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天休养服药,田野完全恢复健康,他没有在嘴巴上谢同盟四力客,心里的感激全表现在脸上。
四刀客为他牺牲不小,至少四个人都曾完全没有保留的以本身深厚修为替他疗伤.虽说四人可以推托为“看在银子的份上”,但田野知道,四人决不仅是为了银子。
经历了这一事件,他们之间已经产生了超过原来关系的友谊,这份友谊是弥足珍贵的。
这天午后,柳媚媚来找田野。
田野是一朝被蛇咬,见了“女人”都心惊.他碰到的几个女人,没有哪个是心理健康的。
朱风竹、朱风梅有恋态的想法不足为奇,因为她们一向行事乖张。
白氏姐妹更是行为偏离常轨得厉害。
他不愿去回想,同时永远不会原谅那对姐抹。
至于花丽娜,他根本招惹不起,因为他要是对花丽娜稍假辞色,等于替自己在将来的工作上放了无数绊脚石。
至于柳媚媚,田野也说不上来,他既不讨厌她,也不特别想她。
总之,以后他若想做出一番事业来,就不能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
他曾经在天机大法上花过两三年的时间,在这段休养的日子里,他将自己是天机老人部份遗物得主的这件事,源源本本告诉四刀客,并以自己本身对天机大法的体会,亳无保留的说出来。
四力客获知此一密秘,并无激动表示,田野倾囊相授,他们也没有客套,因为他们之间真的已不必再说谢谢。
柳媚媚隐约知道田野这次“生病”的内情,她也不点破,每天早、午、晚,都按时到田野这儿,除了亲自送采饭莱,还跟田野说几句闲话。
四刀客的戒备仍旧严密,柳媚媚一来,四人八道凌厉的眼光,就全投在柳媚媚身上。
“大姐,你有什么事吗?”田野笑笑,四刀客坐在一排椅子上瞪着田野。
“我听人说起,老爷子每天都派人问你的消息。”柳媚媚的笑容很干净,不带一丝淫味。
“待会儿我就到柜上结算房钱,回四海堂去跟钱老爷子锁假。”
“你说那儿话?身子还这么虚怎么可以回四海堂去?”
“我为什么不能回四海堂?我还是四海堂的三总管,每个月领一千两银子,总不能连最基本的事回去应卯,都不做吧?”田野话里没有火气。
“我知道。”柳媚媚无话可说,叹了口气道:“等你见了一个人后,再结帐还不迟啊。”
“见谁。”
“钻石公子,他现在就住在你们左边的那栋二层小楼里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好。”田野很高兴,欣然答应。
慕容狄单独住在一栋宽敞的小楼里,气色很好,田野去时,他正在午睡。
两人相见,份外高兴,互叙这几天的变化,都感慨不已。
田野道:“我已经得到教训,不能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最主要的是,不能对女人有太高的欲望。”
“我倒不这么认为。”慕容狄道;“一切随缘,女人又不是洪水猛兽,有什么好怕的呢?”
田野没跟慕容狄争执,忽然问道:“你跟影子兄弟真是表兄弟?”
“如假包换。”慕容狄哈哈大笑,他想起鬼影子对田野摆出未卜先知的姿态,把田野唬的—愣一愣的那件事。
“难怪——”田野点头:“你精神不错,咱们到赌厅碰碰手气怎么样?”
幕容狄自没有拒绝的理由。
慕容狄笑笑道:“我们玩赶老羊好不好?”
