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舟闻言抬头,只见了尘大师与朽木头陀,正由远处快步而来。他心头狂放之性一发,突然纵声狂笑道:
“江雨舟岂是任人摆布之辈,我此时就走,看你们能够怎样?”
话音一落,便却大步而去。
朽木头陀见状大喝一声,横里一跃,就待追截过去。
但他身形一动,王老五立即出声阻止道:
“大师且慢!”
朽木头陀愕然止步道:
“王兄拦我作甚?难道你忘记这畜生就是与我九大门派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凤笛传人么?”
王老五羞愧无比地道:
“十六年前的旧恨,老朽岂敢片刻忘怀,只是先前我已说过,只要他能接我三招,今天就可放过……”
了尘大师和朽木头陀,此时俱都看到了王老五衣衫破烂,再闻此言,不觉同时失惊道:
“难道王兄胸前……”
二人话一出口,这才感到不安。
王老五连连点首道:
“想不到老朽一时失算,竟为那小贼所算!”
说到此处,不觉长叹一声,愧悔无地。
清云道长忙道:
“王兄不必自责,那小鬼功力精进之速,实在出人意料之外,我九大门派休戚相关,既然如此,那就日后再说吧,反正九大门派弟子遍布天下,还怕他逃了不成!”
清云道长话声一落,青城一凤甩手发出一个讯号,这讯号乃是通知青城弟子撤桩让道不必拦阻之意,王老五本就怀疑日前救江雨舟的是她,见状又在心头打个问号,不过他老谋深算,当时可没有表露出来。
静静的山脉,静静的丛林,江雨舟像是冬眠初醒的野兽,他到了一湾清流之前,洗去面上的血污与泥泞,清澈的流水里,现出一张丑恶的面容。
眼睛下一道疤痕沿鼻而下直至唇边,刚好交叉成一道血十字,丑恶之状,较之蒙面血污时更加狰狞。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江雨舟虽说性格大异,但这一点人之天性反更炽烈,一丝无名的怒火由心头升起,反手一掌就向水中劈去。
哗啦一声,浪花四溅,激起一条水柱,江雨舟一抹面上水珠,恨声道:
“孙北斗,我江雨舟终有一日把你碎尸万段!”
话毕身形一转,撒开大步而去。
但他身形刚刚行出三丈,突又迟疑地停了下来。
茫茫天涯,遍地仇踪,他应当奔向何方?蓦地里,他想起中条双杰交给他的那本海天冤仇录,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取了出来。
他知道这本海天冤仇录上,一定记载着自己不共戴天的仇家姓名,因此一经取出,立即……
他正伸手打开,突然,耳畔传来一声熟悉的娇唤:
“孙少侠,我走不动啦,你等我一下嘛!”
这声音娇媚无比,听得江雨舟心头猛震,急抬头,只见左侧山角下转过两条人影,头一个华服少年,乃是他切齿痛恨的南王太子孙北斗,后面一个长发少女,便是他恨之切齿的青梅旧友韦骊珠。
孙北斗本在大步疾行,但耳闻韦骊珠这声娇唤,蓦地止步回身,
扬眉诡笑道:
“韦姑娘,既然你走不动就在此地等一下,让我解决了那小贼之后,咱们……”
韦骊珠不等他把话说完,便即扭动腰肢娇嗔道:
“嗯,我不要,他已经被你毁了面容,何必还这般苦苦逼他呢?难道你以为我真还会理他么?”
孙北斗万分得意地哈哈大笑道:
“我孙北斗此时在武林少年中,自负文才武功乃万人之上,还怕那小贼把你抢去么?只是听说那小贼连得凤笛龙符。性命可以饶他,这种武林至宝非要他奉献出来不可!”
江雨舟听得怒火升起,双目尽赤,但韦骊珠却在他怒火烧心之际,连声娇唤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要去!”
“你我一体,还分什么彼此,我得了还不是你得一样么?你一定要去,就快走吧,莫要耽误时刻又让那小狗逃出手去。”
韦骊珠此时星目斜视,娇躯扭动,荡意十足地轻哼一声:
“嗯,我走不动了,我要你扶我!”
孙北斗一听此言,突然双眉一扬,哈哈笑道:
“只要姑娘吩咐,就是要小生伏在地下让姑娘作马骑,也无不可啊!”
话声一落,便即大步走了过去。
韦骊珠脸含媚笑,但双目中却隐含杀气,玉手反背,轻轻抽出那柄切金断玉的匕首。
孙北斗身躯迫近,伸手抓住姑娘粉臂,淫笑道:
“小生今天得能一亲芳泽,就是死也甘心了。”
韦骊珠娇啐一声,放软娇躯,就向孙北斗身上靠去,两体相触,突然玉腕疾翻,那把锋利的匕首……
要知她并非真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在她那少女芳心中,只有一个江弟弟,韦家祠堂前那番做作,实在是为了江弟弟的安全,事出不得
已。
怎奈江弟弟不明她内心苦衷,非要她取下孙北斗的首级才肯相信,小妮子虽然找到了孙北斗,但却自知不是其敌,万般无奈,这才故施狡计。
谁知她一番苦心却又白费了,江雨舟冷眼旁观,只见她投怀送抱,却没看到她暗藏掌中的匕首,见状再也无法忍耐,顿时四体震动沉声怒笑道:
“无耻的贱人,我江雨舟差点儿又被你花言巧语所骗!”
