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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墨陵

    回到长安的第二天,任天翔就接到玄宗的传召。匆匆赶到勤政殿,就见玄宗忧心忡忡地在殿中来回踱步,紧锁的双眉暴露了他心中的犹豫和彷徨。见任天翔进来,他忙示意免礼,跟着就问:契丹人的叛乱越演越烈,范阳那边不断传来边关将领的奏折,恳请安禄山回范阳坐镇。任爱卿怎么看?

    任天翔立刻猜到,这肯定是安禄山在暗中捣鬼,给朝廷施加压力。他知道这个时候若揭露安禄山的阴谋,圣上未必会信,而且自己还会因此失宠,但要让他为安禄山打包票,他肯定也不愿意。他想了想,逐字斟酌道:安禄山貌似忠厚,实则胸有城府,不然也不能以范阳一府兵马,压制契丹人多年。他若为善则国之大幸,他若为恶则国之大祸。事关重大,微臣不敢轻下判断。

    玄宗皇帝怒道:在朕左右为难之时,你不能为朕分忧,朕留你何用?

    圣上息怒!任天翔从容道,微臣虽不敢轻下判断,但有一策,或可为圣上分忧。

    玄宗忙道:快讲!任天翔沉吟道:安禄山长子安庆宗,如果圣上能找个借口将他留在京中,对其恩威并施,或可令安禄山死心塌地,效忠朝廷。

    玄宗终于停止踱步,手抚髯须沉吟道:爱卿之意是将他留在京中为质?可是要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令安禄山不反感呢?

    任天翔小声提醒道:听说这位世子尚未婚配。

    玄宗皇帝眼睛一亮,忙回头吩咐高力士道:快查查可有年龄合适的公主或宗室女子,朕要赐婚安庆宗,与安禄山结为亲家。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安庆宗留在长安,还可以借机赏以高管侯爵,在朕恩威并施之下,朕不信安禄山还能生出异心。

    高力士领旨而去,片刻后回来禀报道:经老奴查证,确有一位公主与安庆宗年龄相符。太好了!玄宗皇帝大喜,抬手一挥,宣安禄山与安庆宗觐见,朕要赐婚!

    玄宗皇帝一句话,一桩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不多时安禄山父子来到殿上,高力士便将玄宗皇帝的意思给他们讲明,两人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立即磕头谢恩。玄宗呵呵笑道:朕已查过日子,半个月后就是黄道吉日。两位爱卿速速回去准备,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安禄山父子连忙谢恩告退,待他们走后,玄宗皇帝这才转向任天翔,喜怒难测的淡淡道:听说任爱卿自有了御赐宝剑,顿时炙手可热,在京中闹出不小的动静,不知可找到石国叛将和他的同党?

    任天翔忙低头答道:微臣正在全力追查,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他们。

    玄宗皇帝一声冷哼:追捕他们需要去骊山和王屋山吗?

    任天翔没想到自己的行踪俱在圣上的掌握之中,不知是御前侍卫还是刑部捕快中有直通天庭的眼线,他额上冷汗层层而下,不知如何作答。就听玄宗皇帝淡淡道:几个月过去,一直没有那叛将和其同党的下落,朕认为他们早已经离开了长安,再在长安附近追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你还是将御赐宝剑交回来吧。这件事到此为止。

    任天翔赶紧答应,心中去忐忑不安。虽然玄宗皇帝没有降他的职,也没有严加训责,但仅收回御赐宝剑,就已表明自己开始在玄宗皇帝面前失宠,若非今日为圣上献了一计,只怕保不住的就不只是御赐宝剑了。

    退下吧!玄宗皇帝懒懒的摆了摆手,安禄山那你还得继续盯着,有什么可疑之处立刻向朕禀报。

    遵旨!任天翔连忙告退,出得殿门后正要习惯性地在同僚手中拿回佩剑,才突然意识到圣上已经收回了御赐宝剑,他只得悻悻地空手离开,心中却在不住的揣测,御前侍卫和刑部捕快中,哪些人可能是圣上放在外边的眼线?不过想了半天依旧不得要领,他只得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再有秘密行动,再不可轻易动用官府的公人。

