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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雅平远走他乡,何蓉蓉柔软温润
冬季农田基本建设工程完成,临时性的青年突击队副队长卸任,春重新回到生产队,继续干诸如出圈、铡草、拧花(用人力机械使棉花脱籽)等杂七杂八的活儿。比起青年突击队那种热闹、充斥着青春活力的境况,春感觉到有些寂清,有些落寞。
有一天,春接到柳雅平来信。信上说,亲爱的春,虽然老天爷并不成全你我,尽管我已经决定与你分手,但我还是日日夜夜思念你。初恋使人难以忘怀,我估计,这辈子是不会忘记你的。既不能与你厮守终生,又想你念你朝朝暮暮,这真是人生最大的无奈!所以说,我恨你。我写信是想告诉你一件大事,一件决定我未来命运的大事。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送我从马立忠家出来,在巷子里碰见那个当兵的朱班长吗?他叫朱怀义,马上就要复员回甘肃老家了,我准备跟他一起去甘肃。你可能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其实也很简单,我受不了继父的专制,而朱怀义又对我激情如火。据他说,到他们那个地方,我这样的文化程度至少能当老师,他也可以凭借舅父的关系到县城去工作。我已经答应他了,决定跟他走。亲爱的春,我才知道,人生会有许多无奈。离开你,就是我这一生最大的无奈你接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西行的火车上了,甚至已经在甘肃定西的某个村庄里了。到了那里,我还会给你写信的。再见了,亲爱的春。
本来春心上失恋的伤痕已经结痂凝固,而柳雅平这封来信却像在春伤口上挠了一把,让他心头鲜血淋漓。怎么办?去追赶不辞而别的初恋情人?甚或甘肃去寻找梦萦魂牵的她?且不说不知道具体地方,就是知道,再去找她又有多大意义?算了算了,还是认命吧。柳雅平啊柳雅平,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你现在到底在哪里?你跟上那个当兵的甘肃人会不会幸福?
一连好多天,春的情绪很低落。走到村巷里,他总是低着头,像在思考什么,有时候还莫名其妙叹气。这一切,当然瞒不过时时刻刻关注他的何蓉蓉。
春呀,你这几天又咋呢?何蓉蓉问。
不咋呀。我好好的。春不想让何蓉蓉知道他内心的秘密。
还不咋呢,就像霜杀了一样!有啥事,你就不能给我说?把人家不当朋友咯。再说啦,我都跟你那样了,还不胜个朋友?你叫人家心里难受不难受?何蓉蓉说着说着,竟然眼泪巴察的。
你又咋呢?春问何蓉蓉。
我还能咋些?还不是为了你!看三国流眼泪,替古人担忧哩。我也不知道为啥!何蓉蓉揉了揉眼睛,看了春一眼。这一眼,依恋、怨艾、忧伤,含义十分复杂,让春的心里猛乍一激灵。
我,我真的没事。就是
就是咋呢?何蓉蓉急切地问。
给你看吧。春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把装在衣兜里、已经揉皱了的柳雅平来信递给了何蓉蓉。
春!何蓉蓉看完信,动情地叫了一声,你今儿黑了到我屋里来。我妈又到县里去了。我有话跟你说呢。
嗯。春答应一声,也看了何蓉蓉一眼。何蓉蓉脸蛋儿红红的,是羞怯加激动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