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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0章

    第17章

    左云早就先一步出手。左掌直取刘彦奇的左肩,右手拦住刘彦奇即将出手的“影子剑”。刘彦奇笑说:“师弟出手还是这么的心慈手软!为兄的早就告诫你将来是一定会吃亏的。”一脚毫不留情的直踢向左云的下阴,另一手五指张开,直取躺在地上的谢芳菲的心窝。

    左云顾不得自己,左手变掌为刀砍向刘彦奇的另一只手,全身同时向上跃起,避开了刘彦奇毒辣的一脚。刘彦奇冷笑说:“我就说师弟心肠太软了。左手由爪变掌的收了回来。闪电般再次的出手,原来是一根闪着蓝光的毒针,显然已经淬上了剧毒。左云大惊下,将手里满袋子的鱼用力抛出去,终于挡住了刘彦奇这必杀的一技。

    刘彦奇冷笑一声,真正的逃无可逃的厉害杀着却是右手的影子剑,已经悄无声息的刺了出去。不愧是天下第一刺客,心狠手辣,下手决不容情。左云在一边急的冷汗直流,可是全身的退路都被刘彦奇给封住了,分身乏术,无可奈何。

    两个人单打独斗,左云就算是不济,也绝不会比刘彦奇差多少。可是要从天下第一刺客的手里救出一个不懂丝毫武功的弱质女流,只怕放眼整个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办到。何况刘彦奇只是一心要杀谢芳菲而已,更是难上加难!心想谢芳菲的小命肯定不保的时候,即将刺入谢芳菲心窝的影子剑居然立刻又收了回来,只听见“叮”的一声,“影子剑”已回鞘。刘彦奇下一瞬间已经不知去向,只听见他的声音远远传来:“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就恕在下不奉陪了!”果然是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

    还未现身就已经将名慑天下的“鬼影”刘彦奇给吓跑的人,而且又符合此时天时地利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左云自然也感觉到暗处故意散发出来的杀气,恭敬的行了个礼说:“宫主!”秋开雨走出来的刹那间,犹如恶魔现世,全身上下不含任何一点人类的感情。他看着刘彦奇远去的方向说:“刘彦奇为何能知道我们的行踪?竟然明知道我在附近还敢来招惹我,看来是有恃无恐!而秋某直至此刻还兀自沉迷不醒!”

    左云望了望躺在地上仍旧生死不明的谢芳菲,却不敢出言打扰。他当然了解秋开雨,他绝对不是正好巧合的出现在此处。依他的脾性,可能俩人一下了船,他就远远的跟在后面,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谢芳菲实在是太出人意料,居然能够两次安全无虞的从秋开雨的身边逃走,所以秋开雨不会再给她任何一点再逃跑的机会。

    可是既然他一直都藏在暗处,那么自然早就发现刘彦奇了。可是直到刘彦奇突然对谢芳菲下杀**手,他也视而不见,似乎那一刻真的不关心谢芳菲的死活。直到谢芳菲真的没有一丝生还的机会的时候,他又故意露出身上的杀气,让刘彦奇以为这是两人合谋设下对付他的圈套,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了。这其中的复杂矛盾左云一时也想不清楚,他到底是要谢芳菲死还是活?要她活不会故意借刘彦奇之手杀她。要她死的话,为什么又要在最后关头救她?

    秋开雨只是冷冷的说:“好一个刘彦奇,看来是已经找到对付我的办法了。我倒要看看这个整天见不得光的人有何能耐来找秋某的麻烦!”这也是秋开雨为什么不合俩人之力一举擒杀刘彦奇的原因。他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在后面撑刘彦奇的腰,再斩草除根,一网打尽。

    秋开雨终于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谢芳菲,眼睛闪了一下,平静的说:“左云,我差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幸好及时明白过来,悬崖勒马。”

    左云自然听的稀里糊涂,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秋开雨情绪终于现出波动,怅然说:“这一个月的水路,差点就让我忽视了外面有多少人想要秋某的命。而谢芳菲,差点就动摇了我自以为毫,绝不动摇的心志。秋某有多少大事要做!绝不能因为一点儿女私情而有任何的影响。今天刘彦奇的出现就是给我最好的警钟。如果再心慈手软,犹豫不定下去的话死无葬身之地的一定就是我秋开雨!”

    左云心神俱震,完全没有料到秋开雨这么一个冷血无*****人如麻的人居然会对谢芳菲动情,而且看起来已经是情根深种。不然不会如此苦恼的要借别人的手来杀她,是怕自己下不了手吧?其实仔细回过头来想一想,早就有端倪可以看出蛛丝马迹,只是谁也没有往这方面去想。秋开雨在天下人心中出了名的辣手无情,而他确实也不负“邪君”的称号。

    左云看了看地上的谢芳菲,心里也在感叹“这人实在是一个奇迹,也怪不得秋开雨会对他动心。”左云看着秋开雨说:“宫主既然将这件事情告诉属下,是不是打算杀了她?”

    秋开雨一时没有说话,半晌说:“不,要杀的话刘彦奇已经将她杀了。太月令还在她手上。等拿到太月令再,再杀了也不迟。这个人看起来庸庸碌碌,毫不起眼。其实厉害的很,不费吹灰之力就破解了我们和萧遥光精心策划的计划。而且全身上下甚为神秘,像是能未卜先知。所以绝对留不得!”正是因为这些,自己才会泥足深陷,差点误了千秋大事!

    左云明白秋开雨这个人,既然会将这么私密的事情说出来,一定是下了狠心,趁着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决定慧剑斩情丝。恐怕是不打算再让谢芳菲活着了。只是还是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她命丧刘彦奇之手,忍不住现了身。感情的事情最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秋开雨的这把慧剑斩的恐怕是不干不净。

    左云先查探了一下谢芳菲的伤势说:“她伤的很重。刘彦奇那一掌虽然没有尽全力,可是她不懂武功,又是女儿家,这次恐怕难逃一死。”秋开雨眼神复杂的看着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谢芳菲问左云:“你要我亲自出手救她?”只有秋开雨用他独门发明创造的“天一生水”的内功心法才可以将谢芳菲救活,不然救算救活了,受了刘彦奇阴寒的内力,恐怕也要残废。

    左云没有回答,只是专心查看谢芳菲的伤势。秋开雨冷声说:“你先将‘冷凝丸’让她服下。”左云吃了一惊抬头看着秋开雨。秋开雨说:“秋某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再更改。暂时保住她的性命,到雍州后再看她的气数如何吧。”

    左云按照他的话喂谢芳菲吃了“冷凝丸”。“冷凝丸”是水云宫独门的密药,可以长久的让人昏迷不醒,但是同时也可以暂时保住谢芳菲的性命。心里想或许这样也好,可以不用担心她又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办法逃跑了。

    秋开雨果然够冷血狠心,交代完下一瞬间就失去了人影。左云叹气的抱谢芳菲回到船上。秋开雨另乘一艘快船先行一步赶去雍州查明情况。

    左云带着昏迷不醒的谢芳菲十天后踏上雍州。雍州全城戒严,城门的防卫明显增强了许多,守卫都是全身铠甲,纪律严明。雍州刺史曹虎颁下法令,外人不得随意进出。可是自然难不倒左云,他乘着马车带着重伤的谢芳菲住在雍州城南的一间小院子里。周围全都是清一色的独门小院,道路曲折深幽,地形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将人给跟丢。因为道路狭窄,马车根本就进不去。他在一处院门前停了车,抱着谢芳菲进去,然后又从后门出来,仔细查看了周围是否有人跟踪,才抱着谢芳菲进了旁边那边的一间院子。在那里正好可以监视这边小院的情况。果然是狡兔三窟!行事小心谨慎,难怪秋开雨放心的将谢芳菲这么重要的人质交给他。

