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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黎明,邵靖棠在一阵难捱的头疼中醒来。

    “噢,头怎么会这么痛?”他低喃的揉着仿佛有成打小人在里头打鼓的额际。

    望向房间的天花板,他心里打了个突。他什么时候回来住处的?

    记得昨天他回家吃饭、陪奶奶聊天,之后……在路上撞见前女友背叛他,他心情糟透地跑到PUB买醉……这么说起来,他头疼是宿醉的缘故,可他是如何回来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摇摇晕胀的脑袋,打算去沐浴盥洗让自己清醒些,可当他掀开丝被坐起来,整个人猛然怔住,因他竟然未着寸缕。

    他明明没有裸睡的习惯,为何身上没穿衣服?难道是他喝醉后觉得太热,自己脱的?

    才这么想着,他脑海里冷不防闪过与某名女子缠绵的画面,那记忆的影像虽模糊,可他却有种逼真如实的感受,恍如脑海里的旖旎缠绵真的发生过。

    不可能!他一向自律甚严也极有自制力,就算喝醉也不会随便带女人回家,更违论和对方上床,再说,他床上并没有女人……

    犹如想要证明他脑子里浮现的缱绻画面,与他吊诡的觉得昨夜曾经占有过某人的事只是错觉,邵靖棠用力掀开整张丝被,顿时教入眼的凌乱与床单上醒目的点点殷红怔愣住。

    不提床褥暧昧至极的凌乱状,光是那淡蓝色床单上突兀印染着俨然就是女子初夜落红的痕迹,就已足够揭露一切。

    老天,酒醉的他当真带了女人回来,并与对方发生关系?!

    邵靖棠心里的震惊非同一般,他迅速穿上睡袍走出房间寻看,但屋里并没有其他人,看来那名与他发生关系的女子早已离开。

    他不禁懊恼的爬梳头发,他不过去夜店买醉,怎会酒后乱性的与陌生女子上床?

    算了,去洗个澡,然后就像他会把背叛他的前女友忘了一样,他也会将这意外的一夜情忘掉。

    邵靖棠才走回房里,却不小心在床边踢到东西,他弯身捡起它。

    “咦,连秘书的识别证?”他讶异地望着识别证上的清秀大头照,“连秘书的识别证怎么会在——”

    他疑惑的低喃霍地全停在嘴边,望着手中识别证的黑眸震撼颤动着,胸中撞入恍然大悟的冲击——昨晚和他发生关系的,是连秘书!

    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后,连可瑄因为一夜纵情的疲累酸痛总算舒缓许多。

    她站在立镜前更衣,望见镜中映出她身上遍布的青紫吻痕,不禁脸颊发烫,心怦跳不已,直到这一刻仍有些难以置信,她竟和邵靖棠共度了一夜。

    她明白昨晚的失控行径有大半的原因要归咎她情难自禁,允许酒醉的他彻底要了她,可她并不后悔。

    只是这场亲密是不该发生的意外,邵靖棠若知道她这个小秘书上了他的床,也许会以为她是意有所图的勾引他,愤而把她赶出公司。因此当她在他的怀里醒来,她心悸却也心慌的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他的住处。

    就让这场美丽的意外成为她心里的秘密吧,这样至少她还能偷偷喜欢他。

    所以她提醒自己,要努力让昨夜深深烙在心底的所有悸动沉淀下来,以平常心面对他,而幸好她回到家时弟弟还在睡,她无须编想任何蹩脚理由应对。

    到了上班时间,她像往常一样搭公车上班,怎料愈接近公司,思及她即将与邵靖棠有公事上的接触,她便愈感到紧张,结果一不小心竟坐过头,等她匆匆转搭车子,好不容易到了公司,她才发现自己的识别证不见了。

    “奇怪,不是在外套口袋里吗?怎么不见了?”

    翻找包包找不到识别证,连可瑄只好对警卫说:“警卫伯伯早,我是天幕集团的员工,我的识别证遗失了,可以请你通融让我进去吗?”