韦骊珠正要用匕首由孙北斗背心插下,突闻这声怒喝,顿时心头大震,就在她心头震骇之际,孙北斗业已翻身跃出八步。他一看江雨舟立在十多丈处,双目怒视自己,顿时转惊为喜,哈哈大笑道:
“姓江的小狗,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也罢,小爷不与你一般见识,只要你献出凤笛龙符,今天就饶你一命。”
江雨舟神情激动,沉声喝道:,
“孙北斗,我不献出你打算怎样?”
韦骊珠惊魂未定,闻言娇呼一声:
“江弟弟,你……”
江雨舟怒喝一声:
“住口,谁是你的江弟弟?若非我江雨舟未获凤笛龙符,你还认得我么?”
韦骊珠欲言难辩,愕然失神。
孙北斗狂笑一声:
“不识抬举的小狗,你自己找死可就怨不得小爷了!”
跨步出掌,举手连击三拳。
南王无影拳震撼武林,孙北斗得自家传,已经深窥其奥,三拳击出,只见一股无形劲气,呼啸奔腾,猛向江雨舟心头撞来。
他功力之深,较诸九大门派的代理掌门人毫无逊色,看得韦骊珠惊骇莫名,情不自禁地惊啊一声。
韦骊珠眼见孙北斗全力攻出三拳,威势凌厉如同泼雨骤风,不禁
心头大骇。可是,她怎会想到江雨舟连获奇缘,功力精进如同长江大河一日千里,就在她惊啊失神的刹那之间,蓦阀场中一连串轰隆巨震,惊愕中睁目一瞧,只见江雨舟与孙北斗同时退出五步之外。
江雨舟嘿嘿冷笑。
孙北半愕然失神。
江雨舟深知孙北斗之功力,较之自己日前所会过的高手毫无逊色。孙北斗更没料到士别三日,江雨舟竟能接下自己凝聚八成真力的三拳。
他为人心狠异常,神情一怔,煞气突生,一丝斩草除根之念在心头萌起,顿时狂笑一声,二次纵身出拳。
韦骊珠深知南王无影拳纵横江湖霸道无伦,但不知江雨舟此时功力较之当世一流高手毫不稍让,见状心下又是一惊,立即欺身而上。
她深知若不在此时机表明心意,则江弟弟心头恨意势将无法消去,是以玉掌一挥疾指孙北斗背心。
她打算虽好,无奈造化弄人,就在她玉掌攻出之际,孙北斗突然身形一闪,避中虚,走偏门,一只右拳由左侧递了出去。
韦骊珠功力本不如孙北斗,事起仓促,欲变不及,玉掌嘶风刚好迎向江雨舟。
江雨舟掌势半提,本待力拒孙北斗来拳,一见韦骊珠掌势攻到,不禁心头大恨,牙根一咬,双掌倏分。
他以一敌二,兀听轰的两声,孙北斗双肩连晃,韦骊珠脚步移动,江雨舟自己更被震退三尺。
“贱东西,你真要逼我下手么?”
韦骊珠伤心已极,凄呼道:
“江弟弟,既然你不相信我你就下手吧,我韦骊珠情愿死在你的手里!”
孙北斗听得一怔,江雨舟突然放声狂笑道:
“我相信你?哈哈我相信你这些做作,不过是为了我手中风笛,
袋里龙符,哼,有朝一日报完你父十年收留之恩,就是我江雨舟取你性命之时!”
他话音狂傲迫人,听得韦骊珠心下一凉。
不过,孙北斗闻言之后,却感到宽心大放,那刚刚兴起的嫉今顿时消失,眼望韦骊珠扬眉诡笑道:
“韦姑娘,对付这种忘恩负义的小贼何必多言,请姑娘壁上观虎,看我念日取下这小贼性命,就以他手中凤笛袋里龙符,作为我俩定情之物!”
江雨舟不等韦骊珠发言,突然沉声大喝道:
“孙北斗,你这般狂妄,焉知今日我不取你性命?”
孙北斗冷冷一笑:
“江湖中,能够接下我孙家四十九式无影拳之人,我到现在还没有见过,江雨舟,你自己不妨衡量一下!”
江雨舟冷笑一声,但突然之间,耳畔传来一声轻叱:
“哼,孙北斗夜郎自大,不知天之高地之厚,就连一名三尺小童,也竟自敢四海目空了!”
话声落处,人影已在目前,原来这人正是青城派代理掌门人,青城一凤魏江菱!
场中三人,除去韦骊珠此时悲愤欲绝如醉如痴外,江雨舟与孙北斗同时俱都一震。
青城一凤面色一沉道:
“我早想会会你自翎无敌的无影拳,今天难得有此良机,你大胆出手吧!”
孙北斗狂放成性,闻言哈哈大笑道:
“有机会领教青城归元剑法,深觉荣幸之至,魏前辈,咱们今日以拳较剑赌个东道可好?”
青城一凤沉吟一声:
“你说吧!”
“孙北斗若有失误,立即抖手一走,但前辈若是存心相让……”
“怎么样?”
“就请前辈相助,扑杀江雨舟小贼,取他身藏凤笛龙符!”
“哼,好便宜的赌法,我答应你!”
“晚辈放肆了!”
孙北斗话音一落,立即跨步出拳。
青城一风并未抽出宝剑,冷笑一声,两指一骈,电射星飞般迎了上去。
这种大好时机,委实千载难逢,韦骊珠轻唤一声:
“江弟弟……”
江雨舟双眉一竖,沉声喝道:
“休得这般唤我!”