    等到谢芳菲终于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在自己身边的竟然是容情!觉得自己是不是意识不清楚了,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来,看见的还是容情。容情一向淡然从容潇洒的脸上现出激动的神色说:“芳菲,你总算是醒过来了”旁边有一个白发道袍的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也在一旁看着谢芳菲微笑。

    谢芳菲满脸困惑的看着两人,还没有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容情继续激动的说:“芳菲,这次多亏了师尊他老人家才将你从鬼门关给救回来了!”谢芳菲才明白过来,原来站在自己面前像是要羽化而登仙的老人竟然就是武林上无人不敬重的方外之人“天乙真人”!连忙要起来施礼。天乙真人笑着说:“不用见外,你重伤初愈,还是应该好好休息才是。你既然醒了,我出去看一下给你煎的药好了没。”

    谢芳菲等天乙真人走出去了,此刻才想起来,失色的说:“我知道是谁打伤我的,是‘鬼影’刘彦奇!他那双狼一样凶狠的眼睛我一世都不会忘记!”容情早就知道是刘彦奇下的毒手,点头说:“不错,的确是刘彦奇。这种阴狠损人的内功只有‘补天门’的人才会有。”又疑惑的问:“可是芳菲身上为什么还会中‘水云宫’冷凝丸的毒?是左云挟持你来雍州的?”

    谢芳菲摇头,问:“你们是怎么将我从他们手里救出来的?”

    容情回答:“我按照当日你的计谋将北魏即将兵临城下的消息大肆宣扬开去,明帝果然立即暂缓了对付萧大人,而是派人去边境调查清楚此事的真伪。正当我们打算拼死将大人救出来的时候,没有想到竟然收到确切的情报,北魏真的在集结兵力准备南下。大人自然就没事了。可是你却突然不见了,派人找遍了整个建康还是没有消息。就连左云也跟着不见了,就像是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后来还是萧大人说‘能带走你的只有左云’,所以我们才顺着这条路上一直查过来,一个多月来毫无进展。后来听说有人在武昌见过和我我们悬赏的人长的相像的人,大人料定左云是想将你带来雍州,所以让我们立即来雍州守株待兔。布下了许多眼线,总算发现左云带着你出现了。可是左云实在是狡猾,差点就跟丢了。幸好有它!”于是给拿给谢芳菲看,竟然是李掌柜的黑色的蝴蝶。

    谢芳菲笑了,心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种寻人的方法向来都是有用的。伸手逗弄着那只蝴蝶说:“李掌柜不是已经死了吗?它怎么肯听你的话?”

    容情见她笑了,也放心的笑说:“可能是因为上次救你的时候它就已经认识我了吧。我们还去问过陶大师,他说你走的时候他给了你一些丹药,一定会藏在身上。所以我们就让‘小黑’闻了同样的丹药,才能成功的发现你被囚的地点。”

    谢芳菲笑着说:“你给它起名字了?怎么叫‘小黑’,又土又俗,不过真的很贴切啊。”又对停在容情手腕上的“小黑”说:“你两次救了我,应该怎么感谢你呢?”想了想说:“蝴蝶应该吃什么好呢?我贿赂贿赂你吧!”

    容情笑说:“小黑现在只吃我喂养的食物的。”谢芳菲更感兴趣的说:“哦?真的吗?这么有骨气!当心饿死你。”

    谢芳菲边逗弄小黑边说:“其实真正将我劫走的人不是左云,而是秋开雨。左云本来就是水云宫的水左使,所以他会有什么冷凝丸的毒药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不明白的是,秋开雨在我重伤昏迷不醒之后为什么还要给我吃毒药。他应该不希望我死才是。”

    容情大吃一惊的说:“左云竟然是水云宫的水左使!因为连萧大人动用所有关系之后都查不出他的来历,才觉的事有蹊跷。可是还是猜不到他竟然是秋开雨的人。看来秋开雨早就未雨绸缪好了。”谢芳菲叹气,只怕不只是如此而已。

    容情又说:“冷凝丸虽然是毒药,却有一点好处,在药力作用期间可以保住一个人的性命,只不过中了冷凝丸的人一旦醒过来后,身体必然受到极大的伤害。所以,芳菲,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容情有些担心的问。

    谢芳菲说:“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邪门的毒药?让人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我现在感觉还好啦,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看来秋开雨不是想杀我,而是想要保住我的一条命了!”心情不知道为什么自然而然的有些舒畅起来。

    容情恨声说:“芳菲,你完全错了。秋开雨此人狼子野心,真是心肠歹毒!他如果真的想要救你,只要拼着消耗内力就可以了。天下谁人不知他‘天一生水’的功夫的厉害!连师尊也曾感叹他确实是学武的天纵奇才。可是他居然用这种害人的毒药对付一个不懂丝毫武功的弱女子!魔门中的人果然全都是忘情绝义之辈,卑鄙无耻之徒!”容情向来温文尔雅,极少动怒。但是这次居然破口大骂,可见他对秋开雨的行为十分不齿。

    谢芳菲其实从刚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看着向门外走去的天乙真人居然会觉得模糊不清,自己视力虽然有些近视,但远不至此啊,还以为是刚醒过来的缘故。现在听到容情的一番话,心立马就凉了,鼻子微微的发酸。如果是在平常发现自己视力模糊,可能只是自嘲笑一笑说:“好的很,现在是从一百度晋升到五百度了。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可是现在心里像是在冰天雪地的冬天被迫喝雪水一样,浑身冷的打颤。

    谢芳菲良久才苦笑的说:“你知道秋开雨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挟持我而又不立即杀掉我?”

    容情深思说:“其实萧大人在建康就曾经奇怪的对我说过,不过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谢芳菲黯然的叹一口气说:“那是因为太月令的关系。太月令在我的手上。”

    容情更是吃惊,重新审视着谢芳菲。今天令他吃惊的事已经太多了。

    谢芳菲娓娓道来:“其实我第一次见到秋开雨不是在建康,而是在雍州。那时候我刚来这里,心情一直很不好。有一天去城外的卧佛寺散心的时候,碰到了一件很重大的事情,不过当时我当然不知道这件事情很重大。”

    容情知道一定是和太月令有关的事情,问:“到底是什么事情?”

    谢芳菲叹气:“我也不想遇到这种事情,可是许多事情都是让人不由自主。如果当初我没有碰见,今天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飞来横祸了。容情,你去请天乙道长过来一起听完这件重要的事情好不好?”

    容情听她这么一说,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同寻常。不然也不用请自己的师尊出来主持了。

    天乙真人果然坐在她身边,爱怜的看着她说:“孩子,难为你了。说出来吧!哎,背着这么重的包袱。”

    谢芳菲听见他这番许久不见的长辈式的慈爱的关怀,还未说话,眼泪就已经先涌了出来。

    第18章

    谢芳菲陷入回忆里缓缓道来:“那已经将近是两年多前的事情了。我那时侯很痛苦,因为什么事情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陌生恐慌的感觉时时缠绕着我,我所熟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又是永远的去国离家,所以每天都没有好心情。有一段时间几乎想一死了之,干净省事!”

