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的R&B音乐流泄在夜店里的每个角落,年轻男女在舞池中婆娑起舞,气氛很热闹。
雷焰霆和蒋羿鸿坐在吧台前方的位子,欣赏着调酒师的花式调酒技术,两人眼花撩乱,满心欢愉。
突然,调酒师的动作变得迟缓,一双眼不时偷瞄着舞池,引来蒋羿鸿的注意,他顺着调酒师的视线望去,两只眼顿时瞠大,忙不迭的猛拍雷焰霆的肩。
「你醉了吗?」
雷焰霆莫名地睐他一眼,给他一记「别再发酒疯了」的眼神。
「不是啦!欸欸欸~~你看那女的,好正喔!」蒋羿鸿受不了地翻了下白眼,硬是要他也看看那位让自己极为惊艳的女子。
基于好奇心作祟,雷焰霆顺势望去,见舞池中有一名舞姿撩人的女子,波浪型的长发随着她动人的舞姿摇曳,玲珑有致的身段自在的摆动,汗水在她身边飞扬,举手投足都能令男人血脉贲张,不容置疑的,是个超有魅力的大美女。
「哇~~太正、太酷了!」蒋羿鸿目不转睛地惊叹着。
雷焰霆没有搭理他,一双虎目微瞇,紧盯着舞池中尽情扭动的女人。
那柔顺的长发随着她飞扬舞动的姿态,时而轻扬、时而贴附在她白皙圆润的裸肩,看起来非常性感……
她身上包覆着神秘的紫色马甲,配上黑色的紧身皮裤,将玲珑有致的身段展露无疑;耳上的水钻耳环、手上blingbling的银制手环和脚上细跟的高跟鞋,在在为她的美加分,完全吸引了夜店里所有男人的眼光……
他想认识那个女人。
他从不曾如此强烈地想认识一个人,政商也好、名流也罢,他从没放在眼里,除了这个女人以外。
至于为什么……他目前没有想法,只知道自己就是毫无道理地想认识她。
不假思索的,他起身走向舞池。
「雷?欸!欸欸~~」蒋羿鸿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出声喊他。
雷焰霆彷佛没听见他的叫唤似的,一径儿往舞池方向走去。
要死了!那家伙搞什么啊?蒋羿鸿完全傻眼了,全然无法猜透好友目前的想法。
美女的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苍蝇,那名美艳的女子也不例外。
许多男人围在她旁边形成一个圆,将她团团围住,雷焰霆靠了过去,恰巧音乐结束,那名美艳的女人也停止舞动,头一抬,无巧不巧地和他打上照面。
「小姐,请问我有这个荣幸请妳喝一杯吗?」天啊,她真美!雷焰霆在心里赞叹着,也藉此提出邀请。
女人见到他时,眼微微瞠大,可下一秒马上收起眼里的诡光,扬唇而笑,那笑容显得风情万种。
「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女人轻笑,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不用客气,美女一向有优惠。」他打趣道,引领她走向吧台。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个以貌取人的男人,但显然她打破了这个想法——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个注重外在的男人,不然怎么会那么想认识她?唉~~
「那……我就不客气了喔!」女人顿了下,笑道。
雷焰霆微勾起嘴角,体贴地为她拉开椅子。
「来,请坐。」
蒋羿鸿瞪大双眼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没敢出声地在心里啧啧称奇。
打小和雷穿开裆裤成长至今,从没见过雷对哪个女生主动示好,今天要不是天下红雨,就是世界末日、陨石撞地球吧,不然雷怎么会有如此反常的表现?!好险他有好好扶住下巴,不然下巴铁定会掉到地上!
