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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青石门生死擂

    洪城,亦名红城。

    所有的城墙,全由红砖砌成,连街道的地面,也由红石板铺成。

    踏进洪城,见到的几乎全是撩拔人心的红色。

    青石门,亦名水门,位于洪城东隅。

    全城中唯有这一块广坪地,用青石板铺成,两侧街房也由青砖修砌。

    据说早年,城内曾发生过一场大火,几乎将洪城全部烧毁,后请“神”察看,原来是城内少了与火相克的水,于是,人们便修建了青石门,并造出个象征池塘水的青石广坪。

    说也奇怪,自从修了青石门后,洪城再没发生过火灾。

    但,洪城必须每年用牛羊和犯人的血来祭青石门门神。

    有一年,洪城青石门门神祭日,恰逢青城派与全真派闹纠纷,青城派便在青石门立下生死擂,以生死擂的血解决了两派的纠纷,并祭了门神。

    此后,武林若有生死纠纷,便都在洪城青石门立生死擂。

    此习沿袭了百多年,直到五十年前被武林盟主毕庭华废止。

    谁也没想到,青城派青玄子会再次在青石门立下生死擂。

    谁也没想到,洪城会再次风光起来。

    人象潮水般往洪城涌。

    有帮着打擂的武林高手。

    有看热闹的闲杂人。

    虽然有鲜血和死亡,人却偏爱看,好象唯有血腥才能满足人的好奇和疯狂。

    今天是二月初六,青石门格外的热闹。

    人们一大清早便往广坪生死擂坪涌去。

    这是赤哈王爷点战凌天雄的第三天。

    有消息说凌天雄昨夜已到了洪城,今天准备上擂。

    赤哈王爷将凌天雄过继的儿子吕怀玉,活挖人心吞吃的事,已传遍武林。

    因此,人们预料这将是一场真正的生死搏斗。

    生死擂虽是以生死定胜负,但擂台上具体的规定已不那么严格,只要败的一方肯认输,而胜的一方又不执意有要对方,擂台也可以以认输的一方为输,而结束打擂。

    擂台已开擂十余天,至今才丧命六人,正是上述原因。

    青石门,十余丈高的门柱耸立云天。

    门下一座临时依柱搭就的擂台。

    擂台,高两丈,四丈见方,全用逾尺厚的木板搭成,十分坚固。

    擂台四周用红黄两色布围着,台面四周尺许高低的黑布圈围,象征生死擂的标志。

    没有对联,也没有横幅,只有正擂壁上挂着一块黑底白字的横匾。

    横匾上写着:“生死由命”四个大字。这就是象征双方无法解开仇恨疙瘩的生死匾。

    擂台左右各有一个相对的棚台,棚台里搁着条桌、靠椅。

    左棚台为主擂台,坐的是主擂门派的掌门或堂主。

    右棚台为证人台,坐的是有名望的值得比擂双方和武林人信赖的比武公证人。

    擂台左下方,一个竹帘围成的小棚,棚内一张小桌,一条木板凳,桌上搁着一本黑色框边的擂台生死薄。

    这叫挂号棚,是登记打生死擂人姓名的地方。凡上台打擂的人,都必须报出门派、来由和本人姓名。

    再往前,便是广坪。

    广坪靠近擂台左右两方,各有一个带棚顶的看台。

    看台上有桌椅,并备有茶水。这是供官场人物和有来头有势力的人以及武林前辈观擂的地方。

    这种生死擂。必须申报官府批准行文之后,方可开擂。

    洪城自申请开生死擂来,从来没遭到过官府的拒绝。

    这是官府发财的机会,也是洪城繁荣的象征。

    谁会拒绝这种好事?

    广坪前方一条黑色的绸带,圈出一块平地,地上摆有数排板凳,这是打擂人的地盘。

    观众决不敢踏入黑带圈内,因为只要入了圈中,便正式介入了江湖两派的纷争。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广坪左右和后方呈斜坡形,因为当时修青石门广坪时是照水池塘形状所造,于是,这些斜坡便成了天然的看台。

    广坪外围青石门前的街道两旁,便是小吃摊贩的天下。

    阳光斜照着青石门。

    青石门柱上的两条青龙,在阳光中熠熠发亮,仿佛要腾空飞去。

    广坪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来了,丐帮帮主来了!”有人突然高声叫喊。

    刹时,人群中响起一片欢呼声:“洪九公!洪九公!”