田野道:“好,金宝厅应该有人玩这玩意儿。”
所谓“赶老羊”,就是掷二颗骰子定输赢。一二三点最小,四五六点最大,同花豹子里是决于四五六点数。
其余是必须掷出两个点子相同,以另一个点子定输赢,六当然比五大,五又比四大,余此类推。
庄家只要掷出四五六,或是豹子,通常是以通吃收场,下家要是不服气,要掷.即使点数相同,睹住仍属庄家,庄家掷出一二三,不必再掷,通陪。
这种玩法不必什么特殊工具,只要三颗骰子,一个大海碗就可以玩了,庄家、下家,均有过瘾的机会,简单明了,且不易作弊。
金宝厅里果然有好几张赌台在进行“赶老羊”赌戏.当田野与慕容狄走进赌厅时,有一半以上的赌客,向两人行注目礼。
慕容狄走向一张赌台,当庄的汉子立刻起身逊让.笑嘻嘻地道:“钻石公子来了,我也过足瘾了,就歇歇手吧。”
这个当庄的汉子长得胖嘟嘟的,一张脸上尽是横肉,面色如死尸,让人产生不快的联想。
他也是江湖人物,一向来往于关洛道上,做的是无本生意,他名叫叶赐仁,有个外叫肥肉僵尸。
也有人戏称他名字的谐音说叶赐仁是“夜吃人”,专门在晚上跑出来吃人,他干的又是劫财勾当,“夜吃人”就成了他的另一个绰号。
肥肉僵尸已赌了两三个时辰,面前的碎银堆得象座小山,他正愁没人接手,不好下赌台,一见慕容狄出现,自是乐的退让。
赌牌九的赌台人挤入,即使还没有到营业的黄金时间,仍旧生意鼎盛,尤其是由赌台派人作庄的那儿台人最多,且每名庄家都有个验注、收注、赌注的助手。
“赶老羊”这边,赌台是张大圆桌,庄家站着,所有的赌徒也站着,庄家自理赌注,没有助手帮忙。
因为这里的赌徒大部份都不是有钱人,赌注也不大,一张桌子四周围了八九个人,人人都盯着海碗,人人都希望从自己手中掷出的骰子能听命令,幸运地停在自己想要的点数上。
慕容狄站在庄家位置上,拿出二千两银票,交给田野,吩咐道:
“你先当我助手,帮我理注,待会儿再互换。这二千两票子,你拿到财柜上兑成散票和碎银。”
田野点头离去。
八九个赌徒全部都高兴得眉开眼笑,他们早听说过钻石公子的大名,而且钻石公子一向不以输赢为意,尤其令他们振奋的是,钻石公子向来输多赢少。
刚离开的肥肉僵尸本来的赌本是三百两左右,磨了大半天,不过才翻了一翻。钻石公子一投资就是二千两本钱,这也难怪众赌徒要笑歪了嘴。
田野捧了一个小竹篮子过来了,一千多两散票,七八百两碎银。
竹篮于往桌上一摆,众赌徒全部都露出贪婪的神色。另外几桌“赶老羊”的赌徒,全想转移阵地,挤到这边来。
尤其是赌运差的更是忍不住往这儿挤,一张圆桌四周顿时挤了二三十个人。
慕容狄皱皱眉头,没有说什么。
田野显得很兴奋,吼道:“下下下.下注子,愈多愈好庄家要掷骰子了,多下多赔,少下少赌。”
田野这么说,好像是站在赌徒立场,希望庄家会输,如果喊这话的换成另一个人,依慕容狄的脾气,不赏他一个大巴掌才怪。
可是,说这话的是田野,那他除了皱皱眉头.也不能说什么。他固然不以输赢为意,但一上赌台就被诅咒会输钱,还是不会舒服。”
满桌都是赌注。沿着桌边排成一圈,有的是一小堆碎银有的是半块银果子,有的是几钱银屑子,还有几张小面额的银票,银子与银子之间.距离只有一巴掌宽,总计在三十堆左右。
慕容狄伸手一抓骰于,在掌心摇了摇,然后高举右手过头,在距梅碗上头两尺左右,咻的一声,将三颗骰子哗的一声洒人海碗。
三颗骰子滴溜溜地直打转,停了的一颗是三,另一颗又停了,是二,众赌徒眼珠快突出采了、叫道:“一、一、一。”果然第三颗骰子是一。
“一、二、三。”田野笑得合不拢嘴,大叫:“通赌、通赔,小意思,小意思。”
他用手指着一堆赌注问:“多少。”
“三两。”
“好好,陪三两。”
“这堆呢?”
“六两,”
“好,赔六两。”
“这两张票子呢?”
“十二两。”
“好好好,赔赔赔,赔得多,吃得多,有赔才有赢,应该的,应该的。”
田野就象个发善款慈祥老员外,发得不亦乐乎。
这一把,总共赔出一百三四十两银子。
众赌徒胆大了,将理赔得到的银子,都加在原来的注子上,全都笑得喘不过气来。
慕容狄第二把掷的是四点。四点只有吃一点、二点、三点,同样的四点不吃不赔,当然一、二、三、四也可以吃。同样的四点赔五点、六点,豹子和四、五、六。
这是一个不尴不尬的点数,胜负机率差不多。
众赌徒一个接一个掷骰子,田野收注、赔注,忙得不亦乐乎,一圈下来赔多赢少,又付出一百多两银子。
慕容狄掷骰十几把,连句话也没有只听到田野穷吼个不休,田野劲头很大,态度很好,赌徒赢钱他高兴:赌徒输注,他忙安慰。
最后,慕容狄受不了了,勉强笑道:“让你做庄,我出去透透气。”
田野等的似乎就是这一句,手一伸道:“事先拿张票子来,当庄家的银子不够,怎么玩得起劲?”
