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镇外紫竹林,山明水秀似仙境,西北方有个断崖飞瀑奔流水声宛似银铃声,正北面半坡上有一座八角凉亭子,石道绕到山坡下,延伸到大川紫竹林中直到一座大庄院,如今这座庄院被人放火烧了,只不过此刻有几个十具工人在重建,紫竹林中一片忙碌,那位监督的不是别人乃“神行太保”于风是也。
于风把在彰德府遇上”猴仙”吕太白七魔之事对霍天行报告之后,霍天行便在飞瀑附近的山洞中关上洞口不再走出来了。
他的一日三餐改两餐,全由于风送上去。
现在,苏东二带着珍珠,司马如龙带着柳青青,四个人骑马来到紫竹林,正遇上于风在同几个工头指手划脚的说个没完没了。
于风抬头见是司马如龙四人,立刻大笑着奔过来了。
当他看到珍珠的时候,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哈,我猜你必是珍珠姑娘!”
他的话声坚决,珍珠也笑了。
于风道:“苏兄弟想你呀,想的都快发疯了,哈……你终于回关内来了。”
珍珠笑道:“我的东二不出关找我,我只有找他呀。”
“哈……”大伙全乐了。
苏东二指着于风,道:“他叫于风,他的两条腿天生的快,跑起路来像飞。”
司马如戈道:“所以他叫‘神行太保’呀!”
于风干干一笑,苦着脸,道:“我跑的快,可是捷足先登的却是你二位--”
他指着两位美人儿,又道:“美人儿投入你们怀抱中,我于风仍然是孤家寡人我天天喝着西北风。”
“哈……”又是一声笑。
苏东二道:“于风,霍先生在他的炼丹室吗?”
于风指着半山上,道:“自从我把七魔约斗之事向霍先生作了报告之后,第二天先生便把自己关进他的炼丹室中不再出来了。”
司马如龙道:“为什么?”
于风道:“我不好问,不过……”
他面上露出个笑容,道,“你们回来了,也许霍先生会见见你们。”
苏东二道:“我们对不起先生,没同先生商量就在外面完成婚事。”
于风道:“如果是不三不四的女人,或者是江湖上女煞星淫娃之类,先生当然不会高兴,如今你二人娶的是佳人咧。我看得出,先生是愉快的。”
司马如龙当先喘了一口气,道:“太好了,咱们这就去先生的炼丹室去。”
于风道:“我同你们一起去,走!”
他当先便往斜坡山道上走着。
苏东二四人把马匹栓在竹林里,便也跟着于风后面直往瀑布方向走去。
珍珠站在瀑布前面,她神情愉快的对苏东二,道:“东二哥,这真是一处好地方咧!”
苏东二道:“小时候我常在此吹笛子,我也在此练功夫,想想那些事,仿佛就是昨日一样。”
司马如龙陪着柳青青过来了,四个人又在一起往半山崖走去。
霍天行乃太行神医,他的炼丹室当然很秘密也特别,几个人尚未走到那个方形洞口,已见附近地上尽是些山根老蘑怪枝黄叶,冬天里看来还以为是被霜煞的。
其实那正是霍天行采自深山中的药材。
那是个向阳的山洞,霍天行把石洞口堵得紧,天知道他在洞中正做什么了。
于风走近洞口,他轻轻的叩着洞门:“先生,先生!”
洞中有了回声:“又送饭吗?还早哇!”
于风立刻又道:“先生,东二与如龙回来了。”
“回来就好。”洞仍未开。
于风道:“他们也各自带回他们的妻子来看望先生了。”
“对他们说,房子修好以后,我为他二人贺,暂时别叫他们前来。”
于风道:“可是,他们已经来了。”
洞中霍天行道:“我正在苦炼怯毒丹,我要对付那么可恶的老超渡,我不能再上她们的当,等我炼怯毒丹有成之后再出洞去见他们。”
洞中似是在搬东西,还有黑烟冒出来。
霍天行在洞中又道:“时间已不满一月了!”
忽的,洞口处一声莺歌似的语音:“先生呐,甭辛苦了,我有防天下剧毒之物呀!”
是的,珍珠开口了。
苏东二便知道珍珠的话一点不差,“老超渡”葛红的毒她不怕,便是“湘西僵尸”桂大雷的尸毒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她说能必能。
“哗啦”一声石洞的门拉开了,霍天行一身灰黑的站在洞口,他对于风,道:“人已到了洞口,你怎么不直接说他们已在这儿了?”
于风笑着低下头。
霍天行看看柳青青,他点点头,当他看向珍珠的时候,神情为之一怔。
霍天行道:“姑娘国色天香,东二应是有福了,难怪他自入关以后,常常魂不守舍的样子。”
珍珠与柳青青双双已拜下去了。
霍天行很高兴,他也不拦阻,任这二女给他叩了三个见面礼的头。
“哈……”霍天行笑了。
司马如龙与苏东二两个人也对霍天行一礼,苏东二道:“先生,我们无理。”
霍天行道:“形式上那是可有可无的事,也谈不上什么意义,重要的是你二人有一片至诚的心就够了,天下诸多十分隆重婚礼,但夫妻不和也枉然。”
他卯过一段,话锋一转,问道:“刚才那个姑娘说有消除天下剧毒的?”
珍珠轻盈的走上一步,道:“先生,你瞧!”
她把细如白玉的左手摊开来,只见她的手掌上有一颗混圆的珍珠。
珍珠—般难怯毒,但在她的手上就不同了。
她拿的是“防毒珠”。
珍珠把珠子送到霍天行手上,道:“先生可以试一试便知道了。”
霍天行道:“姑娘只此一粒?”
珍珠道:“我有许多粒。”
霍天行拿珠子回头奔进他的炼丹洞中去了。
洞外面,于风对苏东二,道:“四位,你们在此等侯,我有要事,几个工头在等着我呐!”
司马如龙一笑,道:“于风呀,老大不小了吧,也该找个女人了。”
于风道:“谁要我这矮子当丈夫?得了吧!”
他调头直往山下奔去,他似有意露一手腿上功夫,身子一晃,人已消失在竹林中了。
珍珠就笑道:“上天总是公平的,他矮,却跑的快。”
柳青青道:“他也是位忠心的朋友。”
苏东二与司马如龙陪着珍珠与柳青青,四个人在这洞外面足足站了半个时辰之久,忽听得洞中传来哈哈大笑声,不旋踵间,霍天行自洞中走出来了。
霍天行走近珍珠,笑道:“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何曾有此物,姑娘,这是宝物。”
珍珠道:“有用之物才是宝,无用之物只有那些玩物之人才把无用之物也当成宝了。”
霍天行双目一亮,道:“姑娘说的对极了。”
他反手指着石洞,又道:“我以天下最毒的十种毒对此珠试验,只见此珠颜色会变,把毒物吸取之后便化为乌有了,真乃宝珠也。”
苏东二立刻取出自己珍藏的两粒宝物,果与霍天行手上的一般无二。
珍珠道:“只要把此珠每人一两粒放入鼻中,便不怕任何毒物了。”
苏东二道:“我就是用这两粒珍珠躲过两次敌人的剧毒,灵验之极咧!”
霍天行道:“太好了,如此老夫使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大年三十的决斗了。”
苏东二道:“先生,我们是不是……”
霍天行道:“你们跟我去平定镇,先为你们庆贺,太好了,老夫要痛饮。”
“哈……”大家全乐了。
平定镇上有一家最大的酒楼叫“长城饭店”,当然,那比今日北京长城饭店大不一样。
今日北京长城饭店是为掏光客人荷包特意建造的中西合式,其实也是不伦不类,因为花的不是银子而是洋钞。
平定镇的这家“长城饭店”就叫人看了心里舒服,大门正面落地朱色大门窗雕花与人物栩栩如生,花是四季花,人物是八仙,横匾四个大金字:“长城饭店”。
为什么这儿会开了一家长城为名的饭店,实乃前朝修筑长城的人,到了天寒地冻冬天,差不多筑城的夫子们便退到这儿来,另一批就近住在倒马关。
由平定镇北上走一天便接近长城边,所以有人就在这儿开饭店客栈,为的是方便筑城的夫子们,但时之今日老板已几代在,便把客店改名“长城饭店”。
霍天行十分愉快,他带着司马如龙夫妻、苏东二夫妻,还有个于风来到‘长城饭店”。
“长城饭店”的老掌柜王拐子立刻瘸着一腿迎出来了:“嗨,什么风把霍大夫吹来了,稀客呀!”
