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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儿子意外生病令他焦虑心慌,而她依偎别的男人的情景更令他感到失望,觉得自己惨遭背叛,打散了他原本想与她复合的念头。其实这段时间,他积极去查问她离婚的原由,听到她的苦衷,他马上尽弃前嫌,决定为她父母清偿债款,将她接回家重新开始。

    然而,他的辛苦与付出,得到的竟是这种凄惨的对待。

    离开他跟儿子的她,身边立刻有人热情关怀,舍弃婚姻的她看起来依旧亮眼迷人,显得离婚后她过得更自在。

    而他却把自己搞得憔悴,生活一团紊乱,连儿子都被他拖累,害他小小的身躯在异乡承受着病痛的折磨。

    “侑凡,对不起,爸爸不该带你出国。”简少承伸手轻触儿子泛红炽热的脸蛋,喃喃自责,“侑凡,妈妈不要你没关系,爸爸一起会把你带大,给你双倍的爱……”

    回到宿舍的孙映洁,在门外跟上司道谢后,独自进屋。

    一进到安静的套房,她突然觉得心情沉闷,阴郁落寞。

    今晚她多喝了点酒,便是想借酒浇愁,虽然方才醉得脚步不稳,但现下意识缺失逐渐清醒。

    在人前装坚强的她,每当一个人回到安静的宿舍,深深的寂寞感便瞬间涌上心头。

    她离开台湾两个对礼拜,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务要处理,要学习,且每日加班到半夜。忙碌时她根本没时间想念,可是一放下工作,脑海里,心里,全是简少承与儿子的影像。

    倒了一杯温开水,她坐在沙发上,从随身包包拿出几张照片看着,心痛着。

    食指轻触照片中才满月的儿子,孙映洁顿觉一股心酸。她好想再抱抱儿子,亲亲他的脸颊。

    挡视线停在照片中简少承的俊容,想起两人争吵闹离婚,他盛怒的面容,她的心再度一揪,眼眶泛热。

    他气消了吗?他一个人能好好照顾襁褓中的孩子吗?等她回去他愿不愿意再接受她?

    蓦地,两颗泪滴滑落脸庞,滴答地落在手中的照片上。

    她一惊,忙抽起茶几上的面纸,小心翼翼擦拭。

    她想,明天要把这些照片哪去护贝起来,离开台湾时,她走得匆忙,只抽了几张照片带出门,一时忘了该把电脑里的照片资料夹存进随身碟,她只有这几张照片能陪在身边了,稍解她的想念。她起身,走往衣柜,从不屑抽屉拿出两件摺叠整齐的衣服,一件他的,一件儿子的。

    虽然走得匆忙,自己的衣服她只拿了几套,却没忘拿一件他的及儿子的衣服带出门。

    这两件衣服跟那几张照片一样宝贵,是远在异乡独自生活的她,重要的慰藉。

    她轻抚他的白色条纹衬衫,高举贴近脸庞嗅闻着,他的衣服有他温和及阳刚的气息。

    当她轻抚儿子的棉质小衣,放在另一边的脸颊嗅闻着,儿子的衣服有淡淡的痱子粉与奶味,是种软软甜甜的舒服气味。

    每天晚上,她都要拥着他们两人的气味,才能安心入眠。

    然而,今晚的她躺在床上,即使拥着衣服却还是难以入眠,莫名地思念更甚。凌晨三点了,他跟儿子早已入睡了吧?他是否曾稍稍思念她呢?

    眼泪不争气地再度滑落脸庞,她想,可能是今晚酒精不但没迷醉她,反而更让她感伤。

    她不断告诉自己,忍耐点,等满两个月她便可以休假返家看他们。

    虽然冲动负气离了婚,但他应该不会不见他,只要两人冷静一段时间,关于他们的未来应该可以再好好谈一谈。

    简少承抱着在医院住院两天才退烧的儿子返回台湾,去程与回程的心情截然不同。

    去程时,儿子虽然一度令坐在商务舱的他很慌乱,但当时的他是带着无比的希望和期待,准备要带着孙映洁三人一起回家。

    此刻坐在商务舱的他仍是独自抱着孩子,虽然儿子一直安静地沉睡,但他们心情并没有比较轻松,反而比去之前更沉重。

    老婆跑掉了?怎么一个人带孩子去大陆?