    容情听她这一段开头就颇为心惊胆战。谢芳菲看起来是如此开朗坚强,永远都能苦中作乐,对生命充满乐观和希望,没有想到她也有这样的过去。所以一个人过的到底是怎么样,只有他自己才真正清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只听谢芳菲继续说:“那时候我从来都是穿男装出门。一来比较习惯,二来也方便。我经常去雍州城外的卧佛寺,心里也不真的是为了游玩名山大刹,只是没有更好的地方可去。”其实是因为谢芳菲病急乱投医之下,希望每天求神拜佛能够回到自己熟悉的过去。纵然一样会不满,一样会愤懑,可是还是像鱼渴望能回到水里那样,回到自己所留恋的地方。

    “那一天是清明节后的第一天,我记得十分清楚,因为山上的游人寥寥无几。”其实让她真正记得清楚的原因是所有人都携老带幼,祭祀祖先。只有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形单影只。

    “我没有像往常那样沿着一贯的道路往山上爬去,而是沿着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一路走去。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什么都不怕了,反正是抱了想死的决心。所以越是难以攀缘的地方,我越是往上走。就这样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我那时侯还冒出可笑的想法:如果我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是不是就可以碰到陶潜先生笔下武陵人遇见的与世无争的桃花源,那我就在那里住下来好了。也强过这个民不聊生,盗贼蜂起,战乱频繁的时代。”

    “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没有走到‘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桃花林,反而来到一条什么都没有的小溪的下面。不过溪水清澈的很,我长那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清的水,真的是清澈见底。刚坐下来歇息了一会儿,就听到重物‘嘭’的一声掉落的声音,吓的连想死的心都不翼而飞了。”

    “然后就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不过还没有死。我当时唯一能想到的奇怪的事情就是,他从那么高的侧崖上掉在这么杂乱丛生的凹谷里为什么还可以不死。看了他那个样子,我突然就不想死了。于是走了过去,其实也就是好奇。不过真的很奇怪,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害怕的事情,当时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恐惧。可能是因为当时反正不活了,破罐子破摔的原因。”

    “我很冷静友好的问他:‘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他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就有够我受的了,似乎可以杀人。我见他年纪不小了,突遭横祸,心里怨愤那也没有什么,我自己不是也想寻死吗?”

    “我见他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盯着我,防备很深的样子。心里也很生气,不过古人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溪水边,用手捧了一捧水问他:‘你要不要喝?’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我就将水硬灌到他嘴里。想反正我也尽了最后一点人道了。然后就准备离开。”

    “他突然在后面虚弱的叫住我,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心情烦闷,就随口胡诌说:‘我本来就是住在这山里的妖精。日日在这里吸取日月之精华,山川之灵气。于是就修炼成人了,只是不能出这个山谷。’谁知道他这么一个活了将近一辈子的人居然连这种话也会相信,居然说:‘那好。既然你是妖精,应该不会插手人世间的恩怨仇杀。我有一个东西要托付给你,不然死也不会瞑目。”

    “我那时侯最怕麻烦,于是说:‘妖精是不管人世间的事情的。我不要你那破玩意儿。你以为你和我什么关系?白帝托孤吗?我一个妖精才不管你死的瞑目不瞑目。说着当真就要走。”

    “他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勉强强撑着一口气说:‘那好。这个东西你既然不要的话,那就帮我带走扔掉吧。我想对着一个死人也不能做的太绝情了,就走了回来问他:‘你伤的很重。要不要我想办法找人来帮你?这样的话说不定有益于我这个妖精的修行,可以早登仙界。’他似乎更加相信我真的是妖精了,竟然说:‘我不用你找人救我,反正也是救不好的。你如果真的想帮我,就把这个给我扔掉就可以了。还有,如果你真的登仙界了如果还记得我的话就超度我一番吧。我反正是上不了西方极乐世界的,只怕在阴曹地府里能少受一点苦罢了。”

    “我心里想果然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个老头生前可能也做了不少的坏事,现在既然人都要死了,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谁能不做坏事呢,做的大小多少不一样罢了。于是说:‘好,我答应你。我如果真的早登仙界的话,一定帮你从旁减轻刑罚。为了使他死的安心,我故意问他的名字。天乙师傅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谢芳菲却从回忆中回到现实里问天乙真人和容情他们。

    容情虽然知道这个人肯定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可是还是没有想到到底会是谁。只有天乙真人叹气说:“听菲儿说的这些话,让贫道倒是想起了一个人。”说这淡淡的叹了口气。

    谢芳菲继续说:“天乙师傅一定猜到是谁了。他很郑重其事的告诉我说他叫李存冷。我装作记下了,问:‘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要走了。’心想反正他是救不活了,隔着千山万水的就是喊来了人,他也早死了。让他一个人静静的死也没有什么不好。他给我一块半掌大小的像是盾牌形状的令牌似的东西让我扔掉,我答应他了。”

    “走了几步,他又把我叫回去。重新抚摩那块破铜烂铁很久,告诉我这个东西叫太月令,是很有名气的东西,还问我知不知道。不过我既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妖精不知道这个东西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了。于是就很老实的说:‘我活的太久了。忘记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不知道这个听你说起来很有名的东西。’他要我将这个太月令扔到汉水里去。我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扔到汉水里去,随便扔到一个让人找不到的地方不就可以了吗?他说这个东西材质特殊,如果知道它奇特功能的人可以凭借特殊的手法不管在哪里都可以找到它,只有扔进深水或厚土里才可以掩盖它本身散发出来的灵气。我心里想,你当我和你一样白痴呢,连这种无稽之谈也会相信。但是还是答应他就走了,也真的就没有再回去管他的死活。”

    “我跌跌撞撞的想往回走。可是真应了古人那句上山容易下山来,走来走去还是走不出去。歇了一会儿,拿起那块太月令,想到它奇特的灵气,于是就有些相信起来,你知道,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是很容易想入非非的。可是这时我真的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突然想起这个东西之所以这么奇怪会不会是因为它大部分是由放射性元素构成的。吓得我就不敢再拿着它了,赶紧扔在地上。放射性元素构成的物质具有对人体很强的杀伤力,很容易就得癌病。癌病在这个时代说来就是一种绝症,任你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了。”

    “我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立刻就用随身匕首站的远远的开始挖洞。那匕首开始是用来防身,后来是用来自杀的。不过后来我不想死了,就算想死,也不会想得癌病而死。因为实在害怕放射性元素的穿透力,所以就拼了命将洞挖的很深很深。再小心翼翼的用土埋好了,才大松了一口气。”

    “要赶紧离开的时候,搬了一堆很大的石头叠在一块放在埋太月令的地方,当作是纪念。然后抬头远远看见远处矗立在山顶的卧佛寺,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直的朝山顶爬去,打算爬到卧佛寺总认识回去的路吧。”

    “死而复生的人的求生力量真是强大,我居然真的爬到了卧佛寺,不过太阳也已经下山了,天也快要黑了。我已经累的坐在佛寺旁边的桃花前没有力气再下山了。心想晚上就在这里过夜算了。”

    “正坐在那里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依稀看见有一个穿青衫儒袍的年轻人站在远处的桃花林下,心里想真是风雅的人,这么晚了居然还有心情赏花。过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说话。我觉得有一些尴尬,于是就吟了两句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然后笑着说:‘兄台好兴致!’我自己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死里逃生,心情自然不坏。”