霍天行笑笑,道:“五掌柜的,今天为我弄一桌上好的酒席,我要同我的几个侄辈们晕晕。”
王瘸子大笑,道:“没问题,可要我瘸子陪座?”
霍天行道:“不,有你,这顿酒便免费了,哈……”
‘哈……”王掌柜也笑了。
王瘸子的断腿是受人尊敬的,王瘸子腿断之后,霍天行免费为他医治,一个银子也不要,当然,那是有原因的!原来这王瘸子每年都会在过年的年初一带着一应供品香纸去一趟长城,去为筑长城的人死在异乡回不了家的孤魂们烧纸祭拜,而且这是王家的遣训,当年王家赚了这些筑城人的血汗银子,如今这是回报。
不幸有一年王瘸子踩雪打滑翻落在城下,便也摔断了一条腿,他原是要锯掉的腿,却在霍天行的妙手中只是变得瘸了。
现在,王瘸子亲自领着霍天行六人走入一间大客室中,好漂亮的一张圆桌是檀木制的,一应家俱也与外面的不尽相同,伙计们立刻张罗着先把茶水送上,便急急的把两盆烧红的火盆抬进来。
火盆上支起铁架子,汾酒装壶支上去,喝酒要喝热的才舒服。
于是大菜送上来了,霍天行举杯,道:‘咱们这是一家聚一起,不许太过拘束,来,干!”
灯光之下,王瘸子被珍珠的美丽震住了,他惊为天人,那柳青青也不差,仪态就很大方。
只不过王掌柜知道霍大夫必有要事与他的人商议,他为每人斟过酒之后便退出去了。
霍天行先是看着柳青青,他笑容满面的道:“青青呀,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派司马如龙与苏东二赶去开封保护文昌洞文大人吗?”
柳青青道:“先生,文大人是忠臣呐!”
霍天行道:“那只是其中之一。”
柳青青道:“还有别的?”
霍天行道:“有,而且十分重要。”
柳青青看着司马如龙,道:“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了。”
霍天行见热菜上桌,他举筷,道:“来了,先趁热吃菜,这一道乃猴头魔菇加羊肉,吃了御寒。”
柳青青很注意霍天行要说的话,她几乎食而不知味放下筷子,霍天行笑笑,道:“青青呀,我问你,柳文堂是你什么人?”
柳青青神色一紧,道:“先生,柳文堂是我爹,他……”
柳青青黯然的低下头。
霍天行道:“文堂兄死在泰山望月坪,也是十大高手会泰山之一,他的妻子,也是你的娘,便是文昌洞的姐,孩子,我虽不常去拜望,但消息却不断,当我得知文昌洞以一位太守而拼上了命进京告御状,我感动了,文昌洞乃忠心为国之人,我们江湖人是不会漠视不管的。”
霍天行此言一出,一切事情全明白了。
柳青青起身向霍天行施礼,道:“霍伯伯!”
霍天行高兴的道:“当我得知你同司马如龙已成佳偶,我十分高兴。”
他转而对司马如龙,又道:“如龙呀!”
司马如龙忙挺直腰杆,道:“先生!”
霍天行道:“柳姑娘乃忠臣义士之后,你善待她,将来仗剑江湖,必有—番前程。”
司马如龙道:“先生,是我高攀,我荣幸,先生以后多指导。”
霍天行再举杯,道:“来,咱们干!”
放下酒杯,现在,霍天行注视着珍珠了。
霍天行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便是“此女只在天上有,人间实在不配见”。
他很想细问,他却把话锋转而问起她与苏东二之向的事了。
“珍珠姑娘,东二对你好吗?”
珍珠笑了。
她往苏东二贴过去,一副娇羞不胜的样子,那便是她的回答。
霍天行立刻哈哈笑道:“聪明,老夫多此—问。”
苏东二道:“先生,我们之间的相爱,前无古人后来者咧!”
霍天行点点头,道:“但愿你们人长久,月常圆,千里共蝉娟,来,干这一杯之后,东二吹一曲助助兴,唔,多日未听东二的笛声了。”
他问苏东二,又道:“你的气功必已到达另—境界了吧,你多努力。”
原来霍天行已知道苏东二吹笛子等于在练气功,当他把一团无坚不摧的气功练至顶处运之玄关,吹出来的笛声便能有—种凝聚的力理。
苏东二果然吹起他的笛子来了。
这种场合他是不会吹奏“战刀曲”的,当然,他更不适宜吹那支“血魂曲”。
他砍的是“彩虹仙舞曲”,就听那曼妙的笛声十分柔和的结合着仙女们的笑声,仿佛一队仙女自天空翩翩而来,为各人助酒兴了。
苏东二的笛声悠扬的飘满了“长城饭店”里,不少酒客惊奇的在看,要看这个吹笛的人在那里。
有的人放下了洒杯闭上了眼睛听的津津有味,有的已忍不住起来舞了。
“轰!”
“哗!”
“妈的巴子,吹笛子的小子在这儿呀!”
这是门外一溜的冲进十几个怪客,这些人原是刚进平定镇,是想进这“长城饭店”吃一顿酒的,忽听得笛声自饭店内传出来,这伙人冲进来了。
王瘸子站在柜房内同帐房先生看帐目,这些人已奔到屋中央,这些人的身上插着刀,还有各样的兵刃全有,有个伙计还看到四个东洋浪人在其中。
伙计上前,道:“喂,你们干什么的?”
有个灰发老人沉声道:“咱们进关来抓凶手的。”
伙计道:“你们抓什么凶手?”
老者冷冷的指着自己,道:“我乃乌长山,我们的王爷乌拉西被—个吹笛子的家伙杀了,他以为进了关就没事了?咱们找来了。”
伙计道:“找来又怎样,咱们这儿没凶手!”
老人指指楼上,道:“把那个吹笛子的叫出来。”
伙计道:“干什么?”
“啪!”
“哎呀,你打人!”
老者叱道:“再不叫放火烧厂你们这洒楼。”
王瘸子知道有了霍大夫那些人,他胆子也大了:“喂,这儿是有王法的,打人是犯法的。”
哦,两支大扫刀发出“咻”声,“咚”的把个桌子劈两半,这二人不是别人,天池双雄也来了。
天池双雄是大扫刀,再加上关外七友七十恶汉,想也知道他们是进关来玩命了。
王瘸子听着楼上还在吹笛子,不由摇手,道:“好,好,你们稍等,我上去叫那位吹笛子的客人他下来,嗨,天下会吹笛子的人太多了,你们找的也许不是他。”
王掌柜瘸着双腿刚到楼上,他直往中间居中走进去。
他发现,六个人还在高兴呐!他走到苏东二身边,道:“兄弟呀,别再吹笛子了,你吹来一群要命的人呐!”
收起笛子,苏东二道:“要命的?谁?”
王瘸子指着楼下,道:“我数了一下子,一共是十四个,十四人之中就有四个东洋黑武士,奇怪,他们指名要叫吹笛子的下去。”
苏东二笑笑,道:“娘的,找进关内来了。”
珍珠道:“东二,他们来杀你的。”
苏东二道:“别怕,我去会他们。”
霍天行开口了。
他对王瘤子道:“王掌柜,你去对他们说,就说他们找对了,叫他们去郊外紫竹林大家见面。”
王瘸子道:“霍先生,他们人多呀,一个个那副瘟神模样,一刀砍掉我一张大桌子。”
霍天行道:“去吧,我们吃了便去赴约。”
王瘸子走下楼来了。
乌长山吼道:“他人呢?”
王瘸子道:“各位,人,你们找对了,只不过搏杀要有好地方,人家约各位去镇外紫竹林边上,一切的恩恩怨怨就在那儿解决了。”
乌长山道:“紫竹林怎么走?”