    忽地想起去程时隔壁中午老板的一句玩笑话,当时的他还能一笑置之。

    可现在回想起来,竟觉得刺耳且心痛。

    “宝宝睡!赶快睡!爸爸陪着你到天明!”简少承怀抱着儿子,在卧房里轻唱摇篮曲。

    刚开始他听着曲CD学,觉唱得很别扭,但发觉儿子似乎对音乐歌声有反应,他于是抛开一切,勤于练唱,现在已经自在哼唱数首摇篮曲了。

    低头看着儿子可爱的小脸,他伸出食指探向他的小手,继续轻哼着,“宝宝睡!快快睡!长大做个好宝贝!”

    儿子张开小手轻握住他的食指,这小小的动作,令简少承怔愣了下。

    儿子的小嘴愉快地上扬,望着他的笑容,令简少承蓦地心头一热,竟有股想哭的冲动。

    “侑凡笑得好可爱。”一瞬间,他一颗心变得柔软。

    儿子天真的笑容,令他近日来的烦郁窒闷一扫而空。

    “侑心喜欢把拔唱歌啊。”他心情愉快地将儿子高高抱起,虽尚未将他哄睡,但他的笑容令他振奋又开心。

    “把拔再唱另一首歌给你听,亲爱宝贝乖乖要入睡!我是你最温暖的安慰!”

    他大声欢唱着,而儿子竟是咯咯地笑了。

    “侑凡对把拔的歌声这么捧场。”他感动不已,将儿子搂在他肩膀上,猛亲儿子的小脸蛋,再将儿子高高抱起,亲亲他的胳肢窝,亲亲他的手臂,逗弄着儿子嘻嘻笑个不停。

    父子两人开心闹了一阵后,简少承抱着儿子坐在沙发上,继续唱歌哄孩子入睡。

    “亲爱宝贝乖乖要入睡……爸爸轻轻守在你身边……你要学着努力不怕黑……”他愈唱愈小声,发觉儿子小脸上开始有些睡意。

    不久,儿子缓缓闭上眼睡着了,看着孩子恬静的睡颜,他心里无比安慰。

    虽然妻子的弃离令他大受打击,但庆幸他还有个可能的孩子在身边。

    刚开始照顾孩子令他非常疲累,却也因为孩子,让他忘了许多落寞忧伤。

    失去所爱的女人令他一度非常痛心消沉,但为了孩子,他必须抛开那些负面消极的情绪。

    他对天发誓,从今以后要胜任好单亲爸的角色,给孩子最完整的亲情与照顾。

    孙映洁本以为满两上月便能入长假返回台湾看简少承及孩子,没想到适逢订单旺季,厂区从上至下,连假日都要加班到晚上,还在适应期工作做不完的她更不敢要求要放假返乡。

    她原本考虑表母亲帮她去简家看孩子,却又怕如此一来,便会让父母知道她已离婚之事,不愿父母因此自责内疚,只得打消请他们帮她看孩子的希望,为了赚钱偿还债务,她只能继续忍耐,等待可以休假的那一天。

    终于在离开台湾四个多月后,她才勉强有了一个星期的假期,其实她原想要求两周的时间,但这阵子仍是忙碌,她也不好意思要求太多。

    只要撑过这段过渡期,之后应该就能两个月有两周的休假。

    这段期间,她几度想打电话跟简少承联络,却是犹豫再三,担心电话里无法好好交谈,反而会把情况弄得更糟,有几次则打了,却又怕他还在生气而急忙挂断,心想等回去时,直接而对面再好好沟通,只是原以为很快便能再见面,却没断到这一拖竟过了四个多月。

    孙映洁满怀期待,收拾行李搭机返回台湾,在飞机上她的心情是兴奋且紧张的。

    想着即将见到数月未见的儿子,他一定长大长胖不少;紧张着与久别的简少承重逢,却也担心他面对她时的态度。

    他是否会微笑地欢迎她?或者,仍在气愤她为工作选择离开?

    她想要告诉他家里负债的问题,却也怕一旦告知他会揽下这责任,不许她再回去工作,可如果让他为她娘家还债,肯定会被婆婆说得很难听,对他更有芥蒂,这样她想跟她复合,恐怕困难重重。

    心里有许多想法与挣扎,却又理不出个头绪,她摇摇头甩开那些事,此刻最重要的是,和日夜思念的简少随及儿子见面,其他的事到时再烦恼吧。

    孙映洁离开机场,便搭车直奔简家。

    今天周六,不知简少承有没有休息,是否在家陪孩子?

