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卸去易容妆,沐浴更衣后,被带进了花宫楼房。
玉蓉、玉婉告退出房,顺手将房门掩上。
这是一座布置高雅的闺房。
房内白绫作壁,紫缎作帘,靠壁角处一张檀木雕花梳妆台,依妆台一张红漆木榻,锦帐分钩,绣被鸳枕,折叠得十分整齐。
茶几,圆桌,靠椅,古香古色,朴实凝重。
正壁挂着一帧装裱精美的《行宫暮春图》。
窗台上错落有致地摆着几盆盆景花卉,整个闺房显得分外雅致。
宋艳红、杨玉隔着圆桌,对面而坐。
杨玉眼光瞟过木榻,鸳鸯枕被高高垒叠。
心中升起第一个疑问:她成亲了。
蓦地,眼前闪过大厅刀勒她脖颈时,看到的她身内穿着的孝服。
心中升起第二个疑问:她在为谁戴孝?
刹时,他感到心是空洞的,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
此时此刻,居然还有这种心绪,他不觉哑然一笑。
她见他笑,也跟着笑了,笑容很甜,心情却很苦涩。
俩人默然相望,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良久。她开口打破沉默:“你没有死?”
杨玉肃容沉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穷凶极恶?”
他的目光在窗台滤进的阳光照耀下,显得锋利无比,似乎要戳穿她的心脏。
她觉得他已经成熟了。他的语言、神态更具有男子的无穷的魅力。
她心房一阵狂跳,脸上泛起一层红晕,但这只是一瞬,便又恢复常态,“为了复仇。”
短短的四个字,浸透着她刻骨的仇恨和令人心悸的残忍。
“你知道广贤庄武林各派混战中,有多少人丧了性命?”他眼中燃烧着一团火、“你知道当年武林中有多少派联合对付我乐天行宫?”她面中内两眼灼灼放亮。
“你用药物毒害了武林多少人?光是为你新药毒死的就有十二人,难道在乐天行宫人命就贱如狗?难道你就不是爹娘所生?”他浑身裹着一团正气,字字掷地有声。
“我……”她被他的气势所震慑,支吾看,“我不这样做怎能恢复乐天行宫?怎能在武林站往脚跟……”
“你冷酷、凶残、毫无人性!居然对五岁的小玉莲也下如此的毒手!”
他按着桌沿的手微微颤抖,手背上的青筋不住地跳动。
“……”她刷地摘下脸上的面巾,那张美丽绝伦的脸像纸一样的惨白。
“你敢说这不是你干的吗?我在飞鹰嘴杀高超凡、高不俗、孙倒海、孙腾江时,已问明了此事,”他精芒迸射的两眼,直盯着她的脸,“是你用剑强迫他们强暴了小玉莲,是你亲手将小玉莲开膛破肚……”
“别说啦!”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
他仍然逼视着她:“你很美,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美的女人;但你的暴行却令人胆寒。我也从没有见过有你这样狠毒的女人!”
他一面在指责她,也一面借此抗拒着她诱人的魔力。
他见她摘下面巾,以为她又要施展乐天行宫的媚功,所以主动出击,奋力反抗,他已经感觉到了媚功的魔力。其实这种魔力是来自于他的心底,此刻宋艳红正沉浸在痛苦之中,根本没有施展媚功,连一丝施展媚功的意念也没有。
“不错!我是个狠毒的女人。这一切都是我干的!”宋艳红的声音突然冷下去,如同腊月的冰九,“我已发过誓要对断魂谷门所有的女人都这么干!”
