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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寒冬,刺骨的冷风中,一辆小黄由远而近,缓缓的停在某栋知名豪宅雕花镂空的西式大门前的马路边。

    未久,身着大衣,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女子拖着一只小行李箱下了出租车,弯腰向司机道了声谢后,在车子远去的同时,她迈开步伐,利落的朝豪宅走去,然而尚未靠近大门,保全措施极为严密的豪宅警卫便有两个主动迎上前来,礼貌却坚定的拦下人。

    「小姐,请问妳有什么事?」比较年轻的警卫板着脸询问。

    微微拉下掩住嘴鼻的围巾,女子礼貌微笑,「你好,敝姓何,何秋然。我和八楼的陈好女士有约,能麻烦通报一下吗?」

    「陈好?」皱起眉,年轻警卫苦思着豪宅住户中,到底有谁叫陈好?

    「我想起来了,是陈嫂!」一旁,另一个比较资深的警卫蓦地叫了起来。「昨天陈嫂还特别交代,说今天有位何小姐会来拜访,请我们帮忙留意一下。」

    嘿!这栋具有指标性的知名豪宅内的住户,各个非富即贵,不是聘有菲佣便是管家,而那陈嫂便是八楼住户──庞氏集团如今的掌权者──庞仕斌的管家,只是平常都「陈嫂、陈嫂」的叫惯了,竟忘了她原来的本名。

    「原来是陈嫂!」年轻的警卫恍然大悟,原本板着的严肃神色也明显的松懈了下来,甚至还隐隐约约的微勾起了嘴角。

    要知道,这儿的住户不是名流仕绅,便是商贾巨富,全是上流社会的人士。而这些人因为家大业大财富大,平日言谈举止间,少数谦虚有涵养的,态度较之平常人更加客气有礼,但绝大多数的住户皆对他们这些小警卫总会流露出颐指气使或是狗眼看人低的神态。

    就连那些菲佣或是管家,明明自己也不是正主儿,可却总是狐假虎威,也不知在跩个什么二五八万,让他们这些小警卫为了保住饭碗,只能暗气在心。

    可陈嫂就不同了!她总是笑脸迎人,态度和蔼可亲,出入总不忘与他们打招呼问好,平日烧了什么好料的,还会送来给他们分享,简直就像邻家大妈一样亲切,唯一的缺点就是──她那老板脸真的很臭。

    一弄清楚她就是陈嫂交代的访客,两个警卫马上客气的将她请到警卫室,然后一通电话立即打了上去,三言两语通报完后,资深的警卫转头对她笑了──

    「何小姐,我已经通知陈嫂,妳可以进去了。」

    「谢谢!」点头致谢,何秋然笑着挥了挥手后,便往里头走去。

    只见她拖着小行李箱穿过布置华美的中庭,才踏进建筑物内,还没来得及欣赏富丽堂皇的一楼大厅,便听到「当」的一声,电梯门开了,然后一名年约五十多岁、打扮朴实的慈蔼妇人满脸净是笑的迎了过来──

    「秋然,妳可来了!」圆润的脸庞满是笑容,陈嫂福泰的身子行动却很迅速,一眨眼间便来到了她面前,热络的直拉着她的手,叨叨絮絮念道:「我们一年没见了吧?妳妈最近身体怎样?上回在电话中听她总喊腰酸,现在有好些了吗?本来我上个月要回南部去和老朋友聚聚,可偏偏出了意外,这才腾不出时间……」

    「陈姨,我们才八个月没见,哪是什么一年?妳总是爱乱加时间,日子过得比别人快!」揶揄的打断那叨叨絮絮的关切言语,何秋然笑道:「我妈身体很好,上回会跟妳抱怨腰酸,是因为她不听我劝,趁我去上班时,独自一个人爬上爬下的把家里大扫除了一遍,这才腰酸背痛了整整一个礼拜才好。」

    「妳也知道人老了,记性总是差些,一年和八个月也差不了多少,跟我计较什么?」佯怒的轻拍了她一下,陈嫂立即又笑开了。「妳妈没事就好,要知道到了我们这年纪,身体健康最重要……」