专骊珠心下一酸,凄然说道:
“你怎样对我都好,只求你赶快走吧。”
江雨舟冷笑一声: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韦骊珠深觉江雨舟变成这般孤僻冷傲,全是自己害了他,是以虽被江雨舟恶语相加,依旧柔声说道:
“江……少侠!”她生恐弟弟二字出口再激怒他,是以连忙改称少侠道:
“你在此地还有什么留念的呢?”
她话声一落,场中已连过七招,孙北斗固然惊骇于青城归元剑法之精奇,青城一凤也深觉南王无影拳确有独到之处。
江雨舟也不知是看得出神,还是故做不知,虽然韦骊珠言之哼哼,但他却听之邈邈,韦骊珠见状又是一阵心伤!
“这两人胜负一分,就将联手对付于你,难道你就不明白么?”
小妮子一缕芳心,完全系于江郎安危,但江雨舟性格已变,误会更深,闻言扬眉冷笑道:
“我还想等他二人联手,好试试无影拳、归元剑这两种武林绝学究竟有何奇处!”
韦骊珠听得暗暗叫苦,放眼向场中一看,只见人影起落,招式不辨,疾风嘶啸中突闻一声轻叱:
“无影拳也不过如此,快滚!”
人影一分,只见孙北斗重裘肩下,被青城一凤指风扫得皮毛纷落,孙北斗面红过耳,身形一转,抱头疾去。
他似乎已经无颜面再见江东父老,就连韦骊珠也忘了招呼,步履飘风,刹那间转过山角,消失在一片丛林之中。
江雨舟见状沉声说道:
“归元剑法果然奥妙,你二人若要联手,江雨舟势必落败!”
青城一凤轻声道:
“我单独一个难道就胜不了你么?”
江雨舟微作沉吟:
“如若先前蓦然动手,你尚有十分之六获胜之机!”
青城一凤眉头一展,急道:
“现在呢?”
江雨舟寒声一笑:
“你剑法之奥妙,我已十窥六七,加之你以疲备之身,我相信此时力拼,胜负之机,尚在未定之间!”
韦骊珠听得心头一松,就见青城一凤笑道:
“想不到你功力进境如此之速,只是我此时无意与之相搏!”
江雨舟心中一愕:
“那么你赶到此处,究竟……”
青城一凤张口欲言之际,江雨舟脸色突然一变,目注韦骊珠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那我可要走了!”
话音一落,身形已到数丈之外。
青城一凤阅历甚深,一看场中这双年轻人的脸色,顿时了然于胸,目注韦骊珠轻叹一声,紧随江雨舟身后赶去。
韦骊珠知他存心回避自己,满腔心事,欲诉无门,两行清泪顿时
如断线珍珠般顺腮滴下。
冷风飘拂,浮去舒卷,山谷里传来一阵凄怨歌声: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
歌声荡气血肠,令人心酸,令人泪下。
江雨舟在奔驰中听明明白白,那冷酷的心田中突然一动,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一条人影,在他停步时赶了上来,她正是青城一凤。
江雨舟神情一怔之际,就闻青城一风道:
“江雨舟,姓韦的姑娘一往情深,难道你就……”
江雨舟心头刚升起的一缕温情,突然一扫而空,不等青城一凤把话说完,立即沉声喝道:
“不要提她!”
青城一凤幽幽一叹:
“看你此恨之深,可见当初爱之切。年轻人,姓韦的姑娘确有可爱之处,但我却看不出她有何事令你这般痛恨!”
江雨舟闻言狂笑一声:
“她没有可恨之处吗?哼,我江雨舟这般模样,全是……”
说到此处,突然放话声一住,喝道:
“我说不要谈她,你为何又要谈她?”
青城一凤又是一声长叹:
“并非我要谈她,不过我深怕你们重蹈我当年覆辙,因为一点儿误会而落得遗憾终身罢了!”
江雨舟不知她伤心之事,闻言冷哼一声道:
“什么误会?我亲眼所见,难道……哼,你若再要谈她,恕我不再奉陪了!”
青城一凤笑道:
“我乃是有为而来,哪有工夫同你谈这些闲话?”
“哼,虚情假意的女人,你要龙符还要风笛?快说吧!”
“孩子!你弄错了,女人并非个个虚情假意,我此来既不想劫你凤笛,更不欲夺你龙符。”
“那你打算怎样?”
“我想见见你身边那本海天冤仇录!”
江雨舟闻言心头一震,怒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青城一凤道:
“你别问什么意思,只问你肯是不肯?”
“不肯!”
“大丈夫立身天地之间,讲究的是恩仇分明,我对你既有救命之恩,你怎……”
“我情愿接你五十招猛攻,也不能让你见这本海天冤仇录!”
“时辰未到,你便自行出洞,那日之言业已无效了!”
江雨舟神情一怔,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我答应将来在你危难之际救你一次就是!”
青城一凤冷声说道:
“将来的事留待以后再说,此时我却非看一看海天冤仇录不可!”
江雨舟性格已趋极端,虽然睚眦之仇必报,但却也真做到点水之恩不忘,闻言十分不愿地将那本海天冤仇录抛了过去,恨声说道:
“青城一凤,只要我将来报完你的救命之恩,势必将你一刀两段!”