她的坦率使杨玉愣住了。她的恐怖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在丝茅村小屋,我曾对你说过一个故事,现在我将故事中隐瞒的一些情节,再告诉你。”她那美丽的脸上痛楚的表情,说明这是一个经过慎重考虑后的决定。
他不知道她将具体说些什么,但他己意识到,这将是那个悲惨故事中最悲惨的一段情节。
“杭州西子湖畔的乐天行宫和这里的总宫营一样,也建有地下迷宫,只是迷宫通道全靠人工修成,不如这宫的天然河道这般宏大。当断魂谷门的蒙面人杀人行宫后,我娘便带着我躲进了迷宫密室……”她声音平静,两眼闪着迷茫的光,像是在叙述一个久远的童年的故事。
杨玉的思维立即被她勾人了故事的画面。
“一个执着乐天行宫迷宫图的蒙面人,一脚踢开了密室的门,原来是乐天行宫的大总管欧阳剑出卖了娘,将迷宫图交给了断魂谷门令主白石玉……”
“白石玉?”杨玉禁不住轻声一呼,心中在想,“白石玉的迷宫图怎么又会在空然大师和花布巾老叫花手中?”
“娘和蒙面人展开了拼死决斗,当时我躲在床下,害怕极了……”宋艳红的声音禁不住发抖。
凭宋艳红现在的身手,可知宋艳红母亲宋艳天娘娘的功夫。杨玉可以想象出当时搏斗的惨烈。
“娘终于不是那蒙面人的对手,被蒙面人一掌打倒在地。蒙面人点住娘的穴道,脱去了娘的衣服……”她眼中又闪射出凶残的光亮。
杨玉体内的血液在突突奔流。
“我躲在床下全身发抖,我忘不了娘那痛楚的表情和仇恨的眼光,我想从床下爬出来,想去杀那侮辱我娘的蒙面人,但娘用眼光在制止我……”她声音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说,“突然,娘发出一声怒叫,身子一挺,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歪倒下去就再不动弹了。
蒙面人从娘身上爬下来,狠狠地望着,原来娘不甘受辱,已咬舌身亡!”
杨玉心中突然迸发出一种对乐天行宫的同情感。他立即意识到了危险,全身一震,把住心神,暗自运气强行将内气纳入丹田。
“我在床下看到了蒙面人的眼睛,那双布满着血丝的眼里,闪烁着野兽似的凶光。蒙面人举起手中的剑,划开了娘的胸膛、肚腹……”宋艳红双手抓住靠椅扶手,呼地站了起来。
杨玉刚纳入丹田的内气,立即迸发,眼中闪出了精芒。
“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蒙面人发现了我,扔下了手中的剑,把我从床下拖了出来……”宋艳红咬紧了嘴唇,脸上的肌肉不住地跳动。
杨玉霍地站起,脸、颈脖被热血胀得通红。他已猜到了要发生的事。
“蒙面人把我扔到床上,撕开了我的衣裤。”
“不要说啦!”杨玉发出一声怒吼。
“蒙面人强暴了我。”宋艳红声音不再颤抖,平静他说,“我才三岁,比小玉莲还小两岁。这时,你爹杨凌风蒙着面,也执着一张迷宫图寻到了迷宫密室。”
“爹爹也有一张迷宫图?”杨玉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迷宫图原来有两张!这两张迷宫图现在都在他身上!
宋艳红沉浸在痛楚中,没有去想迷宫图的事,继续说:“杨大侠赶走了蒙面人,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我。杨大侠将我交给百合神教教主后,一位原乐天行宫的在那次杀戮中侥幸逃生的老宫女,向我反复讲叙了那夜发生的事,说也奇怪,当时我才三岁,但那夜的事却清晰在眼前,像刀一样时时剐着我的心,我发誓一定要复仇,凡是断魂谷门的女人,就要对她们施以强暴,然后开膛破肚!”
她说完话,缓缓坐下,眼中的凶焰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是茫然的痛苦。她无力地垂着头,双手紧紧抓住椅子,像是怕自己支持不住会倒下去一样。
她将一个女人最大的隐私和痛苦都告诉了他。他对她将会如何看待呢?
她那一双澄澈的眸子坦然地望着他。
杨玉心中像刀绞一样的痛。
他并非为她被强暴失身而感到痛心,那事不能怪她,只能怪那个已经为此罪孽而自杀身亡了的肖蓝玉。他痛心的是她破碎的心,而由此引发的变态复仇。
他知道现在只有他才能救她。
他定定地望着她:“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小玉莲有什么罪?被你药物毒死的人有什么罪?”
