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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狼群与蝙蝠

    两人啃着山鸡,填饱了肚子,这时已夜凉如水,万籁俱寂。沈岚问道:我看

    你先前用手劈柴,一点儿事都没有,是不是冬虫夏草起了效用,你的伤已经好了?

    徐志戈道:冬虫夏草又不是仙丹,哪能一吃就好?对沈岚附耳说道:我劈柴

    火劈得吃不消,就令马先元代劳,那蠢小子还真听话!呵呵!沈岚叹道:真亏

    得你使这苦肉计,只要能安稳渡过今晚,咱们赶快躲得远远的,一切都太平了。

    徐志戈笑道:你指的躲得远远的,是不是要躲到朱家尖去?一下子被他说

    到了害羞处,沈岚娇声叫道:鬼老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欺负我!

    倏然听得洞外响起一声凄厉狼嗥,听得人耳膜颤抖,沈岚惊看之下,只见黑鸦

    鸦的夜色里露出十数对闪闪发光的眼睛,就在丈许远的洞口之外!

    沈岚吓得直跳了起来,大叫道:有狼群!连忙躲在篝火之后,徐志戈挽其

    手道:莫要惊慌,狼怕火,不敢过来的!静夜中篝火的噼扑燃烧声混着一

    群狼的扑噜噜喷气声,只见野狼们健硕壮实,血口宽阔,耳朵竖立不弯曲,毛

    色棕灰,目露凶光,前腿伸直作欲扑势,好像随时都会扑上来。

    就这样人和狼僵持了一会子,沈岚心里有气,叫道:你们还赖着不想走了!

    顺手捡起几颗石子,一招天女散花,分打各只野狼。

    狼的嗅觉敏锐,听觉又好,竟然被其一跳一蹦,躲了过去。沈岚怒道:畜生,

    还当我打不着你了!将石子一颗接一颗的打出,如今专一对敌,野狼再也躲避不

    过,打得它们啊呜直叫,上窜下跳,灰溜溜分散埋伏在洞口两侧。

    篝火已有些黯淡了,狼群不时的探出头来向洞里瞄瞄,看着沈岚手捏石子欲打,

    又连忙缩回了头。徐志戈一捶双手,道:若我未受内伤,哪把这些小狼崽子放在

    眼里!沈岚渐渐定了心神,道:我去取些柴火来,火如果熄灭,我们就得苦战

    了。而柴木堆在洞口,若要加柴,必须先出洞,但这样就会遭到狼群的偷袭。

    徐志戈咋舌道:你,你行吗?沈岚笑道:我曾经在山上打过狼,不过只

    打过一只,面对这一群野狼,倒是生平第一次,增长一下经验也好。徐志戈道:

    山地里食物丰富,狼一般都是单独出现,沙漠里的狼才会成群成队,如今山狼竟

    然结群,一定是缺少食物,才会联合起来,这种饿极的狼群更加凶残!捏起几颗

    石子,道:必要时,我替你掩护。沈岚摇首道:不到万分危机,你不要出手。

    徐志戈知道她担心自己又动内伤,点了点头。

    沈岚轻踩着步伐,慢慢向干柴堆移去,火光在她身上已越来越淡,狼群打响鼻

    的声音也趋于浓重。她想像得到,狼群钢铁一般坚硬的爪子、刀尖一般锋利的牙齿

    正准备扑击过来,要将自己撕成碎片!

    她稍打了一个寒噤,看准了干柴,一招太君抱瓮,伸手欲捞,果不出所料,

    同一时刻,四只野狼同时张爪扑了上来,因腰荐骨较长,使狼不但跑的速度快,而

    且机动性好,非常灵活,加上后肢骨强壮,一跳竟达两丈高,将沈岚前后左右四个

    方位全部封死,作包围夹击状。

    沈岚想不到狼会这么聪明,眼前八只狼爪刺人眼目,忙使出分身化影的独

    特轻功,左手兜了一堆干柴,右手也不闲着,将守洞尘技再次使出。口诀云:凝神

    意,拽天环;力碑塌,一瞬间;手落声,随意领;雷骤降,躲身难。此功威力无穷,

    四只野狼同时中掌,有的被击中头部,有的被击中腹部,惨叫数声,打飞倒地,吐

    血毙命,只有狼腿神经未死,微微抽搐。

    沈岚一个滚地葫芦,向篝火滚去,后面两只野狼咆哮扑了上来。沈岚眼观六路,

    耳听八方,听得风被抓破的响声,举掌正欲回击,嗖嗖两声,徐志戈连发两枚石子,

    两狼被击中眼睛,眶中流血,倒地闷哼。沈岚借此机会,一跃而起,落至篝火旁。

    十三匹狼死了四只,负伤两只,还有七只虽然恼羞成怒,却不敢扑向火堆,只

    是在同伴的尸体旁徘徊,用舌头去舔,继而发出更为刺耳的长嚎。

    沈岚添了几根干柴,篝火又旺,狼群未走,还是有些心神不宁。徐志戈道:

