书一定于房中等候他,教他诗书写字,可是现在他们推门一看,傅玉书并不在。

    ──去了哪里,云飞扬正在奇怪,“铮琮”声入耳。

    ──原来在那边院子弹筝。

    心念再一转,云飞扬向筝声来处奔去。

    他果然看到了傅玉书,弹筝的却是伦婉儿,两个人并肩坐在树下,唧唧哝哝的,也不知在说什么。

    云飞扬看着,实在不是味道,只得回身走去,傅玉书已看见他,起来招呼道:“飞扬兄。”

    “傅大哥。”云飞扬只有停下。

    伦婉儿亦站起来,看着云飞扬,突然冷冷地道:“不用担水了?”

    云飞扬垂下头,道:“担完了,我是来跟傅大哥念书的。”

    伦婉儿转望傅玉书,道:“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替他求情,若是我,还要请师父重罚,最少要担水十年!”

    云飞扬苦笑道:“婉儿你……”

    伦婉儿冷然截口道:“别叫我,我恨死你了!”

    云飞扬嗫嚅道:“为……为什么?”

    “谁叫你连我的名字也写错。”伦婉儿转身就走。

    两人都欲追,相顾一眼又停下。

    云飞扬苦笑道:“傅大哥,你们还是继续练筝去好了。”

    傅玉书尚未答话,一声旱雷落下来。

    旱雷未绝,怪叫声就划空传来。

    那也不知道什么叫声,凄厉恐怖,一叫之下,风云也彷佛要为之变色。

    傅玉书一惊道:“什么人来了?”

    云飞扬却很镇定道:“那只是寒潭传出来的叫声,没什么。”

    “寒潭?”傅玉书很奇怪。

    “傅大哥,你难道不知道这儿后山有一个寒潭禁地?”

    “不知道。”傅玉书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山那边有一个寒潭,冰冷彻骨,锁着一个人,浑身白毛,我们这儿都叫他老怪物。”

    “老怪物?”

    “听说他锁在那里已经多年,只因为偷学武当绝技,失手被擒,被挑断六筋,用铁链锁进寒潭。”

    傅玉书呆在那儿,云飞扬无意着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在听着我说?”

    傅玉书惊醒,慌不迭地点头道:“怎么不是,说下去。”

    云飞扬接道:“每当一下雨,寒潭水涨,他就会被浸起来,所以一听到雷响,他就会吓得没命地大叫。”

    “那浸在水中,是必很痛苦的了。”

    云飞扬点头道:“主持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够走近寒潭,违令者重罚,只有我例外。”

    “哦?”傅玉书诧异。

    云飞扬笑道:“我不给他送饭,他早就死了。”

    “你负责这个工作。”

    “每十天一次,山洞内寒冷,所以也不会变坏。”

    傅玉书目光又转向那边,忽然一怔,道:“那边有人。”

    云飞扬转头一望,果然看见一条白影向后山掠去。

    傅玉书皱眉道:“好象那个管中流,莫非听到了怪叫声,要过去一看究竟?”

    “这得阻止他!”云飞扬冲口而出。

    傅玉书身形一展,急掠向前去。

    白影果然是管中流,几个起落,停在后山一丛花木之前。

    “──分明由这边传来,再前去看看。”管中流自语道。

    他方待动身,傅玉书已如飞掠至,远远就叫道:“管兄请留步!”

    管中流看着傅玉书掠至,道:“怎么了?”

    “这边是本派禁地。”

    “禁地?”

    “即使本派弟子,也不许进入,管兄请回。”

    管中流冷冷地盯着傅玉书,看似将要发作,但终于忍下来,冷笑道:“好一个名门大派,原来还有这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管兄请回。”傅玉书仍保持冷静。

    管中流闷哼一声。

    “擅闯禁地,格杀勿论──乃是家师吩咐,弟子不敢有违。”