青城一凤如同未闻,自顾翻开那本海天冤仇录,从头看了下去。
江雨舟不知那本海天冤仇录中究竟写的是什么,但见青城一凤脸色倏忽数变,及至翻完之后,突然哧地一声,把封面一页撕了下去。
江雨舟见状大怒,跨步疾进,左掌一抓,右掌猛弹,一招两式,如同电射星飞齐向青城一凤攻到。
青城一凤没想他招式如此凌厉,身形一闪,虽然避过右掌,但那本海天冤仇录已被江雨舟抓回。
江雨舟夺回海天冤仇录,立即沉声冷笑道:
“青城一凤,你以为我不知道海天冤仇录第一页中所记之事么?”
表城一凤神情一震,道:
“这本海天冤仇录你已看过了么?”
江雨舟沉声大笑道:
“中条双杰授我这本海天冤仇录时,说时册中所列俱为我不共戴天的仇敌,你今天第一页撕去,可想而知,第一页上记的必是与你青城派有关之人。”
青城一凤微微一笑道:
“你推想得非常有理,不过同事实却大有出入,这第一页所记乃是你的身世!”
江雨舟闻言神情激动,连上两步,喝道:
“那你为何把它扯下?”
青城一凤正容答道:
“茫茫江湖之中,意欲取你性命之人不可胜计,你此时绝艺未成,一旦得知身世之惨,势必……”
青城一凤话声至此,突然面现惊容,压低声音道:
“雨儿,我乃尔之……长辈,只要你寻得龙符宝藏,我定会将尔之身世详告,如若此时泄漏,那就害了你了!”
江雨舟只觉青城一凤慈祥无比,尤其那声雨儿叫得他心头一颤,是以青城一凤话音刚落,立即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究竟我什么人?”
青城一凤略一沉吟,道:
“你知我是你长辈就够了,详细情形,日后你自会知道,此时最好莫在人前表露,否则你我两受其害。群豪相迫不舍,能敌则敌,不能则避,江湖险恶善自珍重。我……去了!”
青城一凤话声一落,蓦地眼光中流露出一派令人难舍的慈祥之色,江雨舟刚觉心头一动,青城一凤已飞快地闪入群山之中。
他久已冷却的血液中,似乎升起了一丝热流,但刹那之间,那一丝热流复又消失,他冷笑一声,举起了手中那本海天冤仇录。
第一页已被青城一凤撕去,此时用不着再翻,就可看到第二页写着四行指头大的字迹。
这些字迹似乎全用指头所写,尤其色泽赤黑,一眼就可看出是以血代墨,由此可见当日中条双杰书此海天冤仇录时,内心中如何的痛苦了!
江雨舟双目圆瞪,一个个念道:
“通天教主,哼,可惜他已死在人间活死人墓前,关外双凶,哈哈,我江雨舟那日没有杀错,旱地神魔、枯竹教主,好,我先找着这两名老贼,然后再……”
他话音未落,突见四处人影晃动,有人纵声狂笑道:
“江雨舟,你用不着找了!”
江雨舟抬头一看,只见十多条人影,正由四面八方赶来,为首之人,正是那日重伤之际,将龙符交给自己的枯竹教主。
他率领着四名神态冷森森的老人,快步疾行,到达江雨舟身前,脚步一止,哈哈大笑道:
“小子,我那已送你的龙符,现在该交还了吧?”
江雨舟冷哼一声:
“你哪来的龙符?”
枯竹教主得意的一笑:
“小子,那日韦家祠堂……”
话音此至一停,声音突变道:
“小子,你罗嗦什么,快把东西交我!”
江雨舟冷笑一声:
“想不到劫走韦家祠堂里龙符的果然是你,哼,那是我救你性命的酬劳,还想取回么?”
“哈哈,枯竹教主报仇不报恩,那时候事急从权,小子,你就当真了么?”
“哼,我江雨舟睚眦之仇必报,点水之恩必偿,可惜的是你对我无半点儿之恩,却有山高海深之仇!”
“哈哈,小狗,你倒说说看,我究竟与你有何仇恨?”
“你要我说么?哼,我此时自己也弄不清楚!”
枯竹教主听得一怔道:
“你这是怎么回事?”
江雨舟冷笑一声:
“老贼,我虽然搞不太清,不过事情却没有大错,你准备领死吧!”
那站在枯竹教主身后的两名老头,一直愣愣地不声不响,此时突然齐声说道:
“恭请教主下令,让老朽取此小贼!”
这两人声音沉厉无比,一听之下,就知其功力之深,远在枯竹教主之上。
江雨舟心头一震,就听枯竹教主道:
“区区小贼,不劳两位长老下手。”话声一落,缓缓地前行两步,向江雨舟傲然笑道:
“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小贼,你出手吧。”
江雨舟大吼一声,双掌连挥,掌势如同狂风疾雨,神奥绝伦,直向枯竹教主卷到。
他出手就是般若凤笛上的绝学,场中诸人大出意外,掌影飘动中爆出一串惊啊之声,就在众人惊啊之中,枯竹教主踉跟跄跄退出七步。
那两名老头同时闪身,分别抓住了枯竹教主的手臂。
枯竹教主此时目光散乱,喘息一声,似乎张口欲言,但话声没有出口,蓦地喷出一口黑血,双目一闭,气绝身亡。
场中人无不大惊,就在众人心凛神骇之际,江雨舟爆出一串大笑,笑声冷厉令人心魂欲飞。
枯竹教主在江湖中也是知名人士,在他手下居然没有走过一招,场中人谁还敢蓦然出手?