这时竹篮已经见底,大概只有两三百两银子,慕容狄毫不迟疑,掷下一张五千两面额的票子,笑道:“好好玩,输光了再找我。”
慕容狄是真的心情转好了,在空气污浊的赌台当庄,四周又全是一些臭汗熏人们赌徒,让他难以忍受。
他本来想等银子输光再离开.但看那态势,要如果他手气一顺,银子又回到竹篮里,他磨菇下去就不知何时才会了局。
五千两身子不算什么,心里舒服才要紧。
他好喜欢田野,也看出田野喜欢这调调,只要田野玩得痛快.他付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钻石公子就是钻石公子,他很骄傲地想:友情无价,银子算什么?
慕容狄离开金宝厅,往花园慢慢踱过去。
日头已经偏西,太阳的热力依旧不减,花园里绿树繁花,如茵草地,假山水池,凉亭曲径,空气清新,跟赌厅里的污烟瘴气,不能相比。’慕容狄刚走到掩恕在一片花海中的小凉享时,柳青青便俏生生的走来了。
柳青青脸色红润,精力充沛,完全不像曾失去大部分功力的样子。
慕容狄见到柳青青,心情很复杂。这几天,他早看出柳青青神采奕奕,是因为找到了另一个“替死鬼”,可是他连一个字都不能说。
他不说,心里却很难过,要不是因为他,柳青青是犯不着再作贱自己的。
梆青青完全不了解慕容狄的心理,也不认为自己在属意慕客狄之后,再犯淫戒是不在饶恕的。
她认为,一个未婚的女人,有权凭自己的喜恶,选择男人,原使没有慕容狄负伤,她赔上功力这一段,她也不见得会守身如玉。
“怎么样?手气还好吧?”柳青青笑吟吟地说道:“你别忙着搬出去,多住些时候好子。”
慕容狄道:“手气不好,我是非离开四海客栈不可。”
柳青青仍旧笑着,倚着栏杆,含情脉脉地道:“如果田野不离开.你是不是也不会走呢?”
慕容狄道:“我的去留不受别人左右,我离开家太久了,必须回去一趟。而且,那四个跟我出来中毒在外的家人,遗族也要抚恤安排的。”
柳青青唉地一声,似乎很失望,侧过股去,视线跟着一对翩翩飞舞蝴蝶移动,半晌,才幽幽道:“你根本不在乎我对不对?”
慕容狄道:“回腾云牧场是我的例行工作,我离开并不表示我不再回来。你跟媚媚救了我一命,我一定会想办法报答的。”
柳青青没有移回视线,那两只蝴蝶巳飞得很远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在乎不在乎我?”柳青青似苹很伤心。
慕容狄不想伤害这个即是圣女又是淫娃的女人,很多男人在表面上是大方的,但那也只限于对与自己无关的女人,除了自己的妻、女儿之外,男人希望每个女人都是容易上手的淫妇。
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妾,在自己之外,又跟别的人有一腿。
慕容狄明明知道柳青青对他有救命之恩,又不惜牲牺功力,协助他复原,可是他对柳肯青再找别的男人补回失去的功力,却不能释怀。
不是他自私,而是他真的很在乎柳青青。
如果他把柳青青当成一个普通“卖”的女人.他根本不会帐惘、就是因为他已对柳青青动了情,才会在乎柳青青的一切。
他暗自想着:她不必恢复功力呀,如果她愿意放弃她自认为了不得的事业,当个贤妻良母,相夫教子要什么武功呢?
想到这一层,他对柳青青的愧疚谈了,代之而起的是“轻视”。
他轻视一个女人,通常的做法是油腔惜调,不正经和乱吃豆腐。
“我当然在乎你啦,青青,等我从腾云牧场回来,一定送你一套上等的狐皮大衣。”慕容狄笑了。
柳青青根满意,转忧为喜道:“你几时上路?要不要我送你?”
慕容狄笑道:“为了你,我还要再停留几天,看看可不可以查出谋害我的人,免得冒然就道,再受暗算。”
柳青青道:“这倒是个严重的问题,你需不需要我帮忙?”