    管中流没有作声。

    云飞扬这时候奔过来,看见果然是管中流,又怔住。

    管中流只是冷瞟了云飞扬一眼。

    实时暴雷暴响,又一声怪叫从树林深处传来。

    三人一呆,管中流又冷哼一声,霍地转身离开。

    夜愈深,雨愈大。

    闪雷奔雷,彷佛天翻地覆。

    云飞扬灯下苦读不已。

    在那边客房,管中流独坐椅上,似乎在闭目养神。

    霹雳一声,他霍地起立,移步窗前,将两扇窗户推开来。

    窗外雨势滂沱。

    傅玉书已经在床上,眼睛张着,望着窗外的夜雨辗转反侧。

    闪电一亮,清楚地照亮了他一脸的烦恼之色。

    又一道闪电照亮了武当后上。

    一条人影冒雨飞掠在后山小路上,闪电一亮的-那间,他身形不觉一缩,闪进一株大树后。

    到闪电消逝,那条人影又掠前,掠向禁地寒潭那边。

    同一时,武当山外十里的小道上,公孙弘、独孤凤两骑冒雨狂奔。

    清晨,雨已停下。

    殿后的一个秘室中白石捧上了九转金丹,青松从容地接过,道:“峨嵋九转金丹,不是一般药物可比,对为师的伤势,不无帮助。”

    “是,师父。”白石退过了一旁。

    “在我闭关疗伤期间,武当一切事务,就由你负责了。”

    “师父放心。”

    “你赤松、苍松二位师叔,心胸狭隘,一定不服你。”青松一沉声,道:“不过你也不可太忍让,他们有不是之处,亦不妨出声。”

    “弟子知道。”白石犹疑。

    “出去吧!”青松挥手。

    白石告退,到了门外,立即吩咐四个随来道士,道:“师父闭关期内,所有人等,不得骚扰,你们二人一组,要日夜紧守着门户。”

    四个道士,一起合十称是。

    接近中午,树叶经雨水洗刷,更苍翠,泥土未干透,有些枝叶仍然滴水。

    白石在秘室门外转了一趟,方待往偏殿,钟声就传来。

    旁边一个弟子奇怪问道:“大师兄,这钟声……”

    “是有人闯山的钟声,我们下山去看看。”白石飞掠奔出。

    才奔出大殿,一个弟子已气急败坏地奔上来,一见白石,脚步加快,叫道:“大师兄──”

    “谁闯山?”

    “无敌门的人。”弟子忙禀道:“一个就是上次闯上的无敌门使者公孙弘,还有一个据说是独孤无敌的爱女独孤凤。”

    白石一皱眉道:“只来了两个?”

    “只有两个。”

    “这一次不知又是什么事了。”

    “赤松师叔已带人下去阻截。”

    白石双眉更加深锁,傅玉书、谢平、姚峰、金石、玉石,这时候亦奔过来。

    傅玉书忙问道:“要不要给师父说一声去?”

    “师父在闭关养伤,没有必要,不要惊动他老人家了。”白石目光一扫,道:“几位师弟,我们去!”

    众人齐应一声,紧随白石奔下。

    阳光下,解剑岩屹立不倒,岩下却已倒下了几个武当弟子,都被打伤了臂膀,兵器尽脱手。

    公孙弘、独孤凤继续往前闯,独孤凤手执鸳鸯双刀,公孙弘已换过一对日月轮。

    七个道士堵在他们之前,欲动未动,赤松已带着他的十几个弟子赶至,老远就大喝道:“什么人大胆闯山。”

    独孤凤目光一转,问道:“师兄,那是谁?”

    赤松自应道:“武当赤松。”当中奔出来,一见公孙弘,大笑道:“又是你,怎么?

    没剑用,上武当拿剑?”

    公孙弘大怒,独孤凤接着问道:“青松是你的什么人?”

    “是掌门师兄,现正在闭关,眼下武当一切大小事务,都由我打点。”

    公孙弘一扬日月轮,道:“那我就先杀了你!”

    赤松一惊,忙道:“你是贫道师兄手下败将,贫道不屑与你交手!”

    一顿,接着呼道:“叫那个女的上前来受死!”

    独孤凤双刀一展,立即掠上前来,双刀演起了两团刀花,疾刺了过去!

    赤松剑慌忙出鞘,大喝一声,一剑疾刺前,一式居然有七变!

    叮叮当当一阵金铁交击声响,独孤凤身随刀走,刀在身前,急如疾风烈火!

    赤松连接几招,不禁有些心寒,再接几招,便已有了分寸。

    他武功虽然比不上青松,但却有自知之明,一看出形势不对,立即就安排后路了。

    他再接三剑,急退三步,突喝道:“停!”

