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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叶城连续几天笼罩在诡异的气氛里。

    首先,主事营帐天天有人进进出出,仿如在商量什么大事。

    其次,以往只待个三天便离开的娜莉夫人,这次破例滞留了七天,而且还没有露出离去的迹象。

    整件事最过瘾的当然是镇上的众路旷男,城东专门规画出来给娜莉夫人驻扎的三顶红帐篷,天天寻芳客络绎不绝,吟唉声让经过的路人听了都要面红耳赤。

    为了保命,亚哈兢兢业业,几乎是二十四小时黏在族长左近,以免给阿尔盖二度下手的机会。

    从头到尾,最不为所动的,应该就是里那了。

    他手中的牌已经丢出去,接下来只等著看对方如何回应。

    所以,他挑了一个特别炎热的午後,前往公共澡堂洗澡。

    澡堂刚开门不久,他是第一个客人,也是唯一一个。

    把身体冲净之後,他围著腰围,踏入澡堂中央那个冒著氤氲蒸气的巨大水池。

    叶城里并没有按摩师——即使有,他也不可能让陌生人与几乎未著寸缕的自己接触——这个澡堂就只提供热水让人洗澡而已。

    他背靠著水泥墙面,两只长臂横搭在水池子边缘,闭著眼享受洁净的蒸气香味。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不久,一双柔若无骨的玉荑搭住他雄壮的肩膀,轻轻替他揉按著。

    「肌肉好硬……你许久没让人好好按摩一下了吧?」

    他眼睛未睁,一声不响。

    「唉,真是冷淡啊!这样我会不想帮助你的哟。」他的耳垂被咬住,一阵脂粉香盖过水蒸气,钻入他鼻心。

    他侧了侧头,把耳垂解放出来,但仍然维持那个放松的姿势不动。

    「你应该明了,男人最容易在枕畔之间向女人透露一些秘辛吧……」诱惑的丝息淡淡吹上他的颊。

    「你能为我做什么?」他终於有反应了。

    「那得看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了。」娇媚的轻笑动人心魄。

    偏生这颗不解风情的石头不为所动。

    「要谈个条件吗?」蛇般软腻的玉臂从肩後探下来,诱惑地溜下他的胸口。

    偾张的胸肌隆起,触手坚硬,如上等花岗岩外包裹著一层丝绒。

    他继续闭上眼,头微仰地枕在水池边缘。嘴角轻佻的淡笑,显然不是那么不懂得享受……

    耳垂再度被含住,这次,他微微侧头,发出了无声的默许。艳若玫瑰的女人漾起一抹胜利的媚笑,唇更放肆地游移在他颈项之间。水池极浅,他坐在池子底,长腿往前伸,水漫到腰际。绵絮柔荑顺著胸肌往下探,来到块垒分明的强健腹股。

    白色围布下鼓起明显的线条。女人轻笑一声,粉臂往前探,悄悄地抚上隆起处的上缘……

    他的脸更侧一些,唇不经意地扫过她的秀颊。女人浅声嘤咛,回眸顺势印上他的唇角。

    泡澡的男人未拒绝,白布下的隆起更硕长明显,她迷醉地轻吟著,吮著他薄而坚硬的唇,粉舌探进去逗弄著,感受他的铁掌移到自己脑後……

    「哇——」

    哗啦!激锐的尖叫声之後,伴随著一阵破水巨响,粉色轻纱如烟雾般凌空飞进水池里。

    啪啦啪啦!摔进浴池的女人惊恐地拍打著水面,直到发现水很浅,自己坐在池子底也不会灭顶之後,才惊魂甫定地停下来,大力喘气。什么旖旎香艳热闹挑情激爱火辣全部一闪而空!她鬈曲的长发湿漉漉地垂下来,眼影眼线全部糊掉。

    「你——」她咬牙切齿的表情足可登上十大最佳年度照片。「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你还是男人吗?」

