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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江湖客栈是间黑店,这间黑店经常发生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这对江湖人已经习惯。

    所以,当江湖客栈夜间开始有各种毒物出没时,无论是店小二还是住客都并未太过惊讶。

    只除了被毒物侵扰到时,有人会发出一、两声的尖叫怒吼外,一切如常。

    在毒物连续出没三个夜晚後,吴奈在客栈大堂撂下一句话——凡是出手帮忙捕捉毒物的住客,房费全免,损毁店内物品赔偿减半。

    於是,江湖客栈的夜晚变得热闹滚滚起来。

    然後客栈的後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算盘拨动的哒哒声在屋中回响,吴奈专注地看着手下的数字变化,薄唇轻勾,眼神越来越亮。

    靠坐在床头,把一切看在眼中的司马云天不禁暗自摇头,从江湖第一门派出来的她却满身的铜臭味,这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不得不感叹再三。

    「看你的神情想来这几日收获颇丰。」

    吴奈头也没抬地道:「马马虎虎,真希望令师兄一直这样锲而不舍下去。」

    「那不实际。」司马云天毫不客气地打消她的妄想。

    她点头,「对呀,今天晚上就没有毒物出现呢。」说完,她停下拨动算盘的动作,看着窗户的方向若有所思。

    「在知道你把那些五毒蒐集起来卖给药铺後,他不可能不改弦易辙的。」

    「太可惜了。」

    司马云天失笑,「恐怕也只有你才想得出这样的办法让他偷鸡不着蚀把米。」

    她振振有词地道:「毒药,是毒也是药嘛,剧毒的东西有时候也是救命的灵药,你们浸淫其中本该知道这个道理的。」

    司马云天没和她争辩。

    吴奈回头冲他一笑,「不说这个了,我帮你引脉过穴。」

    「好。」

    司马云天不知她用的是什麽手法,但是经她引脉过穴之後,他受创的经脉较之前起色甚大。

    「为什麽你之前不肯如此帮我疗伤?」

    她笑咪咪地按指引气,口气颇是不正经,「因为你是美男子啊,我想跟你多亲近些时日嘛。」

    司马云天扬眉,「难道不是因为那些蛇虫?」

    「当然不是。」

    他看着她额头沁出的密密汗珠,心里隐约有些明白,「阿奈。」

    「嗯。」

    他却没有再继续说。

    而她专心运着气也没有深究。

    每次引脉过穴後,她都面有疲色,这显示这很损耗她的内息与精气,她先前有顾虑不愿用此疗法,他能明白,如今她选用此疗法,他亦能理解。

    治疗结束时,吴奈还没来得及动作,司马云天已经抬起手用衣袖帮她将脸上的汗珠擦掉。

    吴奈为之怔愣。

    「如此耗损功力帮我,若此时遭遇强敌你又如何是好?」

    「我是少林弟子。」这是她的回答。

    司马云天垂眸不语,片刻之後,嘴角扬起一个向上的弧度,慵懒地靠坐在床头,说出他的决定,「我随你回少林寺养伤。」

    吴奈惊喜地看着他。

    他肯定地点头,「真的。」

    房内有着淡淡的檀香味,四壁空荡,没有桌椅,只有一只蒲团放在正对房门的地上。

    这里是吴奈在少林寺的禅房,也是不只一次让司马云天不由自主蹙眉的地方。

    随着他在少林养伤日子的增加,他渐渐不再天天看到吴奈,纵使她来了,也总是来去匆匆。

    司马云天的眉又蹙了起来,他不喜欢现在的情形,她似乎有心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刻意减少回寺的次数。