    独孤凤一怔,冷笑道:“哼!不敢再战了。”

    赤松冷然道:“贫道是什么身份,岂能够与你这般女子交手!”

    独孤凤冷笑道:“这可由不得你!”纵身疾刺了过去!

    赤松再退三步,独孤凤紧追不舍,赤松属下弟子左右齐上,公孙弘却已经有准备,一腾身掠上,日月轮一分,“叮叮当当”乱响中,将那些长箭一起对开。

    一声暴喝及时划空传来:“住手!”

    白石声到人到,奔马一样,奔至公孙弘、独孤凤二人面前道:“两位施主,有话好说。”

    公孙弘打量了白石一眼,冷笑道:“久违了!”

    “原来是公孙兄──”

    “我还没有忘记你就是白石,是青松首徒。”

    “阁下这次又闯上武当……”

    “是要向武当派要人!”公孙弘一伸手。

    “谁?”白石有些儿诧异。

    “管中流!”

    白石更诧异,管中流与七宝、六安实时从一旁树木丛中走出来,道:“是谁要找我!”

    公孙弘目光一转,道:“果然就是你。”

    独孤凤接道:“哦!你就是那个管中流了?”

    “不错。”管中流淡然一笑,道:“有何指教?”

    “我问你,为什么要杀我们无敌门十三舵的人?”

    “这件事的始未,两位应该清算。”管中流冷冷地仰首向天。

    独孤凤回望公孙弘,道:“师兄──”管中流沉声道:“我只是要你们无敌门十三舵的人血债血偿。”

    独孤凤冷“哼”一声,道:“赶尽杀绝,你的手段亦未免太绝了。”

    “这笔账,无敌门一定要与你算清楚。”公孙弘日月轮怒指管中流。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少给武当派添麻烦。”管中流冷傲至极。

    公孙弘上下打量了管中流一眼,道:“好,看在你也是一条汉子的份上,你自己了断吧!”

    管中流大笑道:“凭你们,想动我?”

    公孙弘、独孤凤怒形于色。

    管中流接道:“待我将你们都一起抓起来,再找独孤无敌问罪。”

    “大胆!”独孤凤双刀一分,一跃上前。

    白石一伸手,道:“且慢!”转向管中流,道:“阁下是武当派的贵客,现在仍然在武当山上,这件事应该由武当派来解决!”

    目光再转向独孤凤、公孙弘,白石脸色、语声同时一沉,道:“两位擅闯武当,可是欺负武当派没有人?”

    独孤凤一声冷笑,道:“青松重伤在家父手下,现在仍然未痊愈,武当派还有什么人?”

    “还有我们。”白石语声更沉。

    “你们?”公孙弘大笑道:“谁将你们放在眼内?”

    众弟子勃然大怒,白石却毫不动容,冷静地回过头来,吩咐道:“设剑阵。”七个中年道士应声掠出,分立七星方位。

    公孙弘目光一扫道:“七星剑阵?我早就想领教了。”

    “上次掌门师兄有令下来,是你走运。”赤松插口,老气横秋。

    公孙弘在笑。

    赤松笑着接道:“你两个闯得出这七星剑阵,人,交给你们。”

    公孙弘目光一寒,道:“你作得了主?”

    白石插口道:“师叔……”

    赤松一拍心胸,道:“七星剑阵,所向无敌,怕什么?答应他们!”

    公孙弘转望向独孤凤,独孤凤冷冷地道:“好,我们就闯武当派这个七星剑阵。”

    赤松追问道:“如果闯不过又怎样?”

    独孤凤一沉声道:“任凭处置。”

    公孙弘压低嗓子道:“师妹,不能够轻视他们。”

    独孤凤面露不屑之色,道:“这七个道人有何了不起。”双刀一分,疾劈了几刀!