    “他突然转过身来,我在心里吹了一下口哨,长的实在是很好看的一个年轻人,并且儒雅风流,风度翩翩。他用很好听的声音说:‘这位兄台说的果然是好诗!’自己又将我吟的诗念了一遍,又说了一句赞赏的话,然后问我:‘不知兄台高姓大名?’我总不能说出自己真实的名字吧,一听就知道是女孩家的名字。于是随口拈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在下依霏,承蒙兄台的厚爱了。’他默然了一下,口里说的却是后面的四句‘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我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有什么哀伤的事情,于是没有再说话。他向我远远的一挥手,说:‘今日萍水相逢,实在是缘分。依霏兄,就此别过。’然后就下山走了。”

    “我等到回过一些力气后,又不敢继续待在这空山野林里了。人果然想要好好活着的时候,担心害怕的事情就多起来了。连夜摸黑下了卧佛寺,回去就连着睡了一天一夜。后来我知道北魏大军即将南下,想了个办法女扮男装的混到萧大人的随从里去了。后来找到机会对萧大人献计说想要赢得这场战争关键是施离间计。让萧大人利用北魏孝文帝的部下刘昶,王肃之间的不和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然后又让大人夜率精兵,解救了陷在重围中的大将徐玄庆徐将军的人马。然后再趁火夹击,在义阳大破敌军。萧大人因为赏识我的能力,就是后来知道我主动坦承自己是女儿身的时候也没有责罚我,还让我作为他的幕僚一直待在他身边。后来再一次见到卧佛寺的那个年轻人的时候,我已经是他的阶下囚了。那时候我才知道当日碰到的竟然是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魔道的‘邪君’。当日他之所以没有痛下杀**手,据他自己说是因为听了两句好诗的缘故。我后来才知道那个叫惊险,差点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说到这里,谢芳菲笑着对容情和天乙真人说:“幸亏当初想死没有死成,不然现在可就后悔死了!”又接过刚才的话题继续说:“我后来跟着大家在江湖上也知道了一些事情,自然也就知道了李存冷和太月令是什么人和什么东西了。这样一来,就更不敢多说任何一个字了,巴不得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件事。太月令于我一点好处也没有,偏偏对魔道的人有极大的诱惑力。人们都说,怀璧其罪,就是什么过错都没有的人,怀宝就有罪了。我原本是不打算说出这件事的,于我反正也没有什么用处。可是为了在秋开雨那魔头手下活命不得已只好将太月令的事情说了出来。当时我想的是,反正是他们魔道的东西还给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对。哎,自此以后,我所遭受的横祸全部都是由此而来!我也是后来知道秋开雨就是卧佛寺的那个年轻人之后才猜到这其中的联系的。”

    容情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没有想到其中竟然有这么多的曲折离奇的事情。天乙真人也颇有感叹道:“没有想到纵横江湖数十年而不败的魔帝就是这样死了!当年李存冷和贫道也曾经交过手,武功实在是不分轩轾,没有想到竟然会死于秋开雨的手中!这也可谓是一种报应吧。”

    容情皱眉说:“秋开雨的武功真的达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连一向惟我独尊的‘魔帝’李存冷也死在他的手上?”

    谢芳菲想了想说:“那也不一定啊。又不是武功厉害就可以称霸天下。俗语说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我看秋开雨此人极其工于心计,用计将李存冷杀死也是他一向的行事作风。”

    天乙真人听的点了点头,带着赞赏的眼神看了看谢芳菲说:“菲儿果然聪明伶俐,思虑周全。比情儿强多了。”

    容情非但没有半点不愉快的表情,还拿眼睛看着谢芳菲但笑不语。

    谢芳菲能得到天乙真人的赞赏比赌钱赢了白花花的银子还高兴,但是仍旧装作谦虚的说:“哪里,哪里。容情容兄弟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呢。芳菲这一些小诡计小把戏什么的全都是一些不登大雅之堂的雕虫小技而已。真正聪明的就应该像容情兄弟这样才对。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听的天乙真人满脸的笑容。果然是察言观色,察人于微的市井之徒。

    容情笑嘻嘻的说:“‘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说的就是芳菲这种情况吧。”

    谢芳菲只是笑着不回答,然后又想起来一件事,说:“我还有一件事情忘了说出来。就是萧大人会突然遭人诬陷被明帝萧鸾给软禁起来,甚至不惜动摇朝廷的根基务必要将萧大人杀死,这其中绝对和秋开雨脱不了关系。上次北魏出兵一事他曾经充满怒气的来诘问,因此被我猜出了一些端倪。秋开雨会不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和臭名昭著的始安王萧遥光合作?”

    容情沉思:“虽然水云宫和始安王萧遥光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完全不相同的身份和地位的两个人,可是如果有了一致的目标和利益的话,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谢芳菲一拍桌子大声说:“他们都要置萧大人于死地,那么就有了合作的可能性!”

    俩人听的都豁然开朗,点头赞同。

    容情注意到谢芳菲说了这么半天的话,已经流露出疲累的神色,忙说:“芳菲,你还是先好好的在这里休息吧。这些烦人的事情等伤养好了再想也不迟。”

    谢芳菲真的有些累了,笑着说:“好,我一定会养的健健康康的,和以前一样闹腾。”见容情和天乙真人都出去了,才颓然的躺回床上,心里有些酸涩的想秋开雨真的是狠心绝情,自己的身体恐怕都回复不到以前那么好了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以后真的要好好调养才是。才说这么一时半刻的话,自己就已经吃不消了,全身上下像是散了架一样的浑身酸疼。

    第19章

    谢芳菲疗伤养病的地方是离雍州不远的武当山。武当山古名叫太和山,相传为上古玄武大帝得道飞升之地,有“非真武不足当之”之谓,因此就名为武当山。是道家的洞天福地,亦是道教的圣地。而天乙真人就落居于武当山的主峰天柱峰。天柱峰如金铸玉雕的宝柱雄刺苍天,素称“一柱擎天”,景色雄奇,实在是红尘之外的一片净土。

    谢芳菲在金秋之时站在峰顶俯瞰全景,千山万壑尽收眼底,清风送爽,玉宇澄清,飘飘欲仙之感,油然而生。笑着对容情说:“天乙师傅真是拣的好地方!让我常年住在这里,也可以不问世事了!”

    容情说:“虽然是与世隔绝的好地方,可是没有谁能真正做到不问世事。就是师尊,他老人家住在这里亦不过是图个清净罢了。而且芳菲在这里是住不长久的。芳菲还是比较适合热闹的地方。”

    谢芳菲心想,你倒是了解我,笑说:“这也让你看出来了。在深山幽林里住一段时间没有问题,可是如果是一生一世的话,我可就受不了了。红尘里自有我所留恋的事物,自有喜有悲。有一句话说,所恋在哪里,心就在哪里。我想我也应该离开这里了,萧大人那里或许会需要我的帮忙。”

    容情虽然知道她终究是要离开的,仍然有些无力的劝说:“芳菲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还是再调养一段时间吧。”

    谢芳菲听了说:“我的身体自己是知道的,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而且雍州形势紧张,我还是有些担心,所以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我既然是萧大人的手下,理应尽快赶过去协助他才是。何况大人应该就快要到雍州了吧?”