    这是丐帮的支持者在呐喊。

    洪九公带着洪小八,在一群丐帮弟子的簇拥下,走进广坪。

    洪九公身为丐帮帮主,是第一次在青石门亮相。

    他病体尚未全愈,今日听说凌天雄将应战赤哈王爷,他不能不来。

    他怀疑凌天雄的身份,但又无法确定他就是楚天琪。

    他身旁站着洪小八。

    洪小八已变了个模样,面容消瘦,脸色蜡黄,鼻孔下的两条粉龙不见了,目光却变得有些痴呆。

    王小娟之死,给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

    洪九公身后跟着常成全、黄铭志、徐康清和新任的吴、蒋两位长老。

    洪九公在右前方的板凳上坐下。

    洪小八、常成全、徐康清和吴、蒋两长老在洪九公身旁落坐,其余的弟子立在板凳后面,将丐帮打狗权杖高高擎起。

    广坪中顿时再次爆发出呼喊声:“丐帮第一!丐帮第一!”

    丐帮虽已力量锐减,但仍不愧是中原第一大帮。

    洪九公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广坪上的呼喊声刚刚低落,又一阵海啸的呼喊声随之响起:“青城无敌!青城无敌!”

    青城派的总坛就在洪城,自然不乏拥护者。

    青玄子、云玄子,在二十四名青城弟子的引导下进入广坪。

    跟在青城派身后的是崆峒派邱无虚、英贤庄庄主贾古方、天马镖局关天印、关少胜、大行武馆常石沙,及其门派弟子百余人,气势十分雄伟。

    邱无虚冷冰着脸,皱着眉,显然对无人为崆峒派叫喊而感到不满。

    今日轮到青城派主擂,青玄子、云玄子等人在呼喊声中登上主擂台坐定。

    邱无虚、贾古方等人在广坪左前方板凳上坐下,弟子们在身后将各门派的旗帜展开。

    飘扬开的旗帜,又增添了生死擂坪几分热闹气氛。

    数簇人高声吆喝着涌进广坪。

    呼!空中展开一面江水滔滔的八卦堂旗帜。

    八卦堂堂主卢水泽目光缓缓扫过四周。

    “嘘—一”全场爆出一片唏嘘声。

    卢水泽的脸象铁一样冷青。他知道人们向他唏嘘的原因,赤哈王爷化名马大洪是借用了八卦堂的名义,人们把他看成了胡贼的走狗。

    “妈的!”他低声忿骂着,“该死的陆仲春!”

    赤哈王爷用八卦堂名义出擂,本是陆仲春的主意。这个主意,可让八卦堂倒臭了霉!

    呼!一面缀有青竹蛇的青竹帮旗帜在空中扬起。

    黄青云、钟老雕带着二十多名弟子,跟在掌旗的梁信生身后。

    “青竹帮扬威!”场中有人发喊,但声音远不及为青城派和丐帮的呼喊。

    “冬!”掌旗的梁信生和八卦堂掌旗的阮大雄,旗帜相互一碰,怒目瞪眼,并肩踏入黑带圈内。

    随后,在狂乱的叫喊中,黄山派黄长镜、夏可风,全真派金灵子、碧绿山庄岳中庭、华山派邱长处、百鹤会蒋云风及阎王帮、淮泗帮、五旗门等掌门、头领,领着大群弟子进人比擂圈中。

    这是生死擂开擂十余天来,人最多的一天,无论是打擂人,还是看热闹的人。

    蓦地,全场象是听到了口令似地一下子肃静了。

    响起了鼓乐声。

    鼓乐声中,公证人少林了然大师,武当眉须道长、峨嵋静心师太,登上了生死擂旁的右棚台。

    广坪左右看台,官场人物和昨夜连夜赶至的知府曹大人,及各界有名而又热心观看生死擂的有份量的人物,都落坐并端起了茶盅。

    擂台四角,执锣槌的四名黑衣大汉敲响了开擂锣。

    “当!当!当!”锣响震人心弦。

    所有人的眼光都盯住了擂台左侧的木门,那是今天播主上台的地方。

    木门“冬”地打开,身披八卦堂衣装的赤哈王爷和巴图、福尔三人登上了擂台。

    挂号棚主事扯长嗓门高喊:“八卦堂马大洪主擂。”

    立即有人伸出长竿将写有“八卦堂马大洪”六个字的红木牌,挑出挂在擂台左木柱上。

    锣声中赤哈王爷绕台沿一周,然后在左后方的一张靠椅中坐下。

    锣声骤然停止。

    全场出现了短时的寂静。

    突然,有人捂着鼻子一声尖叫:“胡狗!”