    七个中年道士身形游走,“呛啷”声响,七剑出鞘。

    寒光闪处,七剑已然将独孤凤、公孙弘二人围困在当中。

    七剑-那间彷佛化成千百柄剑,寒光闪烁,夺人眼目。

    公孙弘嘶声暴喝,日月轮一转,当先迎上去,“飕飕飕”一阵急响。

    轮光如飞雪,与剑光交击,“铮铮”声不绝。

    日月轮原是奇门兵器,封锁刀剑,本来就易如反掌,可是这一阵交击,却一剑也没有被轮齿锁住。

    七个道士轮流接下了公孙弘的双轮疾击,再接下独孤凤的双刀。

    刀、轮一停下,七剑亦停下,刀、轮一动,七剑亦疾变。

    独孤凤、公孙弘刀、轮齐展,连冲几次,仍然困在剑网之中。

    两人的身形陡合,独孤凤奇怪地问道:“怎么会这样?眼前分明是一人,-那间却有七柄剑刺来。”

    公孙弘忙道:“这个七星剑阵乃是武当派镇山之宝,若是随便就可以冲出,又怎会那么有名。”

    “我可不相信这个阵能够困得住我们。”独孤凤目光凌厉,道:“师兄,我们分前后奔力冲杀出去。”

    公孙弘点头。

    两人再相望一眼,身形霍地一起展开,疾往前激杀。

    日月轮滚转,鸳鸯刀飞舞,“叮当”声暴响!

    光影闪动,无数道闪动的银线交织在一起,突然一散。

    公孙弘、独孤凤竟然被迫回原位,七个道士身形迅速一转,齐齐诵一声:“无量寿佛,善哉!”

    独孤凤闷哼,公孙弘面色铁青。

    七个中年道士,身形再展开,七剑作龙吟。

    剑气萧索。

    秘室中,炉烟氤氲,气氛却是异常静寂。

    九转金丹的药力已化开,青松盘膝云床之上,亦已入定。

    无论秘室外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他都已不知道了。

    现在除非是有人破门而入,直接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否则他都绝不会有所反应了。

    秘室的石门厚逾三尺,要在外将它弄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此他又怎会不放心。

    剑势不绝,一道剑网被击散,又一道剑网迅速地织成。

    一道又一道剑网单向公孙弘、独孤凤。

    两人虽然立即就能够将剑网击散,却不能够冲出七星剑阵。

    众武当弟子已先后赶到,在阵外观看,一个个全都紧张得很。

    苍松是最紧张的一个,来回逡巡,看见一道道剑网迅速被破去,也有些心惊肉跳。

    看见伦婉儿在那边,他心念一动,忙故步走过去,道:“婉儿──”伦婉儿奇怪地问道:“什么事?”

    “无敌门这两个人看来真不简单,再下去,只怕不难被他们闯出七星阵来。”

    “赤松师叔说不会。”

    “他懂得什么?”苍松放轻声音,道:“我看你不如去找你师父来一看。”

    “这……”伦婉儿狐疑。

    “最低限度你也将这里的情形跟他说一声,看他又有何良策。”

    “也好。”伦婉儿想想,终于举步。

    燕冲天却是一点也不着急。

    待伦婉儿说完了,他才开口道:“你放心,七星剑阵七七四十九式,前二十八式其实只是耗敌气力,后二十一式才是真正的杀着。”

    伦婉儿道:“可是现在……”

    “他们绝对闯不出来的。”燕冲天说得很肯定,续道:“当年独孤无敌的师父夏侯天被困阵中三日,才勉强闯出,来人只是独孤无敌的两个弟子,凭什么闲得出来。”

    伦婉儿尚在怀疑,燕冲天已不悦道:“连师父的话,你也不相信?”

    “不敢──”伦婉儿也不敢多说。

    “像这些小事情,哪用得着这样子大惊小怪。”燕冲天挥一挥手,道:“你还是出去,瞧热闹好了。”

    伦婉儿只有点头。

    七星剑阵,这时候的确热闹得很,独孤凤、公孙弘连冲数十次,结果仍然被困在剑阵之内。

    两人终于停下来。

    公孙弘到底有些江湖经验,道:“师妹,看情形他们是要消耗我们的气力。”

    独孤凤不作声。

    “我们还是暂时停下来,看清楚其中变化,再看如何冲出去。”

    独孤凤无言领首。

    七个道士的攻势亦停下,按剑各守方位。

    夜渐深,武当弟子燃起了无数灯火。

    独孤凤、公孙弘仍然被困在七星剑阵中,他们由静而动,由动而静,先后已经七次。

    可是他们始终都看不透七星剑阵的变化,始终都冲不出去。

    公孙弘一身衣服汗水湿透,在阵中盘膝坐下,独孤凤背着他,坐在相反的方向,一头秀发亦有些零乱。

    七个道士亦盘膝坐下,剑放在膝上,目光却盯着独孤凤、公孙弘二人。

    风在吹,火光在摇曳,九个人却一动也不动。

    火光照不到半山上的树丛,从那里居高临下,却清楚地可以看到七星剑阵的情形。

    枝叶分处,一个人探头出来,竟然是武当派的掌门人青松。

    青松双眉深锁,若有所思。

    他绝对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剑阵外指挥七星道士攻击,可是他现在却躲在这树木丛中偷窥。

    这到底又为了什么?