    一路上她望着车窗外依旧熟悉的景物,却觉得自己仿佛离开很久。

    车子驶进了熟悉的巷道,逐渐接近前方独栋的别墅,她蓦地心情激动,宛如离家十载才返家的游子。

    当她站立在熟悉的铸铁大门前,抬眸望向里面的欧式洋房,霎时眼眶一热,视线朦胧。

    她身上其实仍带着这里的钥匙,当初离开并没想到交还钥匙,像护身符般随时带在身边,然而她此刻的身份却不方便掏钥匙自行开门。

    想了一下,她伸手想按门柱上的电铃,才发觉手有些颤抖。

    简少承见到她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根本不愿意上她进家门。

    想起离开前,他愤而撂下的话,要她选择了开就别再踏进来,她的手停要半空中,一时没勇气按下门铃,对于即将到来的重逢顿时充满了惶惶不安。

    她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对自己做了番心理建设,伸长手再度准备按铃。

    这次却听到有人走进前院,她不自觉地往一旁门柱围墙边闪躲。

    她看见有个年轻女人推着婴儿车,从后院走往前院草皮,然后走向雕花铜门。

    女人弯身将婴儿抱了起来,孙映洁在门外见到时差点叫出声。

    屋子的铜门此刻突然开启,只见简少承西装笔挺的步了出来。

    “侑凡,跟把拔说再见。”女人将怀中婴儿的小手拉起,笑着朝简少承挥了挥。

    “侑心再见。”简少承倾身,亲了亲儿子的脸颊,可远处看着的孙映洁,只觉得他亲密偎靠在女人胸口,这令她霎时心口揪紧着。

    “我晚上会赶回来。”简少承对女人柔声交代。今天他原本可以休假,却临时得去南部开个会,才会在中午要出门。

    “等等,领带歪了。”女人一只手探向他领子,可因另一手抱着孩子,她有些困难地为他调整着,小手不禁停在他胸前片刻。

    “没关系。”感觉出一丝暧昧氛围,简少承伸手拉回她握着的领带,便要离开。

    最近,他发觉保姆郭小姐似乎对他产生不应有的想法,令他有些不自在。

    当初是因为找来的两位资深保姆,儿子始终难以适应,他才想挑个外形跟孙映洁有几分相似的单亲妈妈试试看。

    保姆郭惠雯离了婚,年纪跟他一样,却已有个五岁的儿子,离子交给她母亲在带,她自己则可以无后顾之忧专任全职保姆,且能配合他的时间,晚上及假日加时加班。

    这几个月,她确实把儿子照顾得很好,儿子也能适应她,令他非常放心,而唯一让他心生隐忧的便是郭小姐看他的眼神似乎不太单纯。

    虽只是偶尔撞上那道视线,但身为男人,他清楚那是女人爱慕男人的眼神,因此发觉她对他的关怀似乎超过主雇关系。

    然而,儿子已经很习惯郭小姐的照顾,为了儿子,他暂时没打算换新保姆,只能装作不知情,避开不该有的暧昧氛围。

    简少承走往车库,开车离开,而孙映洁躲在大门旁的门柱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滑出车库铁门的深色房车驶离视线外。

    她被前一刻院子里太过祥和温馨的画面所震摄住,令她忘了按电铃,呆愣在原地,完全不知如何反应。

    等简少承离开,她听见院子里抱着儿子的女人的声音。

    “侑凡,叫马麻。”郭惠雯逗弄着孩子,教根本不会说话的孩子学叫妈妈,因为她已偷偷爱慕英俊尔雅的雇主,幻想着成为简太太的美梦我。

    躲在门外的孙映洁闻言,心猛地一震,不敢置信。

    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她才离开几个月,难道简少承马上为儿子找到新妈妈?

    她想出声喊叫,从对方手中抢过儿子,质问她跟丈夫是何关系,然而,在下一瞬她便却步了。

    简少承已经不是她的丈夫,现在两人在法律上早无关系,他想喜欢谁,想找谁当侑凡的新妈妈,她又有什么立场及资格干涉?

    这么一想,她心口紧扯着,揪疼不已,眼眶瞬间被水雾所模糊。

    望着近在咫尺的儿子,她好想抱他,却又不敢上前。

    即使现在能抱到儿子,但他的监护权早已不属于她……

    她好想按下门铃,去搂抱思思念念的儿子,又想去质问那个女人是谁,却又怕若证实地个女人具是简少承的新欢,儿子的新妈妈,她情何以堪?