    刹时,全场爆出一片嘲弄的怪叫和狂吼。

    赤哈王爷面含微笑,神态十分冷傲,对台下的嘲笑,仿佛视而不见。

    巴图、福尔衣襟一撩,走到台中央,双手左右一拱:“八卦堂马大洪点战鹅风堡庄主凌天雄!”

    生死擂有叫擂的习惯,被叫的一方若三天之内不敢上擂,便被判为认输。

    巴图、福尔连叫三声,见无人答应,爆出一阵大笑道:“想不到鹅风堡凌天雄竟会是个缩头龟!有谁愿替鹅风堡出头,只管上台来。”

    鹅风堡不愿为天鹫峰和英贤庄之事出头,已得罪了许多武林朋友,庄主凌天雄又没人知他底细,谁愿为鹅风堡出这个头?

    全场一片静寂。

    没人出头,想出头与胡狗一搏的人也捺住性子,准备过了今天再说。

    难道鹅风堡凌天雄真是个缩头龟?

    如果凌天雄不是缩头龟,怎么这个时候还不露面?

    西隅人群突然一阵波动。

    人如潮水向两旁分开。

    虽然人被挤得喘不过气来,但没有人敢叫出声。

    鹅风堡一面素白大旗在人群头顶上展开,旗上缀着四个触目惊心的大字:“武林圣令”。

    武林圣令?!

    这是什么意思?

    楚天琪带着李冰心李灵琪、胡空净、李空泽四头领,和二十四名庄丁踏入广坪。

    所有人的眼光,盯着楚天琪那张冰冷而苍白的脸。

    这就是那位谣传中不会武功的鹅风堡病夫?

    楚天琪走入黑带圈右方站定。

    李冰心等人和庄丁在他身后排开。

    鹅风堡终于露面了!

    巴图和福尔见到鹅风堡的旗帜微微一怔,鹅风堡怎么树起这样一面怪旗?

    正在思忖之间,广坪上人群又哗地一下分开,鹅风堡庄丁用推车推着一口大棺材冲了进来。

    十二名庄丁用力一掀,大棺材从车上弹起空中。

    胡宝净、李空泽双双跃起,伸掌在大棺材上一拍,棺材“呼”地飞向比武擂台。

    “冬!”棺材落在挂号棚前,扬起一片尘土。

    这是一口黑漆棺材,比普通棺材高了两倍,棺盖和棺木两端用白漆写着“胡狗”两个大宇。

    当人们看清棺木上所写的字时,立时爆出一片暴风骤雨般的掌声。

    凌天雄是专为对付胡狗赤哈王爷而来!

    洪九公、钟老雕、岳中庭、蒋云风等人,都用惊疑的眼光瞧着鹅风堡特制的旗帜和棺木。

    凌天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赤哈王爷鼻孔微微一缩,向巴图、福尔打了个手势。

    巴图和福尔两人,立即运气发喊:“是鹅风堡缩头龟来了么?鹅风堡中可有人敢先上来,与咱们兄弟玩玩?”

    挂号棚里主事赶紧报号:“八卦堂赤哈双兄弟马大哈、马小哈叫擂!”

    按比擂规矩,擂主可带两名副手上擂助阵,副手在擂主动手之前,也可以叫擂,但副手打擂不以生死定胜负,只要能打倒对方就行。

    刷!刷两条人影掠过人头顶,飘落在挂号棚前的棺材两侧。

    “鹅风堡头领李冰心、李灵琪。”报名已毕,李冰心和李灵琪手在棺盖上一按。

    “拍!”棺盖板高高跃起,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插立在棺木前。

    棺盖是里底向外,里底里黄漆写的四个大字耀人眼目:“野狗食槽”。

    喂野狗的食槽?

    鹅风堡要用这棺木将胡贼去喂野狗?

    “好!”不知是谁领头喊了一声。

    刹时,广坪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喝彩声中,李冰心和李灵琪手臂在棺木沿上一按,身子腾空而起,飞上了两丈高的擂台。

    挂号棚里响起报号声:“鹅风堡头目李冰心、李灵琪上擂!”