「一样吗,吉娜?」调酒师显然跟那女人并不陌生,一待女人坐定后便如是询问。
「嗯哼,谢喽~~」吉娜对调酒师眨了下眼,调酒师腼觍地笑了。
「妳叫吉娜?」雷焰霆看到她和调酒师间暧昧的氛围,突地觉得胃不太舒服,他抚了抚胃部,嘴角微僵。
「嗯哼,你呢?」
吉娜大大的眼滴溜溜地转了转,好不容易才转回到他身上。
「雷焰霆。」他搞不懂自己是怎么回事,竟如此没道理地闹胃疼。
「雷……你是﹃雷霆金控﹄的总裁?」吉娜惊讶地轻喊了声,一张小嘴张成小圆。
「妳知道?」
说不出所以然的,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事业和名字,他的胃竟神奇的不痛了,俊颜上瞬间有了笑容。
「知道啊!那么有名的金控公司,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她笑瞇了眼,用手背抵着小脸,看来诚恳极了。「虽然我爱来夜店跳舞,但我可是都有在看新闻的哟~~」
「是喔?妳天天来这里吗?」他对她产生好奇,不禁脱口问道。
「不一定耶!有时候一个礼拜会来个两、三次,算频繁的了。」吉娜接过调酒师递给她的水果酒,轻啜了口后回道。
「嗯,挺频繁的。」
他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吧台里柔和的灯光映照在她洁白无瑕的脸上,令他看痴了。「我偶尔也会来这里喝个小酒,不晓得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遇上妳。」
「呵……」
吉娜显然被他取悦了,脸上堆着满满的笑,但笑容里有丝尴尬。「如果常来,会有机会的。」
雷焰霆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但他不想偶遇,那对他来说只是浪费时间而已。「不然这样好了,妳留个电话,方便我们互相联络。」
他想多知道一点属于她的事,即使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电话号码都好。
「欧喔~~」
吉娜伸出纤长的食指,大大方方地在他眼前左右摇晃了下。「很抱歉,我出来玩从不留电话给人家的。」
「是吗?」
昏倒!那现在怎么办,他又不能强迫她,那只会显得他很没风度。「那也只得跟这回一样,巧遇喽?」
「那样不是挺好的吗?相逢自是有缘啊!」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雷焰霆整晚笑声不断,让小跟班蒋羿鸿惊讶到一张嘴始终合不拢——
离开夜店,夏韵岚飞奔回家,紧张得心脏差点没从嘴里跳出来!
天啊!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在夜店里遇到总裁,而且他竟还来跟自己搭讪?!ohmygod~~差点没把她给吓死!
打开公寓大门,她红着脸,随意将包包丢在沙发上,整个人没力地跌进沙发里。
跟在雷焰霆身边工作也有三年了,她很明白雷焰霆的男性魅力有多强烈,是多少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这样的男人竟对自己有兴趣,实在太教她震惊了!
毕竟和他共事的这三年来,他几乎不曾正眼看过她,即便她是有点欣赏他的……
想到这里,她从沙发上跳起来,没头没脑地冲进浴室,瞪着镜子猛瞧。
难不成她妆前妆后差很多?不然雷焰霆怎会认不出吉娜就是天天和他一起工作的夏韵岚?
一想到自己化妆前后差很多,她嘟起嘴,觉得这似乎不是件好事……
不过,任她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太出乎她意料之外了。
夏韵岚姗姗地走回客厅,重新坐回沙发上。
她之所以会到夜店跳舞,是因为工作压力大到无处宣泄,加上自己一个人住,下了班后独自面对这么偌大的屋子,有种空虚感,所以才会去夜店杀时间。
可到夜店那种地方,没有人是素颜进去玩的,因此她在网络上学会化妆的技巧,利用简单的化妆品便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不过,漂亮这种东西是比较性的,原本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漂亮,但每次去夜店总是有不少男人围在她身边,夏韵岚这才感觉到自己的美丽——至少在那些男人眼里,她是美丽的。
但不管她怎么想,都没想到雷焰霆会被她妆点过的外表所吸引……
唉~~只能说,男人啊!还是视觉系的动物,看到姿色还可以的女人就想靠近,这也算是女人的另一种悲哀吧?