    半个月时间很快过去,安庆宗与公主的婚事以另世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盛大举行。任天翔和他那帮兄弟都收到了请柬,众人便相约来到驸马府,向安庆宗祝贺。对于安庆宗不仅娶得金枝玉叶,还一步登天被圣上授予正四品忠武将军,众人都羡慕万分,只有任天翔知道这桩婚姻的真实目的,不禁暗自为安庆宗感到惋惜。

    在前来贺喜的众多宾客中,任天翔看到了司马瑜。在他的示意下,任天翔避开众人,随他来到后院一间厢房。看到司马瑜眼中闪烁着压抑不住的喜色,任天翔忍不住玩笑道:还从来没有见过兄长像今天这样高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今晚的新郎是兄长你呢。

    司马瑜欣然笑道:实不相瞒,待婚宴结束,安将军就连夜离开长安。

    任天翔虽然早知道由此结果,但还是有些意外,皱眉问:为何要走得这般急?司马瑜叹道:前方军情紧急,安将军想尽快回到前线。而且京中有重臣对安将军始终怀有猜疑之心,安将军也怕夜长梦多。将军临走之前想见兄弟一面,不知兄弟可否出城想送?

    任天翔犹豫起来,他对安禄山并无多少好感,而且又知道安禄山胸怀不轨之心,这个时候无论如何得尽量避嫌。他正要拒绝,就听司马瑜意味深长地笑道:安小姐今晚也将随父亲回范阳,如果兄弟错过这次机会,只怕以后就再无相见之日了。而且那块义字壁碎片,安将军也想在离开长安只是亲手交给你,也算是履行了为兄当初许下的诺言。

    任天翔心中一动,立刻点头答应:好!我随你去!

    随着司马瑜避开众人悄悄离开驸马府,二人纵马来到嫖妓将军府,就见将军府后门外早有几个黑影等在那里,见到二人到来,几个人立刻翻身上马,直奔最近的城门。任天翔稀里糊涂地随众人来到城门下,就见城门紧闭,城门上守卫的兵卒听到马蹄声,连忙高声喝问:什么人?

    是御前侍卫副总管任大人!有人用灯笼照亮任天翔的脸,然后喝问道,任大人有紧急公务出城,还不速速打开城门!

    守城的兵卒不知道任天翔的御赐宝剑已被圣上收回,不敢怠慢,赶紧打开城门,任天翔便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夺门而出,直到出城数里,任天翔才回过味来,忍不住一声长叹:我要让你们给害死了!

    奔行的骑手勒马停了下来,就见领头的骑手摘下连着打毡的绒帽勒转马头,正是骠骑大将军、三府节度使安禄山!他控马缓缓来到任天翔面前。

    拱手笑道:多谢任大人相送,安某他日必将厚报。

    任天翔摇头苦笑道:既然圣上已下旨令安将军克日启程回范阳,,将军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安禄山嘿嘿笑道:安某被软禁已久,早已是惊弓之鸟,最怕夜长梦多,所以特借任大人之名连夜出城。从现在起所有人都知道任大人与安某关系匪浅,所以还请任大人替安某照顾犬子庆宗,必要的时候协助马师爷将庆宗也弄出城。

    任天翔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司马瑜会来这样一手,一美色加上利诱,让自己稀里糊涂就成了安禄山的同党,让他与安禄山之间彻底说不清楚。事到如今,他只得苦笑道:安将军放心,卑职知道该怎么做。

    哦,对了!安禄山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向司马瑜略一示意,司马瑜立刻拿出一个包裹递到任天翔手中。安禄山笑着解释道。这是马师爷答应过你的那块玉片,安某现在就履行诺言。本来还有一张四十万贯的欠条,也该一并还给大人作为感谢,不过安某想留下任大人的墨宝做个纪念,至于那四十万贯钱,任大人可不必还了。

    听安禄山免去死机的债务,任天翔并无一丝欣喜,他知道那张欠条已经成了他与安禄山勾结的证据,将来如果安禄山有事要用到自己,自己若不为他所动,那张欠条再加上今晚亲自送安禄山出城的事实,定会让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不禁苦笑问道:安将军这一连串的手段,都是出自马师爷那聪明过人的头脑吧?

