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晴空,没有一片云儿。
艾慈拔马疾驰,一口气就是七十里,那马儿也累的直喘气,口水流到地上。
迎面是个山阴道,两边山川自相映,刀削似的山壁使人应接不暇,山道曲曲弯弯往上盘,只要翻过山,另一面便是赤阳地界了。
艾慈在马上弹弹身,随着马蹄一上一下的摇晃着,好象是要抖落一身的烦恼和怀念似的。
迎面是个大转弯。
就在过岭道旁的几棵大树下面,停靠了一辆蓝布篷的双轮车,两匹健骡放在附近啃草,一根粗木棒子三尺高,直直的撑在车辕下,保持着车身的平衡。
看不到任何一个人。那天蓝色油布篷不是新的,但前后两边车沿上缀着七彩缎穗,两边开着个小纱窗,全是一色的粉红,一支马灯还挂在车档下。
大白天马灯未点上,马灯没点地却在晃荡着,晃荡得吱吱呀呀响,打老远就引起艾慈的好奇心。
于是,艾慈老远就下了马,他以为车上一定发生天大的事情了。
艾慈想摸过去看一看,但还未走出两步,突然车内发出一声凄厉狂叫声,那声音是女子发出的。
紧接着一阵剧裂的扑击声,一个男的呼叱喝骂起来了。然后,女子似乎已歇斯底里的狂荡又尖叫……中间还夹杂着尖骂与嘲弄。
男的野牛般呼叱着:“我要吃掉你这泼浪货,我要你知道,什么东西才是厉害的大家伙。”
女的尖声骂:“死没良心的,有本事老娘全接着,不信你就试试看,憋到天黑我也不在乎。”
于是,挂着马灯叮当响,车子也在扭动着。
艾慈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光景,他似乎从前见过马麻子与卓寡妇也发出这种声,可是那时候是在房里,更是在黑夜里,而现在……
艾慈想着想着,已来到车后面。他伸手撩起后车帘。
“我——呸!”艾慈有点想呕,他骂了一声。
车里面还在动。
艾慈大骂:“你他娘的是哪座山上下来的野狐狸,窝居高山上与云雨。”
他放下车帘,人已闪退两丈外。
艾慈刚刚退了两三丈,车子里衣衫漱漱响,刹时跃出那一男一女两个人来。
男的果然象“笑面周仓”勾通,黑溜溜的粗大个子,一身黑毛亮晶晶,手中也提把刀,威风凛擤,杀气腾腾,赤着上身光着脚,上身还有爪子印。
那女的依偎在熏汉身边,这是个徐娘半老的女人,她长得可真吓人,猪嘴唇,鱼眼睛,小鼻子,还是个塌鼻梁,她右手提着一把刀,衣扣只扣子一两个,隐隐然,身上有块皮肤露了出来,这女人的一身肉还是白净的。
黑汉一扬大砍刀,破口骂:“哪里冒出你这小不点,撞破勾大爷的好兴致,该当何罪呢?”女的也变了腔,不象在车上那野样了,如今说起话来又细又嗲,好象捏着小鼻子在说话,道:“小子,阳关大道你不走,偏要走向鬼门关,这么标致的少年人,眼看你是活不成了,可也怪可惜的。”
艾慈笑笑道:“娘的,就算死,也得弄明白,我问你们,你们刚才在干什么?本象你这老黑子在强暴人,怎么一下地,你二人又如此的亲热在一起,奶奶的,是不是你们在演戏啊?”
姓勾的手指艾慈道:“放你娘的,你见过天底下还有丈夫强奸妻子的?”
艾慈猛一怔,道:“哦!原来两位是夫妻呀!”
女的咧嘴笑,立刻露出一暴牙,咯咯笑道:“你小子这才明白呀!”