    独孤凤到底又忍不住站起身来,眉宇间仍然透着傲意。

    公孙弘亦急忙站起身,道:“师妹。”

    “师兄,我就不相信,被不了这个七星剑阵!”

    “还是不要白费气力了,这个七星剑阵变化多端,我们根本看不透。”

    “那你的意思──”

    “别管破阵了,还是看如何闯出这个七星剑阵,暂离武当。”

    “也好。”独孤凤终于同意,双刀一展。

    七道剑光同时一闪,七个道士已经站起身来,蓄势待发。

    独孤凤、公孙弘齐喝一声,一起前闯,但三步抢出,立即倒退,反向后突围。

    那七个道士视如不见,剑一动,立即就贯成了一气,七道剑光飕飕地刺射前去。

    独孤凤冷不提防,小腿已吃了一剑,怒极再闯,双刀飞舞。

    公孙弘日月轮急抢在前面。

    铮铮金铁交击声之中,两人又被截下来。

    独孤凤大感气馁,公孙弘浓眉紧皱,双轮一挫,护住独孤凤退下,沉声道:“师妹,我们不能再浪费气力了。”

    独孤凤闷哼。

    “再这样下去的话,只怕我们挨不到天亮。”

    “天亮又怎样?”

    公孙弘苦笑,剑阵外赤松实时冷嘲道:“公孙堂主,怎么不攻了?”

    公孙弘怒瞪着赤松。

    赤松接着又问道:“独孤小姐,怎么还不赶快破我们的七星剑阵?”

    独孤凤只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赤松自顾道:“你们两个作恶多端,七星剑阵就是你们的葬身之所。”

    苍松接上口道:“不过两位请放心上路,武当弟子一定会超度你们。”

    众弟子大笑了起来。

    独孤凤目光一扫,冷冷地应道:“你们也不用得意,今夜我独孤凤就是死在七星剑阵中,只要我爹带人杀上来,你们也未必活得下去。”

    赤松、苍松当场呆住,众弟子亦彷如被当头浇了一勺冷水,全都静寂下来。

    苍松低声道:“这两个,一个是无敌首徒,一个是无敌独生女儿,若是都死在这里,无敌的确绝不会罢休。”

    赤松青着脸,道:“说不定不等两年立即就杀上来,那可就惨了。”

    苍松道:“那就叫他们快住手。”

    赤松苦笑道:“你忘了这个剑阵一过七式,便是不可收拾,至死方休。”

    苍松怔住道:“这个……必死无疑。”

    “你是说他们?”

    “说我们。”苍松苦着脸。

    “无敌门那两个人若是死在七星阵中,你以为会有什么结果?”

    问这句话的却是那个黑衣人。

    在他的面前站着云飞扬,汗流披面,方练完武功。

    周围静寂,半山的火光绝对照不到这里,声音也绝对传不到这里。

    相距实在太远了。

    云飞扬很奇怪黑衣人突然这样问,仍应道:“武当派与无敌门世代成仇,哪一方死几个人本来都没有多大影响,不过,这两个人的身份特殊,若是真的死在武当派七星剑阵之中,独孤无敌只怕不会轻易罢休。”

    “不错。”黑衣人冷冷地接道:“说不定独孤无敌还会提前闯上武当山。”

    云飞扬道:“武当派好些弟子都是这样想的。”

    “以目前武当派的力量,仍然不足够对付独孤无敌,何况无敌门人多势众,若是杀来,武当派难保不就此覆亡。”

    云飞扬皱起眉头,道:“可惜我的武功、经验都不足,又不能显露出来。”

    黑衣人只是看着云飞扬。

    “但我到底都是在武当山长大的,坐视不管,心里总是不安乐,偏就是起不了作用。”

    “谁说的?”黑衣人语声一沉,道:“飞扬,这其实就是你一显身手,拯救武当的机会。”

    “哦?”云飞扬一脸疑惑之色。

    “只要你掌握机会,击破七星剑阵,就可以将无敌门的人救出来。”

    “为什么我要救无敌门的人?”云飞扬追问。

    “要阻止事情变化下去,就只有这样做。”

    “不错──”

    “其次,也可以藉此机会一试你的武功!”