    安禄山毫不否认的点头笑道:马师爷非常器重任大人,所以不惜在任大人身上费劲了心机。安某也希望任大人能像马师爷这样,成为安某倚重的左膀右臂。

    任天翔望向司马瑜淡淡笑道:没有人愿意被人当成傻瓜,将来有机会,我倒是希望能向马师爷请教。

    安禄山哈哈一笑:那你一定会非常后悔。说着他转向身旁的安秀贞:贞儿,跟任大人到个别,我在前面等你。说完他掉转马头,打马向前方疾驰,众人立刻跟着他呼啸而去,只有安秀贞留了下来。

    望着前面这个透着几分野性之美的异族少女,任天翔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女人面前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二人默然片刻,终于安秀贞打破宁静:如果你希望我留下来,也许我会考虑。

    任天翔心中一动,但立刻就连连摇头:我不希望你留下来,因为长安对你来说不啻于囚笼,我不会让自己喜欢的女人被关进囚笼。

    安秀贞原本淡漠无情的眼眸中,第一次闪过一丝异样和感动。她默然片刻,迟疑道:那我走了,以后有机会,就到幽州来看我。

    任天翔点点头:但愿我还有机会。

    安秀贞掉转马头,纵马追上了已经走远的安禄山。安禄山回头看看远处任天翔朦胧的身影,再看看身旁神色平静的女儿,忍不住问:他没有留你?

    安秀贞摇摇头:没有!

    安禄山有些意外:这小子是个有名的风流种吗,怎么突然转性了?难道我女儿不够漂亮,不足以让他动心?

    司马瑜若有所思地道:也许他是真正喜欢上了小姐。

    十几匹马说话间又奔出了数里,长安城已彻底消失在夜幕深处,安禄山这才缓缓勒马停了下来,回头向司马瑜拱手道: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这里的一切就拜托先生了。

    司马瑜拱手还拜道:将军放心去吧,在下定为将军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并设法将世子弄出长安。安禄山点点头,抬手往远处一指:我让朗杰巫师和他的弟子留下来帮你,有什么需要尽可向他开口,他和他的人都将唯先生马首是瞻。

    司马瑜顺着安禄山所指望去,就见远处的旷野中,隐隐约约出现了几点绿幽幽的鬼火,司马瑜向哪个方向挥了挥手,就见那几点鬼火向下沉了几沉,像是应答一般。司马瑜点点头,对安禄山拜道:多谢将军信任,在下定不会让将军失望。一切就拜托先生了!安禄山说着拱手拜别,然后掉转马头,率众纵马疾驰而去。

    在他身后,司马瑜与辛乙并肩而立,目送十余骑快马,转眼消失在夜幕深处。天边突然响起隐隐雷声,与渐渐远去的马蹄声隐隐应和。司马瑜看看幽暗的天际,满含期待地轻叹:看来暴风雨即将来临,这个世界要变天了

    在十余里之外的旷野中,任天翔也在望着闪烁的天际发怔,听到那越来越近的雷鸣声,他不禁喃喃自语:这个世界还有电闪雷鸣,莫非将有大事要发生?

    当任天翔回到长安之时,暴雨已倾盆而下,而他也彻底便成了一只落汤鸡。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纵马直奔东城的崇善坊,季如风的住处就在那里。虽然那里灯火已经熄灭,他还是毫不犹豫地上前敲响了门环。

    一个老人家开门将他迎进大门,披衣而起的季如风一见是他,连忙将他领进后院一间僻静的厢房。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深夜到访,所以季如风开门见山问道:何事?

    任天翔拿出安禄山让司马瑜交给自己的那个包裹,小心翼翼地慢慢打开,肃然道:这就是苏叔用性命换来的那块义字壁碎片。

    季如风既意外又惊讶,忙问:你是从何得来?