她默默元声,只是胸脯随着呼吸在急剧地起伏。
“难道你没有想过,你这样干会造下多少罪孽?”
此刻,他严然成了一位长者。
她霍地跳起,爆发了:“我什么没想过?谁说我没想过?”
她“哗”地撕开胸襟,露出半边酥胸,在那洁白如玉的胸肌上,竟有着一道道刀痕!
杨玉顿时傻了眼。
宋艳红抿着嘴,指着胸脯上的刀痕道:“每当我想起小玉莲的尸体,想起我的种种罪孽,便痛楚万分,悔恨之时,我便用短剑割开胸肌,以血来赎罪!”
她的痛楚的神情和伤感悔恨的言语,深深地震撼着他的心。
这就是云玄道长所说的她尚未泯灭的天良,也是他用性命押上的赌注。
“石姑娘?”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呼唤。
“石姑娘?”她全身一颤。
他猛然想起她已复名宋艳红,已不是“石啸天”了,于是改口道:“艳红姑娘!”这是一声发自肺腑的呼唤,格外温柔。
“我……”两行泪水从她眼中滚滚而出,“我被南侠杨凌风所救,却一剑险些将他的儿子刺死,你待我那么好,那么诚心,我却时时刻刻在骗你,欲把你置于死地,我欠你们父子的情实在太多了……”
“别这么说……”杨玉说着,眼中也猝然涌出两滴热泪。
他生性冷傲,但感情却十分缠绵,其实是个多情种子。
“你不会嫌弃我吧,我曾经……”她眼中泪水还在不断地流,眼光却骤然的亮。
“不会的,我决不会!”他截住她的话,语气十分坚定,“不过,你得听我的话!”
“你叫我怎么办?”她温柔得就像一头小羊羔。
“立即解所有中毒武士、宫丁的毒,解散乐天行宫!”他灼亮的目光望着她,等候着她的回答。
这是决定整个武林命运的时刻。
这是决定他与她命运的时刻。
她点点头,毫不犹豫他说:“行。”
“这事什么时候可以办好?”
“十天之内。我立即发令各分官头领,十天之内赶来总宫听命,到时具体行动我自有安排。”
“你早有准备?”杨玉眼中闪烁着喜悦之光。
“不错。”她报以一笑,笑靥如花。
她在引他人房之前就已作好了选择。
他想不到事情竟会解决得如此迅速,如此完美,要早知如此,当初直接来找她不就行了?
他哪里知道,这是她刚刚才作出的选择。报仇雪恨与爱情良知,一直在她心中混战,分不出胜负。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作出如此的选择,尽管这种选择已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他望着床上的被褥:“你成亲了?”
她掩好胸襟笑道:“是的。”
他的心一沉:“你丈夫呢?”
“死了。”
“死了?”他眼中流露出一丝为了她而悲伤的眼光。他毕竟是个老实人。
她走过来,拉起他的手:“跟我来!”
他茫然地跟在她身后,走进内房的小密室。
室内,香烟缭绕,紫气腾腾。
一张神案,案上立着她丈夫的亡灵牌。
灵牌上一行字跃人杨玉眼帘:“亡夫杨玉之灵位”。
杨玉?!
宋艳红供着的亡夫竟是他自己!
杨玉情不自禁地抓住宋艳红的小手:“艳红!我……是你丈夫?”
“怎么不是?”她仰起那迷人的脸,“你忘了你是第一个揭开我面中的男人,你忘了你在广济寺和广贤庄当众宣布过我是你的妻子吗?”
他想起了他中她媚功时的情景,不觉笑道:“不错,不错。”
她亦笑道:“在广贤庄后,我以为已将你刺死了,一辈子看不到你了,便替你立了这夫君亡灵牌,决心一辈子守着你,终身不嫁!”
他感动地握紧了她的手:“咦,这是什么?”他眼光触到了跪在亡灵牌前的小木雕人。
“这是我。”
“是你?你在干嘛””
“跪着向你请罪。杀夫之罪,大逆不道!”