    「师祖。」

    「小广成,来,让师祖摸一下。」吴奈戏谑的声音总是与少林庄严肃穆的气氛显得颇为违和。

    「广成告退。」

    听到这里,司马云天可以想像那个小沙弥一定飞也似的地跑掉了,他不由得微微勾起唇角。

    房门被人推开,吴奈挟着一股清风走入。

    看到坐在床上打坐的司马云天,她微微一笑,「教主今天的气色真不错,想来离完全痊癒之日不远。」

    司马云天从床上撩袍下地,站定後亦微笑道:「是阿奈照顾得好。」

    吴奈将手中捧的衣物放置床头处,转身,「知道教主不习惯寺内简朴,这是找到山下帮教主所购买的衣物,还请不嫌弃。」

    他只是瞥了一眼那袭玉色锦衣,淡淡地道:「阿奈这是要端茶送客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她笑而不语。有些事大家彼此明白就好,言语反而是多余的。

    「那我今日便同阿奈一同下山吧。」他转身将那身衣物拿起。

    吴奈微笑摇头,「教主自便就好,我近日要在寺里清修。」

    「清修吗?」他心中了然,「那我便先一步下山了。」

    「教主好走。」她目送他离开。

    司马云天在双脚迈出房门的那一刻忽地回首,「阿奈。」

    吴奈的心头一跳,这一声轻唤亲昵而又带有宠溺,让她面上不觉有些臊热。

    他望着她秀美的脸庞,微笑,「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什麽?」

    「你如果是女人,我便娶你。」

    吴奈强自镇定地道:「我也说过,欢迎教主前来灭口。」

    两个人,门里门外,四目相对,须臾,同时移开视线。

    他大笑着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吴奈的心突然有些失落,神情也黯淡了下来。该走的终是要走的,所谓缘分,有时不过是擦肩而过。

    走到门前,伸手关上两扇房门,她回到蒲团上打坐。

    平素毫无波动的心绪,今日却有些紊乱,突然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看着地上斑斑红中带黑的血,她皱眉苦笑。

