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春天加快了脚步,七天祭典一过,宁王玉棺被送上山顶下葬。王宫撤下了白幡,玉象山露了绒毛似的青绿,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生气。随着新王登基日子的临近,王宫加强了戒备。诺大的宫中因为宁王新薨少了丝竹之声,一入夜来,寂静地让人害怕。
玉凤宫内王皇后、太子、王燕回及王太尉聚齐一堂。明天就是三月十五,大战前压抑的气氛让太子感到烦躁,又隐隐有层兴奋。他沉声问道:母后,为何四皇弟在父皇一去就似变了个人一样?没了父皇撑腰,他竟敢这般大胆!
王皇后想了许久道:其实母后一直想除掉刘绯,谁知道他似一个人,侍卫却随时隐藏在左右。却几次都不能得手。一直没见你父皇遗诏,会不会是已暗中拟旨要传位于他呢?
皇后担心未必没有其事,还曾记得当初选立太子妃时,王上一心把顾相之女赐婚给璃亲王?顾相两朝元老,门生无数,其子顾天翔长年在军中,威望甚高,得顾相支持如虎添翼。我当时看王上就有意培植四殿下势力了。王太尉接口道。
太子转向王燕回:当初若不是你提议,刘绯手中哪来的兵权?把他控制在风城,杀他如捏死只蚂蚁!语气中已隐隐带有遣责之意。
王燕回不紧不慢地答道:若不把安清王的右翼军军权夺了,他父子一起兵,你和四皇弟谁也没机会。现如今安清王父子至少表面是相帮我东宫,就算与四皇弟联手,与我们也是旗鼓相当!要知道右翼军虽名下归璃亲王统领,便使起来那有安清王顺手?战斗力多少也会减弱几分。平南王手下的南路军也是一样,我王家的力量被他除了个七七八八,总也有两三分在手里。
她闲闲地扫了众人一眼,看向父亲王太尉。王太尉呵呵一笑,神情诡异:我南军部众传来消息,十万大军留守南门外,两万军士往西调动,另三万已分守风城诸门。另边城消息,已有两万右翼军到达黄水峡谷布防。
也就是说,两个答案,一是两人打算真的火拼一场,二是两人联手设局想吃掉我们部份兵马。要是前者,等他二人打得差不多时,我方一举杀璃亲王!要是后者,总也要装样子打一下吧,我方一样趁乱攻入,他们加起来不过五万兵马殿下声称担忧两位弟弟有所损伤带人我东路军五万前往,而北路两万精兵则隐藏其后,伺机杀其不备。王燕回胸有成竹。
太子眼中透出惊喜,不由自主握住王燕回之手:有爱妃筹谋,当真有备无患。又担心道:可是如此一来,会不会王宫空虚?
王太尉笑道:太子放心,宫中禁军十之八九已在我掌控之中,成侍郎早已遵我嘱咐布置妥当。他们不动,不代表我不动,只要看西方消息传来,我东路军便由东门内应接应进入风城。那守城军不过三万人,怎敌得过我十五万大军?况且,还有燕回坐镇宫中。
难道十万南军就没有动静?王皇后问道。
王燕回一笑:母后有所不知,十万南军现在没法动,他还顾虑我留守的十五万东路军呢。单从兵力上说,也不如东路军,我们也不能肯定璃亲王已与安清王父子联手。只能防,不能打。我们知道他二人要在黄水峡谷一战,他们却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去,何时去。这个先机我们占定了。
太子想了想,露出满意的笑容。转念又道:不管他二人是否真的为了一个李青萝打起来,她对他们的重要性很明显。想尽办法也要把她弄进宫来。
王燕回笑道:这就要看殿下舍不舍得了?
太子疑惑地看着她。我看啊,李青萝未必和她大姐及右相一家有多亲,但我瞧她看芯儿却是真心喜爱。
不行!芯儿还小,不能让她涉险!太子斩钉截铁地回绝。
王燕回笑容不改:我就知道殿下舍不得,所以,我只不过把她的那个婢女弄进宫来了,她那个侍卫武功倒是高强,伤了我十来个好手,也罢,让他回去送送信。
这样一来不是打草惊蛇了么?
我看他二人已有情意,我只是告诉他只能让李青萝知道,多一人知道,就等着收尸好了。再说呢,明天就是十五,知不知道都不打紧了。
王燕回说这话的时候,刘英正浑身血污跪倒在刘珏面前,把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刘珏皱着眉,问道:那你为何不单独说与阿萝听?
刘英笑笑:主上吩咐过,一定要保护好小姐,说给她听,她不冲进宫里去才怪。刘英已效忠于她,岂能让她知道害了她?