    顿了顿,她想到什么似的拍了自己脑袋一下。「瞧我,只顾着杵在这儿和妳说话,要紧事倒忘了……」

    边说,她边拉着何秋然快步走进电梯,没往八楼去,反而按下了地下停车场的按钮,然后在「当」的一声电梯门开后,拉着人来到了两格停车位前──

    「这是少爷的车,不过他现在受了伤,没办法开。」指了指其中一格停车位上的外国进口名车,陈嫂仔细介绍着,手指又往旁边那格偌大的停车位上只孤伶伶的停了一辆五十西西的小绵羊指去。「那是我的摩托车,妳有需要的话尽管骑。」

    少爷?这年头还有人称呼少爷的吗?又不是什么封建时代!

    何秋然有趣暗忖,可却也知道思想保守的陈嫂打从年轻时便在庞家服务,至今也有二、三十年了,那声少爷肯定也是早已叫习惯了的,于是她神色不波的什么也没表示,只是调侃笑道:「陈姨,一格上百万的停车位被妳拿来停一辆小绵羊,妳好大的手笔啊!我看这整栋住户,也只有妳有这种气魄了。」

    呵呵……用膝盖想也知道,这里的住户非富即贵,出入不是司机接送就是名车代步,自然不会有人骑那肉包铁的摩托车。

    事实上,溜眼望去,偌大的地下停车场有各式各样的国外进口名车,至于摩托车嘛……

    除了陈嫂的小绵羊外,真的找不到第二辆了。

    听闻她这打趣话语,陈嫂不好意思的笑骂道:「妳这性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从小就爱揶揄人!当初少爷买这车位确实是要给我使用的,可我一来不会开车;二来年纪这么大了,就算去学也手脚不协调,学成了肯定也不敢开上路;三来我骑摩托车买菜方便得很,就算要去远一些的地方,不管是要坐捷运还是搭出租车都很便利,所以这车位才一直被我用来停摩托车。」

    「就是这样,才会说妳大手笔嘛!」眨着眼,何秋然继续调侃。

    呵呵……买上百万的车位,却只是用来停几万块的小绵羊,真的是「大富人家」才做得到啦!

    知她性子,陈嫂也不与她纠缠,只是笑啐了一口后,便领着她又回到电梯内,而且这回确确实实的按下了八楼的按钮。

    不一会儿,她们终于来到了八楼,因为一层一户的豪宅格局,电梯一打开便是用大理石铺成的明亮宽阔的走道,而走道边,便是一扇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雕花大门,气派非凡。

    拿着钥匙开了门,陈嫂热络的直招呼。「来来来,快进来。」

    何秋然淡笑不语的尾随着进了门,脚下便是几乎有一般家庭客厅一半大的玄关,再继续往里走,转过屏风,空间宽广、光线明亮的客厅便赫然映入眼帘。

    耳边响着陈嫂叨叨絮絮的介绍声,她瞇着眼打量这座上百坪的豪宅。

    入目净是奢华的装潢、名贵的家具、高雅的摆饰……总结三个字──钱-钱-钱!

    是的!她听到了耳边不停的在叫嚣着「钱」这个声音,因为很明显的,眼前的这一切,没有「钱」这玩意是堆砌不起来的。

    虽然早知道这栋豪宅的住户各个富到流油,她也抱着好奇的心态想来看看豪宅到底能有多「豪」,但是如今见识到了,还是不免暗暗咋舌。

    切!今天之前,她觉得自己虽然是比上不足,但比下还算有余的中产阶级,可今天过后,她确定自己是M型社会中那庞大底层的一员了。

    人生而不公啊!为什么她老爸不是什么大富豪呢?