王瘸子手指东南方,道:“出了南关往东南,地方好找,因为有一大片紫竹林。”
乌长山道:“咱们刚到此地,还未吃东西,把你们吃的弄上几包,咱们带去。”
“叭!一锭银子砸在桌上,砸了个坑。
王瘸子不卖也不行了。
锅炉上二十笼小笼包子刚停火,有一盆卤了的牛羊猪头皮豆腐干之类,伙计拿了个油纸包,他除了小笼包拿了一大半,卤肉只拿猪头皮与豆腐干再加上十来个卤蛋凑成一大包送到乌长山的面前,道:“爷们,吃的在此!”
乌长山一瞪眼,叱道:“小兔崽子的,你是猪哇!”
伙计一怔,道:“爷不是要吃的吗?”
乌长山火大了,他戟指伙计吼叱道:“妈拉巴子,你欺爷是外来的人呐,砍了你!”
乌长山手上把刀,那一刀小二就没命了,吓的小二猛一退,道:“你老爷爷别发火呀,你吩咐,咱照办,而且是马上照办。”
乌长山把一大包吃的抛在伙计怀中,吼叱道:“快,分开包,分成十四包,爷们每人拿一包,爷们要在马上吃,至于酒,就凑和分几袋,爷们到了地头上自然会喝。”
原来是这样子的,伙计一笑,道:“怎不早说呀,吓我一大跳。”
三个伙计一齐忙,便王瘤子也加入了,王瘤子心中明白,这些人不好惹,一个个都是杀人主,万一一个不小心,他们出刀就开膛了。
刹时间每人包了一包吃的送到每人面前去。
这原本可以打发这批凶神走了,却不料有个大胡子毛汉发火了。
只见这毛汉举着一支钢钩在右手上,他左手平伸着那包吃的道:“妈拉巴子的,你过来!”
谁过去?谁也不敢过去,钢钩举得那么高,只有不要命的人才会过去。
远远的,王瘸子吃吃笑,道:“爷,又怎么啦?”
大毛汉吼道:“妈的,你叫马大爷吃脏肉呀,我宰了你们!”
王瘸子立刻明白这大毛汉是回子,人家在教的人,送他一包猪头肉,这不是触人霉头!
王瘸子回手一巴掌,打在伙计的头上,叱道:“为什么不问问清楚呀,快去,为这位马大爷换一包。”
伙计无奈的往后跑,匆匆的取来一大块卤牛肉送上:“爷,这是牛肉,还有一张大饼,你吃一顿抵两顿。”
香呐,牛肉就是亮晶晶的香,葱油饼也香,哦,这一下惹得另外的人也跟进了,纷纷抛下手中那一包。
乌长山大吼:“妈拉巴子的,好的留起来,叫爷们吃猪头肉豆干呀,操!”
王瘸子顿脚了,今天看了要倒楣,不由对伙计道:“咱们弄懂了爷们喜欢吃什么,去大盆子全端来,凭各位爷们挑。”
两个伙计公盆抬来,乌长山大吼:“娘的,你们还弄了兔子肉呀!”
十四个恶汉不多言,每人抓了一大块,牛羊兔全完了,王瘸子也不敢叫他们加银子。
王瘸子望着十四骑奔出平定镇,他站在店门口骂大街:“操你娘,吃饱去见阎王。”
苏东二已无心再吃下去了,但霍天行不提走的事,他也不便开口。
霍天行过了半个时辰才找来个伙计,道:“你去一趟紫竹林,告诉那些人,咱们就快去了。”
他还未说完,伙计已摇手,道:“饶了我吧,老爷子,我还有七十岁的老母要养活呐!”
霍天行笑笑,道:“你还有老母在堂呀,你是个幸福的人,你是不可以去冒险。”
伙计直叫对不起,而于风站起来了。
于风对霍天行道:“老爷子,这种事我专门呀!”
霍天行道:“好,你去,你给我半个时辰去一趟。”
大伙听了全发楞,霍天行却对大伙笑道:“来,咱们还有好多菜未上桌呐!”
就听灶上的锅杓“叭叭”响,一道—道大菜送上来。
于风果然奔去紫竹林了。
这儿地形他最熟,没多久已发现—批人到了紫竹林中在栓马呐!于风自来路上大摇大摆走过去,他冲着乌长山几人,大声道:“苏东二就快来了,他不想占各位便宜,他叫我跑来对各位说,叫各位好生坐地歇一歇,有劲再杀才是真本事。”
乌长山奔上来,道:“你是谁?”
“我是替苏东二跑腿的,我走啦!”
就听乌长山咒骂,道:“他奶奶的,这小兔崽子是不是动什么心眼了!”
回子马占水道:“咱们怕什么,咱们人多,他不是叫咱们歇着吗?留个人守着,余下的养精神。”
四个东洋浪人过来了。
这四个浪人不简单,他们乃是死在长白山客栈的那批东洋浪人的同门师兄,死了那么多人,他四个人非宰了苏东二不可!有个浪人黑武士他大概刚学不久汉语,冲着乌长山直比划,道:“你们睡,我们等。”
乌长山明白,他们想先杀苏东二了。
乌长山只要苏东二死,谁杀也一样。
他点点头,道:“兄弟,大大的好。”
大伙在紫竹林中找地方歇,十二腊月天,霜寒风刺骨,一个个冻得把衣领包住半个头。
于是,半个时辰过去了,紫竹林中十四个比虎豹还凶的大汉们彼此在咒骂了。
忽的,又见于风奔来了。
乌长山一看,立刻迎上去,道:“人呢?”
于风道:“是这样的,苏东二他不知吃了什么药,连着上茅坑,他拉稀已经拉了七次了,他叫我对各位说,他死活也会来的,叫各位等,稍等一等。”
乌长山道:“等到什么时候?”
于风道:“等他肚子拉空就赶来了。”
乌长山哈哈大笑,道:“妈拉巴子的,听到爷们找上他,吓出稀屎来了,哈……拉死这王八蛋!”
于风道:“不出半个时辰,他必来,苏东二的脾气我清楚,他说来必定来。”
乌长山道:“那就叫他快点来,妈的。”
寒月夜,月洁如洗,大雪的反映,大地宛如套上一层高贵的银白帷帐。
这时候明月穿窗进,霍天行举杯笑道:“咱们不能到三更吧,来,大家最后一杯。”
全都站起来了,苏东二对霍夭行道:“先生,这最后一杯酒是我们大伙对你的崇敬,多年的培养照顾,多年的心血指导,咱们的感激就全在这杯酒中了。”
霍天行点点头,道:“东二长大了,也会说话了,哈!”
司马如龙不落后,道:“也是我心中想说的,先生。”
那于风已双目落泪了。
于风跑了两趟紫竹林,先稳住乌长山十四人,大伙却在这大吃大喝。
苏东二吃的最多,他拉的什么肚子?霍天行对苏东二,道:“东二呀,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叫关外的这些仇家进关来了,也好,打发了他们,你也可以陪着珍珠回关外她家住些时日,对不对?”
苏东二道:“先生,我心中也是这么想。”
珍珠笑笑,道:“先生真好。”
“哈……”霍天行笑了。
这六个人真的是酒足菜饱精神更好,一个个带着热呼呼的一颗心走出“长城饭店”。
于风早已当先奔去紫竹林了。
于风人尚未到,他已站在一块大石上,吼叫:“喂,来了,来了,来杀人了。”
这是什么鬼话,只不过竹林中一挤站出十四个怒汉来,个个全是面泛青,冻加上气,当然会哆嗦。
果然,山道上有人出现了,当然那是霍天行一行来了,而且珍珠与柳青青也来了。
苏东二原是不要珍珠来冒险的,但他无法拒绝珍珠的坚持。
就如同司马如龙无法拒绝柳青青是一样。此刻,紫竹林边双方站定了。
乌长山冷叱苏东二,道:“你邀了帮手?”
苏东二道:“你怕了?”
有个东洋黑带武士,拨开乌长山,道:“就是他吗?”
乌长山点点头,道:“猪木兄,正是他。”
猪木抽刀子,他抽刀,另外三人也抽刀。
猪木咬牙,道:“王八,可记得长白山客栈吗?你好残酷呀,杀了我那么多好兄弟!”