刘珏目中充满暧意:你放心,本王定还你个全须全尾的小玉来。
谢主上,刘英不能在小姐面前露面,这就找地方养伤去。
伤无大碍的话,你先去鸽组呆着,暗夜另有要事在身。这期间,鸽组由你负责。刘珏说着,扔过一瓶伤药给刘英。
刘珏闭着眼慢慢地思考。东宫并不是很信自已和璃亲王翻脸,却又不能肯定两家是否联手。这样的情形早在父王意料之中。所有的布置都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明天就是三月十五,所有的一切都将在这天结束。他突然有些不踏实。睁开眼走向卧房。
门里阿萝拨弄着琴弦,口中小声轻唱着那支在临南唱过的小曲:飞鸟点触江脚,玉龙横卧山腰,满乾坤处处琼瑶。想海棠点点红妆,原是思君醉了。
刘珏站在门外听得痴了,那时,阿萝心里就有了他呢。温柔的笑容在脸上漾开,他轻轻推开门,嘴里却调笑道:我也醉了!
阿萝脸一红。停住抚琴,今天她特意让思画好生梳了头发。淡淡的春衫被夜风吹起,似烟似雾,琉璃双眸闪动着刘珏不明白的情感,阿萝眨眨眼,很满意制造的效果,打扮完了一照镜子,自已都看愣了呢。低声浅笑道:又想说谁叫我穿成这样的?不好看么?
刘珏手足无措,往日的风流倜傥排不上用场,结结巴巴道:不是,那,好看。
阿萝宛尔:恋爱中的男人是笨蛋!
刘珏尚在怔忡中,不由自主点头,马上又反应过来,凶巴巴地说:我的意思你只能穿给我看!
哦,那我以后出门都不用穿衣服了?阿萝想,我还没弄几身露的衣服出来呢,没得吓死你!
呃,你敢!这等伤风败俗的话你也说得出口?刘珏脸涨得通红,这个丫头啥时候变这么大胆的?
我,不仅说得出,还做的出!阿萝缓缓一拉衣带,外袍飘然落地,里面只有玉色抹胸罗裙,露出赤裸的手臂与脖颈。
刘珏吓了一跳,上前一步拾起轻袍把她围住:你做什么!
你不想要?万一明天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不想后悔!阿萝平静答道。她没有古人那种从一而终的思想,却怕有个万一再也遇不着刘珏一般的男子。
没有万一!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等大事定了就娶你过府,我要洞房花烛夜!刘珏正言道。
阿萝叹口气,没办法,这里的人就是这般死脑筋。不想的时候呢,恨不得一口吞了。想给的时候呢还大义凛然地拒绝。看来还是高估了这个身体的美丽。本以为他一见就晕菜了呢。
刘珏小心帮她整理好衣裳,轻轻搂她入怀里:阿萝,你答应我,呆在王府等我回来。外面太乱,不要出去。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阿萝望向他,那张脸越看越帅。这一切美好的让她禁不住怀疑,以后再也没有风波吗?可以和他幸福平安的终老吗?刘珏没有对她说过明日黄水峡谷一战的情况,瞧他这些天奔忙的样子,也能猜出其中的凶险,这是争夺王位的战争,是冷兵器时代,比用枪炮还来得残酷。想起战场上尸横遍布,血流成河的样子就心惊肉跳。也想问问情况,又想自已没啥军事经验,万一说错了还误了事,可是不问又着实不安。能给我说说黄水峡谷的情况么?
刘珏本意是不想让她担心,打仗是男人的事情。听她开口问,想了想,顺便再理一次思路。便提笔在纸上画出了大致的地形图,给她讲解。
阿萝听到刘珏道草原草短没法隐藏设伏时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电影,问道:若是士兵以草做成草衣,脸上画迷彩,衣服与草地相似,隐了旗帜,设伏于草原,怕是看不出来吧?
刘珏一愣。继而惊喜:你总能想出一些小点子,却派上大用场。狠狠地亲了阿萝一口,转身就跑了出去。
阿萝轻轻笑了。
第62章
太子于东郊大营点兵五万往西边黄水峡谷而去。五万东军皆黄甲,踏入初春的草原,远远望去似一朵艳丽的向日葵。太子身披黄金锁子软甲,晨曦中柔和的阳光衬得周身光芒万丈。他走得很是悠闲,神情闲适,仿佛不是去打仗,是在踏春赏景。血液里的激情却在呼号,他眼睛扫向身后甲盔鲜明,步履齐整的队伍,再望向草原的深处,第一次觉得领兵打仗的威风,第一次觉得身为男儿就当从军,第一次向往提刀杀戮的快感。若不是王太尉与燕回再三叮嘱一定得按计行事,他恨不得长剑一挥,五万人就冲将上前,那会是多么快意!
今天一大早刘珏前脚出门,他就去了安清王府,一番担忧之后道:两边都有两三万人马,这万一四皇弟和允之脾气顶起来,这场架唉可如何是好!
安清王满怀信心地翘了翘胡子:太子不必太担心,我家那臭小子抢女人肯定不会手软!至于四皇子嘛
王叔!这可不是儿戏,不是护短的时候!他们都是我宁国的栋梁,岂能这般这相残杀?!太子慨然说道。
安清王愣了愣。太子负着手走了两圈:我这个为皇兄的,绝不能眼瞅着他们这样王叔不必再劝,你当明白孤王之苦心!
大义陈词后,太子便带着五万兵马去劝架。路经南城门安清王亲自下令开浮桥让路,他站在城头郑重对太子道:殿下此去一定好生劝解一番!