群雄愕然互视,惶惑无比地连连后退。
场中一片死沉沉的,几乎可以听到各人的心跳。
突然,一声厉吼冲破了死样的沉闷,扶着枯竹教主左臂的老头,快如闪电般射向江雨舟,人在八步之外,双掌凌厉绝伦地拍出五招。
江雨舟脚步--错,打横里闪出七尺。
那老头身形落地,厉声怪叫道:
“小贼,今天在我旱地神魔手下,你还能逃得了么?”
江雨舟心头又是一震,陡地欺身一步道:
“你说什么?难道你就是旱地神魔么?”
那老头嘿嘿狂笑道:
“小狗既知我名,还不束手就擒么?”
话音一落,拳中夹掌,闪电惊虹般连攻九招。
旱地神魔乃枯竹教主两大长老之一,功力狠辣,在江湖中数十年盛誉不衰,拳掌上确有独到之处。
场中群雄,一见老魔这般声势,俱都暗暗凛骇。
但就在众人心神惊悸之中,江雨舟突然引吭长啸,凤笛嘶风,一连攻出三招。
这三招之奇诡无伦,双方一触,旱地神魔立被逼退五步。
不过他并非庸手,虽然被逼退五步,江雨舟也没讨到便宜,就在旱地神魔身形后撤之际,也同样地退出五步。
江雨舟心神一震,旱地神魔二次飞身扑来,他招式一出,接连就是数招,凌厉如刀,着着指向江雨舟要害之处。
江雨舟吃亏的是所会招式太少,虽然凌厉绝伦,但对付旱地神魔这种高手,几经施用之后,顿时威力锐减。
旱地神魔见状,立即嘿嘿狂笑道:
“无知小狗,你有多少绝学,趁早一齐施展出来吧!”
两掌上下左右,连环交拍,像是四堵钢墙,分由身外向江雨舟齐到。
江雨舟一时不知所措,但突然之间,脑海中深深印下的风笛上的那群飞鸟,一个个全在脑海上展现出来,但觉灵光一现,双掌倏动,毫不考虑地照着其中一只苍鹰的姿态施了出来。
般若凤笛上的武学,一式比一式凌厉,一招比一招诡奥,他此时施展的这招绝学,较之前几招又觉深奥一层,但闻两缕尖风,盘旋嘶啸,由旱地神魔掌风中一透而过。
旱地神魔但觉心头一凉,前胸上已被江雨舟击中,顿时心脉震断,闷哼一声,摔出八步。
另一名老头,眼看旱地神魔就要获胜之际,却不料突生此变,惊骇中放下枯竹教主的尸身,飞身疾进,目注旱地神魔道:
“神魔兄……你?”
旱地神魔强提真气道:
“大力兄,小弟不行了!”
这另一个老头也是枯竹教主两大护法之一,名叫大力神王,只见他闻言双眉倒竖,厉声狂叫道:
“神魔兄忍耐片刻,看我大力神王为你报仇!”
旱地神魔“噗”地喷出一口热血,连连摇头道:
“这小子招式诡异,不是你我能敌,大力兄若有为小弟报仇之心,就应立即回转总坛,请求……老……”
他心脉已断,再也无法支撑,话音未毕,突然热血狂喷死去。
大力神王神情一怔,霍地转过脸来,目注江雨舟满是愤恨之色。
江雨舟摸出那本海天冤仇录飞快地翻阅一遍,寒声说道:
“大力神王,你榜上无名,去吧!”
“姓江的小贼,你等着瞧吧!”
提起旱地神魔与枯竹教主的尸身,快步而去。
江雨舟向四周中扫视一眼,不屑地冷哼一声,迈步直奔东南。
这一班江湖人物,谁敢出来拦阻?
可是,他们虽然不敢出手拦阻,却也舍不得丢手一走,一个个远远地跟随,就像是深冬雪地里的狼群,只要江雨舟稍有疏忽,他们就会趁隙而入。
一天,两天……
江雨舟有了青城一凤相赠的银两,饮食宿居的问题总算迎刃而
解。他虽然身受八魂金粟之影响,使整个性格完全变易,但靠着胸前的那方玉佩之功,依然人性未灭,是以他对青城一凤不禁由衷的感激。
他浪迹江湖寻觅仇踪,不知不觉间已是嫩草抽绿的季节,这时来到粉青河畔,突然,他发现那班跟随的江湖人物,已经啸聚有数十人之众,此时一变常例,分由四面八方迫近。
江雨舟不屑地停下身形,眼见众人接近之后,顿时环顾一周叱声
“你们已想妥了下手的方法么?”
正东一名三角眼的小老头,闻言双眉挤动,干笑两声:
“少侠不要误会,我们并无夺宝之心!”
江雨舟冷笑一声:
“既无夺宝之心,你们还跟着我作甚!”
小老头又是一声干笑:
“我们想看看你手中的海天冤仇录!”
要知江雨舟那日力毙旱地神魔与枯竹教主,确实叫那班江湖人物胆寒,尔后他查阅海天冤仇录,开释大力神王,更令众人心惊肉跳。
这班江湖人物,谁都担心榜上有名,可是,谁知道这本小册上有没有自己?他们几经商量,终于决定了以多为胜的方法,企图逼着江雨舟献出那本海天冤仇录,如果在场之人俱都榜上无名,那就两下罢手,万一众人中有一个被他列入海天冤仇录内,就立即群起而攻,共除后患。
他们这主意打得不错,但江雨舟岂肯这般做法,他闻言之后,顿时扬声冷笑道:
“我要是不答应呢?”