“艳红!”杨玉伸手轻轻挽住宋艳红的肩头。
宋艳红温柔地将头依偎在杨玉怀中。从铁与血,仇与恨中滚过来的两颗心,咚咚咚碰撞在一起。
两人依偎着,开始商量发放解药,解散行宫的大事。
“在分宫头领离官后,我们就派人暗中将解药送去……”
“先替花宫卫队解毒,然后……?”
“可火速派人去鹅风堡送信,请吕公良等人前来总宫营……”
杨玉突然想起什么,对宋艳红道:“这件事千万不能让玉蓉、玉婉知道,那天……”
乐天行宫的局势发生了激变。然而,这种激变却仍在空然大师的意料之中。
这就是空然大师为什么对杨玉说,玉笛、销魂刀能抵挡龙凤断魂飞刀的原因。
但是,事情的变化往往有出乎意料的时候,即使是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一一预料。
二宫营密室。
玉蓉、玉婉垂手侍立在上蚕老魔君身前,两双眼睛勾勾地盯着上蚕老魔君。
上蚕老魔君轻轻地揉弄着手中药丸:“花宫卫队总队长莫易就是杨玉?”
“是的。”玉蓉答道。
“奇怪?这小子怎能过服药关?”上蚕老魔君皱起了眉头。
“在下不知。在下亲眼看见宫主点了他的九大穴位,然后将药丸喂下肚,他就是未曾中毒。”玉蓉也觉奇怪。
玉婉道:“这小子是不是预先服下了解药?”
“傻丫头!”上蚕老魔君道,“他若有解药,就不会易容来闯总宫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玉婉眯起秀眼,困惑地问。
“这件事咱们暂且不用去管它。”上蚕老魔君心中却己是猜着了八、九分,“现在杨玉在哪儿?”
“正在宫主楼房。”
“他们谈得怎样?”
“不知道,宫主房中没得到允许,可不准人随便人内,在下不敢妄自偷听,万一被宫主发现事情就麻烦了。”
“有理!有理!”上蚕老魔君连连点头道,“还是你们这些丫头聪明。”
“不过,宫主对这小子看来还是一片痴情,热乎得很。”玉蓉道。
玉婉接着说:“宫主楼房的密室里一直供着那小子的亡灵牌,称他为亡夫哩。”
“嘿嘿。”上蚕老魔君得意地笑了笑,“很好。你们过来……”
玉蓉、玉婉近前,上蚕老魔君在她们耳旁轻声说了一阵话,玉蓉诧异地望着上蚕老魔君:“你老原来想做他们的月下老人?”
玉婉也是满脸疑云:“你老这是……要是他俩结合,乐天行宫岂不是完了?”
“哈哈!”上蚕老魔君发出一阵大笑,“你们就照着我说的去办吧。”
“是。”
“我吩咐的那件大事办好了没有?”上蚕老魔君沉下脸说道。
“已经办妥了。”
“哦。”上蚕老魔君脸上闪过一道异彩,“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老没问嘛。”玉蓉瞧着上蚕老魔君手中的药丸,两眼发直。
“快拿出来!”上蚕老魔君一边喝令,一边把手中两粒药丸扔给了玉蓉、玉婉。
王蓉、玉婉接过药九,急急塞入口中,长长地吁了口气。
原来这两位宫女已被上蚕老魔君的药物所制住,不得不为其效命。
玉蓉、玉婉各解开腰带,取出一个长方形的小布包放到桌卜上蚕老魔君解开小布包看过,放声狂笑。
笑声震得两宫女耳膜发痛,身子摇曳不住。
笑声顿止。上蚕老魔君拍着小布包道:“有了它,何愁大功不成?!”若成大功,你二人便是乐天行宫宫主!”
“谢上蚕老魔君!”玉蓉、玉婉同时恭身回答。
上蚕老魔君又从怀中摸出两粒药丸抛给玉蓉、玉婉:“下一次的药丸一并给你们。”
这算是对她俩送来小布包的奖赏。
“谢……谢魔君!”