慕容狄笑道:“你怎么帮我?”
柳青青道“你待在四海客栈别出去,以免目标太显著,我派几个精明的人,乔装进行查访,我相信那个曾想直你于死地的人,一计不成,必生二计,你等着,自有人会想办法算计你……”
柳青青说着说着,计上心来忽然兴奋地道:
“是呀,我倒想到一个好法子,她不妨以身做饵,去引诱那个下毒者,我再派人暗中保护你,引出那个凶手。
我们不必查,不必访,你待在四海客栈里.这里进出份子复杂,你很容易暴露目标,凶手想下手很容易,等凶手上钧了,我才能放心让你去腾云牧场。”
慕容狄听了深以为然,笑着道:“真亏你想到这个好办法,我完全同意,看样子我得在这儿住上几天了。
那就以五天为期好了,五天时间内我听你的,期限一到,我就走人。”
柳青青是当然希望慕容狄能多留几天。她好多在他身上下功夫,她是真心恋慕这个男人,她已经跟他有过关系.理所当然可以用情人的方式看待他。
而且,她跟他在香香馆“好”的时候,气氛太差,她又以“治病”为主,未曾享受到妙到极至的感觉,这是她深以为憾的。
如今,慕容狄答应在四海客栈再多佳五天,过了五天之后,柳青青相信,就是她要赶慕容狄,后者都一定会赖着不走。
自以为了解男人的一代妖姬,总是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很有自信,可是她终于碰到了一个她不了解的男人,这个男人就是她认为很好掌握的钻石公子。
“我很需要你,‘阿狄’。”柳青青常常改变对一个人的称呼,现在她叫慕容狄“阿狄”,也许待会儿又会喊他“小宝贝”、“干弟弟”、“宝贝蛋”、甚至“死相”“夭寿“,她对一个男人的称呼,是随心境而改变的。
“我知道。”慕容狄上前一步,楼着柳青青,闻着她的发香。
“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连我自己都不了解。狄狄,人生可珍惜的东西不多,希望你能珍借我。”
慕容狄虽然已不欣赏柳青青,却不忍心作违心之论,他迟疑了一下才道:“我会珍惜你吗?”
他用的是疑问句,怀疑自己是否能将这场戏继续演下去,同时潜意识里,他也有很不好的想法;他想抓出那个跟他“合用”一个女人的混帐东西。
他知道这种想法很自私,可是他无法制止自己这么想。
“狄狄,太阳太热,我们到树荫下去好不好?”柳青青站的位置晒不到太阳,而且,她是贴着慕容狄的心房说的,所感受的只是慕容狄身上的体热,和跳得很快的心脏。
“这个理由不错,我同意。”慕容狄抱起柳青青,往一丛七里香后面走去。
他怀里的女人发出咯咯的笑声,觉得新奇又刺激。
柳青青期待着即将发生的事。
风暖暖的.花香香的,两个搂抱在一起的人,热度同时上升。
慕容狄的侵犯仅止子接吻,他只是深深的,一直吻着柳青青,吻她的眼睛.吻她的脸,吻她的嘴.吻她的脖子。
柳青青觉得这样也不错,在隐蔽的浓荫下,多富有浪漫情调。说真的.若慕容狄想再进一步,她还是会提议到床上去。
毕竟硬泥地上纵然长了青草,还是硬的。青草上有毛虫,有蚂蚁,旁边的花丛上,还有蛛蜘网,并不适合宽衣解带。
再说,在户外,万一被人撞见,总是很扫兴的,她等慕容狄提出进一步的要求,慕容狄却仿佛亲吻拥抱,于愿已足。
女人如果不让男人吃点苦头,就“奉献”,男人多半会觉得没有成就感,同时也怀疑这个女人的动机。
“物美价廉”的女人,一般男人不见得欣赏。“刚出炉的包子”虽然好吃,但要当心烫到嘴。
“男人都是贱骨头,太容易到手的,反而不晓得疼惜。”柳青青暗想:“我要端端架子了,否则狄狄会践起来……”
所以,慕容狄没有提议换地方.她也忍着不提。
“青青,你事情忙,别离开太久……”慕容狄委婉的下逐客令。
柳青青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为了维持自尊,忍着没有发作.抖抖衣服,站了起来,理理头发,笑盈盈地道:“是呀,工作重要,要被人找过来,就……”
幕容狄毫不在意,就象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反而四面张望了一眼,紧张兮兮的道:“快走,从假山那儿过去,免得被人发现……”
柳青青看慕容狄一脸认真的模样,几乎没有气破肚皮,她原以为幕容狄就算要跟她暂时分手,至少也会再约好下次会面之期,岂知他居然还煞有介事的起她走。