    他是不是男人的这点当然是无庸置疑的,证明他男性气概的那个部位,从正面来看更是强猛硕大。然而,他满脸无动於衷的神情,和身体的亢奋完全是两回事,仿佛自脖子以下属於另一副脑子控管,与他无关。

    「哈哈哈哈——艳名远播的娜莉夫人,手段不过尔尔!」毫不客气的狂笑从入口处爆出来。

    娜莉惊喘了两声,美丽的容颜扭曲片刻。

    然而,终究是久经风尘的女人,她游回里那身前,立刻收敛住脾气,缠绵地拥上来。

    里那不必特别回眸看便听出来人的身分。总共七个。四个人在门外,三个人接近之中,为首的是阿尔盖。

    「人家逗了你大半天,你都不为所动,阿尔盖一来,你倒有反应。」她娇嗔道。「啊!」

    今天的第二声痛呼。

    她的右手被一只铁腕拍在半空中,中指与食指之间闪动著一点暗蓝色的银芒。

    她脸色一变,疾速退开。他身後的攻击同时袭上来。

    里那後空翻身跃上岸,阿尔盖两名手下飞身而上。

    「别动……啊!」

    掏出武器的那一个只看到自己的手枪一眼,然後眼前一花,喀喀两响,弹匣与枪柄自动分开。

    里那料理完棘手的那个,回手一拳攻向第二名手下,肌理在皮肤下滑动的线条,优美得让人转不开视线。

    两名手下迅速料理完,门外四个人立刻冲进来接应。

    「慢著!」阿尔盖举起手喝止。「这位朋友,我们先谈谈如何?」

    「你找人谈话的方式挺友善的。」里那微微一笑,若有所指地瞟向湿漉漉的女人。

    娜莉轻哼一声,沾了水的薄纱几乎没有蔽体的功能。

    「那女人的行为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今天大家会在这里碰上,纯属巧合。」阿尔盖推得一乾二净。

    严格说来,他也算长相俊俏的男人。他的年龄在三十五岁上下,五官深邃,笑起来右颊有个长形的酒窝。可惜,他的眼睛破坏了他的俊美。

    那双黑眸里烁动的光芒,让里那直觉联想到毒蛇。

    「你想谈什么?」他起身走向更衣室。

    两名打手围过来,堵住他的去路。

    「请原谅我的坚持,你目前这种『一览无遗』的状态,对我们其他人而言比较安全-点。」阿尔盖微微一笑。

    里那耸了耸肩。全身仅围一条毛巾的人是他,站在所有衣蓍整齐的人面前,他却气定神闲,丝毫不露一丝窘态。

    「我知道你在找我。」阿尔盖续道。

    「我在找的人是你吗?」

    阿尔盖的笑容消失了两秒钟,再跃回唇角。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帮亚哈?」

    「你又为什么要找他的麻烦?」里那反问。

    「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是非常没有诚意的做法。」那毒蛇似的眼光再度闪了一闪。「说吧,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我知道杀死我弟弟的手榴弹有另一种版本,它加装了火药之後就变成威力更强大的武器,在土耳其边境已经造成巨大伤亡。」里那沉下脸。「我相信你应该已经听说仲介那桩攻击行动的掮客死了吧?我的弟弟也是。」

    「你弟弟是谁?你又是什么人?」奇塔死亡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这男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他是奇塔的手下,在我们能碰面之前,他跟奇塔一起被灭口了,你认为你一个人能够撑多久?」

    「你在暗示什么?」阿尔盖的背心开始凉凉的。

    奇塔的死是刀青梅下的手,他弟弟则根本不存在,但是,当这些消息全凑在一起,再加上一些适当的暗示与催化,他就能营造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威胁。

    「我知道是谁杀了奇塔。」他泰然自若地丢出炸药。

    「谁?」阿尔盖疾声问。

    「你告诉我那些武器的来源是什么,我就告诉你,是谁在猎杀你们。」

    阿尔盖停了片刻,突然嘿嘿笑了两声。

    「露馅了,兄弟。如果你知道是谁杀了奇塔,就一定知道是哪一个人杀了你弟弟。」

    「动手的人也只是职业杀手而已,背後指使者仍然不明。」他顿了一顿。「我只查出整件事跟那批来路不明的武器有关,有人在系统性的清除将武器外流的人。你我两人何不联手呢?你告诉我你知道的,我告诉你我知道的。」

    「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阿尔盖突然微笑。

    一个金属状圆球体从某个手下的手中抛出!