离黄水峡谷还有五里时,将士耳朵伏于地上,片刻后回报,前方异常,似有兵马在交战。太子满意地笑了,真打起来了?下令:全军休息半个时辰再随孤王前去劝架!五万大军向日葵在草原上停止了移动。
五里外黄水峡谷是玉象山余脉延伸至草原后裂开的山谷。相传当年天界与魔界大战,天神的坐骑神象伤重难支,蹒跚行至此处倒地而亡。黄水峡谷便是它最后一枚脚印,神象在草原上踩出深而广的一个大坑,并震裂了大地。峡谷两端最细之处只得两三丈宽。峡谷中心平整似宽阔的练兵场。四周峭壁耸立,若守住两端入口,里面飞鸟难渡。
子离的右翼军铠甲银白耀眼,刘珏的南路军黑甲隶目,分立峡谷两端,黑白分明。两人此时都坐着看谷中的四千人马对仗练兵。太子五里外扎营的消息不多时便报了过来。刘珏眼睛望向远处的玉象山。青葱油绿的森林一片寂静。他算着时间,拔剑出鞘,剑尖指向子离,朗声喝道:所有人听好了,今日本王与四殿下一战,谁也不得插手!
下面的四千人马撤了打斗,各自归队,让出一块空地。黑衣软甲包裹着刘珏修长的身材,他拉下脸上护甲缓步走到中心,子离白袍银甲头盔护住额脸,只露出一双讥俏的眼睛,睥睨着刘珏,似乎不屑于他。刘珏大喝一声,剑已出手。转眼之前,所有人只看到一黑一白两条身影纠缠在一起。两人时而近身时而飘离,端得好看!谷中闪动点点剑光,发出叮叮当当碰撞之声,足足有两柱*****夫后,猛听谷顶一声大喝:住手!
两个人斗得正急,愣一愣,又揉身而上,视若不闻。
太子嘴边勾起一丝冷笑,大声喊道:你二人怎可为了一个女人置家国大业于不顾,弄个两败俱伤岂不给了别国可趁之机!再不停战,孤王就不客气了,断不能让你们俩执迷下去!
这话一喊出,下面双方队伍竟各自冲出两千人马,在谷中打得更为热闹。太子眼光追随着那黑白两道身影。果断一挥手,峡谷上冲上三千弓箭手,箭如飘泼大雨往谷中倾泄飞下。下面迅速冲出盾牌手挡住。仍有人中箭,谷中惨叫声传来。刘珏大怒提气喝道:众将士可瞧得分明?太子殿下那里是来劝架,却分明要置我与四皇子于死地。刘鉴!你起杀弟之心,天理不容!手中噌得弹出一管烟花,滴溜在空中炸开一朵红色的花。
太子一愣,大笑道:再不停手受降,此黄水峡谷便是你二人毙命之处!想要逃出生天,那是做梦!
刘珏望着他,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似摇头叹太子从未上过战场,似叹息他真的蠢不可言,似怀疑善谋略的王燕回怎么教他这般行事!
此时山谷之上不仅飞下箭雨,连带滚落大石。刘珏动也没动,所站之处箭枝飞到势头已弱,身边乌衣骑轻轻为他拨开。太子瞪着下面的黑白军队,自已只有五万人马,只有守住谷中两端,困住他们,却没法尽歼。这时,身后传来喊杀声,他一愣回头,远处射来飞蝗似的箭雨,瞬间后卫便倒下一片。
太子望望前面的深谷,大喊道:后卫变前锋,冲!五万东军往后杀去,似金色的潮水涌向海滩,不多时又被黑沉沉的箭逼回。
目光凝处,一杆白色大旗迎风飘扬,从后面攻击的正是子离的右翼军,太子心里终于落下块石头,现在由不得他不心狠,这二人果然已经联手,他沉声道:结阵!
守着谷口,东军倚仗高处迅速结下方阵。不多时前方草原涌出了点点银白,片刻聚合成片,似白云朵朵团团围住了黄色的向日葵。子离打马而出:皇兄,果然没有猜错!你很想杀我么?
他狐疑地望向谷中,这才明白方才与刘珏缠斗的白影并非子离。太子朗声道:我乃宁国太子,王位继承者,但你觊觎王位暗中调兵,父皇若知你试图弑兄夺位,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子离大笑起来:父皇遗诏在我之手,王氏一族乱我朝纲,我定不负父皇之意,兴我宁国,重振我刘氏王族之威!你以为这么轻易就把谷口封了?把我们都困于谷中?
太子一打量,身后是深谷,中有刘珏南军两万人,前方草原,刘绯右翼军也不过两万人,他灿然一笑:众位儿郎,我们人多,结阵出战!
下面万人齐齐喝道:愿随太子一起!
听得鼓声一响,喊杀声冲破天际,双方五千锋离阵前冲,黄灿灿的金光夺目冲进白云深处。似太阳穿透云层,火球滚落草原,厮杀惨呼声震荡在草原之上。刘珏扬声喊道:冲破东军后防!前后夹击!