她咬咬牙,知道这不是赌气的时候,若她表现得太过火,也许慕容狄原有对她的感激都将化为乌有。
“好,我先走一步,再见了。”柳青青留下一阵香风,娉娉婷婷地走了。
柳青青走了之后,慕客狄还坐在原来的地方.怔怔出神。
他觉得有点困,便曲肘作枕,躺下来想小憩片刻。
就在他将睡未睡之际,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他警觉到有人向他走来,立刻一跃站了起来。
从七里香枝叶间忽然探出一个头来。
“嗨,钻石公子你好。”
跟慕容狄打招呼的是“肥肉僵尸”叶赐仁。
此刻的肥肉僵尸脸上冒着油光,一张黄中带黑的脸上,满是狡猾的笑意。
“我在休息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打扰。”慕容狄的声音像能刮下一层冰碴子。
“我……我有重要的秘密要卖给慕容兄。”肥肉僵尸道:“我可以先说出秘密的内容,慕容兄如果认为值得再给钱。”
“滚开。”慕容狄对那张“多肉的僵尸脸”,万分厌恶。肥肉僵尸一点也不生气,头一缩,从七里香花丛边走了出来。
“买卖不成仁义在,干嘛发脾气?如果我现在滚开了,这个秘密马上不成为秘密,变成尽人皆知的笑话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说我叶赐仁不够朋友。”肥肉僵尸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闭上你的乌鸦嘴,马上给我滚,趁我金枪还没有出手之前,滚得越远越好,我钻石公子是不受威胁的。”
“冷静一点。”肥肉僵尸笑得声音有如夜枭夜哭。
“我绝对不敢威胁钻石公子,幕容兄何不平心静气,听我把秘密说完,再决定买是不买呢?”
幕容狄虽然恨不得一拳砸烂肥肉僵尸那张“死脸”,仍旧压住怒气,冷冷道:“你不怕你秘密说出之后,我一掌劈了你?”
肥肉僵尸道:“我做事最谨慎,我已经做了安排,我将秘密内容写在几封信函里,我如果在一个时辰之后,还没有寓开四海客栈,记载秘密的信函,便会分别交到四海堂的钱老爷子、丐帮金杖长老战千军,火爆浪子田野手上,所以我一点也不怕你动手。”
慕容狄颓然道:“你说吧,我会听得报仔细,你要价多少?”
肥肉僵尸干笑道:“五万两银子,不能讨价还价,我能保证这个秘密绝对值五万两银子。”
慕容狄冷冷道:“我怎么知道花钱之后,你一定守密?”肥肉僵尸道:“敢在钻石公子幕客狄面前玩花样的,天底下找不到几个‘只要慕容兄付钱,我一定会守口如瓶。
这个秘密也有时效性,目前你愿花五万两银子买,是因为你欠一个人的情,不买不行。可是到有一天你认为与那个人已没有瓜葛了,这个秘密就不值钱了。”
慕容狄沉声道:“少罗哩罗嗦,快说,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肥肉僵尸道:“你不会动手的,言归正传,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的女朋友柳青青,曾经做过一件很奇怪的事。”
慕容狄约略已猜到肥肉僵尸卖的是什么“秘密’’,脸色忽然变得很苍白。
肥肉僵尸脸上肥肉抖动,又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就像一把已坏掉的胡琴,被顽童胡乱拉出来的,说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就在今天早上,天才朦朦亮,她忽然走进一个叫熊大个儿的猎豹组杀手房间,她先说了很多赞美熊大个儿的话,包括说他个头大、身体壮、身子干净、模样可爱,然后主动“强奸”熊大个儿。
说也奇怪,柳青青居然在事后点了熊大个儿昏穴,然后又用特殊的手法,让熊大个儿变成一个失去记忆的人。”
慕容狄浑身冷汗,一动也不动。
肥肉僵尸又发出难听的笑声,但他瞥及慕容狄的神色,忽然止住笑声,慢慢道:“当时.我意外目睹整个过程。”
肥肉僵尸本想加油添醋再剖析一下厉害,让慕容狄心甘情愿的付钱,可是他忽然警觉到气氛不对,没有再用冷嘲热讽的口吻继续说下去。