小老头双目一翻,阴恻恻说道:
“假如少侠真不答应,那我们今天就只好得罪了!”
江雨舟双眉一挑,寒声说道:
“这是你出的主意么?”
小老头闻言急退两步,突然扬声大叫道:“他既然不肯诸位就出手吧!”
他这样一叫,场中情势顿时一乱,数十名江湖人物,立即鼓噪而进。
江雨舟功力再高,也无法力敌数十名江湖人物联手之力,见状不由心头大动。
却说江雨舟被数十名武林人物围困在粉青河畔,心知孤掌难鸣,顿生杀一儆百之心,他眼见群枭鼓噪,立即大喝一声。
这一声大喝,果把群枭镇住,场中但觉一静,江雨舟立即以那双冷若寒星似的双目向四周一扫,沉声说道:
“不怕死的赶快出来!”
群枭互望一眼,但觉心头一寒,情不自禁地各退数步。
江雨舟缓缓地调转脸来,紧瞪着先前那小老头,沉声冷笑道:
“你能够鼓动这多江湖人物,想来不是无名之辈吧?”
小老头惶然不知所措地道:
“哪里,哪里,老朽申操江湖上微有薄名而已!”
江雨舟这些日子来,已把那本海天冤仇录上的人名,记得熟得不能再熟,一闻申操两字,顿时心头一动道:
“你可是世居陇西,人称摘心手的申操么?”
小老头本来惶惑不已,一闻此言,蓦地双目一亮,缩肩谄笑道:
“不错,不错,少侠怎知贱号?”
江雨舟伺言心中一动,突然变计道:
“在下师门与令师红尘屠夫属旧交!”
摘心手闻言大悦,嘻嘻诡笑道:
“少侠师门是……”
江雨舟笑道:
“十六年前,家师于令师曾经参与一件震撼武林的大事,申兄当日也曾在场,怎地此刻也忘了?”
摘心手申操怎知江雨舟在拿话套他,闻言犹似大梦初醒般轻哦
一声道:
“啊!少侠是说十六年前,夜袭海天……”
话声至此,突闻人群中传来一声轻喝:
“申操,难道你不想活了!”
申操也是一名老江湖,闻言心头一震,顿悟江雨舟年龄最多也不过十六七岁,怎会知道十六年前之事?一念至此,立即住口不言。
江雨舟眼见摘心手就要说出十六年前之事,却不料被此人从中打断,顿时心中大怒,狠狠地转过头来。
他眼光所及,见那发话之人乃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鹰鼻鹞眼,面貌狞恶,话声落处,已飞快地由背上摘下一柄金钩,面向群枭扬声大叫道:
“诸位可知道当年轰动武林的八魄金粟下落么?”
场中人闻声一静,那大汉也不等众人开口,又复冷哼一声:
“我今天明告大家,那粒八魄金粟已被这小贼服下!”
场中群枭闻言全部一怔。
江雨舟冷冷一笑,向前缓行两步,寒声说道:
“看不出你倒是见闻广博啊!”
那大汉连退数步,但却追不及待地叫道:
“服下八魄金粟虽然功力大增,但满腔热血却变得冷若寒冰,这种冷血之人,性格孤僻,六亲不认,恨不能一下杀尽天下武林人物……”
江雨舟听得怒火疾升,目注那大汉冷冷笑道:
“你说得一点儿不错,我今天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那大汉急退三步,目注众人叫道:
“你们听到了没有?第一个是我夺魄金钩,第二个,第三个,你们说是谁?这小贼存心尽屠天下武林人物,诸位若不趁此时机将这小贼除去,你我在江湖之中就永无立足之地了。”
夺魄金钩几字入耳,江雨舟不觉心头大动,暗忖,怪不得这人如此悍不服死地从中挑拨,原来海天冤仇录中也有此人大名,哼!十六
年前之血仇,我江雨舟可要索回了!
思量中顿时双眉一剔,大喝一声,就向夺魄金钩扑了过去。
夺魄金钩那几句挑拨之言,可真够力量,众人见状顿生唇亡齿寒少感,神情一愣,立即有三条人影,疾射而出。
江雨舟虽然服下八魄金粟,但靠那块传家玉佩之功,性格变易并不如江湖传闻之甚,但此时被这班江湖人物一逼,不觉野性大发,他深知今日若不早下杀手,则自己就将无法生离粉青河畔。
思量中真气一沉,右掌原式不动,猛拍夺魄金钩,左手就势取出般若凤笛,快若星火般反手疾抡。
这几日潜移默化,他已把般若凤笛上的武学,悟透了十之六七,是以抬腕出掌之间,俱都诡奥凌厉不可名状。
人影摇晃,沙石乱飞,随着几声惨号,夺魄金钩被逼退七步,那由后偷袭的三人手腕齐肘削下,顿时血如泉涌,摔出两丈开外。
他一招得手,决不迟疑,反身一跃,已至摘心手身前三步之处,凤笛一领,直指申操前胸五处大穴。
摘心手平日暴戾无比,此时被江雨舟神威所慑,不觉先矮三分,眼看笛进胸前七寸,这才愕然警惕,大吼一声,平胸推出两掌。
他深知江雨舟招式诡奥,要想以内力取胜,但他忽略了江雨舟身受八魄金粟之惠,内力岂是等闲可比?