    任天翔知道瞒不过,只得如实相告:是从安禄山手中。

    季如风神情大变:你跟他做了交易,助他离开长安?见任天翔点头承认,季如风不禁跺脚叹道,放虎归山,天下必因此而乱!

    任天翔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头:就算我不帮安禄山,圣上迟早也会放他回范阳。安禄山早已经是尾大不掉,圣上不可能因怀疑他就撤换驻边重将,安禄山回范阳是迟早的事。

    季如风连连摇头,负手默然无语,半响后突然拿起那块义字壁碎片,毅然道:咱们现在必须尽快找到祖师爷的陵墓,起出祖师爷陵墓中的珍宝。

    任天翔颔首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还有最后一块义字壁碎片在洪景手中,咱们如何拿回来?

    季如风在房中踱了几个来回,最后在任天翔面前停了下来,毅然道:既然不能让小姐插手,又不能巧取豪夺,咱们只好跟洪景摊牌。

    任天翔沉吟道:摊牌?如何摊牌?

    季如风沉声道:把我们已经拥有六块义字壁碎片的事实告诉洪景,让他跟我们合伙。祖师爷墓中的东西按比例分给他一部分,他肯定会答应这笔交易。毕竟他守着一块玉片也没什么用处。任天翔苦笑道:如果我是洪景,必定会要求要一半,因为义字壁少了任何一块都没有用。任何人在这个时候都会争取最大的利益。

    季如风无奈叹道:如果洪景坚持要一半,我们也只有答应。

    任天翔若有所思地道:也许我们可以在洪邪身上想想办法。我想他应该比他父亲要好对付一点,如果能从他身上打开缺口,也许我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就拿到咱们想要的东西。

    季如风眼前一亮,微微颔首道:公子所言极是,不知你有何良策?

    任天翔示意季如风附耳过来,然后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半响,季如风听得连连点头,欣然答应道:就按公子所说去办,暗中协助你。事成之后就按照咱们原来的约定,墓中财宝我会在全部归你。

    一夜大雨过后,第二天却是个晴天。任天翔让褚刚选了几件礼物,然后让昆仑奴兄弟捧着,径直去了洪胜邦在长安的总舵。自从妹妹嫁入洪家后,他很少再见到妹妹,一来他反感洪邪,二来洪邪也对他心存畏惧。所以双方虽然是亲戚,却很少往来。今见任天翔突然登门拜访,洪邪顿时慌了手脚,亲自迎出大门,心怀惴惴地将他迎进大堂。

    天琪呢?任天翔笑呵呵地问,圣上上了我不少好东西,都是宫里的娘娘么才能用上的稀罕物,可惜我一个大男人也用不上,就给天琪送了来,她肯定喜欢。说话间就见天琪从内堂出来,兄妹二人多日不见,都是十分欢喜。任天翔仔细打量妹妹,见她比

    过去丰腴圆润了一些,正由一个天真活泼的少女向风韵多姿的少妇在转变,他呵呵笑道:长胖了点,看来妹夫没有亏待你,我得好好谢谢他。

    任天琪欣喜地问:三哥现在是个大忙人,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我?

    任天翔正色道:再忙我也要抽空来看望你和我妹夫,这长安城我也没别的亲人,难道还不许我上门走动?

    洪邪忙赔笑道:那是那是,以后三哥尽管常来,小弟欢迎之至。

    任天翔亲热地拍拍洪邪的肩头:咱们两兄弟也有好久没见,你去准备酒菜,今天我还带了两坛御赐的好酒,呆会儿咱们定要一醉方休!

    洪邪忙知趣地告退,待他走后,任天翔这才细细打量任天琪,见她虽然在生活上安逸富足,但眉宇间确有一丝淡淡地抑郁,他忍不住问:洪邪对你还好吧?