艾慈一声苦笑,道:“好!二位请上车,继续你们未完成的享受吧,在下上马就走,不再打扰二位了。”
艾慈正要回头走,突闻“呼”地一声响,脑后生风。
姓勾的出了刀才道:“留下小命来。”
艾慈说要走,其实他还真不想走,因为他已猜到面前二人,必然是与熊天剧常在一起的勾通是一伙的,他得弄明白才走。
刀声陡起,艾慈一声冷笑,倒地一溜斜翻,打着车轮窜出五丈远,站起身来连忙摇着双手:“慢慢慢!二位贤伉俪,千万先息雷莛之怒,容在下稍说两句,如何?”
女的手上尖刀指着文慈道:“有话快说,有屁你就快些放。”
艾慈道:“唉!我这个人一生就爱管闲事,就拿二位来说吧,你们呼天抢地正在搞,我却青红皂白不分的插上一腿,打断二位的好兴致,更惹上一身倒霉味,二位,见人如此搞是会倒霉的,我回去还得先吃一碗猪脚腺啊!”
他一顿,又道:“这次我从老远来,正要赶往石扳坡勾家送信去,真是的,我这是多管闲事嘛!”
姓勾的望了老婆一眼,顿了顿手中的大砍刀,道:“你找勾家干什么?”
艾慈神秘地道:“大事呀,天大的事情呀。”
姓勾的一愣,急问:“快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艾慈的双眉一皱,道:“难道二位……”
“老子就是石板坡的勾家人,大爷的名字叫勾鸿。”
艾慈的双手猛一拍,不由大乐,道:“这可真是巧极子,也免得我长途跋涉,翻山越岭,受那风霜雨淋之苦,还有……
他走前两步,又道:“二位准备去哪儿?”
勾鸿道:“宝山城。”
艾慈道:“为熊当家的奔丧戴孝?”
勾鸿怒骂谨:“王八蛋,你咒熊天刚早死啊!”
艾慈哭笑不得,道:“看来二位还不知道,姓熊的何用在下咒,他死都快一个月了!”
勾鸿大惊,一顿手中大砍刀,道:“好小子,是哪个狗操的杀的?”
艾慈当然不会说是他自己。他退了一步防着姓勾的那把大砍刀突然杀。摇摇手,道:“我只知道他死了,还有……。
勾鸿愤怒地道:“小子你快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不然老子劈了你。”
艾慈慢慢地走上一步,道:“遇上二位,在下少走一趟冤枉路,这天大的消息,就卖给二位吧!”
“卖?”
勾鸿双手握着刀,道:“你要老子出银子买你的消息?”
艾慈道:“是呀!难道这件与二位有切身关系的消息,二位不想知道?”
“呼!”
勾鸿一刀劈了过来,口中厉吼道:“你小子敢动勾大爷的银子的念头,看我能饶得了你!”
他一刀九式,一口气劈上去,但却刀刃落空。
艾慈边躲边叫:“勾老大,你怎么不为我这跑腿的想一想,我既未在你石扳坡勾家吃粮当差,又不与你勾家沾亲带故,我吃撑了没事干,就冒着风吹雨淋的大老远往你勾家庄上跑,合着我有神经病?还是身上多了一根爱管闲事的筋?”
勾鸿老婆大声道:“这小子说得蛮有理。”
艾慈立刻道:“还是你勾大娘明事理,通人情,叫我好佩服!”
勾大娘一哆嗦,心里还真舒服。
艾慈一看便知道,当即趁热打铁地又道:“二位如果听到我这项消息,小子拍胸担保,心定令二位欲念全消,吼声震天。说不定你勾老大连上衣也不及穿,上车打马就往回赶,”
勾鸿大叫:“你快快说呀!小子。”
艾慈伸手要,道:“拿出来银子。”
勾大娘回身来到车上,一边道:“小兄弟,你等着,我拿给你。”勾大娘摆动着水桶腰,从车上跳了下来,她手上还真抓了一大把的银子,约莫着也有三四十两重。
她来到艾慈面前晃一晃,道:“省着点花用,足够你小子一个月也用不完,拿去吧!”