这一招接实,顿时轰地一声大震,江雨舟脚下一晃,摘心手申操立觉气躁心浮,哇地喷出一口热血。
江雨舟正待加上一掌,夺魄金钩已与另两名大汉由后袭到。
这些人虽说不上出类拔萃,但一个个均是几十年的苦练,联手出掌,顿时劲气排空风涛震耳,哪能等闲视之?江雨舟倏然转身,左笛右掌,指顾问连攻五招。
摘心手申操狡猾无比,一见江雨舟这般威势,顿时气慑神摇,身形一纵。就想溜之大吉。
但江雨舟已知他是海天冤仇录中有名之人,怎能容他轻易离去,就趁众人一退之际蓦地身形拔起,如同白虹激射,凌空一掌,猛向摘
心手背心拍下。
他身法之妙,大出众人意料之外,摘心手一意逃命,哪里预料及此?但闻轰地一声,奔驰中的身形,顿时扑伏在地,哼也没有哼出一声,便即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江雨舟身形落地,长笑一声,飞快地转过身来,双目如同寒星冷电,向众人狠狠地一扫。
众人心神一颤,情不自禁地连退数步。
江雨舟傲然卓立,然后,缓缓地向前追来。
这伙人若真全力硬拼,江雨舟决非敌手,无奈众人被他声威所慑,此时心悸神夺,哪还有恋战之心,夺魄金钩眼见大势已去,略一犹疑,立即飞身而起。
这家伙确实狡诈凶悍,等到群贼醒悟,他已经身在三丈之外,乌合之众,群龙无首,轰地一声,人影如同潮水般四处乱窜。
江雨舟见状怪啸一声,双臂一抖。
他正想起步直追,但身形一动,突闻连声沉喝,数条人影疾射而来,人尚未至,一股刺肤欲裂的劲风业已扑面涌到。
江雨舟心头大骇,双手一晃,连拍三掌,身形就势退出五步,惊愕中猛一抬头,只见当面站着一僧三俗四条人影。
那僧装打扮的是少林了尘大师,三俗中一是点苍派潇湘逸士,一是昆仑派天涯散人,另一个蓝衫背剑的老人则不知是谁。
天涯散人站定之后,用目一扫地上血迹,顿时摇头一叹道:
“他手段如此狠毒,看来江湖传言不假了!”
江雨舟神情一愣,突闻了尘大师高宣佛号道:
“阿弥陀佛,九大门派中,华山派向以医术见称江湖,厉兄可知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救解八魄金粟之毒么?”
那蓝衫老人闻言连连摆手道:
“灵台金粟本是佛门至宝,何毒之有,只怪冷残老魔以金粟夺魄之术,在这粒佛门至宝中渗入了中原八煞之精魄,更浸之以极地寒精,他此时血冷如冰……”
江雨舟最恨人说他血冷如冰,闻言顿时沉哼一声。
了尘大师见状,双目向他一扫,又复转向那蓝衫背剑老人道:“难道真就无法挽救了么?”
蓝衫背剑老人沉声一笑道:“对此冷血人,只有一个办法!”
“有何办法?厉兄请说!”
“那只有乘早将其击毙,免得遗祸武林!”
江雨舟虽知这几人功力之高绝非自己能敌,但一闻他们把自己已看成待宰羔羊,顿时傲气突发,嘿嘿狂笑道:“你这大言不惭的老匹夫,难道也是九大门派中之人么?”
蓝衫背剑老人淡淡一笑道:“了尘大师之言难道你没听到么?老夫华山派掌门人,人称三手快剑厉青萍的就是!”
江雨舟冷哼一声:“厉青萍,我记得你了,江雨舟一日不死,一日不会把你忘记,你出手吧!”
三手快剑双眉一扬,沉声说道:“日前得悉你并非凤笛传人之后本想饶你一死,不想归途之中,竟闻震撼武林的那粒八魄金粟为你所服,老夫为了天下苍生,今日不能容你了!”
话音一落,陡然欺身疾进,唰唰唰一连就是三剑。
厉青萍果真不愧三手快剑之名,欺身、亮剑、扬腕三招,全在刹那间完成。
江雨舟沉哼一声,凤笛一扬。
他一招尚未攻出,突然耳畔唰的一声,只见一缕红光,电射星飞一般,直向三手快剑袭去。这情形不说江雨舟大感意外,就连九大门派的四位代理掌门人,也都神情一愣,三手快剑厉青萍更是抽身撤招,闪电般退出七步。
“笃”的一声,那缕红光正落在三手快剑先前足之地,颤巍巍迎风一抖,飘起一面小红旗。
旗杆高红七寸,旗幅大不盈尺,血红的软缎边,绣着一只漆黑的蜘蛛。
这面小旗本身并无什么异处,但那四位德高望重的代理掌门人
一见此旗之后,全都惊啊一声,情不自禁地连退数步。
场中一静,粉青河上,隐约传来哗哗流水之声。
江雨舟不知这面红旗究竟是何来路,目睹此情,不禁神情一愕,但刹那间,他就悟出这红旗主人,定是武林中一位可怕人物,是以就连九大门派的掌门人,一见此旗后,也为之动容。
他如此一想,顿时双眉一扬,仰面大笑道:“老匹夫,你们先前的威风哪里去了?”