    “当然,我认得你,你是连秘书,进来吧。”警卫和蔼笑道,对这个早上会向他道早,下班也会跟他说再见的有礼女孩印象深刻。

    “谢谢。”连可瑄很讶异警卫认得自己,不过她松了口气,微笑道谢后赶紧往公司内跑去,她已经耽误不少时间,再不快点会迟到。

    她跑得太急,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前扑跌——

    “哎呀!”低呼的同时,她认命的准备承受皮肉之痛。

    突地,一只健臂适时拉过她,她安稳地撞入一堵结实的胸怀里。

    连可瑄微吁口气,反射性抬起头想跟对方道谢,却在看见对方的刹那,一颗心差点怦撞出胸口。出手帮她的人,赫然是昨夜与她有过亲密关系的邵靖棠!

    邵靖棠没发现自己仍揽着她,当她怔望着他时,他亦静静地凝视她。

    得知昨晚和他发生关系的人是连秘书后,他震愕之余也烦忧着再见她是会感到尴尬还是排斥?然而此刻看着她,他胸中竟无尴尬排斥,只有满满的疑惑。

    他猜昨晚是酒醉的自己打电话麻烦她来接他,之后酒后乱性的夺去了她的清白,她看到他应该会气他,甚至恨他,可是他只在她清澄的眼里看见惊愣、意外,还有一抹他解读不出的颤动情绪,唯独没有愤恨。

    为什么?

    “呃,副总裁早,谢谢你拉我一把……”意识到自己被他拥在怀里的连可瑄赶忙挪离他的怀抱。

    她认定邵靖棠压根不晓得昨晚和他缠绵的人是她,是以未留意他的不寻常凝视,反在心里暗怪自己不该那样直盯着他,要是被看出她的心思就糟了。

    “刚才真的很危险,要是摔倒,你肯定会受伤。”教她的话拉回思绪,邵靖棠回道。

    他正要进公司时听见低呼声,转过头便瞧见她就要跌倒,他心口一紧,急忙箭步上前揽住她,及时化解了她跌倒摔伤的危机。

    不过,当她柔软的身子挪离他怀抱时,为何他竟会觉得可惜?

    “今天我到公司的时间有点晚,担心会迟到才跑得比较急,所以……以后我会多注意些。”她微窘地解释,被心仪的他瞧见自己险些狼狈扑倒的模样,她觉得好糗。

    “你家离公司很远吗?”他记得她上班的第一天就差点迟到。

    “不是……副总裁,我可以进去了吗?我还得打卡……”连可瑄被问得心跳又咚地撞跳了下。她搭车坐过站的真正理由说不得,只能脸颊微热的转移话题。

    邵靖棠这才发现他还站在公司大楼前和她说话,微侧过身道:“走吧,搭我的专用电梯上楼。”

    和他一起搭电梯?!她急忙摇头,“我搭员工用的电梯就好。”

    他不由得再站正身子,凝望她微带仓急神色的小脸,在意的问:“你怕我?”

    “我不懂副总裁的意思?”他问得有点奇怪。

    “……你怕我进电梯就交代你一堆工作,所以不敢和我一起搭电梯?”犹豫了下,他没说出心里介意的问题点。

    经过昨夜,她虽未对他表现出任何气愤反应,对他说话的语气也无异常,可她会不会是刻意在他面前假装若无其事,其实很怕他,怕他会再侵犯她,所以一听他要她一起搭他的专用电梯,才会惶怕得急忙拒绝?