    任天琪眼中泛起一丝迷茫,沉吟道:自从上次那事发生后,邪哥像是变了个人,对我百依百顺,处处宠着我让着我,但我却觉得我跟她之间有了一种隔阂,而且任天翔见妹妹脸颊微红,神情扭捏,便知道涉及到他们夫妻间的隐私,他也不好细问。估计是上次将洪邪吓得够呛,让他产生了阴影,所以他才会对天琪敬而远之。他只得安慰道:也许洪邪还没有从上次的牢狱之灾中走出来,你要多关心关系他,给他时间慢慢恢复。

    任天琪点点头,转过话题笑问:三哥今天来不只是看看我吧?

    任天翔故意板起脸孔质问:怎么这样说?难道你怀疑三哥的诚意?

    任天琪狡黠的笑道: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对你可称得上是了如指掌。我知道只要你开始不自觉的搓手,就是在说谎。

    任天翔吓了一跳,没想象到妹妹竟然看穿了自己这个从未意识到的小动作。不过他也是机灵之人,忙笑道:你的鬼心眼还真多,不错,三哥这次来是有件事一直搁在心头,不找你问清楚我始终心有不安。

    任天琪忙问:是什么事?

    任天翔正色道:就是上次在义安堂,你为什么要公然说谎,不承认将任重远传给我的玉片转交给了我,让我与义安堂彻底翻脸。

    任天琪顿时有些尴尬,讷讷道:是娘让我这样说的,娘跟我说如果不这样说,舅舅就做不了义安堂堂主,而且娘还会被追究假传爹爹遗言的往事。依照义安堂的戒律,娘和舅舅都会受到严惩,所以

    你别说了,我理解,这事不怪你。任天翔打断了任天琪的话这是既然已经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如果我是你,在那种情况下也会这样做。他嘴里说的轻松,心中却暗暗发狠道:萧倩玉假传爹爹遗言,让萧傲做了堂主。既然他们是以不正当的手段窃取了义安堂堂主的位置,那么就别怪我以同样的手段将它夺回来!

    兄妹二人聊了近半个时辰,就见洪邪兴冲冲的进来道:三哥,酒宴已经备好,请三哥入席。任天翔正色道:今日只是家宴,我不要任何不相干的人作陪。就我跟妹妹还有妹夫,咱们三人好还喝个痛快。

    洪邪无奈,只得答应道:好!我这就让下人撤去多余位置,小弟陪三哥一醉方休。

    片刻后酒席准备妥当,洪邪便领着任天翔入席。席间任天翔显得异常高兴,每每酒到杯干,不大一会儿就喝得醉醺醺的。任天琪怕他喝多了伤身体,多次阻拦却哪儿拦得住?不仅没能拦住,他还借着酒意对任天琪发火道:这是我跟妹夫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女人瞎掺和什么?我要和妹夫说几句男人间的悄悄话,你走开

    任天琪无奈,只得红着脸退了出去。待她走后,任天翔揽着洪邪的肩头,

    大着舌头道:妹夫,你知道我今天为撒没找你喝酒?因为我心里高兴呢!

    洪邪陪笑道:三哥有什么高兴的事?说出来让小弟也乐呵乐呵。

    任天翔看看左右又对洪邪吩咐:你先去将门关上!

    洪邪依言关上房门,就见任天翔神情得意的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压着嗓子道:我最近得了一个宝贝,堪称价值连城,给妹夫你开开眼。

    洪邪好奇的打开锦盒,就见盒子中只是一块粗劣的墨玉碎片,看起来很不起眼。不过她眼中却泛起一丝异色,显得十分吃惊。这没有逃过任天翔的目光,他故意问:见过这样的宝贝吗?要不是我,你这一辈子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洪邪顿时有些不屑,撇嘴道:这样的玉片我爹爹手中就有一块,也没什么了不起。任天翔醉眼一翻:你爹爹手里有一块?我不信!你吹牛!