因为慕容狄是个有头脑的人,一定知道这个秘密万一公开的严重性。
钱老爷子若知道这件事,第一个就饶不过柳青青。至于田野、老顽童,即使知道也无大碍,可是这样—来,对柳青青的评价也很低。
慕容狄冷冷道:“希望你真能守口如瓶,否则我绝对不会让你留全尸。”
慕容狄给肥肉僵尸五万两银票,给得很干脆。
肥肉僵尸的得意神情一下子全没了,他装好银票,忽然趴在地面,磕了个响头,诚惶诚恐道:
“慕容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于万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小人多有冒犯,请于万担待些。”
慕容狄挥挥手道:“你走吧。”
肥肉僵尸象只脱困的兔子,团着身子如飞而去。
七里香树丛下,木雕泥塑般坐着的慕容狄,不知道腹饥不知道日暮,翻中翻腾的,全是柳青青的影像。
他表面上平静,心里则不住呐喊:“我不能,我不能,我不能对这样的女人付出真情.我要超越,我……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不管有多少人要谋害我,我还是非走不可。”
慕容狄内心挣扎,十分痛苦。
同一时间,柳青青也十分痛苦。
因为天已经黑了,她还没有见到“小冤家”的影子.她巳私下叫好几个人找遍四海客栈,当然,她万万想不到慕容狄会停留在原来的花园浓荫里。
“他会不会遇到意外。”柳青青焦虑无比,所有最坏的想法都涌上心头:
“他也许被人谋杀了,他……他答应我五天之后再离开四海客栈,而且他东西还留在房间里……我太糊徐了,既然要拿他当诱饵,就不有让他“落单”。唉,为这个狄狄牺牲那么多,所为何来?”
柳青青失魂落魄地在四海客栈四处乱逛,脸上又要保持笑容,怕影响宾客的心情。
最后,天全黑了,她万分疲惫,只好去找田野想办法。
田野已离开赌厅、在餐厅里用餐,同盟四刀客个个神情愉快,同桌共欣。
绝情刀游无欢很满意目前的情况,四海客栈有固定范围,田野是不会弄丢的,而且,这儿群芳园和金宝厅.都是男人流连忘返的好地方;时间很容易打发。
不过,四刀客也决不会以自己的方便而拘股田野的行动,他们是“护驾”,不是在监视囚犯。只要田野想离开,他们一定以田野的行动为依归。
柳青青见了田野,黛眉微舒。笑笑道;“田公子有没有看到狄狄?”
田野一愣,旋即想到“狄狄”意指”慕容狄”,忙道:“没有,他下午离开金宝厅之后、我就没有再看到他。”
柳青青笑容不见了,颤声道;“他申时左右离开金宝厅,到现在申、酉、戌、两三个时辰了,他到那里去了?”
田野也感到事态严重,关切地道:“他最后被人发现是在什么地方?”
柳青青脸忽然红了。鼓起勇气,溜了四刀客一眼,才嗫喵道:“他……他离开赌坊之后,是在花园里溜达,我是他失踪之前最后看到他的人……”
田野一哦道:“花园有没有派人搜索过?”
柳青青摇摇头,又点点头道:“花园我去逛过,天黑之后蚊子多,他不可能还待在那儿。”
田野也深以为然,皱眉困惑道:”有人看见他离开四海客栈吗?”
柳青青道:“没有.他就象个皂泡似的,一爆就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
“现在,我们几个对四海客栈作地毯式的索搜,青青姑娘仍旧做原来的事。别声张,别乱了步骤,等搜索无着再说。半个时辰之后,你在这儿等我们的消息。”
“谢谢。”柳青青感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下。
结果,田野摸黑,在花园里找到了慕容狄。
木然独坐一如两个时辰之前的慕容狄,在田野出现之后,象突然苏醒过来。
“我在那里?”幕容狄茫然问。
“你这个混帐。”,田野坐在慕容狄对面的草地上,他眼中有团火焰燃烧:“你让大伙儿担心死了。”
慕容狄独自咀嚼痛苦的果实,苦笑道:“大伙儿担心什么?”
田野语气中透着不满,尖锐地讽刺道:“担心什么?你还好意思问,你凭空消失,青青站娘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找了好久,几乎快发疯了。”
慕容狄不解道:“我跟她分手之后,哪儿也没有去,一直坐在这儿呀,她会不知道我去那儿?”