黑甲的南军似卷起的乌云翻腾着叫嚣着要遮天蔽日。士兵滚滚冲向谷口。
太子腹背受敌,眼见云层飘动一点点吞噬了阳光。他眼中显现出焦急之色,正在此时,大地轰然震动,森林方向的草原出现一道黑线飞速奔来,太子心里一松,挥动令旗,大笑道:你们的死期到了!
子离凝神远观,只听蹄声咚咚如重锤闷击大地,待到近了,一惊,却是成千上万头惊恐的牛。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冲向队伍。太子已退往高处,右翼军暴露在空旷的草原之上。瞬间便冲散了队伍,没来得及让开的士兵被扑到在地。铁蹄落下之处,血肉横飞,万千士兵还没来得及挥动手中的刀剑,已被踩成肉泥,惨号声绵绵不绝。最惨的是峡谷的队伍,一部份惊怒了牛冲进来,但前方出口狭窄,牛出不去,又转头在谷中横冲直撞。
刘珏气极,大喊:放箭,长矛列队,盾牌跟后!自已提气纵上,剑光到处血喷泉般射出,一剑斩下颗牛头,乌衣骑仿效为之,南军精神一振,冲喊着挺直的长矛慢慢逼上,谷中横下几百头死牛。刘珏喘着气看了看牛尾巴上绑着的火炙,大骂出声:王燕回,你他妈真不是个女人!集结队伍一清点,谷中两军一万人马竟折五千。
那边子离集合队伍,三万人折了八千,惊怒佩服,这等布置不费一兵一卒,已重伤两军元气。惊牛奔离,眨间功夫已跑向草原深处。没等两军缓过气来,那道刺目的阳光又逼了过来。这次便是贴身了肉博,白云浓厚中透出点点金光,金光闪烁处乌云滚滚。没有完全的晴空万里,也没有云层遮掩天际。子离脸上那丝浅笑全化做凝重,透体而出的杀气把身边这块云凝成了寒冰。他知道方才惊牛一冲已是损失惨重,两军已在苦苦支撑,隐藏的军队再引不出来,此仗必输无疑。
刘珏心情急燥,所有的人都杀红了眼,士气、人马都落了下风,只凭着一股气在与东军缠斗。他一咬牙提马往太子立足之处杀去,擒下太子,不怕那支隐藏的军队不着急。乌衣骑三骑同时离队而出,像条黑龙怒吼摇摆着身体冲向太子所在的中军。所到之处金色渐退,远望去似黑云镶了道金边。慢慢飘向金光最耀眼之处。刘珏与乌衣骑一路势如破竹,利箭般狠狠扎向太阳的心脏。
太子脸上现出惊惶之色,人再多,却挡不住刘珏带领乌衣骑越杀越近。刘珏和乌衣骑的厉害他素有耳闻。一挥手,中军亮出面金色旗帜急急打出旗语。
远方的森林终于有了动静。象冬季的雪悄然飘落草原,不闻一声喊杀声,一道绿浪以惊人的速度卷了过来。
太子兴奋起来,挥舞手中长剑大笑道:此番让你们见识一下宁国北军的厉害!东路军有了后援,士气高涨,南军已冲出峡谷汇合右翼军边打边退往风城方向。太子大喝道:速速追击,杀啊!
刘珏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神色,令旗到处两块云朵合为一体,白黑相间,端的诡异无比。金光洒出,飘来的绿甲北军紧紧护卫着它,向日葵花瓣舒展,绿叶挺扬。待到冲入云中,只见那朵白黑相间的云蓦然分开,变成两条绳索紧紧捆住花枝,任花朵摇曳在草原上。
两军之中白旗蓦然招展,黑旗疯狂舞动。草原似布满棋子的棋盘被人狠狠的砸了一拳,棋子跳动起来。颠覆了平静。又似波涛,一浪紧似一浪。
太子揉揉眼睛,待看得清楚时,才发现眼前不是草动,而是早已伏下的士兵。人人身披草衣,手执劲弩,东军身处重兵包围之中。北军显然也发现中了埋伏。狠绝之色显露,高喝着杀啊!拼命护将前来。
子离眼中清冷异常,与刘珏对望一眼,令旗挥下,急簧弹离,三万伏兵全用的是杀伤力强短距离的弩箭,轮番发射,毫不留情地撕碎了向日葵柔嫩的花瓣,两军扑涌上前,雪亮的刀锋斩断了向日葵青绿的枝茎,戈矛乱戳,欣欣向荣的花朵被绞得支离破碎。
太子不甘地瞪视着前方白旗下的身影。七万人啊,转眼就没了。形势瞬间逆转。原来他们更狠,以四万人抗东军五万,却暗中设伏三万。竟这般沉得住气,放东军安然通过,以四万人为诱饵,引出两万北军后,才肯下手。四皇弟,你,你真是好啊!
第63章
包围圈渐渐缩小,太子身边的亲兵和北军精锐不足八千。子离和刘珏冷冷地望向他。这一瞬间,太子大笑起来,笑自已真是没带兵打过仗,什么男儿热血都是放屁!笑父皇终是偏心,没有他的旨意,安清王父子绝不会出死力帮四皇弟。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刘绯!你下手吧,下令杀了你这个不中用的大哥吧!