    撇着嘴,何秋然很阿Q的自我嘲讽着,而这时,陈嫂已经边说边走的带着她大略晃了屋内一圈,最后两人停步在设备足可媲美五星级餐厅的厨房里。

    「秋然,陈姨真高兴妳愿意来,原本我还担心找不到有照护病人的经验,同时又让我信得过的人来帮忙呢!」紧紧拉着她的手,陈嫂感激说道。

    呃……其实她是很不想来的!

    心下暗忖,何秋然偷偷翻了个白眼,可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的微笑道:「陈姨,妳别这么说,反正我刚好有空档,闲着也是闲着。」

    谎话!一切都是谎话啊!

    很想如此吶喊,可最终,她也只能在心中默默无声泪流……

    唉……原本她在南部某家大型医院当护士当得好好的,可就在前阵子忽然感到极为倦怠,考虑了良久后,心想自己工作多年,也存了一点积蓄,所以便向医院递出辞呈,打算带着妈妈先到国外玩一趟,休息一段时间后再重新投入职场。

    原本事情都很顺利,甚至服务的医院还拒绝了她的辞呈,愿意给她留职停薪半年,让她休息半年后再回到原医院继续服务。

    一切是多么的美好,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她安排好一切,等着再工作半个月后就可以放长假时,家中的电话声响起,然后猪羊变色了──

    是的!那通电话正是陈姨打给她妈妈的。

    原本那也只是一通寻常的、闲话家常的电话,但就在陈姨聊到近况时,突然忧心忡忡的说她那宝贝少爷车祸受了伤,行动不便,正需要人照护,可偏偏她那嫁到美国的女儿怀孕快生了,早在两个月前便订好机票,安排好要她半个月后飞到美国帮忙坐月子,如今两边都需要她照顾,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虽然少爷表明要她安心到美国去帮女儿,可要她留少爷一个人,她也实在放心不下。

    也不是没想过聘请短期看护来帮忙,可一来,聘请的看护又没办法兼任临时管家,照料好少爷的三餐与打理好房子;二来,对于不熟识的外人,她又信不过。

    正当她闲聊似的抱怨着时,何家妈妈突然想起了女儿再半个月便要放长假,于是赶紧问清楚她要出国的日期,一比对之下赫然发现女儿休假的第一天,便是她要飞往美国的那一天,衔接得刚刚好,完全没有浪费,于是何家妈妈便义不容辞的把女儿推了出去。

    而陈嫂一听也乐了,一来,何秋然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对其性情自然了然于心也万分信得过;二来,她本身就是护士,看护受伤的病人本就是职业级的,所以两个长辈便向某个躺着也中枪的倒霉鬼提出了要她在陈嫂到美国的这段时间看护某病人的要求。

    至于倒霉鬼听了后能说什么?她只能欲哭无泪啊!

    想到这儿,又看看眼前陈姨脸上那宽心、安慰的表情,何秋然忍不住又深深地暗叹了一口气……

    唉……其实她心中是老大不情愿来的,毕竟她盼这个长假已经盼了很久,实在不想爬出一个窟窿又马上掉进另一个窟窿,可陈姨对她们家有恩,她实在无法开口说「不」。

    要知道她母亲是传统的家庭主妇,嫁给父亲后从没在外工作过,然而就在她国小三年级时,父亲意外过世,家中经济一下子陷入困顿,没有一技之长的母亲只能靠着打零工养活她和自己。

    那些年若不是有陈姨不时伸出援手,恐怕她也不可能一路念到护校毕业,有专业技能谋得一份正当工作,并且获得还算不错的薪水。

    虽然如今她不敢说自己有什么大成就,但能安安分分的生活着,有一份足以养活自己和母亲的薪水,她已心满意足,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初陈姨的帮忙,所以她对陈姨是有着尊敬与感激的。

    是以,当陈姨提出请求时,她能说什么?就算心中万般不愿,她也只能含泪跳恰恰……啊,不是!是含泪答应了。

    所以昨天她离开医院后,连休息都没得休息,便匆匆忙忙的回家收拾行李,今天一大早搭车北上,来找陈姨报到了。

    陈嫂可不知她心中辗转又纠结的心思,径自呵呵笑的拉着她殷殷交代,「秋然,少爷虽然脾气臭、个性横,说话时嘴巴又不饶人,但是他心地不坏,日后若有什么不开心的,妳别跟他计较,忍忍就过去了,陈姨只能拜托妳了……」

    为了让她安心,何秋然嘴上连连应和的边听边点头,不过若真有人对她施展三妈臭臭锅的脸色,她是否会真不计较,那就……

    难说了!