刚服下的药丸加上手中的药丸,一个月之内,她俩不必再受药物毒力的折磨。
“有情况随时前来禀报。”
“是。”
“你们去吧,不要让宫主发觉了。”
“是。”
玉蓉、玉婉刚走到密室暗门旁,还未扭动机关,暗门突然打开,一人扑入室内,正和她俩撞个满怀。
满室的人皆大吃一惊。
上蚕老魔君想:哪个吃了豹子胆,敢擅闯魔君密室?
玉蓉、玉婉想:来者慌慌张张入室,难道花宫出了事?
来人岳大宝想:妈的!老家伙怎么会在密室里?
上蚕老魔君看清来人是岳大宝,心猛地一沉,厉声道:“宝儿,你来作甚么?你是怎么进来的?”
还未等上蚕老魔君把话问完,岳大宝已先发制人,扑了过来:“好啊!你又瞒着娘,把女人藏在暗室里,我替娘揍你!”
“嘭!”一拳击向上蚕老魔君。
“有话好说……”上蚕老魔君摇头避开岳大宝击来的拳头,对玉蓉、玉婉道:“快走!”
玉蓉、玉婉抢出密室,暗门自动关闭。
“老家伙!还敢放走两个骚婆娘!看拳!看掌!看脚!”岳大宝一阵乱叫,拳脚齐挥,一副拼命的模样。
“浑小子,敢胡来!”上蚕老魔君绽喝一声,“嘭”地一掌将岳大宝击退,接着跟身闪进,幻影叠现,指点如飞,刹时袭遍岳大宝全身十三大穴道。
岳大宝功夫虽然不弱,但怎是上蚕老魔君的对手?立时,委顿于地。
上蚕老魔君瞧着倒在地上的岳大宝道:“你小子,好大……”
岳大宝一声猛喝:“她们是谁?从实招来!”
上蚕老魔君凝视岳大宝片刻,叹口气道:“她们是花宫楼的两个宫女。”
“唷!你年纪虽老,本领倒是不小,花宫楼的宫女也让你弄到这儿来了!”岳大宝高声叫道。
“别胡说。爹是找她们来商议行宫大事的。”
“花言巧语!我不信,娘也不会信。”
“我说的可是实话,可以对天发誓。”
“什么大事?”岳大宝瞪眼问。
上蚕老魔君想了想说:“杨玉现在已进了花宫楼,若爹猜得不错,宋艳红即日之内便会发放解药,解散乐天行宫。”
“这是真的?”岳大宝两个眼珠仿佛要从眼眶内蹦出。这消息实在令他吃惊。
“当然。”其实上蚕老魔君也吃不准,因为这全是空然大师的猜测,谁知道是真是假?
“那,爹,咱们怎么办?”
上蚕老魔君盯着岳大宝。岳大宝一脸为他们父子命运焦虑的神态。
有人说,傻子扮戏最为逼真,看来此话不虚。
上蚕老魔君道:“爹己想好应付办法,借解散乐天行宫召集武林大会之机,争当武抹盟主,智夺武林天下!”
“天下武林高手如林,爹爹的名声又臭,当武林盟主,谈何容易?”
“孩儿的名声很好,这武林盟主就让孩儿当,如何?”上蚕老魔君那模样,就好像武林盟主的牌子已捏在他手中一样。
“孩儿的声誉也不行,武林中谁会拥护咱?咱们凭什么能使武林各派信服?”岳大宝仍是满脸“忧虑”。
上蚕老魔君拍拍桌上的小布包,阴恻恻地笑道:“就凭它和七大派掌门、帮主的拥护。”
“它?它是什么家伙?”岳大宝竭力想抬起头。
上蚕老魔君抓起小布包,解开布卷,高高举起,猩脸变得赤红。
岳大宝禁不住一声惊呼:“龙凤断魂刀?”
“不错,就是它?”
上蚕老魔君手中高擎的,是断魂谷门的那对龙凤断魂飞刀!