田野一怔,旋即恍惚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青青姑娘没有想到这一层,难怪沿遍四海客栈也不见你的人影子。”
慕容狄叹了口气道:“她找我干嘛?我不想再见她。”
田野无法理解慕容狄态度的转变,慕容狄现在能恢复健康,完全拜柳青青之赐,先是赠药解毒,再是运功卖助恢复功力,这两项再造之恩,不思回报,反倒不愿再见恩人,这岂不是太违常理了?
慕容狄不是个不知感恩的人,一定是有什么隐情,让他那么痛苦。
田野劝慕容狄道:“好歹你得露个面,让青青姑娘放心,又不是小孩子了,干嘛要那么任性。”
慕容狄忽然突兀地道:“如果我现在逼着你去见莲花姑娘,你作何感想?”
田野沉默了,他的身体也象刹那间掉进冰窖。
“对不起。”慕容狄觉得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触动你的隐痛。”
田野仰首望天,这时是四月上旬,一弯眉月高挂天际,他怔怔出了半天神,用淡漠的语气道:
“不必说抱歉,我们现在不妨采取一致行动,立即离开四海客栈,不管柳媚媚.也不管柳青青,我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是的。”慕客狄点了一下头,望着新月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离别是相聚的开始。
我们只是四海客栈众多宾客中的两个,两个“过客”,不是囚犯,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谁也限制不了我们。”
“不在洛水上的一条大商船上,田野和慕容狄正凭栏远眺,神情极为愉快。
我们两个和同盟四刀客不是为了散心而来的。
他们在船上的目的,是为了“保镖”。
这是他们离开四海客栈的第五天,四月十日,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田野在离开四海客栈之后,立刻去找钱老爷子,表示他心情不好,想暂时离开洛阳,听说四海镖局正欠人手,他想藉保镖之便顺洛水下行,往黄河走,同时也可沿途到四海堂各地分舵看看。
钱老爷子是越瞧田野这个俊小子越不顺眼,巴不得田野早早离开,他好利用“罗汉续命丹”.再干几桩风流事,连忙安排田野上船。
正好四海镖局刚接了一趟镖,是城里的富翁勾员外托运一批古董上开封府。
于是,田野便上船了。
这批古董分装在十个巨型木箱里,押银是押运货物的一成半,议定的镖银是四千五百两银子。
上路之前,四海镖局先收三分之一,如果中途出事,则接按货价赔七成。
这是一趟很好保的镖,船上升起“四海镖局”的旗帜,敢动这船古董脑筋的,除非是不想活了。
所以,田野,慕容狄上船之后,都有卸除重担的感觉。
有田野、慕容狄、同盟四刀客护航,镖局里一千随船镖师个个落得轻松,除了例行的轮班巡守,十五个镖师个个有打发时间的好办法——“赌”。
开船第一天,船离开洛阳,头昏时抵达盂津,田野兴高采烈的对慕容狄道:“我们上岸找个地方好好喝两杯。”
慕容狄容光焕发,笑道:“好呀,想不到我一点都没有晕船,站在船头上,还真有种“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的舒服劲儿。”
田野道:“现在是初夏,没有‘秋雁’。”
慕容狄大声笑道:“没有‘秋雁’有‘夏荷’。”
田野四下扫了一眼,看到码头不远处.有个小荷塘,爽然笑道:“你说对了,我们趁天没黑,快去赏荷。”
于是,绝情刀游无欢和断水刀许浩平跟田野、慕容狄一道上岸,闪电刀厉焰和斩鬼刀史达荣留守护镖,一行四人朝那片小荷塘走去。
田野迎着金色彩霞,眼睛闪闪发光,笑顾慕容狄道:“离开洛阳真妤,离开女人也真好。”
慕容狄同样浴着夕阳余晖,眼中闪闪发光,应声道:“是呀,感同身受。”
在荷塘边,有座水阁,兼卖饮食,菜式设备虽简陋,却颇富野趣。