    这些日子叶凤阳时常打上门来,让她烦不胜烦,最终忍无可忍将他击成重伤,但她也不幸中了他身上所带的剧毒。

    不过,此时让司马云天下山倒是最合适的时机,叶凤阳的伤一时半刻好不了,也算她替司马云天争取了一段缓冲的时间吧。

    收敛心神,纳气调息,渐渐额头有血汗沁出,而後汇戏细流缓缓自她面上滑落,显得有几分恐怖。

    等到她收功起身,身上灰衣已被汗水浸透,灰中带有暗红甚是狼狈,她不得不重新换过衣物,然後出门去见师兄。

    吴奈进门时,圆慧大师正手捏佛珠念经诵佛。

    「师兄。」

    圆慧大师抬眸看了她一眼,「无相。」

    吴奈到他身边盘膝坐下,满脸堆笑,「师兄啊,我终於把司马云天送走了。」

    圆慧大师不置可否,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之後继续拨着手中佛珠,一副老僧入定。

    「师兄,你真无趣,每次都不搭理我。」她忍不住咕哝。

    「无相。」

    「我在。」她精神一振。

    「你在山下开店多久了?」

    「快三年了。」

    「也该是时候出去游历一番了。」

    「为什麽要去游历?」她要守着少林、守着师兄。

    「玩闹够久了,出去做些对武林有益的事也好。」

    「不要。」她拒绝得乾脆。守着师兄他们多好玩啊。

    「无相,去吧,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这心性不适合佛门。」

    吴奈哼了一声,执拗地道:「我偏要出家,你们当初就那麽把我捆绑扔到後山,我不甘心。」就算是怕她江湖经验不足要加以磨练,也不能以多欺少,以长欺弱啊。

    圆慧大师的嘴角微掀,声音带了一丝笑意,「这几年你不也把各院弟子都扔回来了吗?还嫌不够?」

    「不够。」

    「不必有太多顾虑,少林经得起任何风雨。」圆慧大师话中有话。

    吴奈在旁歪着头打量自己师兄,末了肯定这回是没得转圜,师兄打定主意让她去江湖上游历了。

    有些不甘地抿唇,她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师兄,那我就下山去了。」

    「一路保重,万事小心。」

    「嗯。」

    出了山门,吴奈回首,两个知客僧双掌合十,齐声道:「师叔祖。」

    吴奈皱了皱鼻子。师兄真的很过分呢,她都答应离开了,还派人一路送她,生怕她会掉头反悔一样。

    她脚步轻快地朝山下而去,对着沿途的风景左顾右盼,兴趣十足。

    只是当她看到江湖客栈外的店幌下坐着的那抹玉色身影时,突然的就有些不安起来。

    司马云天举了举手中的杯子,冲着她微微一笑,「阿奈,相请不如偶过,一起喝一杯吧。」

    「教主当知我只喝白水。」

    「自然。」他泰然地饮尽杯中水,然後帮她倒满,递过去。

    嘴角微抽,她从桌上重新拿了只杯子,倒水。

    「阿奈何必如此生分。」他不以为然的笑说。

    吴奈还来不及说话,客栈内突然飞出一张桌子,然後是椅子……她眉一挑,摩挲着手里的杯子,不怀好意的笑了。

    司马云天也笑了。这样表情的她实在可爱得让人想伸手掐上一把。

    当一条人影从客栈飞出时,司马云天眼前灰影一闪已不见她的人。

    吴奈於半空中接住被从客栈击飞出来的人,定睛一看,不由得眉眼俱弯,「嗨,公子,我救了你以身相许如何?」

    司马云天手里的杯子瞬间碎裂,霍然转身走来。

    「无耻。」

    吴奈在怀中人一掌拍来的当下手一甩,该男子已被稳稳送至一旁。

    那是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一袭青裳,袍袖飞扬,在向晚的余晖中越显俊秀。

    吴奈看着他笑道:「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必如此对待救命恩人呢。」

    「呸,谁要你救。」

    司马云天轻蔑一笑,走至吴奈身边,道:「救了他不打算让他知道真相吗?」

    吴奈瞄了眼自己的右袖,嘻嘻一笑,随手一摆,一地碎芒,且皆是细如牛毛的暗器。

    那男子脸色骤变,惊疑不定地看向一脸淡然的吴奈,迟疑片刻才不甘愿地道:「多谢。」

    吴奈不以为意地挥了下衣襟,随手挥开从内飞出的桌椅,没事人般走入客栈,淡定自若地道:「小丁,所有损失四倍收帐。」

    「是,老板。」小丁欢快的应声。

    然後吴奈无视正打得火热的大堂,迳自往後院而去。

    「阿奈,等我。」

    司马云天的出声让客栈里的人不约而同的投以目光。现在是什麽情形?少林与炎教不是正邪不两立吗?为什麽出身少林,辈份崇高的吴奈跟炎教教主表现得这麽……亲密?!

    於是,打斗的人停下动作,看戏的人转移视线。

    最後,所有人困惑的目光落到大堂角落的店小二甲、丙、丁身上,而他们一贯的面无表情,拒绝透露任何讯息。

    吴奈在自己房门前停下脚步,同身扬眉请教,「司马教主跟来有事?」

    他笑道,「阿奈说呢?」

    「相杀就动手,聊天请走人。」

    司马云天面露难色,「如果既不相杀又不聊天怎麽办?」

    「你自己看着办,」吴奈转身推门而入,声音继续传来,「而我不会奉陪。」

    司马云天没有跟进去,只是倚在门边看着她收拾行李,眼波流转,打趣道:「怕被我灭口到要回寺避居了吗?」

    「错,我师兄说这里视野太小,只有到江湖游历才能看到更多的美男子。所以,我决定听从师兄的建议,游历江湖,掳获美男子芳心去。」

    司马云天哈哈大笑,「不知圆慧方丈若听到你这样说会是何种表情。」

    吴奈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有兴趣,可以亲自上少林一见。」

    她将包袱系好,拿在手里掂了掂,满意的点点头。

    司马云天看着她,「阿奈,我们做个交易怎麽样?」

    「说来听听。」

    「我不灭你的口,你帮我一个忙。」

    她笑了下,不无嘲弄地说:「为了失去的两觉吗?」

    「对。」

    「那麽我想知道你几时能找到解药?」她兴奋地扬眉,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我无法确定时间。」