艾慈“扑”一声笑了出来。
他笑嘻嘻地道:“我的勾大娘,你怎么把小子看成穷兄弟了,怎么的,你在打发穷叫化子呀,你收回手吧,我的勾大娘。”
勾鸿牙一咬,道:“老子先卸下你一条腿,怕你不乖乖的说出来。”
艾慈冷然道:“成,只要你能砍断我一条腿,我一定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与你们切身关系的事情,这万一你老小子马失前蹄……”
勾鸿不等艾慈把话说完,抡动大砍刀就砍,眨眼之间十七刀,刀刀都能砍断一裸材。那纵横的刀刃,相互交织着发出窒人的呼啸,着实能吓人—大跳。
勾鸿的刀法似与勾通的相似,但功力上又高出不少。艾慈立刻有此感觉。
这时,艾慈闪掠着连翻空心筋头在刀刃边缘上,就在一轮空翻中,他的利刀拔在手中了。
勾大娘一看哈哈笑,道:“有意思,这小子好象花果山下来的孙猴子,尽在那儿翻筋斗。”
就好象一团滚动的圆球,看起来软叭叭的朝着勾鸿接近,双方距离一丈远,突然间,就好象磁铁一般。全身猛向勾鸿撞过去。
一声长笑,艾慈拔地而起,半空中他又使出那招对付平乡尉迟明的那一找来“苍龙弄云”。
艾慈翻落实地,鲜血便也象泉水一样的洒出来,勾大娘的身子象陀螺,带着血雨旋出五丈远,正好被勾鸿一把搂住了。
勾鸿把老婆搂在怀,望着她的右肩头上在冒血,立刻表现出肝肠欲断的样子,恨不得那一刀刺在自己的肩头上,他哭了起来了。
“老娘死不了,快把药拿来。”
勾鸿擦者泪,道:“称说的是真的?”
勾大娘大声吼,道:“快去取药呀!”
勾鸿极为小心的先放下老婆,一下于冲到他的“行宫”式大车里,找出了一大包刀伤药,又找了一块布巾,三把两把替他老婆包扎好。
艾慈一边看,不停的微笑着。他发觉老天爷真是巧安排,正应了那儿句俏皮话:“龙配龙,风配凤,鱼嫁鱼,虾嫁虾,乌龟配王八。”
艾慈发觉勾大娘那身猪肚皮肉,也只有勾鸿那身黑溜榴而又粗壮的大个子,才会要。
伤的是不轻,至少勾大娘一时间动不了刀子了,因为那条白布巾勾着她的粗脖子。
那勾鸿好象是托起一团棉花似的,把老婆抱上车,一面还安抚地道:“小亲亲,你在车上暂歇着,看你家丈夫去收拾那小杂种,咱们石板坡勾家吃过谁的亏!”
他提着大砍刀,缓步走向满面是笑容的艾慈。
艾慈又摇手道:“不可一世的勾大当家呀,经此小小接触之后,难道你大当家的还未改变心意?硬要在刀口上见真章呀,何必呢?”
勾鸿心中火大了。他怒容满面地道:“老子所改变的心意,就是趁热挖出你小子的心肝,你的豆腐脑子也是下酒的好材料,正可给我老婆补身子。”
他真够快,大砍刀狂风暴雨般地劈来、真的威力十足,不可忽视。
暴退五丈远,艾慈又急急地道:“勾当家的,你真的要我小命呀,难道你不想知道那天大的消息了?”
勾鸿大骂道:“什么消息也抵不过你小子伤我老婆的事情大,老子先砍断你一条腿,替我老婆出口气。”
利刀平空一抡,艾慈甚为潇洒地道:“勾鸿,你如果想在你老婆的面前露脸称英雄,就得会出等量的代价,你今以大英堆姿态又银子至上的唯我独尊,那也好,就让我们一起来共享这血腥的肉搏吧!”