玉蓉、玉婉借在花宫大厅以飞刀胁逼杨玉之际,用早已准备好了的假刀,掉包换了宋艳红的龙凤断魂飞力。
“七大派掌门,帮主为何会拥护咱们?”岳大宝又问。
“这事以后再说吧。”上蚕老魔君将龙凤断魂飞刀,藏入了桌面中央的密柜中,然后蹲身到岳大宝身旁,“爹已如实招供,现在轮到你招供了。若有半句假话,爹手下绝不留情。”
“爹,别说这样绝情的话行不行?”岳大宝道,“我和八大神王兄弟在玩捉迷藏的游戏,他们八人来捉我,孩儿抵不过他们移形幻影大法,就往爹的卧室里跑。孩儿想他们是不敢进爹卧室的,谁知他们竟嚷要砸门入室,孩儿一急,在壁柜上一顿乱拍,这壁门就开了,所以……”
“你这话当真?”上蚕老魔君页容严肃。
岳大宝嚷道:“难道还会有假?”
岳大宝的话真假相杂。他发觉上蚕老魔君给七派首领吃的药丸与宫中药丸不同,又觉察到上蚕老魔君卧室内有间密室,便一心想找到药丸解药和揭开密室秘密,所以他找来八大神王,故意下赌玩捉迷藏的游戏,趁机搜索了上蚕老魔君的卧室,并闯进密室,不料恰遇上蚕老魔君和两宫女在密室之中。
此刻,八大神王正在上蚕老魔君卧室中大闹夭宫,岳大宝自是理直气壮。
“好!老子出去一问便知。”上蚕老魔君说着,拂袖解开了岳大宝的穴道。
岳大宝弹身跃起:“哼!老子还怕你老子去问?”
“别嘴硬,出去瞧!”上蚕老魔君扭开了暗门。
一阵嘻笑声杂夹着女人的尖叫传进密室。
上蚕老魔君微微一怔,随即抢出暗门。
岳大宝微微一笑,随后跟出。
卧室内,一片凌乱。
所有的衣箱壁柜全被打开,衣服杂物扔得满地都是。
有一半是岳大宝翻寻解药,寻找密室的结果。
有一半是八大神王翻箱倒柜,搜寻岳大宝遗留下来的战场。
八大神王此刻分成两个队。
上胆、上大、上包、上天为一队,把玉蓉按在床上,已扒开了衣服。
上无、上恶、上不、上作为一队,把玉婉按在地板上,正在扒衣服。
淫笑狂吼之声,玉蓉、玉婉的惶急尖叫之声,在卧室内震荡。
“住手!”一声厉喝自上蚕老魔君口中迸出。
八大神王听到喝声,一齐像触电似的从床上地上弹身而起。
玉蓉、玉婉慌忙掩好衣襟:“上蚕老魔君,他们……”
上蚕老魔君挥挥手:“你俩到前宫整好衣装,速回花宫吧。”
“谢上蚕老魔君。”她们心有余悸,声音犹自颤抖。
岳大宝从壁柜内钻出,这次他看准了这两个宫女的脸。她们虽已改妆,却正是宋艳红身旁的贴身官女玉蓉、玉婉。
玉蓉、玉婉仓惶退出卧室。
上蚕老魔君目光扫过全室,拈着頦下红须的手微微颤抖。
“爹爹恕罪!”八大神王一齐跪下,齐声请罪。
他们知道上蚕老魔君此刻正在震怒之中。
“哼!”上蚕老魔君冷声一哼。
上胆急忙道:“爹!我等兄弟正在与大宝哥玩捉迷藏的游戏,因追得急,大宝哥窜进了这卧室,我们……”
上大接口道:“我们追进卧室不见了大宝哥,就四处搜索,谁知这一搜竟从壁柜中搜出了两个女人。
“住口!”上蚕老魔君又是一喝,“这回算啦。下次你们八人若敢再胡闹,我就抽了你们的蹄筋!”
“孩儿不敢!”
“滚!”
八大神王连滚带爬,一阵风退出卧室。
上蚕老魔君转向岳大宝,满脸是笑:“宝儿!你没说假话,爹信得过你,好大狗!”
岳大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老家伙,真够笨!咱大宝哪点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