    话音刚落,擂台已有一人一声惨呼,凌空飞下,“叭”地掉入了棺木中。

    擂台上,李灵琪和巴图对面而立,怒目相视。

    李冰心独立擂台黑布边沿,脸上是一片严霜似的冷峻。

    福尔不见了。

    他已被李冰心凌空一掌,打入了“野狗食槽”。

    满坪人惊傻了眼。

    鹅风堡头领的功夫便如此了得,凌天雄更不知是如何威风?

    “呀!”巴图狂吼着扑向李灵琪。

    他左爪右掌,连抓带扑,象是少林的十三抓手势,又象是蒙古人的摔跤。

    福尔的失利,使他惊骇万分,因此出手便是看家本领“神功摔”。

    只要李灵琪被他沾上,他便要在一招之内扭断李灵琪的脖子,为福尔报一箭之仇。

    李灵琪不叫、不吼、不吭声,斜身一穿,趋向左台沿,似在逃避。

    台下,洪九公、钟老雕、梁信生、邱无虚等人暗想:这位李灵琪,原少林寺僧悟性的功夫,可及不上李冰心。

    “哪里走?”巴图一声怪喝,横身斜移,左手进爪抓向李灵琪左肩。

    他身材高大,形似狗熊,但动作却十分敏捷,毫不迟滞。这一变步和进爪,实属上乘武功身手。

    李灵琪已退到黑布圈边,无法再退,脚下不觉一顿,身形骤矮。

    巴图五指往下一按,按住了李灵琪肩头,心中大喜,不觉喝道:“你去死吧!”

    喝喊声中,他右掌如闪电,劈向李灵琪颈脖。

    蓦地一股劲力从李灵琪肩头送出,巴图只觉五指虚虚的,已扣不住李灵琪肩头。

    他情知不妙,想要收招,无奈招式已老,无法改变。

    “嗨!”李灵琪抓住巴图有腕,全身一抖,手一送,巴图已从李灵琪肩背上摔出。

    “沾衣十八跌!”主擂台上观战的青玄子,禁不住惊呼出口。

    沾衣十八跌,这是少林寺三十六绝技之一,非正堂武僧不传。

    李灵琪凌空一掌拍在巴图背穴上。

    “哇!”巴图口中鲜血狂喷,带着血雨飞向棺木。

    “噗!”巴图坠入棺木中弹了弹,便寂然不动,显然已经断气。

    李灵琪制敌虽然没有李冰心快,但手法干净俐落,三招之内已置敌于死地,也令人惊叹万分。

    李冰心和李灵琪从擂台上飞身而下,一连两跃,已到楚天琪身手后站立。

    广坪突地发出一阵喝彩和叫好声。

    鹅风堡打死了胡贼,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件好事。

    邱无虚、青玄子、洪九公、钟老民、黄青云、黄长镜等人,在喝彩声中皱起了眉头。

    凌天雄今日涉入江湖,打出“武林圣令”的旗号,仅是为了向赤哈王爷报仇,还是别有企图?

    鹅风堡不出江湖,他们感到气愤。

    现在,鹅风堡出江湖了,他们又感到不安。

    赤哈王爷从靠椅中站起,走向擂台中央。

    他表面上镇定自若,仍然气势汹汹,但心中却有些发虚。

    他虽料到巴图和福尔两人可能会输,但没想到会输得这多快,这么惨。

    李冰心和李灵琪的这一招,看得他心惊肉跳。

    他似乎意识到上了范天苍的当了,但此刻已无法回退。

    往前,也许还有一条生路,往后,必死无疑。

    他踏步到擂台边沿,一双闪着血红闪亮的眼睛扫向全场。

    场坪喝彩,呐喊声顿止。

    他目光最后停在楚天琪脸上。

    楚天琪冷厉的眼光,象电芒一样回射过去。

    他看到了楚天琪眼光中的仇恨和愤怒。他明白,今天不是他死便是楚天琪死,决不会有其它的结果。

    蓦地,他眼前闪过活吃吕怀玉人心的情景,不觉绽嘴一笑。

    即算是让楚天琪打死在擂台上,实也不算冤枉!

    他咧开阔嘴:“凌天雄上擂吧。”

    楚天琪冷然一哼,身形一旋,一股旋风托地而起,直冲坪空,然后从青石门石楣门下穿过,落入生死擂台中央。

    这手罕见的轻功,使坪场千余人看得目瞪口呆。

    除了当年飞竹神魔杨玉之外,还有谁有这般功夫?