    容情知道留不住她,下定决心说:“既然这样的话,那好,我和你一起去。一来有个照应,二来秋开雨知道你被救了出来,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谢芳菲听到秋开雨的名字,除了心惊胆战之外,还有黯然神伤,痛心失望等多种复杂难明的情绪一时间全部涌进心底。心里长叹了口气,真是孽缘。

    谢芳菲知道容情说的全是实话,有他陪着自己,心里也放心的多,点头同意了。背着容情看着云海变幻的远处说:“容情知道不知道水云宫的事情呢?”

    容情说:“芳菲想知道什么?”

    谢芳菲问:“我听说水云宫一直都有左右二使。左云既然是水左使,那么云右使又是谁呢?还有刘彦奇和水云宫又有什么关系?”

    容情苦笑,说:“有关魔教和水云宫的事情,容情知道的恐怕不会比芳菲多多少。你如果真想知道的话,师尊他老人家或许愿意告诉你。师尊和李存冷曾经多次交过手,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魔帝’李存冷的事情了。”

    天乙真人听了谢芳菲的一番话,然后才悠悠道来:“道教和魔教原本是出自于同一源头,只是历经上千年的发展演变,才成了今天这样截然不同的局面。道教遵循的是‘守一存真,乃得通神’,‘知守一养神之要’,也就是内外兼修,不但要‘但务方术’,而且还应该善修德行,才能达到长生久视的目的。然而魔教采取的却使灭绝人生之俱来的七情六欲来达到修炼的目的。所以魔教的人莫不是寡情冷血之人,因为他们本身所修行的正是如此。他们认为天性可灭也,灭之即可到达圣境。可是越是出类拔萃的魔道中人,天性越是难以根灭,李存冷即是一例。凡是人终究逃不开‘情’这个字,亲情,友情,恩情,感情,人岂可逆天而行?”

    谢芳菲心想原来如此,怪不得魔道中人个个心狠手辣,原来练的就是绝情绝义的功夫。

    天乙真人继续说:“道教和魔教经过长久的演化,都出现了其他许多的分支。道教中就不用说了,以前的帛家道和五斗米道都是道教的分支,而由陶弘景一手创立的‘茅山宗’就是道教中流传很广的一支。至于魔教,主要演化成了一宫,两门,三派。一宫自然就是水云宫,也最为众人所熟知;两门就是‘补天门’和极其神秘的‘求缺门’。这‘求缺门’向来只传一位弟子,所以就连魔门本身的人也不清楚这‘求缺门’的传人到底是谁。而我怀疑秋开雨正是‘求缺门’这一代的传人。至于三派,就是‘绝情派’,‘阴月派’和‘后庭派’。如今魔道中最为振兴的当属水云宫,尤其是在秋开雨领导下,大有一统魔道,振兴六部的气势,实在令人堪忧。”

    容情在一旁宽慰说:“师尊您老人家先不用担心。魔道的人都是绝情寡义之辈,一遇到事情只顾自己眼前的利益。这些人如同一盘散沙,怎么能团结合作的起来。目前看起来虽然强大,其实那只不过是外强中干的表象罢了,完全不堪一击。现在之所以能够臣服在秋开雨的脚下,全都只不过是慑于秋开雨这小贼的淫威罢了。”

    天乙真人仍旧一脸担忧的神色说:“如果说统一,这么上千年的时间,魔道中也不是没有杰出的人想过要一统魔道,却没有人成功过。但是从来没有人能做到的事,并不代表永远没有人做不到。秋开雨此人我曾经见过,印象最深刻的是此子不论计谋武功都是魔门中数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材,只怕。”没有将话说完,但是言下之意不言而喻。他接着又自嘲说:“贫道年纪越大,反倒是越怕事了。如果仍旧是当年那个脾气,只怕早就找上秋开雨了。”

    谢芳菲看着天乙真人,心想还是直接问正事比较好,哪里来绕这么一个大的弯子。于是转开话题直截了当的问:“天乙师傅可清楚水云宫现在的水右使是谁?而‘鬼影’刘彦奇和魔门又有何关系?”

    天乙真人回答说:“李存冷死后,我对水云宫的事情已经不怎么关心了,至于如今水云宫的水右使我已经不清楚了,而水云宫上一代的水右使是如安。”提到这个叫“如安”的人,天仪真人似乎有些异样,像是想起许多久远的差不多已经快要淡忘的往事。停了一下才接着说:“不过刘彦奇此人贫道倒是听说过,他原本是‘补天门’的弟子,后来不知是何原因竟然成了李存冷的徒弟,专门跟李存冷学潜踪匿迹行刺之术。身兼两家之长,实为一大祸患。我一直就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李存冷竟然会收一个‘补天门’的弟子为徒。”

    谢芳菲连忙说:“魔道中的人行事向来难以度测,正常人猜不到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天乙真人笑说:“芳菲毕竟还是不太明白魔道中人的手段脾性。魔道中人修炼武艺最注重隐秘,所以从来都是绝口不提武功进展如何这类事情,更不用说还有人能身兼二家之长了。一直以来,除了刘彦奇,就只有秋开雨曾经另劈蹊径,不但身怀‘求缺门’的密传,而且竟然窥得我道门的至高心法‘太清心法’。更奇怪的是他竟然能将两派完全不同的武功心法融合在一起,创造出前无古人的‘天一生水’的武功来。所以我才对此子甚为忧虑。还有李存冷肯收‘补天门’的弟子为徒,还传授他自己生平得意绝学,必然是有极其重要的原因。”

    谢芳菲胡乱猜测了一番也没有任何的头绪,索性不再想这个令人头疼的事情。当天晚上就向天乙真人辞行。

    天乙真人点头表示知道,对容情说:“你也去吧,一路上保护好菲儿。”看着他们两个,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容情点头说:“情儿正有此意。”

    谢芳菲想到这么多天来天乙真人犹如长辈一般对自己的关爱呵护,连命也是惊动他老人家才给捡回来的。老老实实的走到天乙真人的前面,恭恭敬敬的连磕了三个响头哽咽的说:“天乙师傅对菲儿的厚爱,菲儿一辈子都将铭记在心。”

    天乙真人淡淡的笑着说:“一点小事,菲儿不用记在心上。你去吧,走到这一步,真正要注意的仍是自己的性命才是。尤其这一次,一路上恐怕多有凶险。这只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谢芳菲笑着对走在前面的容情说:“我刚开始见到天乙师傅的时候,衣袂翩跹,觉得他下一刻就要羽化而登仙似的。心里直打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没有想到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啊,一点都没有什么身份架子之类的。”

    容情笑说:“那都是江湖上的误传而已。师尊只不过是住在武当山,又不是当真要求仙访道,白日飞升。说什么天乙真人是仙人下凡,天人现世,全都是一派胡言。据师尊他自己说,他年轻闯荡江湖的时候,脾气大着呢。只不过后来跟着祖师爷学了道家的武功心法,才收敛了许多。”

    谢芳菲和容情到达雍州的时候,萧衍率领大军已经先一步抵达了。萧衍见到谢芳菲激动的说:“芳菲,你终于安全无虞的回来了!”谢芳菲想到萧衍好不容易从萧鸾的手底下虎口求生,说:“大人总算是活着等到北魏出兵了。”

    萧衍带着笑意说:“这还得感谢芳菲呢。若不是芳菲想出这么绝妙的拖延之计,我恐怕早就死在萧遥光那狗贼的手上了。”说着脸上现出狠冷的神色,说:“萧遥光这个卑鄙无耻之徒,竟然暗中勾结朝廷的大臣,一意置我于死地,将来我绝不放过此人。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得罪我萧衍是什么下场!”