    你放心,这些柴足以撑到天明了。沈岚问道:天明之后呢?徐志戈笑道:

    我今晚运功,将体内淤气逼入死角,暂时不会发作,明日杀狼,绰绰有余。

    沈岚点了点头,问道:你刚才运功击石,内伤还好吧?徐志戈摆摆手,道

    :小运功,不碍事。说罢连咳了几声,捂住胸口。沈岚道:还说不碍事!肯

    定一口真气运行不畅,堵得你咳嗽。徐志戈笑了笑,双掌挥下,气沉丹田,将淤

    气调节。

    现在稍稍安定,沈岚拿起石碗,喝了一口凉水,忽见数丈之外的一株大树上,

    一块大石横空飞了过来,沈岚又惊又奇,大叫小心,和徐志戈纷纷向两旁闪避。徐

    志戈亦大叫一声不好,原来石块砸向的不是他们,而是火堆!

    轰的一声,顿时火星飞窜,火堆被搅散,不成模样,奄奄欲熄。

    饿极又怒极的七匹狼尾巴竖得像箭般笔直,抓住机会,张牙舞爪,倏地奔窜而

    来。沈岚刷的一声,抽出宝剑,道:看来我们挨不到天明了!两匹狼已扑至眼

    前,忙使一招野马追风,剑光簌簌而下。如今有剑在手,和适才空手对狼,威

    力自不可同日而语,两狼见眼前寒光一闪,知道不妙,前爪正待收回,却已被卸下,

    痛得满地打滚。

    沈岚补了两剑,将其刺死,笑道:原来野狼并不是很难对付,早知如此,何

    必耗费这么长时间。那边徐志戈却处困境之中,因不能用真气,只能以常人的武

    功杀狼,揪住一只狼腿,狼毛又硬又刺手,想把它狠狠摔在一旁的尖石上,谁知这

    些狼都有一百多斤重,力量更是大得惊人,四腿一抖,竟然把徐志戈扑倒在地。

    徐志戈的胸口顿被狼爪抓破,露出数道血痕,狼爪还要深入肉中,仿佛不扯出

    内脏不会罢休,同时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咬向徐志戈的咽喉。徐志戈伸出两

    指,朝着两只寒森森的狼眼猛力一戳,戳出两个透明窟窿来,狼痛得穿心,四只钩

    爪更加发疯的乱抓。

    沈岚连忙来救,从背后把狼刺个洞穿,挑至半空,然后甩落,道:你没事吧!

    徐志戈见她身后两匹狼又扑了上来,嘴角流涎,大叫道:小心后面!沈岚连忙

    一招狮子摇头,又刺死一只,接着剑头一颤,回剑一戳,将另一只也刺死。

    剩下的两匹狼见同伴接连惨死,竟然不知逃避,狠扑过来,欲拼个你死我落。

    沈岚杀得兴起,一招搏击长空,劲风几乎令两匹狼窒息,又作剑下之鬼。沈岚

    道:总算杀完了。话音刚落,两匹半瞎眼的狼忍着痛苦,一匹扑至沈岚,一匹

    啮向徐志戈。

    沈岚顾不得自己,先救徐志戈,对着瞎眼狼,力透剑头,蓦地一抖,宝剑顺势

    向前猛戳,将之杀掉。后面跟着一声狼嚎,因是同时攻击,沈岚躲避不及,肩头中

    了一爪,鲜血淋漓。沈岚一招苍龙摆尾,跟着向前一倾身,那匹狼顺势落入身

    前,接着一剑横扫,把那匹狼砍成两截。

    如此,总算将十三匹狼杀得干净,沈岚和徐志戈好在受的都是外伤,抹些金创

    药,止住了血。看着满地狼尸,徐志戈自解自嘲地笑道:明天早上,我们可以烤

    狼腿吃了,不知和狗肉是不是一种味道?沈岚扑嗤一笑,道:你倒想得开!