这句话,听得四大门派代理掌门人脸上一热,同时冷哼一声。
随着一声冷哼,丛林乱石之中,突然传来一阵桀桀怪笑道:“凭你们四个老鬼,也敢藐视蜘蛛令么?”
这声音轻蔑至极,四大门派的掌门人再也无法忍耐,不过他们俱是修为有素之人,虽然心中发怒,可并没有表露出来,相互望望,立即由了尘大师发话道:“中原九大门派与蜘蛛令主人向无过节,不知今日何故从中插手!”
话音一落,声音突自背后传来道:“蜘蛛令所到之处,江湖人物望而却步,你几个如此藐视蜘蛛令,还说没有过节么?”
听声音分明不远,但凭了尘大师等向位武林名宿,竟找不到发话人存身之处。不过,他们俱是堂堂一派之尊,虽然心惊,却不能真个抖手一走,当下乃由了尘大师发话道:“九大门派岂是畏首畏尾之徒,蜘蛛令主人既想插手架梁,就请现身一谈如何?,’
话音一落,突闻狂笑震耳,十多丈外的几块巨石,蓦地凌空而直起,直向场中落来。
场中人连同江雨舟在内,一齐感到惊骇不已,心头一怔,同时退后三步。
就在众人抽身而退的刹那间,那几块巨石凌空飞来,业已射星般落在身前,猛一长身,立即现出四个蒙面人来。
众人神情一愕,这才看出来人均一身黑衣,外罩一件淡青色的披风,上面缀满乱草,无怪先前蹲在乱石之间众人瞧不出来。
了尘大师用目向四人一扫,沉声道:“蜘蛛令主人未来么?”
那四人之中一人冷声道:
“些须小事,哪值得蜘蛛令主人亲临,凭我们四名蜘蛛使者天大的事也能办了!”
三手快剑厉青萍,一闻这几人并非蜘蛛令主人,顿时心头大宽,及至把话听完,不由耸声大笑道:“四位可知今日之事比天还大么?”
四位蜘蛛使者,闻言八目灼灼闪动,当中一人阴侧恻地冷笑一声:“厉青萍,你不用把华山派看得天下无敌,告诉你,蜘蛛宫里三尺之童,也比你这华山派代理掌门人强上百倍!”
这话说得委实有点儿过份,三手快剑厉青萍哪里忍耐得下,当即大喝一声:“口出狂言,必有实学,你先接我三百招!”
招字出口,剑已递出,一式“横推五岳”直向那名蒙面人拦腰斩到,快捷狠猛,兼而有之,确是一流高手。
蒙面人影身形一旋,冷笑一声:“三百招?你配么?”
就在旋身之际,信手一抖,那件披风顿时卷起千层骇浪,硬向三手快剑来势迎去。
厉青萍见状冷笑一声,手腕猛地一沉,改斩为刺,把九成真力集于剑尖,直刺迎来的披风。
双方一触,但闻“咚”的一声,三手快剑的剑尖戳在披风上,顿时剑像戳在一面破鼓上一般,不但毫无着力之处,并且披风下沿已如利刃般向手腕卷来。
三手快剑厉青萍一着失机,就知逢上劲敌,心头一凛,突觉一股反弹之力由剑尖上传来,匆忙中急聚真力往下一压。
又是“咚”的一声大震,三手快剑厉青萍被弹出三步,那位蜘蛛使者也被三手快剑压得脚步浮动,向后退出七尺。
表面看来,二人是不分上下,但明眼人不难看出这位蜘蛛使者在内力上,确较三手快剑深厚。
厉青萍老脸一红,正想二次挺剑而上,了尘大师连忙喝止道:“厉兄且慢!”
三手快剑止步回身道:
“大师不必拦阻,厉青萍今日非要试试蜘蛛使者的真才实学不可!”
了尘大师连忙合十道:
“阿弥陀佛,厉兄且待我老衲把话问明再战不迟。”
三手快剑就势停下身来,了尘大师用目一扫四位蜘蛛使者,测道:
“四位突出武林,究竟为何事,可肯坦诚相告么?”
为首那位蜘蛛使者,闻言嘿嘿冷笑道:
“你此时纵然不问,我也要说,告诉你,我四人奉蜘蛛令主人之命,特来接引冷血人!”
这名蜘蛛使者说话间用手一指江雨舟。江雨舟立即冷哼一声:
“你说谁是冷血人?”
那名蜘蛛使者哈哈大笑道:
“当今之世,除了你,还有谁?”
江雨舟最恨人说他是冷血人,闻言不由气往上冲,沉声冷笑道:
“我同蜘蛛令主人素不相识,他接我作甚?”
“冷血人,你可知道能得蜘蛛令主人的赏识,乃是百世难逢的奇遇么?”
“哼哼,我江雨舟可不稀罕!”
“嘿,难道你就不知蜘蛛令主人不从即杀的戒律么?”
江雨舟闻言双眉上扬,沉声说道:
“你只知蜘蛛令主人的戒律,知不知道我江雨舟的戒律?”
四名代理掌门人,连同那不可一世的蜘蛛使者,闻言同感一愕,为首那名蜘蛛世者,在一愕之后,忙道:
“你有什么戒律?”
江雨舟脸色一沉道:
“我的戒律是想杀就杀!”
那名蜘蛛使闻言双目突然一亮,怒声说道:“你想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