    楚天琪屹立台中,冷冷的目光盯着赤哈王爷。

    全场鸦雀无声。

    连挂号棚也忘了报凌天雄的名号。

    不过,此刻报不报名号已无所谓,谁都知道上擂的是凌天雄。

    赤哈王爷沉声道:“在原南王府时,我曾说过要与你一决高下,现在是与你决高下的时候了。”

    楚天琪冷声道:“我不是与你决高下,是要你的命。”

    赤哈王爷呵呵一笑道:“我要了你儿子的命,你要我的命,这是很公平的事。但是,我要你儿子的命不费力气,你要我的命可就不那么容易。”

    楚天琪冷厉地道:“生死由命吧。”

    赤哈王爷瞅了正擂壁上悬挂的生死匾一眼,哈哈笑道:“写得好,生死由命吧。”

    说话间,赤哈王爷一掌拍向楚天琪左胸。

    他突然发动,实际上采取的是偷袭手段,这在生死擂台上是绝对不容许发生的事。

    楚天琪有备而来,早已凝招在手,左肘微抬,平掌迎击。

    “嘭!”一声沉闷的巨响。

    赤哈王爷登登登地退后数步,方才稳住脚跟。

    楚天琪气定神静,原地纹丝未动。

    尽管如此,公证台上的了然大师、眉须道长、静心师太,同时霍然起身:“马大洪,生死擂比武,怎能在说话间出手偷袭?”

    赤哈王爷尚未答话,楚天琪冷声道:“你们坐下,这不干你们的事。”

    台上、台下都愣住了。

    凌天雄说的究竟是什么话?

    洪九公脸上罩上一层阴云。

    钟老雕、邱无虚、黄长镜、青玄子、金灵子等派掌门都觉得凌天雄神色、话语不对劲。

    了然大师默然望了楚天琪片刻,方才坐下。

    眉须道长与静心师太低言数语,也坐了下来。

    既然被偷袭一方不计较对方的举动,公证人自也无须多管。

    赤哈王爷翘翘嘴:“凌庄主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内力如此精深,我看走眼了。”

    楚天琪道:“少罗嗦,动手吧。”

    他的话还在嘴里,赤哈王爷双掌已倏然击出。

    一股劲风刮过擂台,黑色围布在风中震荡。

    青玄子、云玄子等人在主擂台上,也觉劲风拂面。

    赤哈王爷功力也非同小可!

    若赤哈王爷是平庸之辈,岂敢奉王命独闯中原,来上这生死擂?

    “嘭!嘭!”两响,赤哈王爷连进连退,反复两次。

    赤哈王爷性起,瞪圆双眼:“凌天雄,你敢与我用内力拼死一搏?”

    他说话间,双掌已高高扬起。

    楚天琪冷然一哼,双掌向上托去。

    蓦然间,赤哈王爷双掌一错,交叉拍出。

    又是一招要命的偷袭!

    楚天琪左掌斜穿,与赤哈王爷右掌拍在一起。

    赤哈王爷的右掌,拍在楚天琪的左胸上。

    楚天琪右手骈起的二指,点中赤哈王爷的心脏位置。

    两人相持着没动。

    谁也不分出此招究竟是谁胜谁负。

    谁也想不出,内力胜过赤哈王爷的楚天琪,为什么会使出这招两败俱伤的招式。

    然而,楚天琪的这一招,却没能逃过一直在留神观察楚天琪一举一动的洪九公的眼睛。

    他看清了楚天琪的出指。

    这是南天秘宫南天神僧的天罡指。

    他立即断定,凌天雄即就是楚天琪。

    原来楚天琪没死!

    楚天琪打出“武林圣令”的旗帜,前来生死擂,目的何在?

    如果……

    他不敢往下想,那是个最可怕的设想。

    擂台上的结果,他已知道了。

    在赤哈王爷掌力尚未透入楚天琪胸腔的时候,楚天琪天罡指指力早已将赤哈王爷心脏震碎。

    此刻,楚天琪只是在台上演戏,以掩饰自己的身份而已。

    须臾,胜负已分。

    楚天琪推开赤哈王爷,一脚将赤哈王爷踢进了擂台下的黑漆大棺材。

    棺材做的这么高,原来是为三人准备的!

    全场迸出一阵欢呼。

    看热闹的人多是为胜利者欢呼,何况败者还是胡狗。

    欢呼声刚起,即又中止。

    楚天琪摘下了擂台上的生死匾。

    他想干什么?

    难道他想将整个武林纠纷,独揽到鹅风堡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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