    “我是副总裁的秘书,怎会怕你交代工作?我只是……觉得搭副总裁的专用电梯有些僭越。”未思及他为何到今天才问是否怕他交代工作,连可瑄避重就轻的回答。

    总不能告诉他,和他单独搭电梯,她紊乱的心跳会更加无法缓和下来吧。

    闻言,邵靖棠顿感释怀,还有缕难言的安心。虽然他还是很疑惑为何她只字未提昨晚的事,但既然她不想说,他也决定不提,打消还她识别证的念头,免得徒惹两人尴尬。

    “你是我的秘书,搭我的专用电梯不算僭越。走吧,再耽搁下去你真的会迟到。”没察觉对她的例外纵容,他极自然的伸手轻抵她背部,轻推她走进公司。

    眼见再与他推托下去,她确实会赶不及打卡,连可瑄也只能随他迈步,可察觉他大掌轻抵上她的背时,她的胸口忍不住又是一阵怦然悸跳。

    她不由得揪紧包包肩带,无措的在心里想,她为他失序的心跳何时才能平缓下来?

    连可瑄失序的心跳一路由天幕集团办公大楼外,持续到二十五楼的副总裁室,全因邵靖棠拨电话到秘书室,说有事交代她处理,已请她直接到副总裁室,请秘书长注明她并未迟到。

    上司有工作交代,她这个秘书自是仅有遵从的分,怎奈经过昨晚的肌肤之亲后,和他独处时,她的心悸只会更严重,她实在很担心会让他看出她对他的情意,招来他的反感。

    因此当她拿到需要翻译成德文的重要文件后,她立刻说:“我这就回秘书室翻译,等完成后马上交给副总裁。”

    未料邵靖棠回她,“你在这里处理就行了。”

    “在这里?!”

    “是在这里,怎么了吗?”听见她诧异的惊问,坐在办公座位上的邵靖棠微愣的看着她。他有说错话吗?怎么她这么惊讶。

    “呃,以往大部分的工作都是在秘书室处理完再交给副总裁,很少直接在副总裁办公室处理,所以我有点讶异。”意识到自己过于震惊的语气,她急忙找理由粉饰真正令她惊慌的原因。

    闻言,邵靖棠愣住。这倒是,除非必要,他平常不会让秘书待在他办公室工作,这份文件虽重要,但并不需要在这里处理,为何他会叫她在他办公室完成这份工作?

    “那份文件很重要,你在这里翻译,若有问题可以马上提出来。”除了这个答案,他实在想不出为何会留她在这里,且奇怪的并不想改变主意。

    连可瑄微抿红唇,只能认命的低应声,“是,我知道了。”

    接着她走至另一边的方桌前坐下,暗做个深呼吸,要自己尽量忽视邵靖棠的强烈存在感,逼自己凝起心神着手翻译手上文件。

    办公桌这头,邵靖棠拿了份卷宗要审理,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连可瑄身上。

    他知道她长相清秀,可好像从未仔细注意过她。今天她没有绾发,乌黑的长发自然披泄肩头,让本就有着清新气质的她更显柔雅,虽不特别漂亮,但身上蕴含着宛如山间百合幽柔的清美,相当耐看。

    只是……那份翻译比较难吗?怎么她偶尔就要停下来深呼吸?

    邵靖棠虽然疑惑着,但他并未出声打扰她工作,再凝看她片刻后,便投入自己的工作,只是仍会在不经意的抬眼间望向连可瑄。

    没察觉他的视线,连可瑄边忙碌工作,边忙着深呼吸缓和紧张的心绪,原本能很快完成的翻译工作,硬是多耗了些时间才结束。

    “副总裁,文件我翻译好了,不打扰你工作,我回秘书室了。”见邵靖棠接过文件,她转身就往门口走,只想赶快离开这令她无法自在的空间。

    “等一下,连秘书。”

    身后传来磁性好听的喊声,她心一悸,力持平静的回身低问:“副总裁还有事交代?”

    “我是麻烦你将文件译成德文,可是你翻译的并不是德文。”邵靖棠眺眉看向她,他原要向她道谢,不意瞥见她翻译完成的文件上写的是一种他不熟悉的外国文字。

    她微愕,疾步走向他拿过文件一瞧,“天啊!我怎么会翻成义大利文?”

    “你大概听错了。”邵靖棠直觉这么认为,因为早在她为他和费尔顿总裁的视讯会议做记录那时,他就晓得她对德文的听说写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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