苏东二道:“不错,我是杀了他们,只不过,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呀,就如同现在一般,你不是找上我了吗?所以我又要提醒你,杀人者小心自己挨刀,这就叫作什么来着‘瓦罐不离井边破’吧!”
猪木咬牙,道:“那么,你就是快要破的瓦罐。”
他只这么一句话,四杷既长又利的弯刀猛往苏东二的身上切过去,真的厉烈极了。”
苏东二就如同个游鱼也似的绕着四条极光在游动,他并未见出刀,甚至也未看到他的刀在什么地方。
苏东二连躲三次,忽的一道极光进射,哦,苏东二知道极光是怎么来的,他毫不迟疑的往右前方的黑带武士撞过去。
当他双足刚站定,身后面传来“咚”的一声响,有个浪人摔在地上了,不动了,只有鲜血在流。
苏东二刚回身,又见一把弯马冲来,真厉害,这东洋浪人尚未到,刀已在左右狂杀七次,但他仍需收刀,便也收进一道冷芒刺在他的胸口上。
“唔……”
苏东二已撂杀两个黑带武士了,只见两个大个子并肩一起,举刀从天空往苏东二冲上来。
苏东二除了腾闪,否则实难躲过这一刀切。
突然,又是一道焰光出现,两个浪人双目急闭间,苏东二贴地而上,他出刀就是肚皮上,等到空中的两把刀杀下来,苏东二已站在一边冷笑了。
于是,又是两声撞击声,活似推金山倒玉柱。
乌长山终于发现突然进射的强光来自珍珠姑娘,他不由大怒,对身边的“天池双雄”一挥手,道:“走,咱们去砍了那个臭丫头。”
三个人全是一色长把扫刀,呼轰着便往珍珠姑娘杀去。
苏东二想拦,不料守在一边的关外七友发动了。
这七个人各自有各人的兵刃,没有一个是相同的。
这关外七友曾与百里和尚有交情,也曾追苏东二朱全到子古北口附近,却被苏东二杀败而逃,如今忍不下一口怨气,便应乌长山之邀进关来了。
关外七友围上苏东二与司马如龙二人,天黑,他们把司马如龙当成了于风。
于风与柳青青二人反而到了外围。
他二人已闪到了霍天行与珍珠二人附近了。
见乌长山三人动起扫刀砍向珍珠,他二人急急的要出手,但霍天行出手了。
只见霍天行抖手双掌拍出,有一股强大的力道掀起狂风激旋,随之就见他错身在乌长山身侧,而乌长山的扫刀已落在霍夭行的手中了。
着起来那只是一招“童子拜观音”,但在接触的刹那间又变成“野猴偷桃”。
乌长山莫明其妙的失了兵刃,手腕还在痛。
而霍天行并不用扫刀,他双掌又拍向两把扫刀,就听一声冷哼:“撒手!”
“噢!”果然听话,天池双雄变拘熊,立刻抖着空手往外疾闪。
于风迎过来的时候就是霍天行得手之际,他突然出刀,柳青青也出刀。
二人的刀够厉害,他二人全是拦腰斩,那乌长山就跌在天池双雄的身前。
太快的,他们是怎么死的也没弄清楚,但乌长山心中明白,他遇上了江湖异人了。
穿棱在紫竹林中搏杀,这儿地势对苏东二与司马如龙而言,太熟悉了。
几个人穿棱在竹林中相互追杀着,而霍天行与珍珠,于风与柳青青四人全守在竹林外面。
于风对霍天行,道:“先生,我追去。”
霍天行道:“不必了,只是时间而已。”
柳青青急的直瞪眼,道:“霍伯伯,我不放心呐!”
霍天行道:“青青,我把他们邀在这儿,便是要一网打尽他们,江湖再不容这些恶人横行。”
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得“哗啦”之声传过来,而且还是—只一两声,有几处还有尖嗥之声。
那当然是死了人的尖吼凄叫,听仔细,并非是苏东二或司马如龙声音。
竹林中又有几声凄叫,然后归于沉寂了。
时间在告诉人们,杀戳已经结束了,大地又恢复了平静,大地本来是平静的,无波的,但人们会制造混乱,因为江湖上太多的人打算在混乱中得到些什么。
柳青青忍不住的大叫:“如龙哥!”
珍珠也急了:“先生,怎不见他们出来?”
霍天行道:“会的,他们就快出来了。”
于风道:“先生,我进去瞧瞧。”
“不,太危险了,一地的埋伏。”
于风笑了:“先生,我明白了,苏兄弟与司马兄弟二人曾以此法搏杀过狼群,那一回一共三十多头野狼就没一个逃出竹林外的,他们……”
哦,就在这时候,紫竹林中两个人满身是血的臂挽着臂大喘气的走出紫竹林外来了。
两个人只走了三几丈便又跌坐在地上了。
柳青青与珍珠奔上去,二人吃一惊,分不出那一个是自己的丈夫,直到苏东二把满面的鲜血抹去,珍珠才扑上去抱住苏东二,道:“你受伤了?”
柳青青也叫道:“如龙呀,你伤在那儿?”
司马如龙与苏东二相继的大笑了。
霍天行对于风,道:“快去找人挖个大坑,这些人被竹子穿过肚子,死的很惨,每人裹一匹白布下葬。”
原来这紫竹林中。霍天行运用五行相克参以八卦布了个不轻易看得出来的竹阵,每一个转弯处便种了一种十分尖锐的箭竹,再在地上设下小坑,把竹削尖弯在小坑中,等着不知的人扑过去,这箭竹弹射而起,那人只要腾在空中,必免不了被利竹穿腹,因为这种并非一根竹子,而是五七根合在一起,天大的本事也难躲过去。
苏东二与司马如龙大部份的时间就在贴地设伏,才未见他们动刀杀敌。
现在,霍天行对苏东二与司马如龙二人道:“你们回去‘长城饭店’吧,那儿有你们住的地方,‘紫竹逸园’尚未建好,就先委屈你们了。”
他说完飘然而去,消失在夜色迷朦的山林中了,想是他回去他的炼丹石洞中去了。
司马如龙道:“青青,咱们走吧!”
但柳青青却发觉珍珠未走,她去拉珍珠,道:“妹子,咱们走吧!”
珍珠摇摇头,道:“青青姐,你们先回去吧,我还要陪东二哥。”
司马如龙笑了,他对柳青青,道:“咱们走吧,他二人还要有折腾的。”
苏东二与珍珠是不会在这死人垒垒中穷折腾什么的,他们甚至不再拥吻在一起。
死了那么多的人,这些人生之多不易呀,他们的父母那么辛苦的把他们拉扯大,却就这么的死在外乡,那真是有失天和的事呀!于是,苏东二取出他的笛子吹起来了。
苏东二吹的“血魂曲”,那婉转而又凄惨的笛声划破了长空,传入无垠的远方,便附近的狼群也狂嗥起来了。
是的,太残酷了,便珍珠姑娘也依偎在苏东二的身边拭泪了。
她忍不住的道:“可怜呐,我只以为湖中死的大量蛤才悲惨,想着这么多人的被杀,死了的人与死了的蛤有什么不同啊!”
苏东二一直吹了一个更次,他才抹去面上的泪站起来了,他扫双目看向十几个工人,他们是在于风的指挥下,把死了的那十四个关外来客匆匆的埋掉。
苏东二扶着珍珠,道:“咱们走吧,天寒地冻害你受这冰霜之苦,我心难安啊!”
珍珠道:“东二哥,跟你一起我不会冷的,东二哥,人们为什么要相互杀戮呀!”
苏东二道:“人活着不就是为争一口气吗?”