    她很乾脆地道:「那我还是等你来灭我的口容易些,也许你根本就不会有机会。」

    「阿奈,你真这麽狠心吗?」

    「无毒不丈夫。」

    司马云天低头轻笑,「我倒觉得你更适合另一句话。」

    「是什麽?」

    他在心里回答她,最毒妇人心。

    吴奈没有追问他,只是拎着一个轻便的包袱越过他,穿过大堂,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江湖客栈。

    店小二们没有一个人问她去哪里,就像离开的人他们根本不认识一样。

    而吴奈一句叮嘱也没留下,彷佛她只是去外面散个步,马上就回来一般。

    盛夏时节,烈日炎炎,却有人不坐在马车内乘凉避暑,反而躺在车顶晒太阳。

    不过,如果这人是江湖客栈的吴大掌柜,那麽就不会有太多人惊讶,因为她本来就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马车在不太平坦的小道上行进,盖着斗笠躺在车顶的人在持续的颠簸中有些昏昏欲睡。

    隐隐的丝竹声入耳,斗笠下的眼微眯,紧接着便是车夫收鞭停马的声响。

    一个犹如山间清风、泉过石上的声音再次窜入吴奈的耳中。

    「阿奈,我们真是有缘啊。」

    她伸指顶了顶面上的斗笠,有些无奈。有缘吗?恐怕不尽然。嘴角带了一丝苦笑,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清淡如水,「缘来缘散,不过南柯一梦。」

    「那阿奈是还在梦中吗?」

    「又如何?」

    风起,淡淡的清香一如记忆中熟悉的缭绕。

    一只手拿开了她脸上的斗笠,美得令万物自惭形秽的容颜再次映入她的眼帘。

    四目相对,那一瞬天地再大,彷佛都成为空茫。

    他朝她倾身俯下,微微一笑,引人失魂落魄,「阿奈,看你躺得这般舒服,害我也想躺下试试了。」

    「不妨一试。」她无所谓的耸肩。

    「好啊。」司马云天堂而皇之就往她身旁躺去。

    吴奈只能向旁边移了下,确保他不会压到自己身上。

    「阿奈似乎永远都是这样惬意地活着。」

    「教主似乎活得也很任性啊。」

    司马云天转为侧卧,以手支头看着她笑,「你不觉得我们很匹配吗?」

    「不觉得。」她轻轻否定。

    「我任性,你不羁。」

    「我名门,你邪教。」

    「正邪也能化干戈为玉帛,变成情侣携手江湖。」

    吴奈眼角余光瞥去,嘲弄的扬眉,「两个男人携手吗?」

    司马云天朗声长笑,突然一个翻身压在她的身上。

    吴奈没料到他会如此,反应慢了一步,顿时情形尴尬起来。

    「你……」

    司马云天的手抚过她的脸,声音充满了无尽的诱惑与缠绵,「其实,我真的不介意。」

    吴奈右手疾探,按在了他的命门大穴上,微笑以对,「如果教主在下的话,我也不介意。」

    司马云天勾唇一笑,揽着她的腰身轻翻,两人位置瞬间对调。

    吴奈简单束起的长发滑落肩头落在他雪白的衣襟上,如一朵墨莲般缓缓绽放妍艳。

    灰与白相缠,黑与白夹杂。

    不知何时重新上路的马车辘轳而行,车顶上相叠的身影在行进的颠簸中碰撞。

    他伸手扯落她束发的灰巾,看着她一头青丝如瀑般倾泄在自己身上,轻笑,发出情人间的轻喃细语,「阿奈,你这一头青丝为我留下吧。」

    吴奈的心跳得快速而无法控制,脑子里有些茫然,只能呆呆地看着身下的魔魅男子。

    司马云天拉近她,完全无视被她按住的命门大穴,贴上她的唇。

    在四唇相贴的瞬间,吴奈的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唇上温柔而又炽热的轻吮改为那柔软而又贪婪的舌头钻入她口中肆虐时,她才猛然惊醒。