    如果不问明,她可以说服自己这只是误会一场,假装所见的只是假象。

    她突然很驼鸟地想逃,想抛开那些震撼的画面。

    她转身,拖着行李箱快步走离,走出宁静的巷道,到大马路要招揽计程车。

    倏地,她再度回头,沉凝片刻后,再度快步往回走。

    不行!即使得到的结果令人伤心,她也要问清楚那女人的来历,否则她会寝食难安。

    孙映洁再度拖着行李箱站立在简家的铸铁大门前。

    她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按下电铃。

    无论如何,她必须面对现实,她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

    片刻,有个女人从屋子走出前院,站在铁门前。

    孙映洁瞅着眼,怔望着面前的女人。

    “请问是……”郭惠雯见门外站了位模样清丽漂亮的陌生女人,有些纳闷。

    “我找简少承。”孙映洁近距离打量镂空铁门内的女人,感觉比自己大几岁,长相秀气,一副贤妻良母的形象。

    这外在认知,令孙映洁莫名心一紧,很不舒坦。

    “他去南部开会。”郭惠雯回答,边猜想她的身份。

    “那我要见侑凡。”说要找简少承是借口,此刻她更心急着想看孩子、抱抱孩子。

    “抱歉,不方便。”一听对方直接说要见侑凡,郭惠雯就猜出她应该是简少承的前妻而冷冷拒绝。

    所谓情敌相见份外眼红,何况对方比自己年轻漂亮,她原本温和的态度马上转变。

    “不方便?”对方严厉地否决态度令孙映洁一怔,“我是侑凡的……”才要表明身份,却被打断。

    “少承将侑凡交给我全权照顾,除了简伯母,任何人都无权看视。”郭惠雯故意直唤简少承的名字,还故意把话说得令人误解。

    她听说简少承的前妻在儿子才满月不久便抛家弃子前往大陆,如今事隔数月才想回来看孩子,八成是想复合,她当然得从中阻挠,即使简少承事后得知,她也可以解释为了孩子安全和阻挡陌生人进来。

    “任何人都无权探视?这是他说的?”孙映洁瞪大眼,一脸难以置信。

    眼前的女人竟唤他唤得这么亲昵,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自居,她一度想认定对方只是侑凡的保姆,但现在却愈来愈信说服自己。

    还有这女人提到简母,是否表示她已跟简母见过面,得到前婆婆的认同?

    她原本鼓足的力量与勇气,瞬间就消失,甚至连打电话向简少承质问的力气都没有。

    望着女人没给她回覆,迳自转身进屋的背景,她一度想自淘钥匙开门,闯进去抱孩子,但那只是想想而已,实际上的她则愣在原地。

    望着冰冷的铁门,她感觉茫然,再度沮丧得不知所措。

    发呆许久,她突然接到一通大陆打来的电话,希望也能提前结束休假,赶回去处理笔有问题的订单。

    如果,现在她正跟儿子和乐相处,她会以放假理由推延或拜托他人代为处理。

    然而,此刻脑袋紊乱的她,只想让工作来麻痹自己,于是答应立刻回去。

    怀抱着希望与期待回台湾的孙映洁,却是带着沉重沮丧的包袱匆匆返回大陆。

    想到她可能永远失去简少承与儿子,令她即使回到工作岗位,也难以专心工作。

    连续两天,她在工作上频频出错,被经理叫进办公室精神训话半小时。

    离开办公室,她前往现场重新盘点进货原料,思绪却依然有些恍惚紊乱。

    如果,现在放弃工作,回到台湾,是否可以抢回儿子跟简少承?

    但如此一来,她便无法继续靠自己的能力清偿父母的债务,那当初的坚持,为争取工作而不得不离婚的牺牲,及这几个月含泪孤单的奋斗,岂不全白忙一场?

    她可以暂时和下对感情复杂烦恼,先拼命工作还清债务,再全心全力去重新争取婚姻家庭吗?

    内心对简少承和儿子的牵挂,令她无法专心致力在工作上,可如果再犯错,将会对不起信任她的上司。

    对工作的责任主与情感问题的旁惶不安,令孙映洁心绪纠葛,愈想愈迷惘,失去了对外在的注意力,没听到工作人员的呼喊声。

    磅啷!

    装满零件的大木箱意外翻落,击中怔愣的她。

    “映洁!”头脑昏沉沉,微张开眼的孙映洁,视线望向声音的来源处。

    “醒了吗?觉得怎么样?”站在病床边的杨诚一,神情焦虑。

    “我……”她有些困难地从病床上坐起身,伸手抚着沉重的脑袋,感觉思绪有些茫然。

    “医生说有脑震荡现象,意外发生时,你没听到现场工作叫你闪避吗?”听现场人员报告意外经过,当时应该来得及闪开的她,像是没听到众人的喊叫,怔愣呆在原地。

    杨诚一其实也发觉这两天孙映洁精神有些不济,而不久前业务经理才向他反应她的过失,现在竟发生了意外事故。

    她的反常是从台湾回来后才开始的,让他不禁猜想她明明休假却又愿意因一通电话赶回来,可能是因为跟前夫见面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件,影响了她。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愿不愿意眼我谈谈?”他关切问着。