    云飞扬听到这里,立时兴致勃勃,道:“好,我去!”

    “记着,以他们两人的武功,到了第四十式『银河饮恨』,就会被七剑分尸,所以你必须在这一式施展之前将他们救出来,而且要护送他们离开武当山。”

    “这又是……”

    “他们已负伤,难保有人乘此机会加害,对武当一样不利。”

    “这也是。”云飞扬连连点头。

    “现在,我先教你如何破北斗七星剑阵。”

    云飞扬有些疑惑地目注黑衣人,这师父武功知识的广博,的确在他意料之外。

    黑衣人若无其事,随便拾来了七白二黑九块石头,以白石头布成北斗七星阵,将两块黑石围于当中,一面道:“北斗七星阵又叫天罡剑阵,乃是以天上北斗七星方位排列,再配合阴阳变化而成。”

    云飞扬目光落在石上。

    “这七星都有名字,由左边起数,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一至四是斗魁,又叫璇玑,五至七是斗柄,或者叫做玉衡。”

    云飞扬聚精会神,一点也不敢大意。

    “枢为天璇为地,玑为人,权为时,玉衡为音,开阳为律,瑶光为星成斗状排列,居阴布阳,变成阵,就犹如常山之蛇,击首尾应,击尾首应,击其中则夔尾呼应,到最后一个变化,枢璇相合,天地交往,就是玉石俱焚,万劫不复之势。”

    黑衣人一面说,一面将白石移动,从他的动作看来,对于北斗七星阵的变化简直滚瓜烂熟。

    曙色终现,鸡啼声中,云飞扬一身黑衣,正在用一条黑布将自己的脸庞裹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忽从床下取出一剑,闪身到窗前。

    窗外无人,他倾耳再听一会,越窗而出。

    天地逐渐光亮,火把虽然未熄灭,已变得很淡。

    没有人理会那些火把,目光全都集中在七星剑阵上。

    独孤凤、公孙弘仍然在剑阵中,两人都显得很疲倦,那七个道士也一样。

    七个道士已负伤,只是公孙弘、独孤凤比他们伤得更重。

    若单打独斗,七个道士没有一个是他们的对手,甚至围攻而只要没有摆成七星剑阵,也一样不是!

    但一成七星剑阵,七个道士的功力便能够聚合起来,公孙弘、独孤凤当然就抵挡不住。

    他们也看不透剑势的变化,到现在仍然冲不出来。

    七星剑阵的攻势却是越来越凌厉。

    旭日东升,阳光从山缺那边射过来,七个道士迅速变换方位,走马灯般转动。

    阳光射落在剑锋上,剑光绚烂夺目。

    独孤凤、公孙弘只觉眼前剑芒飞闪,已分辨不出七个道士的方位。

    也就在这个时候,数丈外一簇枝叶陡分,出现了黑衣蒙面的云飞扬。

    外露的那一双眼睛已充分表现出他内心的紧张。

    他胸膛起伏,握剑的手背青筋蚓突。

    剑阵外的白石也显得很紧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呼道:“银河饮恨!”

    七个道士应声身形一顿,七剑一引,幻起七道夺目的光华,一清道飞射前去。

    公孙弘一声“小心”,日月轮一分,挡在独孤凤身前。

    云飞扬应声拔剑,弓身便欲扑出去,也就在这-那间,霹雳一声,暴喝突然划空传来。

    “住手!”

    云飞扬立时如遭雷殛怔住在当场。

    七个道士亦怔住,剑光飞散,公孙弘、独孤凤不由地相望一眼,一脸尽是诧异之色。

    其它人也不例外,一起循声望过去。

    青松就立在那边的绝壁上,风吹衣袂飘飞,人像要随风飘去。

    他随即大喝道:“撤剑阵,放来人下山!”