他的话声犹在,人已一飞冲天,龙吟虎劈般连着就是四个空心筋斗,利刀在剖裂着空气,刀刃在空气中闪耀,猛然到了勾鸿的头顶上。
勾鸿双手推刀,哇哇大叫,合力架成一片刀幕,把个头顶方圆五丈内,布成一道严密的刃网。就在艾慈那流光十八道,在头顶上方碎裂出火花的时侯,两人早已各分东西的相隔五丈远。
勾鸿不等艾慈再次扑击,猛然抖大砍刀,破口大骂,道:“老子宰了你这狗操的!”
只见他双足盘动如轮,两大步便到了艾慈面前。
人到刀到,艾慈却冷笑,利刀横切,大砍刀正砍在他的刀背上。
勾鸿在刀影中,左手猛推刀把直捣艾慈小腹,艾慈又是一声冷笑,突然一个大旋身,转到敌人的右侧,利刀便在此刻一抽一送,刺得勾鸿大叫一声。
那一刀刺在勾鹤的右胯上,差半寸没有刺到肚皮上。
但即使这样,勾鸿也有点吃不消,他才知道,被人杀一刀的滋味真不好受,哪会有杀人自在呀!
他的裤臂沾满了血,肚子上也溅了赤红一大片。
勾鸿火大了。
他啮此牙咧嘴举刀仍要拼命,却不料他老婆还真心疼,飞身横过来拦住他。
勾大娘厉声道:“不用再拚了,你想当英雄,我还不想当寡妇呢!”
忍着自己的肩痛,勾大娘忙着把刀伤药敷在勾鸿那森淼白骨外露的胯肌上,急急的包扎起来,两个人磨磨蹭蹭的到了车前面。
“咻!”艾慈收回了利刀,也跟着走过来。
勾鸿怒问道:“你要干什么?”
“谈生意呀!”
“滚!老子没兴趣。”
“沉住气呀!勾老大,别气崩了伤口,那会要命的!”
艾慈边说边低头在想什么,想着想着他猛一瞪眼,又道:“未开打以前我说过,只谈一桩交易,怪只怪二位动刀子,逼使这件极为简单的交易,遂蒙上一片复杂的阴影,平添了许多不该有的颜色。”
勾大娘一瞪眼,道:“什么一片复杂阴影,合着你杀了人,完了还要讹诈不成?”
“哇噻!休说得那么难听,二位不要忘了,一开始我只看中二位的银子,二位却来个南辕北辙,硬是想要小子的命,如今局面已澄清,总不能叫我白折腾!”
一声夜鸟般大笑,勾鸿怨声道:“你小子想在活老虎身上剥皮了,你他奶奶的又是哪号人物,说给勾大爷听听。”
艾慈连声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你看看,我只打你银子主意,眼看就要拍肩搭背论交情了,竟还忘了报出贱名来,真是对不起。”
勾鸿破口大骂,道:“滚你娘的,谁同你论交情,小小年纪,油腔滑调,狗掀门帘子,全仗一张狗嘴。”
艾慈道:“也罢,我这就告诉你,黑桃爱司就是小子的名号,百家姓上可是难以找得到的。”
勾鸿老婆冷冷笑道:“这小子想统吃,我们吃什么?”
勾鸿伸手又去抓大刀,却被他老婆一把按住,道:“不忍则乱大谋,等这事一了结,咱们赶去宝山城,找到熊当家的,合力把这小子做了,不必急在一时。”
她回过头来问艾慈:“黑桃爱司,你闲话少说,有屁快快放。”
双手拍了拍又搓着,艾慈露出一付不好意思的表情来。道:“二位不该动刀枪,如今你们杀我不成,我又不追杀两位,就是等着看两位的意思,至于我个人的意思,那很简单,二位花银子买目己的命,因为二人能活着,是我没杀人,我说这话,二位懂吧!”
勾大娘道:“你想要多少银子?”
艾慈道:“以二位在道上的地位与石板坡那面的房产地,还有四处的分号买卖,再说就是你兄弟在外的劫掠,加上……还有讹诈……”
勾鸿大吼道:“你到底要说什么话?”