    “我……”孙映洁想说什么,脑中却闪过一些画面,婆婆的误解,她与简少承的争吵,她哭着离开儿子,她看见另一个女人抱着儿子为丈夫打领带……

    脑中瞬间飞奔的影像不停交错重叠着,令她头痛欲裂,而心口更是揪痛着,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瞧她痛苦的模样,令杨诚一既焦虑又心疼。

    “是不是不好的记忆?既然头痛就别想,躺下来先睡个觉。”不忍她回忆悲伤,他交代护士为她打了镇定剂。

    看着她闭上眼,却仍纠紧着眉心,他脑中突然有个荒唐的念头,希望她遗忘过去,遗忘那个伤她,不懂得珍惜她的男人。

    跟她一起工作的这段时间,他愈来愈喜欢她,却因顾虑到她才刚结束一段不愉快的婚姻关系,而不敢太快向她表明心意,只能假装上司的立场去关怀她。

    可他不想再等待下去,现在的他私心想借机让她遗忘痛苦、遗忘过去的情感与婚姻。

    杨诚一私下找了心理医生咨询,得知了芳香催眠疗法,可以透过芳香催眠有效改善心理状态,减轻压力痛苦,亦可选择生遗忘。

    住院观察一天后,孙映洁的外伤已没什么大碍,医生告知她要适度地排解心理压力,杨诚一于是建议她去做芳香舒压治疗。

    孙映洁感觉上司对她特别照料,也暗自猜测过原因,若是男女之情,她一个离婚又有小孩的女人,一般事业有成的人,大概不会有兴趣,只能想到是过去两人普因工作认识的缘故,但她还是与他保持了一点距离。

    只是先前回台湾时所见的情景打击实在太大,她不知该如何调适心情,心想如果能减轻这份苦涩,试试应该无妨,于是她便接受了他的建议,跟着他前往一间带着神秘色彩的芳香疗馆。

    嗅闻着宜人的薰香,做了芳香治疗的她,觉得连日来郁闷的情绪具的舒缓许多,头脑也不再那么紊乱。

    事后,杨诚一陪着她返回宿舍,要她明天再休假一天好好休息,而晚上他会再带她前往芳疗馆,接受一个礼拜的芳香治疗。

    对于他的热心与关怀,她心存感谢也对自己的工作过失感到歉然,为了不让她又因睹物更加思念简少承和儿子,也为了让自己振作起来,她接受芳香师给的建议,决定暂时无把所有有关他们的一切先锁进行李箱,只希望能尽快调适好情绪,在工作上能有好表现。

    沐浴过后的孙映洁,拿起从芳疗馆购买的一组薰香精油,倒些许放进薰香灯薰香。

    芳疗师告知每天睡前点上精油薰香,不仅能帮助她放松好眠,更能淡忘掉不愉快的事情。

    这时的她,并不清楚芳疗师所谓淡忘掉不愉快事情的真正含意,是会逐渐忘掉她所在意、所爱的人。

    再次嗅闻这宜人的香味,她感觉头有些昏沉,意识有种恍惚,心想,也许是脑震荡还未痊愈,让她思绪再度迷茫,睡意来袭,很快便安稳入睡。

    之后,恢复上班的她,心绪已能集中在工作上,而连续个星期接受完芳香治疗,每天晚上她便会点上精油,帮助睡眠。

    白天,也许是精油的效果,她不再时刻去想起简少承与孩子的事,虽然对于这情况有点介意,但正好趁机专心于工作,就能早日回去见儿子,这想法让她暂时不理会这件事,而晚上加班完回到宿舍,劳累一整天的她,洗完澡沾上床,嗅闻着舒心的香气便睡着了。

    两个礼拜、三个礼拜后,在不自觉间,孙映洁几乎快忘了有他们的存在。

    一个月后她开始觉得好像忘掉什么重要的事内心空荡荡的,让她没来由的心酸,而拼命的想却想不起来,她坐在书桌前回想,却直接看到贴在书桌前方的明显纸条。

    她有点疑惑自己何时写下这些讯息,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纳闷过后却拿出纸张裁切,不再思考地摺起东西来。

    虽然心生困惑,但她相信自己写给自己的话语——

    暂时遗忘是件好事,重要的事在适当的时机便会忆起,当潜意识里想去想起遗人的记忆时,便找件不用动脑的事来做,移转注意力。

    没错,现在的她必须遗忘掉可能令她心神困扰的事物而专心工作,早日清偿父母的债务,才能返回台湾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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