刘珏心有不忍,他们终究是兄弟,他骑在马上没动,眼角余光却瞟着子离。这个人马上就将成为宁国的王,这一切都是为他登基做的准备,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刘珏心里暗叹口气,兄弟相残,虽不喜见到,但是,放虎归山相信任何帝王更不愿意。
子离看着太子,那抹熟悉的笑容又浮了上来:我不会杀你,你降了吧。
太子玉面扭曲,降?向这个从来在他面前斯文有礼、毕恭毕敬的皇弟投降?!跪伏于他的脚下,称他为王?屈辱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才是宁国的太子,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啊,他闭了闭眼,风从北面吹来,春天的草原风沙原本就大,此时吹在脸上似有人使劲给了他一耳光。吹在身上,衣衫烈烈作响,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只留下透心窝子的凉。他眼开双眸,骄傲之色透出:成王败寇!你隐忍多年!我无话可说,放马过来吧!
子离怔怔地看向他。这个大哥其实对他还好,只是,可惜了,可惜你的母后为了后座毒死了我娘亲,可惜,你也是王家的子孙!可惜仇恨在心里长了多年,盘距在最阴寒的角落,他费了多少功夫才一天天筑起高墙抵挡那些带着血腥的枝蔓爬出?多少年就为等这一刻!他长叹一声,亲手推垮了那道墙,眼看着被扭曲了的藤蔓疯狂在新的空间里快速生长,恨意占据了心里所有的空间和角落。他大喝一声:我要为母后报仇!杀!
随着这道喊声,马队往太子的残部冲去。
刀扬起满天血雾,剑在人身体上捅出黑漆漆的洞。感不到痛,只有无知觉地倒下,只有力气的散离,生命的消逝。
八千人拼死护着太子退往峡谷方向。诡异的黑白白朵席卷下那团夹杂在绿意中的金色渐渐少了。就在这里,北方的大风吹过一阵烟尘。刘珏一惊极目远眺,只见火借风势,腾起几丈高的烟雾短短片刻就吹了过来。他大喊一声掩住口鼻!烟雾中夹着刺鼻的迷离香,这是种燃烧后能产生令人昏迷的植物。
太子身边守卫的绿甲兵大喜,不慌不乱掏出口罩递与太子:终于等到风转向了!我们必胜!
太子惊喜,原来王燕回的后招在这里,忙不迭戴上掩住口鼻。然而东路军却无此防护,有的撕下衣襟,慢了的已渐渐软倒。
右翼军与南军同样如此,等烟消云散后,诺大的草原上只留有不足一万的士兵。刘珏和子离心里一阵阵发凉。不仅是士兵,自已也已筋疲力尽,难道真的就死在黄水峡谷了么?子离轻轻笑了起来:我不信老天爷会如此待我刘绯!这么多年的隐忍修为岂能毁与一旦!
刘珏从怀中竟掏了只小酒壶,饮下一大口抛给子离,回头对乌衣骑与南军众人喊道:宁王遗旨,铲除外戚,今太子无道,依附王家,难道我们能眼看着一个女人篡权,叫我等男儿雌服于其裙下?
一万将士目中露出被辱的悲愤,齐齐喝道:誓死一拼!
子离清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冷声道:今日一战,那怕死,也不坠我宁国右翼军危名!缓缓把剑指向前方。那里齐整走来三万绿甲军,太子迅速躲藏于队伍中间,大起大落,大悲大喜之后,心里无限的感慨,他高声叫着:刘绯,你我兄弟一场,降了,我饶你不死!
子离放声大笑:死有何惧!早在母后被毒死之后,我刘绯便对上百千次死亡了,却还没被你等害死!你以为你真的赢定了?
绿甲北军五万人马加上太子残部现只剩四万,但是后来的三万兵士衣甲光鲜,以逸待劳。反观子离与刘珏部队,一万人血已浸透战袍,伤重疲惫。强弱立时分下。绿旗招展,五千马队冲向那一万人马。子离默默数着距离,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放箭!
箭枝飞去,射到一片,马队却不减速度冲将上来,刘珏一咬牙带领乌衣骑迎了上去。子离不吭声长剑一挥也冲了过去。一万人对五千人,两倍的人数,刀光剑影中子离听到耳膜突突跳动的声音。从早上辰时战到未时,这凄惨的喊杀声就没有停止过,纷扬在头顶的天空,飘荡在草原耳际。
这片土地长的不是草,长的是血腥、仇恨!飘浮着灵魂的花朵,吟唱着悲凄的歌!士兵的尸体和昏倒的将士密密麻麻铺成了另一种土地,这不是绿的草原,是白黑两色铺就的荒漠,上面开出了片片金色的花!娇魅诡异色彩来自魔的世界,是人间地狱开辟的死亡花园!