艾慈笑笑道:“好,干脆,我最喜欢干脆的人,那就先论二人的身价,再来淡我要卖的情报?”
勾鸿怒道:“快说!”他受了伤,痛得全身不自在,艾慈这是在整人。
一声苦笑,艾慈道:“年头不对了,玩命赚银子,还要被人骂得狗血淋头,娘的这一行我越干越厌烦,一点也不假,干一行怨一行,行行不是人干的,还是回家吧!”
勾大娘也不耐烦地道:“你到底怎样?”
艾慈伸出个指头,道:“每人这个数,二位千万别杀价,我的是不二价!”
勾大娘道:“一百两?”
“一万两!”
艾慈的利刀又扬在手中。
勾鸿破口骂:“黑桃爱司!你这王八蛋!你以为一万两银子是石头,随地可捡啊?”
艾慈冷冷地道:“两个加起来一共两万两,愿不愿意,但就你一句话。”
勾大娘气得直哆嗦,她虽然比一般女人要大方,但叫她拿出两万两银子白送人,她倒是好心疼。她厉叫道:“黑桃爱司,你就杀了我们吧!”
艾慈仰天一声长啸,他的眼睛瞪大了。
就在这时。
“咻!”一声响,可不得了。
艾慈的利刀自勾大娘的头上半寸高掠过,吓得勾大娘人一缩,利刀已指在勾鸿的右眼皮上,几乎巳点中眼珠子,那森森的刀芒在闪耀,那么巧妙而又有分寸的停滞在那儿不动了。
艾慈冷冷地道:“我叫黑桃爱司,是吗?什么叫黑心?残忍者如黑心,黑心也就因为残忍才能通吃,小爷今日杀了你二人,把你二人的尸体抛入山洞里,这辆豪华骡车全是我的了,当然,车上的东西,包括你们劫掠来的金银珠宝,全都是我的,奶奶的!我又问必在此与你们多费唇舌?”
勾大娘二人当然明白这道理。
勾大娘道:“就算送你两万两银子,也要到石板坡家中取给你,谁会带那么多的银子游江南?”
艾慈道:“我的勾大娘,你别逗人了,你们夫妻的时间就是银子,你门会游山玩水?江湖上谁人不知石板坡勾家与宝山熊家一鼻孔出气,你们两家吃天啃地,强夺劫掠的作风,就如同一窝吃肉不吐骨头的野狼,如果我黑桃爱司猜得不错,二位这次亲自驾车远征,必然又捞足了油水,弄了不少昧心钱,瞒载而归了。”
勾鸿大怒,道:“大爷有本事弄钱,而你是什么东西,却在此地享现成,你说老子们昧良心,你比我们又强在哪里,你小子连昧心钱也抢,你还算是道上的人?”
艾慈一声笑,道:“哈哈!听口气我好象猜对了,你若再不拿出来,小心我要加一倍呐!”
他的利刀光还在闪,闪得勾鸿眼皮无法动。
勾大娘凄厉大吼,道:“黑桃爱司,你好黑的心啊!算你小子很,快把刀收起来,老娘这才给你?”
轻轻点头,艾慈暴退一大步,便见勾大娘在车上摸出一个小木匣子,背着艾慈的目光,打开了匣子,很快的自里面抽出银票。
勾大娘先把木匣藏好,这才十分痛心地道:“黑挑爱司,你拿去买孝衣和棺材,准备办你的后事吧!”她一抖手,两张银票掷了过来。
艾慈抓过银票看了看,又用指头弹了弹。
匀鸿大骂,道:“滚!滚你娘远远的,我不要再看到你这王八蛋。”
小心地把银票塞在怀里,艾慈一笑,道:“贤伉侣的两条命算是又活了,愿二位从此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勾大娘气得翻白眼。
艾慈却又笑笑道:“二位肾伉侣,可愿知道令弟勾通的消息?”