    徐志戈道:弱肉强食,就是如此,它们吃不了我们,我们就会吃它们。沈

    岚道:狼一般应该不吃人的,主要以鹿类、羚羊、兔子为食。徐志戈哼了一声,

    道:别说狼饿极了要吃人,就是人饿极了,只怕都要吃人哩。沈岚整个人僵了

    一僵,道:人吃人,岂不是一点人性都没有了!

    洞外陡然传来一声冷笑,两人回头,见马先元竟然立于洞口。

    马先元道:人性?人性值多少钱一斤?沈岚惊得面色惨白,道:你来干

    什么?马先元笑道:看你们杀狼杀得过瘾,想捡只狼腿去尝尝。徐志戈叫道

    :你在外面,怎么狼群不去攻击你?马先元笑道:我在树上,狼会上树吗?

    徐志戈叫道:你在树上,这么说来,那块横空飞石,就是出自你手了!马

    先元眉飞色舞道:不错,我若不替你们弄灭篝火,你们能得到这许多食物吗?

    徐志戈听得仿佛打了一声惊天霹雳,大怒道:黄口孺子敢如此猖狂!老夫现在就

    废了你!揎拳卷袖,就要动手。

    马先元嗤之以鼻,道:就凭你?少跟我装幌子啦,你内伤未愈,根本就动不

    了真气,先前把我骗得好惨!徐志戈一哽,忙定下神色,道:你有种试试!

    马先元道:你若未负伤,凭你的武功,杀这十三匹狼,就如同踩死十三只蚱蜢,

    你会落得这副狼狈样?

    徐志戈一时语塞,无话可答,沈岚喝道:贼子,原来你一直在一旁监视我们!

    马先元道:沈姑娘,何必说得这么难听,只是小生一直放不下姑娘而已啊!唉,

    看来老天真的是很眷恋我们这段感情,老是舍不得把我们分开,在此谷下,再也不

    会有人作梗,今夜,就是你我成就夫妻之实的时候。

    沈岚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话来。徐志戈怒眼发红,咆哮一声,击向马先元,

    马先元伸掌一推,就把徐志戈震出局外。沈岚大叫着扶起他,道:你不能出手的!

    徐志戈气喘烈烈,嘴唇抖得发紫,道:你的腰眼也中了一剑,为什么强过我许多?

    马先元道:我是受了伤,不过比起你和东洋乱波大战一日,你说谁的体力要

    好些。说起东洋乱波,倒是哈哈,不说也罢。

    沈岚暗暗掏出一枚霹雳弹,她身上仅带了两枚防身,就是对付狼群,都未曾舍

    得用,这时更不迟疑,对着马先元猛力一掼。马先元只见一颗红球击来,知道是炸

    药,惊得连忙飘身后退。

    一声巨响过后,灰沙中,马先元徐徐走出,拍了拍衣裳,道:果然厉害,若

    非我反应及时,只怕此时已被炸得血肉模糊了。见沈岚迟迟不出手,笑道:怎

    么了?原来只有一枚炸弹哪!这么说来,神仙也救不了你啦!沈岚捏紧了最后一

    枚霹雳弹,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不能轻易浪费掉。

    马先元一步步逼进,沈岚扶着徐志戈,一步步后退,山洞很幽深,马先元却不

    着急,反正到手的东西跑也跑不了,此时倒想体会一下野狼捕食的感觉,他要看看

    猎物绝望而无助的眼神,能带给他最大量的成就感与兴奋感。

    沈岚后退的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她已退了十丈,离篝火渐远,周围已经很黑了,

    辨物困难。虽然洞内幽冷,汗水却浸湿了她的后背,转首一看,已达洞底,她贴着

    石壁,左右都无出路。徐志戈的鼻息由烈变弱,不停的抽搐,沈岚知道,他刚才与

    马先元对掌,受伤不轻,若不在一个时辰之内打通经脉,经脉错乱之后,就算将来

    救出性命,也会落得一身残疾。

    马先元摇了摇铁扇,道:跑啊,怎么不跑了?哦,原来是没路了,呵呵。

    依然缓缓向沈岚行来,距离由两丈变为一丈,眼光也越来越淫靡。

    沈岚拿定主意,如果这畜生逼进身边,就用最后一枚霹雳弹,与他同归于尽!