北军冲锋之后,紧急鸣金收兵。丢下三千尸体回了队伍。而这边站立着的却只有了五千。子离面沉如水,嘴边却是一笑。绿帜再扬,没有冲锋,列着方阵缓缓向这边围拢。太子笑望着前方的残兵,从怀里摸出一管信号射向空中,喷出灿烂的烟,凝在空中久久不散。
北军的方队像巨大的石头,沉着稳定地前行,视前方的五千人为蚂蚁一般。想要这样一步步碾过去,把他们碾成齑粉。
乌衣骑玄衣冥音齐道:我等护主上撤离!
刘珏长叹一声,望向子离。他脸上还是沉静,却隐隐能瞧着面颊肌肉抽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为上啊。子离一动不动,刘珏暗叹,子离不走,他无论如何不能撤!就在这时,风雷之声又起。风城方向与边城方向同时传来呼号声:杀啊!冲啊!
绿甲军停住脚步,骇然四望。太子一怔,只见天边扬起漫长灰尘,不用伏地已能听到大队人马奔来的声音。
绿甲军显然训练有素,想也没想就护住太子往森林方向撤离。太子大喝一声:先擒下他们!
一北军将领言语中带着尊敬却没有理会:太子尊贵,不可以身涉险,主子已有交待,杀四皇子与刘珏在次,太子安危首要。
然而没行多远,前方已列出白甲军队,为首一人哈哈大笑:老王爷嘱我等断你后路,某已等候多时了。给我冲!
片刻功夫,身后也已冒出白甲右翼军。将北军团团围住。刘珏惊叹地看着这一幕。再望向子离:你把所有的右翼军都带来了?
子离嘴角浅笑:我喜欢以多欺少!
边城不守了?
王位争不到,边城就不是我的国土,我着什么急?子离终于放松了心,突对刘珏眨眨眼:你家老头子的主意!
刘珏气极,心里暗骂,白担半天心。不禁问道:早干嘛去了?害我杀得手软!还伤亡这么大!
王家隐藏的精锐不出,是只有死抗嘛,再说,早料到太子会发信号,信号一出,王宫与风城才好下手!子离闲闲道,本王不也一样杀得手软!诺,地上还晕了几万人,醒了就没多大伤亡了。
说完催马往前。刘珏在他身后大声道:这里交你了,我回风城去助老头子一臂之力!
子离没回头,脸上笑意渐浓,抬抬手挥了下,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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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太子走后,安清王披挂齐整,坐镇风城监视东郊外的动静时。数十条黑影闯入了王府。青组留下护卫,得到示警后在松风堂前又一番恶战。来人众多,且也是高手。混乱之中,一条黑影跃进了堂内。
听到外面的打斗声,思画长剑在手,护着阿萝闭门不出。听到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踹开,跳进一黑衣人:是相府三小姐吧?我家主子托我带句话,想要小玉活着就跟我入宫。
阿萝一惊,面不改色:一个丫头罢了,你家主人谁啊?要杀就杀呗!
黑衣人一愣,低声笑了起来:主子不说,一个丫头不够,再加上小公主。
阿萝跟着笑了起来:王燕回是不是变笨了?芯儿又不是我生的,杀呗!
黑衣人怒道:你怎么这般心黑?连两岁的孩子也不救?也罢,你不走也得走!长剑蓦的刺来。思画举剑相抗:小姐快走!
阿萝大喊道:你自已保重!像只兔子一样从窗口跳了出去。心里却一阵紧似一阵,天啦,王燕回几时抓了小玉,刘英跑哪儿去了!
她跳窗迅速往树林外跑。一心想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再说,突然看到一青组人士打扮,兴奋地跑了过去,那人转过身,却没有蒙面。阿萝一呆,掉头回跑。心里暗骂青组全是猪变的,死哪儿去了。边跑边喊,那人轻笑一声,几个纵身赶上了她,伸手一点。阿萝身体一僵,软了下去,那人抱起阿萝打了个呼哨,离府而去。
阿萝欲哭无泪。她不想进宫做人质啊。刘珏你比猪还笨!留了些什么人在府里!前方突然闪过一道剑光:放开小姐!
她心里一喜,张眼看去,青影!虽然乌衣骑人全部蒙面,但长期待在松风堂,她已熟悉了青影的声音和他的身形。
这时其它黑衣人和青组众人都赶了过来。那人剑一动,已逼在阿萝脖子上,略一使劲,一条血痕被压了出来,阿萝感觉颈上一痛。吓得瞪着眼望向青衣。我家主子说了,带不回人,就杀了。就算败了也要两位王爷伤心一辈子。
青影沉沉望向那人,阿萝脖子上已滴下血来,他挥开手让出道来:我家主人也说了,她少一根头发,他就剐你家主子一刀。
那人呵呵笑道:那还得看你家主上有命回来不!
阿萝心里一惊,刘珏,会出事吗?心慌得根本不在意黑衣人带着她离开。
青影眼睁睁看着阿萝被带走,沉稳之气突然泄了,一剑砍倒旁边的小树,气极败坏道:等主上回来,老子真的要挺尸了!
第64章
风城东门来报见到红色烟花,安清王眼中爆发光彩,回头问赤凤:人劫走了?