    这种爆裂物的威力他见识过。里那不暇细想,回身跳进水池里,将娜莉夫人扣进怀中,迅速贴靠在水池边缘。

    喀哒一响,金属球爆开来,里面——空无一物。

    里那心头一凛,暗叫不妙。

    後颈突然感到一阵细微的刺痛。

    他火速回头。

    娜莉夫人艳丽的笑颜,是他视线模糊以前,最後的一幕风景。

    简陋斑驳的斗室里,一盏二十五烛光的小灯泡挂在天花板上摇晃,替每个人的脸孔投下诡谲的阴影。唯一一扇小窗以木板条封起来,空气里涣散著陈腐的气味。

    一个高硕的男人坐在正中央,双眼紧闭,身旁的木桌上有一罐透明药剂与一根针筒。

    阿尔盖烦躁地走来走去,娜莉夫人站在男人背後,轻按他的後颈一下。

    男人身体一震,瞳孔涣散无焦点。

    「这种东西真的管用?」

    「这可是我用尽各种管道弄来的好东西,CIA最新发明的自白剂,连号称口风最紧的情报员都撑不了十分钟。」

    「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十分钟了,他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阿尔盖挖苦道。

    娜莉夫人耸了耸肩。「可能自白剂与我刺进他後颈上的针交互作用,延缓了药效的发作,请你有耐心一点,再等几分钟就好了。」

    「等?再等下去天就亮了!」阿尔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在他脖子上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娜莉夫人的眼神更得意了。

    「这可是我从一个中国医师的手中学来的。这附近呢,有个穴道控制全身的中枢神经。我只要制住了这个点,稍微用力按一下——」她现场示范,椅凳上的男人猛然一震。「就算他是大力士赫丘勒斯,也非得全身酸麻不可。」

    「既然我们已经制住他了,你多加这道手续根本是白费工夫。」

    「别开玩笑了,我可不信任你们『制住』他的能力。」娜莉的美眸露出讥嘲。

    阿尔盖想起几次手下与他过招都很凄惨的下场,面子登时挂不住。

    「你——」

    娜莉举起一只手阻止他抢话。「这个制穴法的另一个好处是,等我把针收回来,他醒来之後甚至不会记得发生过什么事,顶多以为自己作了一场梦。」

    「唔……」低哼声几不可闻地响起。

    「开始了。」娜莉精神一震。「你想问什么快问吧!」

    阿尔盖皱了皱眉。「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要帮助我?我们甚至称不上认识。」

    「我才不是帮你,我是看不惯这个家伙!」她用力踹了椅脚一下。「他算什么东西?-个二五八万的!放眼阿拉伯沙漠谁敢不卖我娜莉的面子,就只有他。哼!既然如此,我就做一些让他终生难忘的事情吧!」

    女人就是女人。阿尔盖不禁庆幸,若不是这个「艾可玛」不识相,自己还不会平空得到如此大的助力。

    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场子中央半昏半醒的男人身上。

    「喂!」

    「喂什么喂,直接问!」娜莉夫人瞠他一眼。

    「告诉我你的本名。」阿尔盖从善如流。

    男人的脸庞出现挣扎的神情。「……里、里那。」

    这名字好熟!