所幸她并没有答应让雷焰霆送她回家,要是她的住处曝光,他可能很快就会发现她是夏韵岚了。
她沮丧地搔了搔发,突然觉得好像有个声音不断打扰她的思绪,她甩甩头注意聆听,这才发现原来是电铃响了,难怪,她还以为自己烦到出现幻听了哩~~
她起身开门,没想到来者一见她开门,就没头没脑地冲进来,吓了她一大跳。
「妳穿成这样,不会又去跳舞了吧?」宁娃娃一见到她的穿著打扮便先声夺人地问道。
来者不是别人,是她的好朋友兼好姊妹宁娃娃。
「是啊,被妳发现了。」她暗叹一口气,慢慢将门关上,拖着无力的步伐走回客厅。「妳这么晚来干么?」
「啥?我们是不是好姊妹?」宁娃娃瞪了她一眼,丢出一个与她的问题毫不相干的句子来。
「当然是啊!妳干么问这个?」她走到娃娃身边坐下,像颗没气的软皮球摊在那。
「既然我是妳的好姊妹,那几点来都没差吧?」
宁娃娃笑着拍拍她的肩,一副江湖儿女,不需在意这点小事似的豪迈。
「……是是是。」好友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也只能无语问苍天地点头称是啊~~
「妳干么?怎么看起来有点怪怪的?」宁娃娃终于发现她有点不对劲了,关心的追问道。
「因为我刚刚经历了一场惊魂记,能这样已经不错了。」
三魂七魄都不晓得跑掉了几魂几魄,现在还能这样跟她对话已经很了不起了,夏韵岚暗自佩服自己的能耐。
「惊魂记?」
提到那三个字,宁娃娃的精神整个都来了,她跳起来,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盘起一条腿,无比认真地盯着她。「是……遇到鬼了?农历七月早过了,妳还会遇到鬼喔?我都不知道妳有灵异体质耶!」
「灵妳个大头鬼啦!」
夏韵岚没好气地顶了下宁娃娃的肩,感觉自己的头好疼。「是……是我在夜店遇到我老板啦!」
「遇到老板?那不是很棒吗?反正他那么帅~~」宁娃娃嘴角勾起一抹诡笑,不是很在意地回道。
「吼,宁娃娃,我实在是受不了妳。」
她快昏了,无力地弯下腰,将头埋在双腿之间。「他去夜店喝酒,跑来跟我搭讪啦!」
宁娃娃眨了眨眼,饶富兴味地说:「他跟妳搭讪?那个不跟狗说笑话的雷焰霆?」
「什么叫不跟狗说笑话?」
她稍稍抬起头,一脸莫名地瞧了宁娃娃一眼。
「不苟言笑啊!」宁娃娃一脸正色的解释道。
「……」
不苟言笑是这么解释的吗?夏韵岚更加无力地将头重新埋回双腿间。「妳真是够了妳。」
「别管什么狗不狗啦,重点是他认出妳了?」
哇!如果雷焰霆真能认出妆扮过的韵岚,那还真是好眼力,毕竟韵岚化了妆、打扮过后,跟平常那个上班时的老古板样实在是天壤之别,搞不好连她老妈都认不出来呢!
「怎么可能!认出来还得了?!」夏韵岚猛地抬起头,瞪大的眼差点没掉出眼眶。
「噗~~」宁娃娃忍不住笑了出来。「哇哈哈~~实在太好笑了!」她抱着笑到发疼的肚子摊在沙发上。
「讨厌,笑什么笑啦?」
哎哟!好讨厌的感觉喔!她懊恼地踢了踢宁娃娃的小腿。「妳笑什么笑啦妳!」
「我在笑我料事如神,连他认不出妳来这件事都猜得准准准。」宁娃娃笑得得意极了。
女人就是那么奇怪,化妆前跟化妆后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说,连不同的妆和发型都能让女人变化成不同的样子,重点是,一装扮后,整个人的自信全跑出来了,和化妆前判若两人,所以说化妆品这种东西实在太诡异,也太~~有其存在的必要了。
「拜托!要是让他认出来,我还要不要工作啊?」夏韵岚不禁皱起眉嚷道。
「妳又没偷没抢的,只不过上夜店玩,不小心被认出来而已,干么不能做?」宁娃娃皱起眉,完全不懂她的思考逻辑。
「因为他……他跟我搭讪啦!」
夏韵岚又将头埋起来,可这回不是因为好友的无厘头,而是想到雷焰霆向她搭讪,她就全身像着了火似地感到羞赧。
见鬼了!她和他工作这么多年,从来不曾在想到他时脸红,偏偏在今晚,娃娃来找她的现下,她竟然想到他就脸红、害羞,实在是太诡异了!
「啊?他跟妳搭讪和工不工作有什么关系?干么?办公室恋情也很刺激甜蜜啊~~」
夏韵岚狠狠地再踹她一脚。
「喔~~暴力女耶妳!」
宁娃娃痛叫了声,委屈地抚着无辜的小腿,她低头看着夏韵岚,好朋友嘛,朋友有难必得两肋插刀,但这似乎不是太严重的事,为这种小事插刀好像太逊了点……那不要插刀,用开导的就好了。
「没关系啦,反正他也没认出妳来,妳就像平常那样去上班不就好了?」想那么多干么咧?真受不了。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她浅叹一口,认栽了。
唉,要是被雷焰霆发现吉娜就是夏韵岚,而她又没在被他搭讪的第一时间坦白,还无法自拔地和他聊了这么久,那不管他是不是雷焰霆,任何人都会觉得被耍了而火大吧?
她可没胆子去拔他的虎须,所以她得天天烧香拜佛,好请菩萨帮忙,千万别让雷焰霆认出她来才好。
宁娃娃拍了拍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身为好友的她也只能如是劝导喽,不然还能怎么办?