田野和慕容旅走进水阁时,里头的十几副座头,已坐了五成,都是泊岸商旋船夫在用饭。
田野叫了几样莱,两壶酒,与慕容狄、绝情刀、断水刀同桌饮酒吃饭,说些闲话,心旷神怡,高兴的想扬臂长啸。
清风徐来,荷香阵阵。
水闻酒菜滋味并不如何特殊,但有这一池荷花佐酒,没有人会对口腹之欲再做要求。
慕容狄喝了几杯酒之后,忽然耸耸鼻子,皱皱肩头道:“这是我第一次发现荷香的怡人。”
田野笑笑道:“我也是。”
慕容狄道;“我以为你只会抬扛,想不到一天相处下来,你跟我的感受几乎完全一样,没有人抬扛,我还真有点不好受。”
田野笑骂道;“贱骨头。”
这是隔桌有两个汉子的谈话,忽然吸引了田野的注意。
两人都是搬运工的胳膊粗,胸脯挺,说话粗声粗气,大吃大喝,呼罗有声。
“暖洞来了个标致的大姑娘,你听人说起没有?”黑衣汉子唯恐旁人听不清楚.声首很大。
另一个黄衣汉子高声纠正黑衣汉字的话,连声道:
“暖洞那来什么大姑娘?你别胡扯好不好?谁不知道暖洞就那几个货色,你少唬人了。”
黑衣汉子一点也不生气,故意不解释,慢吞吞的扫了四周食客一眼.发现有不少双好奇的眼光投注过来,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暖洞出现花不溜秋的大姑娘,不只是黄仲全兄弟觉得稀奇,连我丁长寿都有点不相信呢。
那个姑娘的的确确是个黄花大闺女,表示是为了寻找未婚夫,盘缠用尽才到暖洞去执壶卖笑,不过她是‘卖笑不卖身’。”
那个穿黄衣被称为黄仲全的汉子,连忙迫向道:“什么叫‘卖笑不卖身’在暖洞那种地方,还容得了有娘们‘卖笑不卖身’?”
自称下长寿的黑衣汉子皱眉道:“我原先也跟你看法一样,后来了解之后,才知道是这么回事。”
几乎所有拉长耳朵旁听的食客,都想向一句;“什么是这么回事?”
好在丁长寿没有过份作弄那个黄仲全,立即接下去道:“那个姑娘自称叫慕飞君,自小习武,身手很不错,她要找的人叫田大野。
因为这位慕飞君姑娘确实有两下子,所以“纯陪酒”,连衣边也不让客人动一下,而且价格很高,以时间计算,一个时辰三两银子。”
黄仲全困惑地揉揉眼睛,提出一个大家都急于知道的问题:“这位慕飞君姑娘……有…有生意吗?”
丁长寿嘿了一声,大声道:“她的生意才好得出奇呢,一些城里的公子哥几们,本来不会到暖洞那个低级妓院去。
自从慕飞君出现在暖洞之后,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们,个个象苍蝇见了血,真他妈的贱得很,居然要事先预定时间,才能“看看”那个骚娘们。”
黄仲全呕呕嘴唇,口水几乎流了卞来,羡慕道:“那个什么慕飞君真的那么有魅力?我如果发了财,也要去暖河看看她。”
两人的谈话仍继续着,田野听了怔怔出神。
那个暖洞的幕飞君姑娘,说要找未婚夫,而那个“未婚夫”居然叫“田大野”,这是巧合?还是蓄意的安排?
田野心中有块巨石悬而未落,他不是恢石心肠的人,对曾与他有过亲密关系的女人,是无法轻易忘怀的,他直觉认为过个卖笑不卖身的慕飞君跟他有关。
他忍不住朝那个丁长寿望去,客气地问道:“这位老哥,那个暖洞的慕姑娘是什么时候开始陪酒的。”
田野仪表表俊秀,声音清朗,散询及的丁长寿显然受宠若惊。“那娘们是三天前到暖洞的.这两天城里报多人都在说这件事。”丁长寿顿了一下,又道:
“那个慕姑娘,据说陪酒的目的是为了‘寻夫’,她恨未婚夫不守诺言,弃她而去。所以,故意把陪酒的事向外张扬,希望她未婚夫田大野良心发现,能回头去找她。”
田野眉头皱了一下,疑窦丛生,谢过丁长寿之后,对慕容狄道:“我们定吧。”
慕容狄露出狡猾的笑意,眨了眨眼道:“去暖洞?”
田野道:“不然你以为我会去那里?”
慕容狄道:“你不是不久前才说过‘离开洛阳真好,离开女人真好?”
田野没好气的道:“如果我想过‘不好’的日子.慕公子有没有意见?”
慕容狄低声笑道:“我没有意见我愿意陪你过‘不好的’日子.只要人家慕姑娘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