王爷刚出门,就来了。赤凤轻声答道,忍不住又多了句嘴:青影气得不得了,生怕主上回来宰了他。
嗯,怨不得他,有你这个内奸报信,破了青组布防很正常。安清王忍住笑,仿若无事,继续下令:围了太尉府,封锁消息,我要王皇后与东宫诸人全变成聋子!走一个都唯你是问!
是,王爷放心,鸽组消息很准,除王太尉昨夜便进了东郊大营外,太尉府及东宫诸臣都已被软禁府中。赤凤迟疑了下:属下不明白,为何一定要让太子妃的人劫走小姐。
因为,昨夜宫中突然多了五千太子妃的人马,三门已闭,这人从天下掉下来的?我王宫已有三百多年历史,山上葬有我宁国王室列祖列宗,岂能让王家狗急跳墙毁我宗祀?
赤凤听不太明白,依然问道:可是,小姐这一去不是凶多吉少?
凶险必然,但却能让王燕回以为她才是那张王牌,而疏于其它。当初让儿子与四殿下真情流露为的就是体现阿萝在他们心中的重要。安清王眼中露出复杂的感情:我要王宫丝毫不损!去吧,依令行事!
是!
安清王的目光远远地望向西方,不知道战况如何,太阳已升至头顶,午时了。
东郊大营,王太尉也急燥地等待西边的信号。黄水峡谷太子大胜后发出信号,他便会带兵攻入东门,南军失了统领,就凭安清王一人绝对只能束手就擒,况且,安清王站那边现在还是未知数。外面传令兵入营急报:报!王宫已见信号!
王太尉目中露出惊喜,急步出营,看北边一看,王宫方向的空中飘着一抹绿色青烟。他吁口气,女儿已成功把相府三小姐弄进了宫。
未时六刻,西边空中终于飘起一道绿烟,凝在空中久久不散。
王太尉大喜,急令道:太子殿下已于黄水峡谷大胜!东军随我攻入东城门!
东军得令,十五万人马结阵往东城门而去。
此时东城门南军密布,安清王也瞧到了那道绿色轻烟,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沉声喝道:把王氏一族、东军将领家眷给我押上城头!南军随时听令!
王太尉安坐于马上,瞧着东城门紧闭,墙头上竟夹杂着阵阵哭声。定睛一看,目眦俱裂:这个老匹夫!忒是狠毒!
城墙上赫然绑着上千名人质。安清王笑容可掬老远招呼起来:太尉!本王怕你军营寂寞,让你王氏一族在此聚聚!
老王爷这是何苦?以我族妇襦儿童相要挟,岂是大丈夫所为?!王太尉一字一句蹦出怨毒。
难道太尉想要我宁国士兵互相残杀?为保我国之实力,本王觉得这个法子最简单!安清王冷声答道。
你别忘了,太子也是你的子侄!他是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你与四殿下勾结那是谋逆!
先皇遗命,今四殿下登基继位,如遇抵抗,以谋逆论处!要看圣旨吗?安清王不紧不慢地回答,老脸突然笑开朵花:顺便告诉你,太子已经降了!
王太尉暴跳如雷:不可能!太子也射出胜利的信号!
哦,那我们就在这儿等等吧,再等一个时辰,我让太子也来东城门与你会会!不待王太尉回答,安清王大喝到:诸位东军将士听好了,王上遗命四皇子继位,念尔等蒙在鼓中,凡放下兵器投降者,一概既往不咎!否则,侏九族!
城头上哭声细细碎碎飘下来,被绑家眷被要挟着不敢放声大哭。只听一东军将领怒声喝骂:安清王以我等家眷相挟也太过卑鄙!
安清王道:如果一名士兵为了国家,为了君主,为了百姓战死沙场那是英雄,死又何惧?想我宁国几百年来国富民安,其它四国虎视眈眈,难道在此多事之秋要内讧?要自已人打自已人,给予他国可趁之机?本王现在就放人,尔等思虑清楚,王上遗旨是四殿下继承王位!
话一说完,东军将士家眷被解下城头,东城门大开,被放众人鬼门关打了个转,一旦自由,全哭着赴向东军亲人。瞬间东城门外那还有战场的气氛。乱成一团。
王太尉气极,提剑就想砍翻一名搂着老母亲的士兵,想想又恨恨然放下兵刃。抬头怒骂道:老王爷真是好本事!这一抓一放便泄了我东军士气!
太尉莫恼,都是我宁国将士,自相残杀又是何苦呢?安清王闲闲道。
你!传令下去,准备攻城!王太尉大声喝到。军令如山,安置好家眷于后营,东军迅速列成队形,准备攻城。
太尉就不顾王氏一族的性命?
王太尉慨然陈词:我等忠于太子殿下,当侏尔等篡位逆臣,取尔首级慰我王氏!