夏韵岚怀着忐忑的心情到公司打卡上班,没有人知道她的神经绷得很紧,紧到像条快被绷断的橡皮筋。
虽然说雷焰霆前一晚在夜店里没认出她来,但难保等会儿见到素颜的她时,会不会哪条神经搭错了线,突然将她和吉娜做了连结……
天啊!她着实无法想象那个画面,即使两个身分都是她。
夏韵岚甩甩头,不想再胡思乱想下去,她利落地准备好手提电脑,手指才准备要敲总裁办公室的门,不意门竟霍然开启,差点没吓破她的胆子。
「呃……」
要命!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我知道要开会了,走吧。」
雷焰霆根本没发现她的异状,兀自拉了拉领带便率先走出办公室,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夏韵岚松了好大一口气,随即跟上他的脚步。
走进会议室,各部门的高级主管已在会议室里坐定——没有人敢迟到或忘记,这完全是雷焰霆「严厉调教」出来的结果,没有任何人敢违背。
「会议开始,从业务部开始报告。」
雷焰霆拉开椅子坐下,桌上已摆着事先准备好的各部门的进度报告,他随意翻阅着。
冗长的会议开始,夏韵岚没敢轻忽地打开笔记型计算机,将主管们所说的每个字key进计算机里,她的指尖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除了主管报告的声音外,就只有她敲打键盘时发出的答答声响。
雷焰霆双手支在座椅的扶手上,指尖把玩着名牌钢笔,耳里听着各级主管的报告,脑子里想的却不是公事。
昨晚从夜店离开后,吉娜那娇媚的姿态就不曾从他脑海中消失,甚至还出现在他梦里,和他相拥共舞——
该死!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会让他如此思念?天晓得他根本不信一见钟情那套。
基于男人的风度,昨晚他主动提及要送吉娜回家,但生平第二次,他被拒绝了,而且还是被同一个女人拒绝——第一次是她不肯告知电话号码,第二次则是拒绝自己送她回家。
该说她不识好歹吗?
不,他宁可相信那是她女性的矜持,抑或是……欲擒故纵?毕竟他并没有隐瞒身分,她晓得他是「雷霆金控」的总裁雷焰霆。
他从不认为那个头衔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光就那个没什么了不起的头衔,他便得到许多名媛淑女的青睐,不论是美貌过人抑或是气质取胜的,个个都对他频送秋波。
就只有那个在夜店遇到的吉娜对他不屑一顾,这教他怎能不对她印象深刻?!
「总裁,以上就是我的报告。」
业务经理陈睿浩放下手中的公文夹,却发现雷焰霆一点反应也没有,手上依旧把玩着钢笔,对于他的叫唤恍若未闻。「总裁?」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眼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雷焰霆身上,夏韵岚感到不太对劲地抬起头觑了他一眼,只见他时而蹙起眉心、时而撇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呃……」
完了!这个男人在发什么呆啊?夏韵岚不假思索地抬起脚尖抵了抵雷焰霆的皮鞋,企图唤他回神。「总裁?」
不晓得是雷焰霆想事情想得太入神,还是她的动作太小,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玩着钢笔,且嘴角还微微上扬?!
夏韵岚发誓,她在他身边工作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这么魂不附体的模样……
她一个转头,发现所有的主管全往她脸上瞧,她只好咬紧牙,再度抬起脚,用力地往他的皮鞋上踩去——
「啊!」
雷焰霆猛地回神,一脸莫名且带着愠恼地瞪向她。「妳……」
夏韵岚瑟缩了下,忙不迭地以指抵住红唇,然后指了指正在会议中的各部门主管。
「咳~~报告完了?」
她的小动作终于让他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轻咳了声后总算回过神。
「是!」陈睿浩大声回应。
「好,接下来换总务部。」他蹙了下眉,带着点不敢置信的神情瞟了眼夏韵岚。
她敢用脚踩他?
这个平常一本正经地像个老姑婆的秘书,竟然用脚踩他?
她到底是从哪借来的胆子?
夏韵岚没发现他的注意力已然转移,尽责地继续纪录着会议内容,指尖飞快地敲打着计算机键盘,表情严肃且认真。
那素净的侧颜、庄重的神情,吊诡地让雷焰霆心口一抽,心跳没来由地快了一拍。
怪了,这感觉好像他从不曾认识过她似的,乱诡异一把的!
雷焰霆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明明气候已然入秋,他怎么有种春天快要来临的错觉?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