    洪邪不屑得笑了笑,却没有争辩任天翔依旧不依不挠,拉着洪邪道:你在吹牛,是在我跟前说大话自己罚酒三杯。

    我真没吹牛!洪邪急道,我爹爹手里就有一块,我没看出来这东西有什么宝贝,值得拿出来炫耀。任天翔大着舌头道:你爹爹手里如果真有一块,只要拿出来给我看一眼,我就将自己的这块输给你,如果你拿不出来,就得承认自己在吹牛,马上给我喝酒赔罪。

    洪邪犹豫起来,最后一咬牙:好!你等着!我这就拿给你看!

    洪邪出门而去,没多久就拿个锦盒进来。他仔细的关上门,打开锦盒递到任天翔面前:我没吹牛吧!这东西毫不起眼,我都不知道有什么好宝贝的。

    任天翔惊讶得拿出那块碎玉墨片,一眼就认出他是义子璧最后的那一块。他翻来覆去的看,又拿出自己的那块做了对比,最后终于承认:不错不错!他跟我这块是一样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洪邪好奇道:它究竟有何稀奇?能让三哥如此看重?

    任天翔微微笑道:你想知道?洪邪连忙点头:想。

    那好,你去将门插上。任天翔淡淡道。

    门外有我的人守候,不会让人闯进来。洪邪忙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插不插?不插拉倒!任天翔说着作势要收起玉片。洪邪无奈,只得道:好好好!我去将门插上。就在起身去插门的短短一瞬间,任天翔飞快的将他那块玉片放入

    自己带来的锦盒,关上盒子使劲一压,然后又赶紧拿了出来,放到原来的锦盒中。待洪邪转过身来,他已经做完了一切,面对洪邪的疑问,他大着舌头道:你听说过秦始皇的长生不老药么?这块玉片上就藏有长生不老药的秘密,如果谁能破解这个秘密,然后将它献给皇上,那你说皇上得赏他多大官、多贵重的金银财宝?洪邪闻言大失所望,收起自己的锦盒调侃道:那我得将它好好收好,升官发财就全在它的身上。三哥那块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可不想夺人所爱。

    任天翔连忙收起自己的那块玉片,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不禁一拍脑门:对了,差点忘了,今天是我在宫中当值,怎么我竟将此事忘得干干净净,我得赶紧回宫。妹夫告辞,这酒咱们改日再喝!

    匆匆忙忙离开洪胜帮总舵,任天翔拿出怀中那个锦盒,小心翼翼打开一看,锦盒内是满满一盒印泥,方才洪邪拿出的那块玉片,其花纹和轮廓清晰地印在了印泥之内。任天翔立刻对褚刚吩咐:马上去找最好的工匠,照着这轮廓和花纹,做一块一模一样的玉片!

    长安城金城坊是金银玉匠们聚集之处,任天翔很快就在这里找到了一家手艺精湛的老字号。他将锦盒交给那经验丰富的老玉匠。老玉匠没有多问,立刻拿出一块玉片照着样子打磨斧凿,不到半个时辰,一块仿制的玉片就做了出来。任天翔拿出自己的玉片与之一对,边沿严丝合缝,上面的花纹也一一对齐,除了成色和年代,与原来那块几无二致。

    任天翔兴奋地一跳而起,想着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就拿到了最后这块玉片,他不禁得意非常,转头对褚刚吩咐:走!

    去哪里?褚刚忙问。

    郊外!任天翔跳上马车,志得意满地吩咐,我要去拜祭任重远也就是我爹,我要让他知道,我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义字璧最终在我手中破璧重圆!

    自从得知自己一直在误会任重远后,任天翔懊悔异常,如今二人天人永隔,再没机会挽回和补偿,他心中就一直有一种无法解脱的负疚感。如果能实现任重远一生都未能实现的抱负,或许便可告慰他在天之灵。

    伫立在郊外那座几乎看不出轮廓的古墓前,任天翔在心中暗暗对任重远发誓:你没做到的事,我会替你做到,我会让他创立的义安堂,在我手中发扬光大。

    就在任天翔高高兴兴的离开洪胜帮总舵的时候,洪邪也高兴的向躲在内堂中的父亲,详细汇报方才任天翔与他喝酒之机,激他拿出义字壁碎片,并以印泥拓印碎片的情形。洪景略显以外,打开锦盒拿出那块碎片,递给身旁的洪胜帮智囊段天舒,淡淡问:段长老怎么看?

