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从异地回店里的白可儿和何梵,已经一眼可以看得出来。 聂青是在背后遭到暗算的。 他的青衫破裂二处,每处均有一个指印,打在他后脊骨上,肤焦皮裂,因为是要害,所以伤得很重,而且严重的影响了他的精气神。 所以他语无伦次,有点错乱混淆。 但他可也不是省油的灯。 何梵跟白可儿抬起他的时候,他还错以为是敌,几乎要挣扎动手——后因伤得实在大重,才动不了。 那时,他嘴上衔着的一块肉。手中抓住的一块肉,才掉了下来。 现在肉就在桌面上。 无情在看。 两块肉,很白,带点血,都是给啮咬和生生自人的还是鬼身上扯下来的。 “那鬼……鬼崽子……偷袭我……”聂青狂乱地道:“我猛回身,也抓他一把,咬他一口……我死了,他也活不了,我伤了,他也没讨着便宜……” 语态不改剽悍。 ——三人都躺下了,只他一个还封回个“彩头。” 他也令伤他的人吃了个大苦头。 ──他咬鬼。 他居然连鬼都咬! 谁伤他,他就伤谁! 谁杀他,他先杀谁! ——所以,谁咬他,他一定咬过去,同时还抓上一一把。多掰下一块鲜肉来! “我错了。”无情很有点痛苦的说,“我以为我发现了敌人就匿伏在楼上,没想到,是他故意要我发现的。” 绮梦不解:“他为何要这样做?” 无情道:“调虎离山——他是诱我们分散主力。” 绮梦推想道:“然而敌人早已潜伏到门外,见我们主力分散,有人出来,他便猛下毒手。” 无情惭然道:“我还叫老鱼和聂青到外面去兜截楼上的人,我等于是叫他们去送死。” 习玫红看了难受,安慰道:“但他们没死。” 无情还是很赦然:“但我又犯下另一错误:把小余留在六号房内。” 绮梦看到他青筋布于鬓边,脸发苍寒、手颤的样子,也劝慰道:“我们当时一起上房去,都以为屋里没人了。” 无情羞愧地道:“其实人没离开,根本,也不可能走得那么快——他仍在房中。我们见到了空桶空盆,就错觉他已走了。” 绮梦依然不解:“但他究竟到哪儿去呢?” 小余当然无法回答。 回答的是无情:“恐怕就在蚊帐之内。当时,只要我们再进一步,就可以发现了。” 绮梦回忆刚才情形:“然而,楼下门外的呼叫声却在这时候响起。” 无情黯然道:“所以,也累了小余了。” 绮梦看到无情伤情,她也内疚之色,洋溢于色,但她毕竟有大家风范,不失冷静:“凶手也是在背后狙击聂青的。” 无情也道:“老鱼一样是自背后受到狙击。” 习玫红补充道:“你们一上去,聂青,老鱼走出去后,忽儿白影飘过,大门就淬然砰地关上,一阵狂风,几乎吹熄了蜡烛,我们护着,心中惊疑未定,你们下来时才打开,就已经……这样子了。” 惊吓中,几个女中英豪,却是谁也没敢去看个清楚。 就算要看,也看不清楚。 ──不仅女的,三剑一刀憧子亦如是。 他们就如此给人整弄得跑上跑下,不消片刻,就已折损三员大将。 这是一向精明果断。反应急速的大捕头无情,出道以来未遇之事。 无情轻咳了一声。 这时候,他额上的青筋已渐消去,手也不抖了。 他的情绪看来已渐平复了过来。 他问:“请恕我直问。” 绮梦似已有了心理准备,仰了仰尖挺的鼻子,道:“你问好了。” “六号房是不是原来王飞所住的?” “是。” “所以刚才你以为是她来了?” “是的。” “你刚才在房中取走的是什么东西?” 这次,绮梦嫡静了片刻。 半晌她才回答:“抹布。” 无情也半晌才问:“为什么?” 绮梦答:“因为它是我一位故人的东西。” “故人?” 绮梦点头,神色有点哀怜。 无情却还是问了下去:“自从你这儿出现过一个赤裸磨刀洗澡的女人后,你有没有亲眼见过?” “没有。” “都是其它人见的?” “我自己就没见过。” “那么,”无情这回问得仔细,审慎,“根据他们的描述,以及你的所知,是不是对那个半夜装神弄鬼老是没穿衣服却公开洗澡的女人,有点渊源?有些熟悉?” “是。” 绮梦毅然回答。 众皆讶然。 诧异。 “即然如此,”无情索性问了下去,“你觉她像谁?” 绮梦安娴静宁溢地笑了笑。 “我娘。” 语音柔旋如梦。 众皆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