    众人齐傻了脸。

    云飞扬几乎忍不住叫出来。

    苍松那边一把抓住自己的发髻,道:“放他们下山?”

    赤松却振声叫起来,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绝壁上青松面寒如冰,一拂袖,飞仙般地消失。

    独孤凤、公孙弘不敢怠慢,立即趁这个机会掠出七星剑阵,那七个道士只有干瞪着眼睛。

    公孙弘护着独孤凤,一面催促道:“快走!”

    剑阵外的那些武当弟子虽然千万个不愿意,亦只有让路。

    赤松、苍松只气得没有吐血,赤松一顿足,大声道:“我们一起上山去问个明白!”

    话声一落,脚步立展,群情汹涌,纷纷举步,追了上去。

    钟声回荡。

    大殿内一片静寂,除了钟声外,听不到其它的声响。

    所有武当弟子都集中在殿堂内,目光都集中在上座的青松身上。

    青松盘膝蒲团,眼帘低垂。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松才张开眼睛,赤松再也按奈不住,忿忿地问道:“掌门师兄,无敌门那两个人眼看死定了,怎么你反而要撤剑阵,让他们离开?”

    苍松接上口道:“这样做,传出去,江湖上的朋友一定会说我们武当派胆小怕事,以后就算无敌门的人不来,其它门派的人只怕亦会上武当山生事。”

    赤松随着又道:“这一次师兄如果没有一个完满的理由解释,只怕难以服众。”

    “不错!”苍松一脸嘲弄之色。

    青松目光如闪电,落在赤松、苍松的脸上,道:“这一次,我们并没有弟子死亡,教训他们一顿就算了。”

    赤松闷哼道:“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以后还有人尊重我们武当派吗?”

    “别人尊重我们武当派,并不是完全因为我们的武功,还因为我们能够以德服敌。”

    苍松冷笑道:“我就以为这是示敌以弱。”

    赤松点点头,道:“师兄,自从你掌门以来,我们武当派真是一天比一天衰弱。”

    “以两位师弟的意思,此次应该怎样呢?”

    青松显得异常的冷静。

    “干脆将那两个无敌门的人击杀剑阵内。”

    赤松这句话出口,苍松立即表示赞成道:“应该如此!”

    青松接着问道:“六绝弟子武功未练好,无敌若是因此倾巢来犯,两位师弟又以为我们应该怎样去对付?”

    赤松、苍松一呆。

    “小不忍则乱大谋。”青松叹了一口气,目光一扫,忽然问道:“管中流又哪里去了?”

    傅玉书应声道:“师父,是不是要找他来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松点头,堂中姚峰立即道:“不用找了,方才我看见他带着两个童子匆匆下山去了……”

    苍松哼了一声道:“不告而别,这个人好没规矩。”

    赤松心头徒然一动,低声道:“你说他会不会去追那两个无敌门的人?”

    苍松目光一亮,道:“极有可能。”

    “他们两个被困在阵中那么久,又身负重伤,一定不是姓管的对手。”

    “不错。”苍松的语声更低沉,道:“青松一定看准了这一点。”

    “嗯,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这个老狐狸,莫说不厉害。”苍松瞟着上座的青松,手掩着半边嘴,只防声音外泄,传入青松耳中。

    青松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风吹急,两匹健马缓缓走在小路上,独孤凤勉强支持,已无力将马放快。

    公孙弘策马紧跟在独孤凤,仍不住回头张望。

    没有人随后追来。

    走出了小路,独孤凤呼了一口气,挺起腰,咬牙切齿地道:“始终有一天,我要血洗武当山。”

    公孙弘催骑上前道:“这个仇当然要报,下一次再上武当,就见一个杀一个,一把火将武当山烧为平地。”

    独孤凤闷哼一声,回顾一眼,道:“怎么一路上,都不见我们的人接应?”

    公孙弘苦笑道:“你忘了叫他们江边等候?”