    「你为谁工作?」阿尔盖紧盯住他。

    更多挣扎的表情。

    「说!」眼见男人咬紧了牙关,他立刻抬头,「再给他打一针。」

    「你疯了,量打太多会死人的!」娜莉露出惴惴之色。

    「只要他死之前说出我想知道的事情就好。」

    娜莉蹙起了娥眉,有些不确定地望著双眼紧合的男人。

    「好吧,反正出了事你负责。」她耸耸肩,拿起针筒与药剂,抽满之後再为男子手臂上的血管打一针。

    挣扎的神情更明显,细细的汗珠布满了他的额角。

    「你为谁工作?」阿尔盖冷沉地重问一次。

    终於,挣扎的神色褪去,男人半张著眼,再度恢复那种茫无焦点的空白表情。

    「……韩……」他只吐出一个字。

    「韩伟格?韩伟格也知道了?」阿尔盖全身一震。

    椅凳上的男人闭上眼。

    「杀死奇塔的是什么人?」阿尔盖脸色青得难看。

    「布雷德。」这个答案倒是没有等太久。

    布雷德。韩伟格手下最神出鬼没的杀手!

    在中东地下社会里广为流传的一句话:即使死神也有偶尔失手的时候,只有韩尔格手中的那把「刀」决计不会。

    「这个布雷德是谁?」娜莉夫人好奇地问。

    「没有人知道。」阿尔盖的汗一颗颗滴下来。「从来没有人知道布雷德是谁,在哪里,长什么样子,要杀谁,何时动手。从来没有!」

    「布雷德为何要杀那个叫奇塔的家伙?」娜莉对这些江湖恩怨一知半解。

    「那还用问,当然是因为韩伟格想独占那批武器。」阿尔盖又开始踱步。「姓韩的想得太美了,那家伙把这批武器辛辛苦苦地运进沙漠里,可不是为了送给他。」

    「不然你们想送给谁?」娜莉好奇道。

    「谁说是我们?我才不……」阿尔盖及时住嘴。

    「好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药效快过去了。」娜莉决定她对这个话题完全不感兴趣。

    「布雷德人在哪里?」阿尔盖紧紧盯著他。

    男人缓缓睁开眼,有一瞬间,那深邃的眼底几乎让人以为他成功地抗拒了药效,然而,迷雾迅即掩上,他再度失去意志。

    「这里。」

    阿尔盖全身一震。「这里?叶城?韩伟格的人已经来到叶城?」

    「这里。」同样的答案茫茫重复一次。

    阿尔盖低头想了想,突然冲出门去。

    「喂!你就把这家伙和我扔在这里不顾?」娜莉夫人跺足娇嗔。

    「你不是想要他吗?我把他交给你有什么不对?」他回头冷笑一下。

    「起码帮我把他扶回我的帐篷里吧!」

    门喀咚合上,连等都没等。

    娜莉夫人气得咬牙切齿。

    片刻,垂下头的男人缓缓抬起,深不见底的眼眸让人难以捉摸。

    呵,她绕回他面前,食指轻点著他的鼻梁。

    「里那呀里那,想不到你也有落在我手上的时候。」娜莉夫人愉悦地叹了口气,面对面坐在他的大腿上。「让我想想看,我们应该如何共度接下来的时光呢?」

    「让开。」他挣扎著低吼。

    「那怎么可以!别忘了你可是受制於我手上呢!」水蛇似的手臂再度攀上他的肩颈。「我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了。」

    「总算有一个晚上我来你的帐篷里找人,你人在了。」

    营帐的布门被掀开,一抹纤巧的影子钻进来。

    里那睁开泛著血丝的眼,确定来者没有威胁性之後,翻个身继续睡觉。

    「怎么啦,一副被操得很累的样子?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刀青梅仍然维持她在叶城的新扮相,唯独那双眼瞳,不管外表改装成什么模样都掩藏不住活力。

    「我有可能发生任何事是你不知道的吗?」睡袋里的男人冷冷回问。

    她的大眼滴溜溜地冲著他瞧。

    「咦?」从他衣襟前缘露出的一个小印记引发了她的高度兴趣。

    「走开!」里那低吼一声,想推开她,但是她动作更快。

    刀青梅使劲扯开整个衣襟。

    哇——整片黝黑的胸膛被种满了草莓,真壮观!