    绝望之际,宋怡龙的影子又浮现在眼前,想不到暂时的分别,竟是永久的分离,

    今生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无缘祈求他的原谅了,心在剧烈地抽搐,涟涟的泪珠

    就像一颗一颗的真心坠落在地。

    上面有东西滴到沈岚鼻子上,她用手一摸,黏糊糊的,带着腥臭味,心中顿时

    狂跳起来,好像满天的愁云都被吹散一般,原来岩洞是个蝙蝠窝,因为蝙蝠屎是稀

    状的。她不敢往上看,怕马先元有所怀疑,抹了泪痕,把徐志戈放卧在地,捡起一

    个石块,作欲抛式。马先元立定不前,哈哈笑道:黔驴技穷,想扔石头砸我,扔

    啊,来啊,砸我啊!

    沈岚的眼里冷电纵横,运起内劲,大喝一声,把石块往斜上方猛抛,轰然作响,

    落下无数石沙,她跟着卧倒。马先元惊忖道:她在干什么,不是砸我的?思路

    还未终结,顶上竟然风声大作,吱吱声乱响,只见无数只蝙蝠风起云涌一般,齐齐

    向洞口飞涌。

    马先元只见眼前一片缭乱,刚欲扑倒,蝙蝠群已撞了过来,力量太大,把他撞

    得向洞口方向一弹。马先元吓得魂飞魄散,一边乱掌挥舞,护住周身,一边向洞口

    疾退,遽然感到颈子上一麻,心中顿时冒起一个可怖的念头,这些竟然是吸血蝙蝠!

    心一抽,手一抖,急不可待地将它拉下捏碎。

    看着蝙蝠全数跟着马先元飞出洞外,沈岚拿起手上最后一枚霹雳弹,向前面顶

    壁猛掼,一声轰响震耳欲聋,巨石块纷纷落下,把洞口堵住了。

    马先元退至洞外,连忙伏下,蝙蝠群呼啦啦的飞出天外。再看石洞已被巨石堵

    死,一点缝都没有,马先元推了推,石块太大,加上自己真气受损,一时间倒无法

    推动。想不到每每到关键时刻,小妮子总能逃脱,恼羞成怒之下,一拳击向石块,

    这一拳却不是鸡蛋碰石头,痛得他嗷嗷的叫!