    段天舒将玉片凑到鼻端嗅了嗅,沉吟道:我以为这小子会用假的玉片换走这块真的,所以在上面下足了千里香,没想到他只是用印泥盗拓。这倒是出乎老夫意料,让咱们无法靠跟踪千里香追踪玉片的下落。不过我们已经在义安堂插有眼线,如果再派人日夜不修的追踪那小子,那么只要他有所行动,都逃不过我们的耳目。与其追踪那些玉片的下落,不如等他们找到墨子墓之后再出手!

    洪景欣然点头赞同:不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让他们为我们奔波操劳,待他们历经千辛万苦之后,再给他们来个连锅端,有什么事比这更让人兴奋吗?

    三人哈哈大笑,胸中都充盈着一种胜券在握的得意。洪邪更是怨毒的道:任天翔啊任天翔,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若不十倍百倍的报答你,我就不信洪!洪景满意的拍拍儿子的肩头:不错,这才像我洪景的儿子!别看姓任的小子现在春风得意,年纪轻轻的就做了御前侍卫副总管,其实他在官场没有任何根基,更没有任何背景和靠山,全靠皇帝老儿的一时兴起才一步登天。国舅?狗屁!只要我洪景略施小计就将他扳倒,长安城还轮不到他来风光。

    洪邪咬牙切齿道:那爹爹为何不早一点将他扳倒,我恨不得立刻就报了当初之仇。洪景拍拍儿子肩头:别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现在对我还有用。我要借他之手拿到墨门先辈梦寐以求的东西,待东西到手,再慢慢的收拾他不迟。记住,现在无论对义安堂还是对那小子,你都必须隐忍,要让他们以为。你已经被他们彻底制服,再不敢有半点反抗和异心。

    洪邪点头道:爹爹放心,孩儿知道该怎么做。

    洪景点点头,转向段天舒吩咐:你立刻调集帮众精锐暗中准备,就等义安堂以为得计后动手。

    段天舒忙拱手道:属下遵命,我这就去准备!

    长安城郊外一座荒山之上,正好可以俯瞰整个长安城。司马瑜负手伫立在山巅,眼中隐约闪现一丝焦急和期待。一只信鸽忙扑簌簌落到他的身边,辛乙连忙抓住信鸽,欣喜道:先生料事如神,长安终于有信到!"

    司马瑜接过辛乙递过来的竹筒,倒出竹筒中的信小心展开,就见其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他细细将信看完,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喜色。辛乙见状道:有好消息?

    司马瑜点点头:义安堂将有所行动,洪胜帮也在秘密调集人手,看来义门流传千古的传说即将实现,某件足以翻天覆地的东西即将现世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阴恻恻的声音:不知先生能否将那封信给本师也看看,咱们,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理应消息共享、风险共担。

    司马瑜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朗杰,蓬山老母座下最得力的弟子。他原本深得安禄山倚重,没想到安禄山却让他听司马瑜的指挥,这让他心中有几分不服。面对他的无理要求,司马瑜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毫不迟疑的的将密函递给了他。朗杰接过来一看,顿时一头雾水,虽然他也精通唐文,密函上每一个他都不认识,但他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却始终没读懂是什么意思。他只得悻悻的将密信还给司马瑜,退过一旁。

    司马瑜转头对他和辛乙道:将军将重任交托于我,在下不敢有丝毫懈怠。我知道你二人皆是安将军的左膀右臂,在下何德何能,岂敢指挥两位?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希望咱们三人能通力协作,共同完成将军的重任。说完她缓缓伸出手来,辛乙立刻伸手与之相握,朗杰略一迟疑,最终还是悻悻的伸出手。三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司马瑜沉声说到:从现在开始,咱们三人不分彼此,所以决断必须有两人以上作出,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辛乙与朗杰对望一眼,皆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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