    等陈嫂将家用金放置的地方与一切大小事全仔仔细细的交代完,并将房钥、车钥、大楼通行磁卡交给她,又带她到客房安顿好后,终于依依不舍的从自己房中拖出了早已整理好的行李,准备赶往机场。

    「呃……陈姨,不用告知庞先生一声吗?」随着她来到玄关处,何秋然有些迟疑的询问,同时因为叫不出「少爷」这种称谓,所以直接以「庞先生」取代。

    哇咧──打从进屋以来,「老板」还藏在云深不知处,从头到尾都没露面,若等陈姨一走,这豪宅的主子突然出现撞见她这个生面孔,会不会直接通报警卫把她当贼抓啊?

    看出她的顾虑,陈嫂笑了。「别担心,我昨天已经向少爷提过妳的事了,他现在应该还在房里睡觉,不用去吵他了。」

    好吧!既然陈姨这么说,那她也没什么其它问题了。

    耸了耸肩,何秋然也不甚在意,微笑的送陈嫂离开,直到那扇雕花豪华大门阖上,她脸上强顶着的笑脸这才终于垮了下来。

    唉……

    原本的假期变成临时管家兼看护,这人生还真悲惨啊!

    哀声叹气的走到客厅,她把自己抛进舒适柔软的高级沙发里,有些懒洋洋的再次环顾周遭的布置,最后当视线落在角落处先前不曾注意到的一只玻璃缸时,她忍不住咧嘴笑了,有趣的凑上前去观看。

    只见那只玻璃缸约莫两个篮球大,造型甚为可爱有趣,不过更有趣的是里面铺了一层细致白沙,还有一层浅浅的清水,沙面、水层间错落着贝壳与绿藻,还有几只花花绿绿的小螃蟹在其间或爬或卧,极为逗趣。

    「不会吧?难道因为被封为螃蟹总裁,所以就干脆在家里养螃蟹互相激励?」看着玻璃缸中缓缓爬行的小螃蟹,何秋然失笑不已的喃喃自语着,同时脑中开始回想着以往在报章杂志上所看过关于「螃蟹总裁」这诨号的由来与一切的报导。

    简而言之,庞氏集团的创办人──庞师典因为跟上了台湾快速发展的那波经济奇迹,加上手腕灵活,脑筋动得快,是以打下了庞氏企业的江山王国。

    照道理来说,这样事业有成、财富满满的男人,就算不三妻四妾,也该娶妻生子,有个正常家庭,但他却终身未婚,始终不曾听闻与哪个女人有过牵连。

    可令人跌破眼镜的是,就在他六十五岁之龄,不知从哪儿突然抱回一个初生未久的小男婴,并称其为自己儿子。

    此举引得外界众人与商场人士一片哗然,私下各个议论纷纷,有人猜测那男婴非庞师典所亲生,应是领养回来继承家业的小孤儿;另外则有人说他与人通奸,导致珠胎暗结,奈何罗敷有夫,不可能离异另嫁,为免丑闻爆发,只能将孩子生下,交予他扶养。

    甚至更有人怀疑庞师典年岁渐大,一个人寂寞又恐无人送终,是以到国外请代理孕母生下亲生儿子,好延续庞家香火。

    总之各种议论与猜测皆有,但事实真相究竟为河,却始终无人知晓,唯一确定的是,那男婴确实是登记在庞师典的名下,毫无疑问的为庞家的新一代继承人。

    后来,那男婴──

    也就是如今的庞氏集团的总裁──庞仕斌日渐长大,其面貌、神韵与庞师典年轻时皆极为相像,让外人更加确定两人确实为亲父子,只是生下庞仕斌的女人究竟是谁,至今依然是一个谜。