珍珠沉默了。
司马如龙与柳青青小两口很快的回转开封去了,如今东厂番子已除,朝庭行政又上轨道,那种极其恐怖的滥捕滥杀人的景象不复再有发生了,当然,这就是天下太平。
司马如龙也向霍先生说过,他会赶回来,大家一齐奔上泰山望日坪去,那一场黑白对决,他是少不了的。
霍天行并不打算再惊动江湖上什么人,如果他要邀帮手,他自信可以邀上十几二十个,例如五台山的万愚和尚,甚至已住在北京的朱全,还有那三山五岳老友们。
然而,霍天行不打算再请别人助阵,想着当年那一套,出面的人并非是他们十大高手,而是“猴仙”吕太白,大家以为君子之斗,但尚未开战,一个个已变得晕头转向的几个打转便死了。
霍天行也想不到会有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发生,所幸他有防备中毒丹,他急忙吃了一大把拔腿便走。
霍天行思想这件事,十年了。
吕太白这批人为东厂利用,十年来干下多少伤天害理之事,直到这两年,他们还暗中对付四王爷于淮阳,二王爷于秦中,而霍天行用尽力气才保住了三王朱英一家。
虽然,苏东二与珍珠也有很舒适的套房在平定镇上的“长城饭店”,但他二人宁愿住在大山里。
苏东二也不去娘子关他常的“黄土客栈”,他带着珍珠游山玩水,他吹笛子,珍珠就依偎在他身边像个小绵羊似的,快乐的微微笑。
苏东二有个好处,他从不问珍珠的家世,也不问那位老太太为什么那么大的本事?苏东二只要看到珍珠在他的身边就好了,他又何必去知道别的事情?现在,他扶着珍珠走到一个山谷中,只见谷中山羊成群,点缀得山谷中更加的白色一片,就在那雪景中,羊儿仍然拨雪觅草。
苏东二把披在身上的披风铺在石头上,他与珍珠二人坐在上面。
苏东二吹起笛子来了。
“云裳仙子啊!为我起舞又歌唱,唱出这美丽的山河永远在,唱出人间祥和春常在,我爱大地上每一样可爱的东西,我更爱我一起的美娇娘!”
没有歌声,但苏东二的笛声就已表达出快乐的生活了,人呐,谁能天天过着这种充满温馨的日子?当然有,那是神仙,只有神仙才无忧!
苏东二就以为他日子似神仙,至于年三十正午的搏斗,那根本不放在他的心上。
笛声划破晴空,先是附近树枝上黑呼呼的落了一群乌鸦,乌鸦是鸟中最聒躁的鸟,而且它那粗哑而又低沉的叫声,总是令人听了不自在……然而这上面的乌鸦就没有一支聒躁的,甚至落下来的时候也是轻悄悄的。
然后,那大批的羊也慢慢的过来了。
群羊也不吃草了,它们慢慢的围上苏东二与珍珠二人,有些挤挤蹭蹭的。
谁说动物不会听音乐,不是有人说牛听了音乐以后牛奶产的多吗?这也许对苏东二是一项鼓舞,令他吹得更起劲了。
珍珠几次抚掌大笑,久了,便也忍不住的翩翩起舞了。
苏东二在镜泊湖的时候,就曾做过一个梦,他梦见那老太太对他说珍珠是个舞者,此时看来,珍珠舞的十分美,一个舞者把美能以舞诠释出来,这人就是舞者高手。
苏东二吹的更加好听,只要不见血腥,他的笛声就美。
这二人一个吹,一个舞,却也忘了附近的一切了。
附近的羊在跳,乌鸦却静得一动也不动了。
忽然,苏东二叫珍珠别舞了。
珍珠道:“天太冷了,为什么脱衣裳?”
“脱吧,我叫你看一件怪事。”
珍珠笑道:“你说怪事,必然稀奇!”她果然脱了苏东二的外衣留下薄薄内衣。
苏东二道:“我不要任何衣衫,请为我全部脱掉!”
珍珠道:“你会着凉的呀!”
苏东二自己脱,而且把腰带也解了,把裤腰也往下松去半尺,露出关元以上的赤膊!珍珠道:“你……会冷的……”
苏东二道:“我可以叫我的珍珠瞧瞧,我身上有一块青紫肉块,这肉块会在我体内移走,珍珠呀,你可以用手去摸,你用手指引他,你指到什么地方,那紫块就会在那里,而且这紫块可比钢铁!”
“真的呀!”
苏东二不开口了,他吹起笛子来了。
他吹的是“战刀曲”,此曲一吹之下,还未吹一半,哦,树上的乌鸦飞上了天,地上的羊群也四散奔逃了。
苏东二与珍珠并不注意这些,珍珠伸手摸在苏东二的前额上,哦,立刻出现一块硬硬的紫块,那紫块足有巴掌那么大小,果然,在珍珠的好奇心之下,她的手掌楼住那紫块在苏东二的身上移动着。
珍珠见苏东二吹的更加起劲了,珍珠喜笑着把她的嫩手在苏东二的背移向胸前,她按住子那块紫块来来回回的移动,她吃吃的笑了。
苏东二渐渐的收起笛子,他双肩耸动,喘着气就是那块紫块渐渐的消散了,直也看不到了。
珍珠立刻抱紧了苏东二,两个人笑成一团了。
笑着,珍珠对苏东二道:“东二呀,我也令你惊奇,你可不能随便对人言呐!”
苏东二道:“当然,我们已是你我难分的夫妻了,夫妻之何的事,不足为外人道问!”
“你看我的手掌中。”
“那是一颗硕大的珍珠,又圆又亮的珍珠!”
“你拿一拿看看呀!”
苏东二果然伸手去拿,他却拿了个空,大明珠并不在她的掌中,而入了她的体内去了。
苏东二吃一惊,他手指着正自缓缓移动的明珠,道:“也会移动呀,太奇妙了,真的太奇妙了。”
珍珠笑笑道:“我自生下来便吃珍珠,先是吃粉,后再吃整个珠子,有一回有人进贡来,送了一盘明珠,正巧被我吃了一颗,可也吓坏我了,那珠子不化掉,在我体内到处游走,偶尔会发出极强的刺目光芒也!”
苏东二一听之下才明白,原来在珍珠的身上还有这么一粒旷世宝珠,这可得保密小心,万一被恶人知道了,珍珠的性命难保了。
有了这件事,苏东二特别注意珍珠的安全了。
当年十大高手会泰山的时候,司马如龙与苏东二还小不点,十几岁娃儿难成大事,但现在不同了。
当年十大高手可未同人交手便一个个的倒地不起,只逃了一个霍天行,霍天行当然不会重蹈履辙,他失败的那一年就取出他珍藏的两本刀法秘笈传授司马如龙与苏东二二人,他以为有两个足以够了。
苏东二与司马如龙二人果然不令霍天行失望,这几年他二人为霍先生办了许多大事。
虽然没有救两位王爷--二主死于秦中,四王死于淮阳,但他不是全力保护着三王爷一家人,这对霍先生而言,已是尽了最大努力了。
霍天行心中最是明白一件事,风浪十年,平静十年,这是江湖定律,如果这一回真能收拾掉这七个魔头,霍先生就稳在他的紫竹逸园八角亭快活十年没问题。
这世上谁不喜欢过安定平静的日子呐!于风奔去泰山观日坪了。
于风是奉了霍天行的命提前三天赶去的,他去的时候未下雪,但他住在山顶庙中才一天,雪又下大了。
山上下雪是成堆,地上下雪一大片,于风只向山上的僧人为他把柴火多加添,有火烤着暖和多子。
有人说泰山小天下,以我看别小看天下了,许多人上一半就下来了,千仞陡崖虽有铁链可拉,那么冷怎么拉,手就僵了,一个不小心下面就是万丈深崖。
只不过有人就不靠崖边铁链、他们登往泰山顶几乎如履平地,就没看到有谁去摸一把那早已斑剥了的铁链条,是的,这些人全是武功一流的高手,别说是铁链,便是没有铁链,他们也早已登上山顶了。
先是,“老超渡”葛红与“河涧阎王”屠夭云,这两人混在一起.到了谁也离不开谁的地步!
随之赶上来的却是“猴仙”吕太白与成青玉夫妻二人。
他二人自称夫妻,天下并未有一个人见他们结过婚,只不过吕太白说的妙,他们是天生的一对,并非地长的一双,那意思就是说他们根本天生一对,是顺天理而结在一起来,如果有人再问,吕太白就不客气的说:“成青玉又不是你大妹子,你算老几?”