    谢芳菲心里感叹要成大事的人果然都是心狠手辣之辈,萧衍杀的人恐怕也不会比秋开雨少。口中说的却是:“大人,我怀疑萧遥光不仅联合朝中重臣谋害大人,而且还和秋开雨合作,有所图谋。”

    萧衍吃了一惊,思索了一下,问:“芳菲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可有真凭实据?”

    谢芳菲叹气说:“芳菲也是凭一些蛛丝马迹猜到的。如果有真凭实据,还容他活到今天吗?”

    萧衍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显然他打的也是这个算盘,想了想说:“只要萧遥光和秋开雨那小贼暗中真的有所图谋的话,一定可以找出证据来。”

    谢芳菲得意的笑说:“我想出了一个极妙的办法。暂且不管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是不是能找出真凭实据,但是我们可以事先暗中放出消息,就说始安王萧遥光暗中和魔门的人勾结,意图不轨。至于究竟是谁,就让大家去猜测好了。”

    萧谣光听的精神一振说:“果然好办法!我正愁如何对付萧遥光呢。可是这个消息如果是从雍州传出来的,众人只怕不容易相信。”

    谢芳菲说:“这好办。我们只要让人在建康随便宣传一番,不怕萧遥光不头疼。我们就当作是回他的一个大礼好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让他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何况他不一定是清的,只怕比黄河的水还浑浊千百倍。”

    魔门的人手段狠毒,平常人是“谈魔色变”,人人得而诛之。只不过他们行踪隐秘,报复手段骇人听闻,众人轻易都不敢招惹他们。如今堂堂一个始安王竟然和魔门中人勾结,不愁整个建康的人不勃然大怒。这些就让始安王去享受一番吧,谢芳菲暂且待在雍州的府衙里吃香的,喝辣的,小日子在这大战即将爆发的前夕居然过的有滋有味。

    不过可惜的是,战争没有这么容易就打起来。萧衍皱眉看着手下呈上来的军情对坐在下面的众人说:“据探子回报,元宏率领的大军行至河南邓城附近就按兵不动了。不知诸位有河想法?”

    第一个反言的竟然是吕僧珍,看来颇得萧衍的看重。他站起来仔细冷静的分析说:“元宏一定是得到我军准备据守雍州全力迎敌的消息,所以暂且按兵不动,以待时机的来临。我猜元宏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有三。一,雍州自古便是兵家重地,城高池深,固若金汤,一时半刻绝对难以拿下来。二,况且雍州又有襄樊诸镇作为后援,粮草物资源源不断,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三,因为雍州是众多将士的故土,因此人人都抱着守家为国的想法,一心一意,奋死抗敌,亦占尽人和;相反,北魏的大军却是劳师远征,将士去国离家,并且孤军深入敌方重地,实为兵家大忌。只要我们从旁偷袭,切断元宏后军的粮草命脉,他十万精兵良将即使不至于全部饿死到最后也只好弃械投降。元宏深谙兵法,自然不会作出如此愚蠢的决定。所以才在邓城枕兵待戈,再作打算。”

    谢芳菲直至今天才真正见识到吕僧珍的厉害,一听他这么条理清晰,头头是道的一番话,就知道他颇有两下子。

    萧衍听了,果然大悦,站起来说:“吕参军的话说的很有道理,不愧是我萧衍的部下。元宏打的正是这个如意算盘。今次萧某要让他有来无回,命丧雍州!我们只要诱敌深入,一定就可以大破敌军!杀元宏一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众人轰然允诺,气氛热烈的开始讨论如何才能诱敌深入。

    谢芳菲听到萧衍当众称赞吕僧珍,心中也忍不住有些得意,好歹也是自己引荐的人呢,受到赏识自己的脸上自然也沾光。虽然这和谢芳菲什么识人的眼光能力没有半点关系。

    等到众人散去的时候,谢芳菲走过去笑着对吕僧珍说:“吕参军果然厉害,将敌我形势分析的透彻明白。”

    吕僧珍一见是谢芳菲,连忙撇下众人,笑说:“原来是芳菲姑娘!芳菲说哪里的话,僧珍之所以能够有站在众人的面前直抒己见的机会,全都亏了芳菲的提拔和大人的赏识,哪里有什么厉害的。芳菲不要再笑话我了,真正厉害的应该是芳菲才是。在当日形势千钧一发,刻不容缓的情况下,芳菲一人力挽狂澜,将大人救了出来,大家都佩服的很呢。”

    谢芳菲脸皮这么厚的一个人被他说的都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什么力挽狂澜,只不过是一些不入正道的流言蜚语罢了,哪里有什么值得佩服的!”

    吕僧珍却郑重的说道:“兵不厌诈。打仗只论输赢,从来都不管用的是什么方法。像芳菲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就将敌人瓦解于无形之中的战略才是真正的深谙兵家之道。正所谓上兵伐谋,若打仗只懂得战场上冲锋陷阵,奋勇杀敌,尚算不得是真正的大将之材。僧珍真正佩服的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谋臣勇将。这样才能取得最大的胜利,成就不朽的功业!”

    谢芳菲心里一阵无力,完全不关什么兵法谋略的事情好不好,只不过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下三烂的手段而已。可是见吕僧珍这种傲视群雄的气势语气,也不由得吃了一惊,他已经不再是当日被地痞流氓团团围住的屈于人下不平无奈的年轻人了,在萧衍的麾下,他已经将自己的才能完全的发挥出来,自信沉稳,能力出众。他是一头被释放出来的猎鹰,正在展翅翱翔。将来总有一天会成为令敌军闻风丧胆的智勇双全的将帅之材。可是,到时候,他也不再是当初的吕僧珍了。就在刚才,谢芳菲差点就认不出他来,模糊的想这真的就是当日落魄不平的吕僧珍吗?谢芳菲忍不住长叹一口气,人总是要改变的。不变的人,一,那就只好被环境淘汰;二,只有被环境改变。谢芳菲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属于哪一种。

    第20章

    雍州的冬天就如同这胶着的敌我双方,又阴又冷。容情还是平时一样的单衫长袍,谢芳菲却已经穿上了棉衣,还是冷的一直在旁边搓手颤声说:“这鬼天气为什么又阴又冷,老天是破了个洞吗?这倒霉的雨要下到什么时候,还让不让人活了!”谢芳菲忘记了,中国的天本来就是又修又补过的。

    容情在一边担忧的看着她,大多数平常人现在穿的都只不过是夹衫而已,可是谢芳菲已经穿上棉衣还一个劲儿的叫冷。连忙说:“都说外面又湿又冷了,还不赶紧进来!我让人在屋子里生一盆火好不好?”

    谢芳菲自然也看到容情眼底的担忧,可是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自从中了冷凝丸以来,自己的身体果然是大不如前了。以前的时候,这么样的天气里为了好看就穿两件,南方的冬天能冷到哪里去。可是现在才十二月初,就让人同北方人一样生起碳火来,自己也禁不住唏嘘一番。点了点头赶紧跑进来,顺手将门关的紧紧的。一边搓手顿脚,一边说:“你今天怎么没有跟着萧大人啊,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凑热闹?”