    总而言之,庞师典老来得子,对这个孩子自然极为用心栽培,但在栽培外,也同样万分宠溺,是以不意外的养出了个聪明锐利、处事干练,但同样也傲慢自大、脾气暴躁的天之骄子。

    因为年纪渐大,庞师典早有交班之意,是以庞仕斌在还是求学时,便在父亲的有意栽培下接触公司事务。

    更在二十五岁之时全心投入公司,跟在庞师典身边学习并接受训练,像干渴的海绵般全力吸收着商场上与人谈判的手腕与做生意的技巧,并在短短几年内,正式接班成了庞氏集团的总裁。

    然后在庞仕斌三十岁之年,庞师典以九十五岁高龄寿终正寝,驾鹤西归。

    老人家的辞世不只对庞仕斌个人情感是一个重大打击,对公司股价也造成了影响。

    虽说新一代早已接班,但是庞师典依然是庞氏集团的精神指标与象征,他的逝世对于投资人而言难免起了震撼,是以庞氏企业的股价也随之重挫。

    所幸庞仕斌虽然脾气差,个性暴躁,但是确实是个有料的人才,而不是那些扶不起的纨子弟,是以股价在初期的震荡过后,很快就回稳,并在公司财报丰厚的消息下,最后还一路攀高。

    父丧后,接下来的三年,庞仕斌专心致力于公事,事业多角化经营,将原本的庞氏集团扩展得更加庞大有规模。

    只是他行事原本就雷厉风行,加上作风独断,脾气又差,开会质问下属时,出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听话,因而公司内部职员总免不了自嘲自家总裁就是一恶霸,而他们则是恶霸手底下为了五斗米而饱受欺压的小喽啰,就算恶霸想在公司内横着走,他们也得陪着笑的尽快清出一条康庄大道,以免让他横着走时还遇上障碍物,那就不好了。

    只是自家总裁恶归恶、横归横,但是打赏下属绝不手软,每年丰厚的红利奖金常令别家公司员工嫉妒得眼发红,各个恨不得也削尖了脑袋挤进庞氏集团谋得一职半位,所以庞氏企业的职员嘴上虽抱怨,心中可满意得很,如此自嘲纯粹是笑谈。

    但是当有一天,这样的自嘲与笑谈传到了新闻媒体的耳中时,好事的记者逮着机会堵住庞仕斌,唯恐天下不乱的询问他关于员工抱怨他「脾气暴躁、作风独断、横行霸道」等等评论有何看法,而他则是横眉竖眼的怒瞪记者,在镜头前很不客气的撂下一句──

    「我在庞氏企业内就算想学螃蟹横着走,外人也管不着!」

    如此霸气又骄横的言论被摄影机全程拍下,并且在新闻媒体上一遍又一遍的播放,让他从原本只在关心经济与商场消息的人士中才会认得他的小知名度,一瞬间爆红成了人人皆认识的「暴躁却富有的黄金单身汉」。

    也因为他那一句话,加上谐音,庞氏集团从此被戏称为「螃蟹集团」,而他也被冠上了「螃蟹总裁」的诨号。

    回想着报章杂志上关于庞仕斌这个人的一切报导,何秋然又看看在玻璃缸内爬啊爬的小螃蟹,心下不由得赞叹某位大总裁也挺能自我嘲解的,不仅对被安上「螃蟹总裁」这种难听外号一点也不在意,反而还养起螃蟹当宠物。

    呵……这算自娱娱人吗?

    很有阿Q精神嘛!

    愈想愈觉得好笑,正当她不由自主地咧开了嘴时,忽听「乒乓」一声铁器撞击到门板的声响,下意识的转头一看,就见主卧房的门被人拉开,一个身材高大,五官充满阳刚味的好看男人推着助行器从房内缓缓走出,随即他发现了什么似的,一双凌厉眼眸宛如鹰枭般警戒的瞪着她。

    「妳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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