“湘西僵尸”桂大雷也来了,桂大雷的后面就是“花蝴蝶”东方水儿。
东方水儿好像憔悴多了,老实说,如果不是这次决定性的一拼,她早溜出关外去会他的和尚情人百里僧了。
最后上来的乃是“黄河怪叟”于不邪,他大喘气,他吃的东西最简单,用荷叶包了几条拷熟了的黄河锦鲤便够了——顶多取下腰上酒袋喝上几口而已。
这时候鹅毛片的大雪落下来了,观日坪的四周摆着石凳子,有两个小童为石凳上的落雪抹拭掉,由愿坐的人坐下来。
有个矮子却提了个火炉走出来了。
这个人的火炉子抱在怀中暖和着,他半拉帽子拉一半,立刻便被人瞧出他来了。
“奶奶的.是你呀,‘神行太保’!”
于风道:“不错,是我于风,各位,你们不会先拿我于风开刀吧!”
桂大雷就火大了:“操,这小子八成要捣蛋!”
于风急忙挥手,道:“王八蛋才会来捣蛋,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一方豪杰,呼风唤雨的枭霸,我于风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各位面前耍花招呀!”
葛红叱道:“你来干什么?”
“传口信呀!”
吕太白曾追过他,就是追不上,吕太白此刻下毒心,他等着问明白于风传话之后,先出手毙了他。
吕太白就堵在于风面前,而手风却站在石崖边,下面可就是万丈深崖。
其实人们就是贱,看日出什么地方也可以看,日出日落天天有,又不是日出以后没有了,偏就跑上泰山顶去看日出,名之曰登高看日出。
其实用点头脑就知道,越是地方低,看的日头越是大,大到好像个大火轮,又何必上那么高看日出!当然,这些人就不是来看日出的,这些人是来玩命的。
吕太白逼着于风快说,于风可就是不即开口,他还吃吃的笑。
就这么熬过半个时辰,山风寒又大,吹的每个人不好受,忽听得一阵笛声传来,只一声便知是苏东二吹的“战刀曲”,七个恶魔立刻抬头四下看。
但他偏什么也看不见,尤其下面山道上,根本不见有什么人前来,山路多处已被雪封了,人们自然不会来游泰山,只有高深武功的人,才会有此登山能耐。
但笛声在什么地方发出来的,只见“老超渡”葛红拉过屠天云,二人立刻跃在上风位站定。
葛红又要用她的毒手了。
山上有些朦朦的,当然那绝不是雾,是云,薄薄的云悠然而过,带不走观日坪上人们的杀戮之气。
便在这时候,忽然一位白衣姑娘飘然的到了观日坪上,她很美,美得叫人以为是仙女出现了,她那匀称的身段,并不夸张的笑容,带着几许天怜的站着了。
这时候人们才从她的头顶上发现一颗十分亮丽,而又可比日月的大珍珠了。
于是,当先跳出来的乃是“老超渡”葛红。
葛红一见这白衣美人便伸手去抓,她一句话也不说,她更不会施毒,因为她心中明白,只要控制住此女,便也控制了苏东二。
只不过葛红连续抓了七次,她连碰一下对方也没有。
葛红惊讶的道:“好神奇的步法!”
白衣女子并非别人,她当然是珍珠了。
苏东二吹起“战刀曲”的时候,珍珠便悄悄的到了观日坪中来了。
此刻,她也发现屠天云来了,还有那“花蝴蝶”东方水儿正侧着身子一步步的自一块石窝中过来了。
“花蝴蝶”东方水儿左手握着两支蝴蝶飞镖,右手上便是她惯用的锋针刀。
三个魔头把珍珠围在中间了,而珍珠,真奇怪,天下那么大的鹅毛似的雪下着,雪花不落她身上,雪花落在另外三个人的头上身上,很快的已是寸厚而往下落了。
葛红未能抓住珍珠,她对屠天云与东方水儿,道:“原来这美人儿是个会家子呀!”
她尚未动,而珍珠开口了:“你们应该在关外的,只要你们在关外改头换面,没有人会去找你们的。”
葛红吃吃笑道:“女娃家道理一堆,你若想活命,安份的站在一边去,等咱们结束了他了,你跟我去过日子吧!”
珍珠道:“我怎么会同你过日子呀,你只会用毒害人,而我却专门克毒!”
葛红大怒叱道:“原来是你这臭丫头在作怪,老娘下决心先收拾你。”
她说完,厉叱:“上!”
那屠天云当然上,挥刀便杀,模样成裂,半点怜香惜玉也没有,同一时间,“花蝴蝶”东方水儿双镖齐发,一个人和身随镖而上,那光景就是拼命。
三个人对一个如花似玉的珍珠拼命了。
然而,奇怪的事情出现了,三个人品字形的杀向珍珠,但珍珠的身法太奇妙了,当她闪出包围之后,就见她双肩微抖,两支蝴蝶镖被她抖落地上,宛似她身上掉了东西似的,她也不在意。
东方水儿在意,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珍珠的身上穿了什么金楼衣之类的宝衣?三人的扑杀是厉裂的,但珍珠的闪跃是神奇的,她闪跃在三人的刀芒中只是甩袖翻播,偶尔她还会轻笑—声,就好像在跳什么舞一般,姿态美妙,神情轻松。
几个照面之后,珍珠边闪边叫,道:“我是不会害人的呀,为什么连我也要杀,我可不管了。”
于是,她举步往山崖边上走去,看上去她是跳崖的,而且她到了崖边果然往崖下就跳,只不过她并未惊叫或狂嗥,狂嗥的乃是“老超渡”葛红与屠天云。
当他们三人看着珍珠跳下悬崖的时候,也是苏东二出刀之时。
苏东二出刀比闪电快多了。
苏东二就在葛红与屠天云走过去看的时候,他自另一方出手,而且是一击而中,杀得这两个魔头抱在一起卧在一滩鲜血中。
雪更大了,刹时淹没了,那滩鲜血,也淹没了老超渡与屠天云二人。
“嘤咛”一声拼力闪,“花蝴蝶”东方水儿往侧躲,但苏东二的身法太快了,他几乎与东方水儿拉满怀,好像东方水儿的退路早被苏东二安排好了似的。
东水方儿的一支蝴蝶镖只扬了一半便扬不起来了。
她张大了嘴巴在叹气,东方水儿是不想死的,她只是发现有便宜占,她是不会放过的。
珍珠的出现,就是“饵”,这也是珍珠自愿的,便是苏东二再是反对,她也决定要做的---她也做到了。
此刻,东方水儿张口溢血,她口中吐出两个字:“百里!”
谁是百里?苏东二知道,那是关外清原禅寺的大和尚,也是东方水儿出关后姘上的男人,虽然是个和尚,又怎样,和尚也是男人,只不过东方水儿临死还冒出这么一句她心中的男人名字,也算情痴!苏东二一举杀了葛红三人,却仍不见“猴仙”吕太白,“秦岭狐仙”成青玉“湘西僵尸”桂大雷与“黄河老怪”于不邪出来,其实,这四个人不敢出来的原因,如同当年一样,怕中了“老超渡”葛虹的“摧命毒瘴”!休以为来是同道人,真要死在葛红手中,她一样把你当成敌人。
有人就这么说过,瘟神之名不是任谁能坑死几个人就可以挂名瘟神的,害一方者是恶人,整个江湖都怕他那才称得上是瘟神,由恶人到瘟神,那还得千锤百炼,一旦炼不好,中途就夭折。
半晌,泰山现日坪上不见动静,放毒的人被杀了,而苏东二与珍珠二人却又好端端的站在那里。
珍珠并未跌落深崖,因为于风在那儿设计个妙处,当珍珠走过去的时候,有一道粗网张着,珍珠就跳入网中,立刻便被拖过去了。
僵持在大雪纷飞中不是办法的,其实说僵持也只不过刹那间,再看地上死的三人,他们的手中各有不同的东西露在雪上面,他们僵硬的身子只把一臂举着。
东方水儿便是举着一支未打出的蝴蝶镖,老超渡的右手半抓,一片片的粉状物在她那人皮手套中点点的被风吹刮着,只有屠天云,他爬在地上已被雪埋。
于是,附近传来大声吼喝:“于不邪,成青玉,桂大雷,咱们齐上,一举杀了这姓苏的!”