    里那用力拉回前襟,一面用杀人的眼神钉向她。

    「你干嘛一副被性侵害的样子?这种事对你们男人来说不算吃亏吧?」刀青梅咯咯娇笑。

    「你这个……」

    「别怪我,我已经尽力在暗中护盘了,你从头到尾也不过被个女人坐在膝盖上磨磨蹭蹭的,别告诉我你没爽到!」

    「你讲话可不可以有点女人的样子?」他的眼光继续放铜铃,脸颊却升起一阵奇特的暗泽。

    「好好好,少唠叨!瞧你这副讨人厌的死相,难怪娜莉大美人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恶搞你!」太没人缘了嘛。

    娜莉的名字像触发了引线一样,他猛然弹坐起身,将她绊倒在睡榻上,两只手紧扣住她的颈项。

    「你……」

    原本还想满口狠话的,谁知刀青梅根本不反抗,笑吟吟地倒在他身下。

    他言语一顿,突然没了声音。

    「来啊。」她一副「我错了,随你处置」的姿态。

    一迎上她晶光灿烂的眸,与唇角那抹浅漾的笑花,他脑中突然浮现几个小时前的景况。

    坐在膝上的女子长什么模样已经不重要了,那种女性抚在自己身体上的感觉……

    嫩葱似的手,湿润的红唇,一寸寸地吮咬他的胸肌,女性的幽香沁入鼻端……

    令人发狂般的逗弄……

    他抽了抽鼻尖,帐篷里有一种浅淡的气息,这是在她来之前没有的,属於女性的天然香味。

    距离上一次的发泄,终究是太久了……

    里那低吼一声,挥开布帐,大踏步走出门外。

    她赢了,她终於赢了!

    讲白了这女人根本是出来玩的,韩伟格交代的任务只是给她一个和他瞎缠的机会而已,连去侦察什么鬼情报都是次要之务;对她来说,看他被逗到何种情况下才会失控,才是她最主要的目的,所有的行动、安排、挑逗也都是往这个目的进发。

    而,就在两分钟前,他终於夺门而出。

    从那一刻起,她便赢了!

    该死的!

    里那不知道哪件事让他更恼怒,是他终於输给刀青梅,或是他竟然会对她产生欲望。

    去他的娜莉!去他的刀青梅!他到底是著了什么魔,被迫跟这种古里古怪的女人卡在一起?

    闷热的夜风丝毫无益於降低他膨胀的渴念。

    他已经记不起来自己上一回跟人争强斗胜是何时的事。不,印象中,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无聊事!但是,他遇到了一个无聊的女人,这个无聊的女人喜欢玩无聊的游戏,结果连自己都跟著在意起赢不赢的无聊之争。

    沮丧感觉实在太强烈了,虽然明知刀青梅深夜来找一定是有消息传报,他仍然不想回去——他还需要一点时间平息快失控的情绪。

    他努力深呼吸,不断在街道上来回走动。

    「啊!」一个纤弱的身躯突然撞进他怀里。

    他反射性地扶住对方。

    看清那张脸之後,他的额角抽痛得更厉害。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失去理智到把每张女人的脸都看成是那把刀。

    里那推开怀中的女人,郁愤地盯住她。

    「对……对不起。」那女人连忙拉低头围,匆匆闪身而过。

    不对!

    他刚才盯著的,确实是「刀青梅」的脸。

    本尊的脸。

    而这张脸,从离开韩氏绿洲之後,就再也不曾「原封未动」的出现过。

    他猛然拉回想溜走的倩影。

    「噫。」对方发出一声低呼。

    月光照明之下,那柳叶般秀致的细眉,小巧而挺的鼻梁,樱色红唇,甜美如邻家女孩的长相。

    他非常肯定自己的神智清楚。

    「放开我……放开我!」女人努力想挣扎,却又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阿拉不会让他遇到这种事。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一个刀青梅就够了,真的!他仰天太息。

    但,根据莫非定律,最坏的事永远会发生。

    他深深盯著这张和刀青梅一模一样的脸孔,搜寻脑中的记忆库。

    「董……青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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