勾鸿道:“我二弟活跳跳的,用不着你来说。”
勾大娘道:“小子,你省省劲吧,二弟在我们出门时,他与熊大当家在一起,用得着你来通风报信?”
艾慈苦笑道:“千不该万不该,你们的好兄弟不该同那姓熊的搅和在一起,二位还不知道吧,天大的事情你们不想知道?”
勾鸿的身子一挺,道:“我兄弟怎么了?”
勾大娘也听出味道不大对,急问道:“你小子快说,我兄弟他怎么了?”
艾慈呵呵一笑,他又伸出手来了。他笑嘻嘻地道:“二位,我是远道而来卖情报的,银子才能办事呀!”
勾大娘气呼呼地道:“还要银子?”
勾鸿吼道:“滚!老子不买你的情报。”他转头又对老婆道:“套车,咱们去宝山城,只要见熊天刚,一切自会明白。”
艾慈道:“我不妨告诉二位,姓熊的早巳在阎正殿那儿受酷刑了,二位要去宝山城,也只能为熊天刚那老小子叩个告别头罢了。”
勾氏夫妇大吃一谅,道:“你小子胡说八道,熊天刚乃一方霸主,武功盖世,放眼当今,数不出几个人可以与之一争长短,你小子在说瞎话。”
艾慈的面皮紧紧的崩着,且又无可奈何地道:“干脆我再说得明白些,熊天刚如今己不在这花花世界,便连他的宝贝儿子,也早已先他而走了。”
勾鸿大吼道:“是哪个王八蛋下的毒手?”
艾慈一咧嘴,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他此刻当然不能说,他还在打对方银子的主意。
他顿了一下,淡淡地道:“别管那姓熊的熊事了,以我看二位应该关心勾老二的消息才对。”
勾鸿道:“好,你说我家老二怎么了!”
艾慈伸出有手道:“拿银子来。”
勾大娘骂声道:“你他娘的认银不认人,你几辈子没有见过银子,要多少?”
艾慈伸出一个巴掌,道:“五千两不多吧?”
勾鸿气得抓刀要拚命,他刚动,胯骨上的伤痛得他“哎呀”叫了一声,只好又放下了大砍刀。勾大娘回过身去,又抓过那个小木匣,翻呀翻的又翻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道:“黑桃爱司,你要是骗了我们就算你躲到天边,我们也要把你抓来剥皮抽筋。”
她手一抖,银票便被艾慈接在手中。
艾慈把银票揣入怀里,他半句活也不多说,便把两匹拉车的健骡套在车辕上……
“黑桃爱司,你这是干什么?难道老娘花五千两银子请你套大车呀!”
艾慈拢住缰绳道:“二位别在这高山之上云雨做爱了,快点赶回石板坡,你们庄上的人都在盼你们二位回去主持大典呢!”
勾鸿怒道:“什么大典?”
艾慈道:“人死了当然是下葬大典呀!”
勾鸿夫妇大谅,勾大琅厉声道:“黑桃爱司,你说什么!”
艾慈道:“你家老二不该同姓熊的在一起,他也跟着姓熊的完蛋了。”
勾大娘急问道:“是哪个杀千刀下的毒手?”
艾慈摇头道:“我好象不知道。”
勾大娘急忙回身抽出一张银票,抖着手扬了扬,道:“黑桃爱司,你只要说出是谁下的毒手,这张万两银票就是你的了。”
艾慈望着万两银票流口水,眼巴巴的不敢伸手拿,他怎好说人是他杀的?