    独孤凤又是闷哼一声。

    转过了山坡,远远已可以看见江水滔滔,一艘三桅大船泊在江边的树下。

    公孙弘催骑越前,向那边奔去。

    他认出那是无敌门的船,却奇怪怎么没有人守望,没有人迎上前来。

    马奔到江边,公孙弘目光及处,不由得目瞪口呆。

    独孤凤策马追上前来,一面咒骂道:“他们要死了,一个守望的人也没有。”

    公孙弘面寒如水,忽然戟指道:“师妹,你看。”

    独孤凤已看到,一个无敌门的弟子倒吊在船桅上,迎风不住地摆动,不时撞上了船桅,发出一下下啪啪声响。

    公孙弘随即滚鞍下马,奔过去。

    一块跳板由船舷伸至岸边石上,跳板上倒着几具尸体,仍然在滴血。

    跳板下的水面已经被染红。

    船舷上亦挂着好几具尸体,那绝无疑问,都是无敌门的弟子。

    公孙弘心情激动,奔上跳板,也就在这个时候,“叮咚”一下琴声突然划空传过来。

    琴声来自岸边的小树林,树林前面却一个人也都没有。

    公孙弘急退至独孤凤身旁。

    “是谁杀我们无敌门的弟子。”独孤凤喝问。

    没有人回答,琴声不绝,充满杀伐意味。

    独孤凤冷冷地跃下马,拔出鸳鸯双刀,公孙弘一声:“小心!”挡住独孤凤身前琴声越来越急激!

    独孤凤怒喝道:“滚出来!”

    琴声急拨,陡停,两个童子,一个捧剑,一个捧琴,从林中转出来。

    那是七宝、六安,管中流接着现身,背负双手,仰眼望天,既高傲,又潇洒。

    “是你?!”公孙弘面色骤变。

    “不错!”管中流眼仍望天。

    “我早就想到一定是你。”公孙弘握着日月轮的双手一紧。

    “两位不是要找我算帐吗,现在已远离武当,大可以在此算清楚了。”

    独孤凤冷笑道:“乘人之危,这就是所谓名门弟子。”

    “对你们这些邪魔外道,又何须谈什么武林规矩?”管中流目光落在独孤凤脸上。

    “说得好听。”

    “不管怎样也好。”管中流一顿,道:“今天我是绝不会放过你的了。”

    独孤凤一振双刀,道:“管中流,莫以为我们负伤,就可以占便宜了。”

    “你们可以两个人一起上。”管中流一伸手,道:“剑!”

    七宝将剑献上。

    独孤凤冷哼一声:“杀你,我一个已经足够。”

    她身形方动,公孙弘已抢在她前面,飞身掠向前去。

    管中流一声冷笑,一纵身,犹如天马行空,再一翻,落在公孙弘面前!

    公孙弘日月轮一撞,“铿”的一声,一起切向管中流的要害!

    管中流长剑左挑右抹,喝叱声中,一连十九剑,将公孙弘逼退了十步,道:“还是一起上的好!”

    独孤凤怒喝抢前,鸳鸯刀齐出,公孙弘只恐独孤凤有失,日月轮疯狂向管中流攻过去。

    他们若是没有受伤,合两人之力,绝对可以击败管中流,但现在,受伤已不轻,再加上被困七星剑阵一昼夜苦战,实在已接近筋疲力竭。

    所以管中流以一敌二,仍绰绰有余。

    他一剑飞舞,身形如穿花蝴蝶,左拒右挡,仍能够反击!

    百招未过,他已将独孤凤二人迫得只有招架余地,剑势再一转,化“夕阳斜照”,一剑斜刺向独孤风的肋下。

    这一招谢平也招架不住,独孤凤现在在这种情况下更就招架不了。

    公孙弘一眼瞥见,奋不顾身,急迎上前去!

    “哧”的一声,剑尖直剌入公孙弘右肩三寸,公孙弘闷哼一声,右手日月轮呛啷一声坠地。

    他左手日月轮立即反削向管中流,却随便一剑,管中流便已将之震开,左掌接着一穿,击到公孙弘胸膛之上,只震得公孙弘口吐鲜血,连退出半丈!

    剑势接着一引,刺向独孤凤咽喉。

    独孤凤鸳鸯刀左七右八,连劈十五刀,仍然不能够将剑势封开。

    剑犹如飞虹,直刺向咽喉要害!

    公孙弘抢救已来不及,独孤凤亦封挡不开,千钧一发!

    “飕”的一剑突然旁来,不偏不倚将管中流那剑接下,“叮”地又封住外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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