刘珏刚刚赶到,急急登上城门:东军众将士!太子已降!四殿下当于三日后登基!东军哗然,刚凝聚的士气又被分崩。
看到刘珏,王太尉心里一颤,再听他言,险此从马上栽了下来,老泪纵横:安清王,你狠!你摆出一副支持东宫的模样,却暗中早已和四殿下勾结!又大笑道:燕回早说,如果万一太子败,我王家百年苦心经营也不能轻易被毁,那怕战至最后一人,我王家人也绝不言降!说完看看已无斗志的东军,叹了口气,竟不顾城头王氏族人,带领亲兵往东而去。
刘珏一急,便要出城去追。安清王拦住他:先安抚东军再说,王太尉必定入了王宫。
王宫有秘道?刘珏一愣。
三百多年了,总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的。安清王叹息一声。
酉时,子离带着五千右翼军解了太子入了城。西城门外驻军两万,其它人马返回边城戍守。风城里恢复了平静,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冲突。南军依然驻定在南城门外,东军已安抚至东郊大营。只是,王宫宫门紧闭。暮色中似头困兽伏在玉象山脚。
一切事情处理完毕,子离自与顾相李相等一班大臣商议事务。
刘珏回到扶着安清王回到王府。安清王叹口气: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忙活一天还没开打就撑不住了,说着说着,全身的重量都移到了儿子肩上。
刘珏小心扶住他,一进门就叫侍从扶了安清王回屋休息。迫不及待地奔向松风堂。刚走到房前,就见青影及一班青组死士齐刷刷地跪在那里。心里一凉,升起不好的预感,嘴上笑骂道:知道你家主子打赢了也用不着这么隆重吧?
青影骄傲地道:主上那有输的道理!
刘珏踢过一脚:那还跪这儿干嘛?爷今儿真累着了,找人侍候来着!说完边解甲边往里走。走了两步,见身后没动静。回过头:说!倒底怎么回事!人呢?
思,思画受伤!小,小青影头触地,哽咽道:青影守护不力,来人不仅武功高强,还,还破了青组的布控。
小姐倒底怎么了?你再结巴!刘珏如坠冰窖,从头凉到脚。
青影头已嗑出血来,迅速回答:小姐被劫进宫了。青影以死谢罪!
刘珏气极而笑:好,青组一百七十三人,守个人都守不住?对方来了上千人?
六七十人!青影惭愧得无地自容。
刘珏噌地拔出剑来:我王府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六七十人,哈,对方只来了六十七人!
而且青组所有布置丝毫未损,最后进入堂内,才被发现!青影不知死活又加了一条罪。
刘珏眉头皱了皱:把玄衣叫来,其他人各自就岗!
是!
玄衣跪在刘珏面前:回主上,东宫知道我们找到三小姐属下疑是赤凤所为。
哦?
当时进入素心斋时,只有他未跟进来,主上一说,属下方才注意。
为何迟迟不报?刘珏一拳砸向桌子。
我让他不报的。安清王装不下去了,觉得还是和儿子好生说说为好,省得迁怒乌衣骑。赤凤是我故意让他投奔王皇后,泄露消息,包括,咳咳,这次青组失守,松风堂布置也是我让他泄密的。说完安清王就转过头,不敢看儿子。
为什么?父王?为什么要把阿萝送进宫?王燕回怎肯放过她?刘珏痛苦地看向安清王。
安清王挥挥手让青影玄衣下去:我就挑明了说吧,当初想让东宫知道你和四殿下为阿萝反目只是让他们半信半疑,真正的目的是要让他们知道阿萝对你二人的重要性。只有这样,王燕回才会把她当回事,当成能威胁你二人的底牌。阿萝在她手上,她就不会再找另一张底牌,要知道,万一她毁我宁国刘氏祖先坟茔,毁我王宫,就便攻下了,也无脸见先祖于地下!安清王又道:让阿萝入宫还有个目的,我要你二人引她分神,我的奇兵方可以最小的伤亡拿下王城!鸽组昨晚密报,王宫内多了五千兵马,明白这个消息的意思吗?
刘珏脱口而出:她要死守王城!
别忘了,城中水源大都来自碎玉泉,要风城几十万人去都宁河取水,城中必大乱!
可是,阿萝
你放心,死不了!安清王安慰儿子。
什么话?什么叫死不了?就是说她会伤着?嗯?刘珏立马反应过来。
咳也就那么回事了,你急,急有什么用?难道你还要杀你老子?!安清王恼羞成怒,一甩袖赶紧溜。
刘珏瞪着他无计可施。想了想,急奔璃亲王府。
子离换了身轻袍,瞧着刘珏还穿着一身血污的战袍,皱皱眉:什么事这么急?
阿萝在王燕回手里!刘珏没好气地回答,眼睛盯着他。
子离手抖了一下:知道了。王叔已托人告知,明日你们详攻宫门,另有人马从秘道潜入。
刘珏一屁股坐下:你比我镇定!
子离高深莫测地看他一眼,心里道,我是装得比你镇定,刚听到消息时恨不得杀了你父王,老狐狸!
窗外隐隐又有琴声传来,清明婉转竟有恭贺之意。刘珏不觉一笑:王妃已等着你喝庆功酒,小王不打挠了,殿下可得好生同王妃说明白了,否则明日全城皆知,喝起醋来呵呵笑着告辞而去。
子离被噎得半响说不出话来。这个刘珏,一再提醒他已娶了天琳吗?他低哼一声,脸上又带出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