轻轻摇摇头,艾慈道:“我不能为了一万两银子随便编个名字吧。”
他顿了一下,又道:“二位,赶快回石板坡吧!宝山城就不要再去了,二位回到家,宝山的事情便也知道了。”
艾慈状至愉快,他嘴中哼着梆子凋,唱词没唱出来,调门却是那段“阴司里有个五阎王。”
他弹身落在马背上:“得得”一声,下山岗去了。
他的身后也传来车轮声,他心里明白,勾鸿夫妇早巳欲念全消,代之而起的是怒火中烧,赶着回石板坡了。
就这么一耽搁,日头已经偏西一大半了。
马背上,艾慈摸出几个点心来,他吃着吃着吃着笑了起来,一马直奔赤阳城。二更天,他才赶到太子河的三道弯。
柳林里下了马,径望向木板一瑞的小船上,长河悠悠,水清如镜,明月映得河水点点银星闪又闪,真好看。
艾慈双手扶在马背上,他在想,今夜的小船上怎么会这么静,难道大叔不在?那么也还有小三啊?
“小三子!”艾慈轻声地叫。
他还伸头四下看,就是附近的芦苇丛也没有动静,随手拾起一块小石头,抖手打向小船的草棚上,发出“嘭!”一声响。
真奇怪,船上仍汉声音。
艾慈面皮一紧,他解下马缰绳,立刻又上了马,一声低吼,便拍马疾驰而去。
蹄声发出脆响,朝着原路驰去,听起来似乎已远去了,夜间的声音特别响,三里外也听得到。
于是,小船上有下声音,四条身法矫健的身影,一刹间全跃上岸。
其中一大叫道:“可惜!真是可惜呀!”
另一个也道:“他奶奶的,真是个鬼灵精,难怪飞龙堡一而再的吃亏上当。”
四个人往赤阳城北走,光景显然是去飞龙堡。
四个人走的相当快,然而,四个人再也想不到他们后面跟了一个人。这个人当然是艾慈。艾慈拍马疾驰,好象已走远,然而他去而复返,回来可并未再骑马。
他掩到柳树后,发现四个人刚离开小船,这时候他发觉情形不对了,劳大叔与小三子一定遭了不幸,否则他们的人怎么不见了。
艾慈紧盯着四个人,四个人直奔飞龙堡。
就在飞龙堡附近,他没有追过去,他确定对方何人之后,便找了一棵大树,愁容满面地坐了下来。
他要仔细地考虑,他的脑海中尽是大叔与小三的影子在浮游着,而使得他难以安静下来。
这时月光如水,一片通明,河面和风,吹得林叶簌簌乱响。
艾慈突然长身而起,双手在身上擦去汗水,悄悄地摸向飞龙堡。就在他攀上堡墙垛子的时候,发觉堡内戒备森严,就是堡墙上也有巡逻堡丁,甚至连堡内也有人提灯戒备着。
艾慈的心情沉重,这不是好兆头,约莫劳大叔与小三子二人凶多吉少了。
悄悄溜下城堡,艾慈在河边跌坐着,他睡着了。他得先养足精神,望望天空,不禁欢喜。
因为,原本是明月当空,但却在此时西边山峰吐雾般推出一朵朵乌云,就在轻风推波助澜般往东边飘过来,便也罩向飞龙堡的上空。
艾慈借着乌云又摸进了飞龙堡。就在他刚刚爬上附近厢房上的时候,突然间,飞龙堡内呐喊声震天,十多支燎天火把,照得堡内如同白昼,早看到“飞天蜈蚣”丁百年咯咯大笑着走出耶座豪华大厅。
他站在大厅的宽廊上,戟指屋上的艾慈,道:“小王八蛋,你终于还是来了。”
艾慈呵呵一声笑,道:“丁大堡主,小子找是为了证明一件事情,所以我不能不来呀!”
丁百年冷冷地道:“你小子机灵得象个猴儿精,虽然你未入圈套,但是确定你不会走远,一定去而复返,却想不到你会选择这么晚才来,但不论怎么洋,老夫总算把你小子等到了。”
他—顿,又道:“冒着性命危险,只为证明一件事,小子,你是要证明什么?”
艾慈并不傻,他看的可真切,飞龙堡高手云集,正在堡内急急地走动,好象在调兵遣将地围堵他了。
一声轻笑,艾慈道:“丁大堡主呀!你把我那位早就该死一百次的老搭档弄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