桂大雷道:“何不等他们一齐露面之后,再杀!”
吕太白道:“如今只有他一人,时不我予了!”
忽听于不邪厉吼:“霍天行,你出来,别躲在你娘肚子里喝痒水过日子!”
云霄中传来霍天行的声音,道:“老怪呀,你连我的徒儿也难以侍候,需要老夫亲自出手吗?”
谁也看不出发声来自何处?吕太白嘿嘿一笑,道:“霍天行呀,你这伪君子,可恶的小人,你只会躲在暗地里动心计,你怎么不出来?大家面对面的决—死战,那该是多么痛快的事呢!”
桂大雷粗声道:“郎中,你是不是贱呀,不骂你不出来是不?那桂大爷可要开骂了。”
他还真骂:“霍天行,你个王八蛋,东厂的事和你屁事,你却在暗中扯爷们的后腿,操你娘,朱家许你什么好处了?封你个什么官坐呀?”
霍天行却哈哈笑了。
吕太白道:“霍天行,你他娘的也不多用用脑子,你不是狸嘛!二百年的朱家天下也享受够了,也到了改朝换代了吧,咱们暗中使劲,无非弄个什么开国元勋什么的,娘的,全被你小子弄砸了,咱们大伙还怎么混下去?”
霍天行道:“所以想来个当年的阴谋再使呀?”
吕太白尖声道:“老超渡已死,大家只有硬干了!”
“这姓苏的不怕我的僵尸毒呀!”
原来他们在藉说话那桂大雷在暗中放毒了。
但他再也想不到苏东二早已鼻中放了两粒辟毒珠了。
苏东二却拨开石上的积雪下来。
苏东二又吹起他的“战刀曲”,那笛声起处,就听“黄河怪物”于不邪大吼:“操他娘的那条腿,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这时候他还有兴致吹笛了……”
但不旋踵间,他又骂:“娘的,吹的老子心好烦呐!”
吕太白大叫:“稳住!”
霍天行又道:“怎么样?你们可以出来了吧?尽躲在暗中呼叫、咒骂,能到几时?”
成青玉道:“老猴,出去!”
“猴仙”吕太白叱道:“先见了人再出去!”
桂大雷忍不住了,他狂叫:“喂,老猴,咱们窝在这寒洞中再不出去会冻僵的呀!操!”
霍天行道:“我这儿带有酒,各位怕是不敢留,我也就省了,哈……咕嘟……”
他还传来喝酒声,几个魔头全火了。
苏东二的笛更见嘹亮了。
那真是宛如千军万马在奔腾,在追杀,听的人们脑海之中尽是干戈遍野,死伤垒垒的残忍呐!桂大雷第一个发了狠,他厉吼:“老子宰了你这狗日的东西!”
有—个石块,当石块飞砸向苏东二的刹那间,桂大雷已到了苏东二身边,也可以说他与那块石头几乎同一时间到了苏东二的身边。
苏东二的肩头斜顶,他把飞来的石块生生撞成粉碎,—片碎石中来刀砍向苏东二,但苏东二的右肩一送又收,桂大雷的一张僵尸面更僵了,他的全身也僵了。
“轰”的一声倒在苏东二的身侧。
桂大雷间往侧着,他只能看到那个浑圆的雪柱,满天的雪花更密了。
桂大雷的大石板砸的力道何止千斤,但他的石板却撞上苏东二的肩头上,他的气功也正游走他的肩头上,于是石碎了。
于是,苏东二又在吹起他的笛子了。
他仍然吹着“战刀曲”。
“战刀曲”是激发人的,当然是激发苏东二,“战刀曲”却令敌人心神不安。
现在,吕太白开口了。
“老怪呀,你不是以口口声声再同霍天行比个高下吗?那么,你何不大大方方的走出去,痛快的决一死战?”
“黄河老怪”道:“会的,我等这一天太久了,我甚至弄上十多条五斤重一条的肥鲤等姓霍的上门,娘的苦等不着,总以为他躲在女人裤裆里去了呐!”
“哈……”
这笑声可不是别人的,这笑声乃是霍天行发出来的。
就在这时候,苏东二发觉死在他刀下的桂大雷全身紫黑,那显然是中了剧毒的征兆,那么毒来自何方?就在他吃惊中,“黄河老怪”站出来了,一撮枯草上还有许多雪,谁会相信他会躲在草根下面?“黄河老怪”并不走近苏东二,他取出那个长布袋,只一抖间,便是一支钓竿。
别的钓竿是鱼钩,他的钓竿是铜棍,那根天蚕粗绳上一溜的挂了十字钢钩十二个,那模样中上一家伙实在不好受,更阴的乃是他的钓竿尾却是一把十分尖锐的刀,如遇上近距离,他的刀是神刀鬼没的。
“黄河钓叟”这支鱼竿,远攻进取数真十年无往不利,他此刻便把鱼竿抖开来了。
“霍天行,老夫于不邪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与你决一死战,出来,看在江湖十年的恩怨份上,出来吧……出……”
于不邪忽然有些不自在了,而且他的面色也在变,变得泛青色。
他甚至一手打抓喉咙,这是什么原因?他那模样渐渐的变得怕人了。
但苏东二并未动,苏东二仍然生动的吹着他的笛子。
“黄河老怪”拼命大叫:“快出来,霍天行,老夫只求看你一面。”
霍天行道:“你不配!”
于不邪道:“好阴毒的家伙,原来你也用毒呀!”
“错了,老夫一生只为人解毒,老夫从不用毒!”
于不邪道:“可是这毒……这毒……”
“轰”的一声于不邪倒下去了,而且面色渐黑吐着白沫,那任何人一看便知道他中了毒。
既然有毒,就得防备,成青玉堵住双鼻孔走出来了。
原来这七个魔头有会伪装,他们分别伪装之后藏在附近在山石缝中,附了干草之外,大雪也助了他们。
于风就在高峰上没看见七个魔头是怎么藏在什么地方?他仍然在看,居高临下他当然见的清楚,只不过敌人藏身之处未稍动,他永远也看不到。
成青玉走近于不邪身边看了一眼.再看看苏东二在吹笛子,不由吃吃一笑,道:“他死了!”
苏东二仍然在吹笛子,他浑然不觉的样子。
成青玉又上前踢了一下于不邪,又道:“僵了!”
但苏东二仍然古井不波,他吹的更加起劲了。
成青玉道:“你一人吹笛子太无聊了,这么办,我为你跳舞吧,音乐如果没有舞,就好像吃馍馍不喝稀饭,多干躁无味呀!”
苏东二吹第二遍“战刀曲”,他的面颊末红,在这大雪天,他不冒汗珠子。
他的石头好像是个尖而扁的,石头已被大雪封得像个白色的坟墓。
但苏东二的神情是愉快的。
苏东二的后面是个草窝,那儿也早已履满了积雪,一大片积雪相距不到两丈远。
“猴仙”吕太白未出现,他的人还在附近呼叫着:“霍天行,你总不能不露个面吧,有许多话,双方总得在这高山之上唱明白,什么样的怨与仇,也有个交待吧?”
霍天行哈哈一笑,道:“不必了,阎王的生死薄上记载的最清楚,那儿才是分是非的最佳所在,上刀山下油锅阳间不多见,阎王殿中在等着,猴子,你还等什么?”
没有声音了。
没有声音才最紧张,但紧张中还有极其轻松一面,只见那成青玉已跳的敞开了怀,一双比云差不多一样的白,尽在她那舞动中若隐若现,跳到要紧处,她还双手托着奶子要往苏东二的面上碰了。
她是全部本事用出来了。
就在这时,高处的于风忽的大声吼叫:“小心后面!”