    容情当然也知道谢芳菲为什么这么怕冷吹不得风,一个冬天没过,已经病了三场。可是只能急在心里,脸上笑说:“哪里是凑热闹来了。是萧大人有话让我带给你。”

    谢芳菲笑嘻嘻的说:“我说哪阵风将你吹来了,原来是顺路的人情。快说,快说,说完了好赶你走。上次我生病了,请大夫吃药的闹的大家都知道了,也没有见你来过。现在病好了,你倒来了,怕我传染给你是不是?”

    容情手足无措的解释:“芳菲,我那时正跟着萧大人去北方查探军情去了,我不是”,还没有说完就被谢芳菲打断了。谢芳菲笑说:“逗你玩的呢。我还能不知道你跟着萧大人去了义阳?如果换作我是你啊,理都不理会我这种无理取闹的小人。”其实回来后容情知道谢芳菲大病一场,懊恼后悔的不得了。后来就不是很乐意跟着萧衍四处查探军情了。

    容情停顿了一会才说:“大人让我来告诉你一个消息。自从萧遥光和魔门勾结的消息在建康传出来后,萧遥光开始的时候的确是哑巴是黄连,有苦难言。可是等到明帝萧鸾亲自过问这件事的时候,老奸巨滑的萧遥光居然自动请缨要来雍州擒拿秋开雨,以示清白,还说要亲自上战场督促三军,将功补过。”

    谢芳菲听了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你是说秋开雨还待在雍州?”

    容情继续说:“萧遥光对萧鸾是这么说的,应该错不了。秋开雨是什么人,就凭萧遥光也能擒拿的住?这种笑话萧鸾居然也会相信!看来,萧鸾是越老越糊涂了!”

    谢芳菲到此刻才明白过来,“啊”的一声叫出来,说:“你是说萧遥光借着捉拿秋开雨的名目要来雍州?而且还是奉了萧鸾的旨意前来督促三军?天啊,萧鸾啊萧鸾,我已经是无语了。一个崔慧景还不够,再来一个萧遥光!这仗肯定必败无疑。众多的将士在前线冒着风霜雨雪苦苦支撑,常年累月的守卫在边疆,而朝廷里却依然斗的热火朝天,尔虞我诈,不亦乐乎!唉……!”长长一声叹息。

    容情也无言的看着谢芳菲,事实正是如此。谢芳菲想到萧衍,问:“那大人现在怎么办?”萧衍肯定烦恼透了,顶头压着的一个崔慧景整天挑三拣四,故意找茬也就算了;曹虎事事不肯合作,有意刁难也说的过去;张稷本来就是来从旁监视的;现在居然又来了一个死对头来对你指手画脚,暗中说不定背后还捅你一剑。萧衍现在是如履薄冰,举步维艰

    容情回答:“大人知道近日芳菲身子不好,所以特意让我前来问芳菲可有应对之策?”

    谢芳菲头痛的说:“我哪里有什么应对之策!如果事前知晓说不定还来得及阻止。可是定也已经定下来了,我们说话这会儿萧遥光说不定已经在前来雍州的路上了,还能有什么应对之策!难道叫我们强行阻止他来,还是干脆一刀解决了事,省得头疼!”

    容情听的暗自沉吟了一下说:“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谢芳菲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说:“你是说一刀解决?这却是最愚不可及的办法。萧遥光只要一出事,怀疑最大的就是萧大人了。现在萧大人求神拜佛的求萧遥光一路平安还来不及呢,你千万别添乱了,好心办坏事啊!”

    容情笑说:“我一时半会还没有想到这里。”谢芳菲心想连你也想到了,那我还用不用混饭吃呀。有点疲累的歪在床沿说:“我脑子里现在也是乱纷纷的。只盼萧遥光看在国家大事的份上,不会太过难为萧大人才好。他但凡还有一点爱国忠君之心,也不该在两军对阵沙场的时候拖我们的后腿。毕竟是战场上的生死攸关的大事啊!”

    容情见她累了,说:“我看芳菲还是上床睡一会儿吧。天气冷了,晚饭就让他们端进来吃好了。”谢芳菲点一点头,容情看着她,有些不舍,但是还是随便说了几句话,就悄悄的走出去了。

    临近年关的时候萧遥光果然一路顺风顺水的到达雍州。雍州这么多的文臣武将就数萧遥光始安王的身份最为尊贵,所以全城的大小官员都出城五里去迎接萧遥光的大驾去了,萧衍自然也不能例外。只有谢芳菲一个人无聊的待在府衙里,反正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就连容情也跟着护卫萧衍的安全去了。

    天气却是出奇的好,晴空万里,阳光一片一片洒下来,这会子对谢芳菲来说跟金子也没有什么分别,充满了诱惑,让人心痒难耐,浑身坐不住。

    她考虑了许久,觉得遇上危险的机会可能因为萧遥光大驾雍州而降低至历史最低,所以也就无所顾忌的大摇大摆的出了雍州府衙的角门,趁人不备,一溜烟似的钻到雍州的大街上去了。大概是因为年关将近的缘故,两军对垒的战争气氛冲淡了不少,街上人来人往,生意兴旺的很。不少店铺门口已经挂上大红的灯笼以显示节日的喜庆。往日全城戒严的森严景象早就随着北魏大军的按兵不动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看到的到处都是勃勃的生机,充满旺盛的生命力。

    谢芳菲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就轻了起来,走路都可以快活的飘起来。故意扎在人堆里,挤的不亦乐乎。一路上看见小吃就买,吃不下就拿着,准备带回去吃。还在卖艺的江湖人那里津津有味的看了许久,高兴的手掌都拍红了。一个半月前回到雍州后,她就再也没有踏出过雍州府衙半步。自己实在是太能找麻烦了,而且也不好意思再让秋开雨给逮着。看的兴起,一时高兴,就多给了两个铜板,不想,就让雍州的小偷给盯上了。

    谢芳菲毫无意识的在前边边走边四处观看,后面的小偷趁人多,先让同谋故意撞了谢芳菲一下,然后就开始找茬。谢芳菲冷笑的说:“你这明着是找事儿嘛,也不打听清楚我是什么人再来找茬!”因为有些紧张,全身紧绷着的,其实她也就是虚张声势。所以当小偷手伸进来的时候,谢芳菲已经有所察觉,立马转过身来。可是那小偷大概是惯犯,手脚干净利落,拿了钱袋就跑。谢芳菲连大喊:“抓小偷啊!”的机会都没有,已经没命的追了上去。

    所有的地痞小偷流氓没有不十分清楚当地地理形势的,专门找七弯八拐的小巷子里跑。谢芳菲以前还挺能跑的,现在体质下降了,没跑多远就已经气喘吁吁,心跳的厉害。可是又不甘心,自己就那么一点银子,今天可是全带出来了。拼了小命的追到一条无人的巷子时,心想完蛋了,一定让小偷给跑脱了的时候。没有想到那小偷居然又跑了回来,身上还受了伤,跌跌撞撞的朝谢芳菲跑来,双眼还闪着恐惧的光芒,没有跑到一半就掉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谢芳菲扶着墙壁歇了好一会儿才凶神恶煞的走过去,得意的盯着地上面无人色的小偷说:“小子,姐姐告诉你一句,上的山多终遇虎。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以后金盆洗手了吧。小日子虽然难过一点,小命毕竟还是重要一点。”拍了拍重伤不起的小偷的脑袋,拿过自己的钱袋摇了摇说:“分赃都分不平,才会挨揍的吧。姐姐看你可怜,给你一点钱当医药费好了。”还当真留给那小偷一点银子。谢芳菲其实是怕他将来遇见自己暗中施手段报复,毕竟是人家的地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不如干脆首先示好,免得将来惹麻烦。她在江湖上混的也快成一跟老油条了,假以时日也是另外一个人精。

