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准备让罗白乃自己选择。
──多一个胡混的,也没啥不好,看来,这罗姓小于大抵不是好徒,而且机灵得很,武功看来不怎么,但山上如万一出事,多一个滑头机警的通风报信,让山下准备,也没啥不好。
只不过,他得急着问一件事:
“你们这几天没见到五裂神君吗?”
他一问,聂青也不住点头。
他也正想问这件事。
那一次道上遇见,五裂神君明明还是骑着猪龙带着羊群,先他们而来的,怎么好像这儿的人谁也没看到他似的。
“没有。”绮梦答,“这两天来的就只是这位罗小侠士,以及习姑娘,其他的,只有走的,离开的,死去的,没有来者。”
奇怪。那么一群大大小小。噪噪闹闹的。都去了哪里了?
“上猛鬼庙的路不止一条吧?”
“疑神峰顶就是猛鬼庙,很陡,但路却不明确,反正,前后左右,那一处都可以上去,可是,都一样不好走就是了。”绮梦忽然问道:
“你,们,不是想要……现在就上去吧?”
此时大约二更天。
月圆。
荒野如鬼域。
大地清如镜。
“不。”无情笑了一笑,带点挥不去的微愁,“我们犯不着在深夜去猛鬼庙,晚上不是鬼魅最凶的时候吗?这时候上山,敌暗我明,毫无必要。我们先在此过一宿,白天才悠哉悠哉上去上柱香。拜拜神,可不是更好吗!”
大家都看得出他在好整以暇。
不过,大概谁也看不出他心中真正想的是什么。
“我知道了,”习玫红笑嘻嘻的道,“你说的不急,但心里是想跟我们一起守在这里,到天亮再说——、万一又有恶鬼,猛虎突击,搞出人命,你可不想一辈子都于心不安。”
这娃儿好聪敏。
──难怪四师弟喜欢上她……
一个女子又聪明又漂亮,又柔弱又坚强,冷师弟端的是好福气。
“我却不明白,”聂青也十分精明、细心,“你们即然都有志于伏袭吴铁翼,为何都聚拢在这里,没有派人在山下。关口,隘道放哨,一有人来,马上走报呢?”
“我们本来也有轮流放哨的,”张切切道:“总共日夜两班。”
“可是,自从闹鬼之后,”李青青咬着唇说,“梦姊就叫我们大家聚在一起,以免力量分散,予人逐个击杀。”
“这是对的。”聂青青着脸道,“不过,山腰还得要人放哨,至少,一有风声,马上可以准备,省得都在这里,任人宰割,敌人来了都不知道。”
“但……”
绮梦心里很同意,但欲言又止。
——对是对的,却是叫谁人去放哨?栈里女的,都吓破了胆;老铁动作不灵便,不适合作探哨的。
“我可以去。”
聂青自告奋勇,“我是始作涌者,当然应该我去。”
——无情有残疾在身,当然不便,难道教三剑一刀小憧儿去不成!
“我去。”
老鱼沉声道。
“今晚让我去。”
小余站了出来。
三人都争着要去。
“看来,今晚谁也别去了。”无情忽然说,“谁也不必去了。”
“为什么?”
“因为,”无情以一种处子般的沉静。安详。甚至带点冷漠的语音,但眼神却在闪动。闪亮着一种不安的美,仿似两道出鞘的剑光,“该来的,恐怕已经来了。”
绮梦和她的支持者,本来一心要伏击打老虎的,结果却遇上了鬼,折损了人手,弄得人心惶惶,士无斗志。”
——不管是老虎还是鬼,“绮梦客栈”的成员都恨之人骨,非打杀报仇雪恨不可。
无情跟他的仆从,同道,远道而来,一意要捉拿吴铁翼和他的党羽,也存心是要抓大老虎的,却听闻了一场又一场的鬼故事,看来,老虎和鬼,全不是好东西,得一道儿擒杀不成!
月色如水银洒地。
门外寂寂。
无人。
远处猿啼凄厉。
大家都看不见有什么特别的事。
──敌人来了么?
敌人在哪里?
大家都望向无情。
无情的神色很苍白。
——像绮梦的玉颈一样白。
罗白乃忽然想起那裸女白皙的腿。
──不知怎的,他会忽然联想在一起,然后他豁然而想通了一件原本他心里并不明白的事:
为何他总是有点骇怕无情。
无情的神情,并没有特别紧张,只是他全身显然放松,但十只极为秀气好看的手指,却轻轻地,忽地。倏地。突然地在弹动一二下,旋又静止,像在弹琴按弦一般。
只听他说:“楼上还有没有住着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