只这么一声吼,只见雪中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是的,“猴仙”吕太白自雪中移到了苏东二的身后,当他突然自雪中窜出来的时候,便也撤出一道冷焰扎向坐着的苏东二。
苏东二的前面有一个跳艳舞的成青玉,她也在此刻出刀了,两个人配合的真是天衣无缝,一个前杀,一个后刺,双管齐下,这是取苏东二的命了。
猛古丁,苏东二来了个“老祖面壁”,他的身子自他坐的地方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旋移。
“噌……”
“杀……”
“哎唷……噢……”
这些声音几乎是连续发生的,等到前后两个敌人双手捂紧了肚皮倒下去的时候,才看清楚那地方并非苏东二一个人……司马如龙也在,司马如龙是躲藏在苏东二的那块半立的石下方,那地方有个大洞,石头就在洞口,当苏东二一个旋身甫起,司马如龙使一刀尖扎入成青玉的肚子里面了。
而在同时间,也正是苏东二一刀切过吕太白脖子的时候,这真是太好的安排了。
于是,霍天行出现了。
霍天行人在一个坑中,他四面堵上石板,使他说出的话四方都传可却投不到他的地方。
霍天行未叫柳青青出去,大侠柳文堂就是这么一个女儿了,霍天行把她视为自己的女儿。
而珍珠,这时候又走过来了。
她拨去地上的积雪,愉快的坐在苏东二身边。
她只对霍天行、司马如龙、于风、柳青青挥挥手。
霍天行甩袖杨长而去。
柳青青几人便跟在他的后面,因为他明白,苏东二如果就此离去,他是痛苦的。
听……
苏东二又在吹起他的笛子了。
那血魂曲啊!曲中的哀伤,带着多少的悲处与凄沧,天下的父母啊,你们花的心血到头来真成了泡影,你们的伤心,天地也会同哭呀!
苏东二的战刀曲,一共吹了七次,当他发觉珍珠在拭泪的时候,他不再吹了。
往雪峰下走着,冒雪前进,苏东二对珍珠道:“我希望以后再也不吹这种‘天怒人怨’的曲子,我要吹你喜欢听的曲子,我知道你很会跳舞。”
珍珠好可爱,她偷看苏东二,道:“只有你的笛声,才会令我有舞兴,我只为你而舞!”
“哈……”
“嘻……”
霍天行走在山道上直到寻到他们来时骑的马匹。
霍天行自从多年前十大高手会泰山之后,他就下了个决心,那就是十年后的今天,他成功了。
当年他没有成功,那是因为十大高手死九人,也许是天意,才会有此十年浩势,而东厂番子们也嚣张十年。
这也许就是天意!当他们策马过了黄河,霍天行就勒马停住了。
霍天行似乎安排好了一切似的,他取出两张大银票对柳青青道:“正是将门出虎子,侠义出英雄,你同你爹一样是值得人们尊敬的人,柳文堂大侠灵前,为我上一柱清香,我老朋友把家安顿好以后登门再拜!”
柳青青落泪了,两张银票没有看便塞入怀中了。
霍天行与于风二人并马首目送司马如龙与柳青青二人策马而去,霍天行道:“司马如龙长大了!”
于风道:“司马如龙早就长大了!”
霍天行道:“过去,司马如龙见了女人会面红的……哈……”
苏东二不提回去,珍珠是不会回去的,天寒她不叫冷,她还把披衣为苏东二披上。
苏东二看着美丽的珍珠,他笑了。
这时候他走向另一山道上,他不再吹血魂曲了。
苏东二吹的是“平安曲”,那曲子的意思是天下已太平,今年五谷丰收了,路上的人有笑声,和风送来花香,鱼儿哟,鸟儿哟,人间好美哟……
珍珠听的哈哈笑,她紧抱着苏东二,低泣了。
苏东二的笛声是要珍珠快乐的,她为什么会哭了?苏东二吃一惊,立刻不吹了,他收起笛子,道:“我的珍珠啊,你为什么哭了?为什么?”
珍珠道:“我是我爹娘的最宠爱的女儿,他们宠我,爱我,也用最好的东西养育我,可是我却愿离了他们,东二哥,我唯一的理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呀!”
苏东二道:“谁定的?珍珠,规定这一条款的家伙必是个男人,他若是个女人就不会这么规定了。”
珍珠还是一笑,但苏东二忽然睁大了眼睛,道:“珍珠,你不是在打算回关外吧?”
珍珠道:“那么,你也是个自私的男人了。”
“哈……”
苏东二笑的十分愉快,也坦然,笑着,他对珍珠重重的道:“在关内,我除了霍先生以外,可以说并无什么亲人,我更相信天下不会再乱了,珍珠,容我同你回镜泊湖去吧!让我们永远生活在那里,直到天老地荒!”
珍珠笑了。
“东二哥,你会吹那么多的笛曲,你会唱词吗?”
苏东二在马上大笑,道:“南宋大词人辛弃疾的什么词?”
珍珠道:“尽管悲怆,但范烟桥词我喜欢。”
她伸手拉过苏东二的手,又道:“你若不会唱,我唱给你听!”
“范烟桥的词我也会”两个并马不约而同的唱起来。
“红道翠帐锦云中,人间莺凤御炉香,飘渺随风今霄花月多美好,春气益人间。”
苏东二又唱:“愿似这金钗彩凤,双翅交飞在睛空,愿似这玲珑钿盒,百岁同心情义浓!”
珍珠愉快的接唱:“看双星一年一度重逢,似这般天长地久,愿彼此恩爱相同!”
苏东二哈哈一笑唱道:“栉风沫雨尽力耕种,要麦熟高梁高大肥,有饭大家吃,民生第一功!”
珍珠高兴的唱道:“焚膏继尽力纺织,要成布帛夺天功,有衣大家穿,民生第一功!”
一声哈哈笑,两个人合唱了。
“一年容易又秋风,屈指佳期久过,渡银河又梦到巫峰……”
他细声细气的道:“我好想你呀!”
随之女的接唱:“你别来无恙,依旧意气如虹,奔走江湖,雨雨风风,恨山高长城如隔关山重重,不能朝夕相共,只有灵犀一点通!”
苏东二这些天的怀念,不由接道:“你韶华永驻,依旧玉貌花容,湖衅辛苦,雨雨风风,恨关高路远如隔关塞重重,不能欢乐与共,只有灵犀一点通!”
两个人忍不住的双臂在马上互拉,又唱过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良霄苦恨话偏浓,不要会少离多.但愿天长地久,人间美满到永远……”
两个人唱完这一词,哦,还有眼泪流出来了。
那当然是高兴至极的眼泪。
当然原词多少有所更改,因为那才会配合二人的时宜与情形。
真叫人吓一跳,因为前面站住个于风,他双手叉腰,苏东二看的“哎呀”一声,因为于风这样定是霍先生有任务了,这时候有任务是煞风景的。
“霍先生又找我?”
“等你好久了。”
苏东二看看珍珠,而珍珠微笑。
于风又道:“这是任务,你拿去自己看吧!”
苏东二心中像塞了个石头,他接过来拆开信笺看,只见上面写着:“每年回来一次看看我这老人,一万两银子在镜泊湖畔盖上小小四合院,再盖上一座笛亭,最后也要回来时带着小孙子--大伯天行!”
苏东二看过信笺,他交在珍珠手中,仰天大笑起来。
他也笑出泪水来了。
“先生,东二绝不负你老人家.保重了!”
于风道:“司马如龙也叫我祝福你,东二兄弟,你要常常回来看看咱们呀!”
苏东二还能说什么?他重重的拍拍于风的臂,立刻与珍珠上马走了。
人说:生离死别,那得看双方交情,你纯说他们的交情不够吗?唉,只因为天下没有不散筵席呀!只不过半年吧,镜泊湖畔果然建起一座四合院,很精致的四合院,有个小亭子就建在一个山洞口。
有家乡人也会常去听人吹笛子,于是,渔人们又天天满载而归了。
你只要看到一只画肪,便会听到那悠扬的笛声,实在好听极了,而珍珠,她从未把苏东二带回她的家中。
苏东二是不会追问的--只要过着快乐的生活,还有什么可以去“打破砂锅‘问’到底?”
歇后语:这个故事仍然在东北镜泊湖流传着,一代一代的流传着,不信何妨去听听当地渔民们是怎么对你说的!我没去过镜泊湖,是探乡游子回来说的。
其实这世上的怪事太多了,又何止这一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