    扣住命门的手指内劲贯入,司马云天发出一声闷哼,不得已离开了她的唇,却意犹未尽般伸舌轻舔唇瓣,笑得春风无限,声音甚至带了些喑哑。

    「阿奈,你的味道真诱人。」

    「你……」她不自觉地手上更用力。

    司马云天却笑得云淡风轻,彷佛丝毫没感觉到那刺骨的疼痛正在体内游走,他说:「阿奈,恼羞成怒就不好了。」

    一阵风吹过,吹得吴奈那一头青丝飞扬。

    她看着他的嘴角慢慢溢出血丝却仍面带笑意,甚至还泰然自若的伸手抓过她於风中飞扬的一绺发丝。

    突然间,她无力起来。这男人不只妖孽,已然是妖邪附身了。

    於是,她松开了箝制他命门的手,别开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司马云天却在下一刻以双手抱住她,一个轻翻,再次将她压在身下。低头看着她按在他心口的那只手,不由得失笑,「阿奈,我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爱你了。」

    她也笑,「是吗?那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他将她的长发缠绕在指上,一手扯开了自己的束发锦带,抓起一绺头发与指间她的发相结,轻语,「结发与君,与君偕老。」

    吴奈心头剧震,眼神闪了闪,嗤笑一声,「教主真是越来越跟我臭味相投了,这岂不是要叫天下的女子伤透了心?」

    他盯着她的眼,耳语般地道:「他人伤心与我何干,我只要阿奈你的心。」

    吴奈终於忍无可忍,掌心内劲一吐,司马云天便整个人飞了出去。

    她从车顶一跃而起,看着他在空中一个轻翻落地,一口血吐在地上,她的眼神微变,抿紧了唇。

    「阿奈,你真的想我死吗?」他手捂着心口,血从嘴角淌下,脸上仍挂着迷人的笑。

    吴奈从车上一跃而下,落到他的身前,抓起他的一只手,单掌一竖贴了上去。

    司马云天看着她笑,「阿奈心疼了吗?」感觉她掌下内力源源涌来,如一股暖流侵入身体,游走全身。

    吴奈收掌,自怀中取出一粒朱丸,递到他唇边,「吞下。」

    司马云天毫不怀疑的张口吞下,这才问道:「是什麽?」

    「毒药。」

    他轻笑,朝一直往前奔跑的马车看了眼,「阿奈,你雇的马车走远了。」

    吴奈则向後看去,「你的软轿在後面。」然後,足尖轻点,如一缕轻烟直追马车而去。

    司马云天毫不迟疑地追着她的脚步。

    吴奈前脚落在车顶上,他的後脚也跳了上去。

    「教主还真是纠缠不休呐。」

    「阿奈打伤了我,自然要为我的安全负责。」

    吴奈眉峰一挑,「所以你刚才是故意的。」完全没有运功相抗,才让她伤及他五脏六腑。

    他笑而不答。

    吴奈在车顶盘膝坐下。

    司马云天在她身边坐下,与她并肩看向远方。

    「少林小还丹千金难求,阿奈大方相赠,不如我以身相许?」

    「刚才应该再加一掌直接了结了你。」

    司马云天看她微蹙着眉要拢起长发,便递了支簪子过去。

    吴奈瞥了他一眼,还是伸手接过,将长发用簪子固定在头顶,颊侧垂下几绺,多了几分异样的俊秀。

    司马云天满意的道:「比那灰色的发巾漂亮。」乌发如云,白簪如玉,相得益彰。

    「你那师兄还追在你身後吗?」置若罔闻她漫不经心般地提起。

    「似乎被某人伤得不轻,现在还没出现。」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

    「是吗?那你岂不是要感谢那位大侠。」

    「对呀,所以我决定以身相许。」

    「咳……」吴奈被呛了一口,「教主真是知恩图报得很呐。」

    吴奈神情自若地笑道:「教主准备一身许几人?」

    司马云天面不改色地答,「许给我最中意的那个人。」

    「不知道是谁这麽幸运和不幸呢?」

    「阿奈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吗?」

    「阿奈要是不知道的话,我想就不会有人知道了吧。」

    「……」

    太阳渐渐西移,将车顶上两人的身影拖得越来越长,交融成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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