    谢芳菲边往回走边感叹:“苍天啊,大地啊,今天你总算是开了一回眼了。我谢芳菲回去就烧香拜佛的感谢您老人家。”其实她不知道,她一走出那条小巷子,那小偷立即就死了。就在另外一条巷子里,地上七零八落的躺着几具尸体。其实像这种惯偷,大多有同伙接应。就是谢芳菲追到了那小偷,非但失了钱财,而且也还难逃一阵拳打脚踢。

    谢芳菲成功抢回自己的宝贝银子,心情好的不能再好。哼着小调晃悠悠的来到雍州最繁华热闹的街区,这一带经营的全都是酒楼,赌馆,青楼之类的行业,是雍州富商贵族聚合之地,晚上更是热闹,通宵达旦,醉生梦死。转过弯来看见一块硕大的金子招牌,上面写的是“宝瑞通”典当行。

    谢芳菲才顿时想起一件事情,走进去问:“你们掌柜的在不在?”伙计见来人衣着不差,气势汹汹的样子,连忙说:“在,在。我给您叫去。”

    谢芳菲沉声说:“金掌柜的,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有一个和我长的很相像的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来你这儿当了一条很罕见的链子?”

    那掌柜的也不是个易与相与的人,圆滑的说:“哦,这位小姐,都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我哪里还能记的住?”

    谢芳菲冷笑说:“你能记不住?那条链子恐怕是你这辈子做的最赚钱的生意了吧。那么稀世罕见的东西你会记不住?”

    金掌柜的见来头有些不对,连忙说:“不知姑娘这么辛苦的想找回那条链子做什么用?”

    谢芳菲说:“我当日无以为生才迫不得已当了身边唯一值钱的东西。当时早就说好了,日后一定会赎回来的。那么一件宝贝,才当三十两银子,你会不记得?鬼才会相信你。今天我是来赎回那条链子了。”

    金掌柜的当然记得那条链子,放阳光下面亮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中间还镶嵌着一粒西域风情的宝石。尤其是那精细的手工,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细致精美的链子的。当日三十两银子当下来,整整兴奋到现在。可是那条罕见的链子第二天就不在他这里了。他早就留了一手,也不怕谢芳菲找上门来。

    金掌柜听了谢芳菲的话,笑说:“您要赎回去,当然可以。不知您的当票带了没有?”

    谢芳菲愕然的看着他问:“什么当票?”

    金掌柜耐心的解释说:“凡是当东西都得凭当票才能将当的东西赎回去,上面注明所当何物,何时所当,价钱多少等。除非是客人自己不要当票,那也就是说所当的东西就永远存放在‘宝瑞通’这里了。”

    谢芳菲听了气的全身发抖的说:“你竟然故意不给我当票!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奸商,我咒你将来绝子绝孙。你老婆被人偷,出门被车撞,活着生受罪,死了没人埋!”

    金掌柜开始还可以不予理会,后来见谢芳菲骂的实在狠毒,招手叫来伙计说:“将她撵出去!”伙计果然上来赶谢芳菲出去。

    谢芳菲刚才实在是气怒攻心,口不择言了,现在见到竟然要对自己动粗,冷声的大喝一声,说:“你们谁敢动我?我是萧衍萧大人的家人,你们就不怕得罪萧大人的下场吗?”

    金掌柜听了才有些慌乱起来,没有想到真的碰到强悍的对手了。连忙挥斥伙计说:“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茶来,好好招待这位小姐!”又一边湾腰点头的赔笑说:“原来是萧衍萧大人的家人,小的有所不知,实在是唐突了,还请小姐见谅。想当年萧大人率领大军大破敌军的时候,咱们整个雍州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谢芳菲不耐烦的打断说:“你也不用故意拣好听的说。我只问你,这链子你赎是不让我赎回来?只要你不难为我,我自然也没有工夫难为你。”

    金掌柜的急的满头大汗的说:“我哪里敢难为小姐您啊,这不明摆着往死路上走吗?可是实在不瞒您,当日你连当票都不拿就走了,所以我就擅做主张将那条链子送给现在的刺史大人了。听说刺史大人已经送给京里哪位王爷当寿礼了。”

    谢芳菲听的满心火起,叱喝说:“是我不要当票还是你故意不给当票?你这个奸商明摆着暗欺生客,还敢振振有辞!现在居然还将我的东西送给曹虎。好,现在你给我到天涯海角去找回来!”

    金掌柜察言观色,看见谢芳菲丧气的神色多于愤怒,知道她不是真的要让自己海底捞针的去找,说的只不过是一时的气话。老实的站在一旁委委缩缩的不敢再说话。

    谢芳菲自顾自的恼怒了一通,对于早就不知道转到哪个达官贵人手里的链子也是丝毫没有办法,垂头丧气的走出“宝瑞通”典当行的大门。刚无力的抬起头,就看见秋开雨潇洒的站在阳光下面对着自己笑。谢芳菲刚开始还觉得是朦胧里的一阵幻影,似真似幻时,耳边传来秋开雨带笑的声音调侃说:“秋某没有想到芳菲骂起奸商来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今天算是见识了。”

    谢芳菲才猛然惊醒过来,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半晌才苦笑说:“秋宫主到底派了多少眼线盯在府衙门口?芳菲仿佛只要一踏出萧大人的势力范围,迟早就会落入秋宫主的手里似的。”

    秋开雨听她称呼的是“秋宫主”而不是故意拉近乎的涎着脸叫“秋兄”,心里自然别是一般滋味。其实他没有接到任何手下的消息,大部分的手下都去城外查探消息去了。只是突然无端的想要上街随处走一走,还没有拐过弯就看见谢芳菲鬼鬼祟祟的溜了出来。至于他为什么随处走走,也会走到雍州府衙的附近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

    秋开雨依旧是以前那个样子,看起来气质潇洒,风流高雅;依旧是深藏不露,心狠手辣。他微笑着说:“秋某今日不是来请芳菲跟秋某走一趟的。芳菲既然能够三番五次的从秋某手里逃脱,秋某再做同样的事已经毫无意义了。反正芳菲曾经答应过秋某,一定会将太月令送到秋某的手中,所以秋某也不急在一时,徒惹笑话。想必芳菲还没有忘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吧?”

    谢芳菲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交了什么样的好运,仿佛一辈子的运气都要在今天用尽似的。秋开雨居然答应放自己走,没有听错吧,那以后就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的防备他了?暂且不管是不是真的,不管他究竟有何用心,连忙点头迫不及待的说:“芳菲说过的话一向算数,从不食言。只是希望秋兄也不会食言才是!”心里说谁敢对秋开雨食言啊,简直是不要命了嘛。变脸的速度真是达到和金掌柜一样的程度,不相上下。

    秋开雨笑了,似乎带一点懒洋洋的口气说:“秋某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欺骗一个当众破口大骂的女流之辈的事情,亦不屑为之。”谢芳菲没有丝毫羞愧的感觉,她不认为骂那个罪该万死的金掌柜有什么不对。她心头的火到现在还没有消,实在只能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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