    谁知蝙蝠群在天空中打了一个转,又齐刷刷地攻向马先元,这些蝙蝠因为每吸

    一次血可睡三天,这时美梦被打醒,嗜血的欲望大张,哪里肯放过他,闪着碧莹莹

    的眸子,犹如天空布满了绿色的星星。这一刹,马先元仿佛整颗心滚了出来,再也

    顾不得洞里的美人了,不辨方向,一脚高一脚矮,没命地颠沛逃亡。

    吸血蝙蝠鼓着翼膜,穷追不舍,听得哧哧尖叫声不绝,如狂风骤雨般落下,它

    们视力虽弱,但听觉和触觉却很灵敏,惯于夜间辨物,把马先元四面八方的路全部

    堵住,围着他转圈圈。

    若持火炬,举火以攻,倒可避难一时,马先元这时逃也逃不掉,只得硬着头皮,

    背水一战,一手使铁扇,一手使软剑,施展圣剑十三式,听得铁扇、软剑劈风之声,

    呼呼不绝,数招起落,地面上就多了上百只尸体。

    吸血蝙蝠仗着势众,越打越多,吱吱啾啾的尖叫声中,就像满天黑云,飘浮在

    空中,低飞旋转着,三十只为一组,一组接一组,有计划、有次序地啮向马先元。

    而且它们能作圆形转弯、急停和快速变换飞行速度等多种特技飞行,用以躲避马先

    元的铁扇。

    马先元看得心胆俱寒,冷汗涔涔而落,手中铁扇加快速度,成了人鼠蛮战之势,

    剑风起处,人影翻飞,斗过百招,已是横尸遍野,血雨腥风。

    马先元一味狂杀,用力过久,又是举着手屠杀,手臂已经开始麻木酸痛,身上

    黏糊糊的,全是鲜血,一个不留意,就被蝙蝠啮血。手臂、大腿上已附上两只蝙蝠,

    指端的钩爪深入皮肉,张着小嘴,正在吱吱的吸他的血。

    马先元一阵吃痛,歇斯底里地嚎叫,一把将之捏得粉碎,顾得了这头,顾不了

    那头,胸口上又被蝙蝠一咬,紧接着群相争噬,落翼纷纷。

    马先元眼冒金星,已体力不支,使出护体神功,震落身上的数只吸血蝙蝠,使

    出圣剑门的救命绝招万剑穿心,铁扇尖端射出无数银白色扇形的光片,波及三

    丈,扇浪似花,这时已辨不清方向,朝着一团团的黑影击去。

    蝙蝠群哪里经受得住,打得东倒西歪,阵形错乱,可蝙蝠众多,马先元刚把黑

    云打开一个缺口,还没逃出两步,黑云又把缺口补合,蜂拥而至,紧追不舍。马先

    元疯狂的悲嚎,那声音尖细、凌厉而颤抖抖,若是有人听见,还以为林中闹怨鬼。

    他凭着求生的本能厮杀,竭尽生平吃奶之力,寻找着密林之处,且战且退,因

    为密林相对于平地要好防守,渐渐的,悲嚎转为呻吟,眼睛都睁不开了,身形迟滞,

    招式散乱无章。

    因为当人打激了时,什么招法都没有了,所有的打法通通报废,所表现的只能

    是那无招无式的空拳空招。听得风响,就是一招,根本看也不看,也根本来不及看,

    蝙蝠的惨叫扑地声此起彼伏,已算不清杀了多少只了。

    杀,杀,杀他嘴里念叨着,又在半空中胡乱劈了两掌,脚下一空,栽

    倒在一个大坑里,好像听不见吱吱声了,忙抹掉眼皮子上的血,睁开了眼睛,一片

    模糊中,果然已无一只蝙蝠。

    总算是杀完了他站也站不起来,似爬虫类蠕动,大口的喘息,血已在

    他身上凝成了干块,他抠下几块血嘎疤,爬了两步,手掌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吸血蝙蝠给他带来的恐惧始终不曾褪去,他吓得跳了起来,以为听到吸血蝙蝠在掌

    底下叫,仔细一看,原来地下全是尸体,刚才又不知捣烂了几只吸血蝙蝠。

    马先元一阵作呕,吐得胃翻肠搅,稀里哗啦,因被吸走了大量鲜血,只觉得彻

    骨的疲倦

    山洞之内,沈岚静静听了一会儿,人和吸血蝙蝠大战的惨烈之状,就算没有亲

    眼看见,也能猜得出一二来。渐渐的,一点声响都没有了,她想到,要么蝙蝠死尽,

    要么马先元被杀,不管马先元是生是死,也应该伤痕累累,再无抵抗之力,这才放

    心运功替徐志戈疗伤,两人坐好身位,沈岚双掌抵其背部。

    只见沈岚双掌发紫,面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正替徐志戈疏通经络,排除淤

    气。原来人的丹田就象一台抽水装置,上丹田天顶和下丹田大地就象两个

    大蓄水池,沈岚的紫阳真气就象管子里的水,先输入至徐志戈的丹田,再源源不断

    地行走任督二脉,从天顶池抽到地心池,再从地心池抽回天顶池,以此反复。

    过了半个时辰,两人都是满身大汗,徐志戈神气转好,又自运功绕行大周天一

    圈,方才作罢。

    次日,沈岚利用杠杆原理,用宝剑撬开了巨石,两人钻出洞外,只见东方华光

    苒苒,旭日渐升。两人在洞里憋了一夜,此时呼吸着新鲜空气,精神为之一振。

    沈岚啊呀尖叫一声,徐志戈顺着一看,也是一阵惊愕,只见从洞口三丈之外开

    始,一直延伸一里,全是黑压压的蝙蝠暴死于荒野之中。两个顺着尸体,一路寻来,

    踩得路面嘎吱嘎吱的响,可是,却寻不到马先元的下落,倒是蝙蝠的尸体被踩得支

    离破碎,眼球脱落,腥臭无比。

    沈岚掩着鼻子,道:这场战斗太血腥了!如果是一般人,经此大劫,非得精

    神错乱不可!徐志戈道:你说得不错,我看马先元已经上崖了,这里像地狱一

    样,他肯定一刻也不能呆得。

    两人腹中空空,把野狼烤着吃了,恢复了体力,施展壁虎功攀到了谷上,沈岚

    不忍再往下看,和徐志戈寻到一家客栈住下,只待徐志戈伤好,能赶得路时,就重

    返朱家尖。

    华山派、天山派等押解碎心剑客萧春山前往赤松宫已有数日,一路上不断有从

    四面八方赶往赤松宫赴会的江湖人士,吴清海他们不愿与其相遇,以恐节外生枝,

    故意挑些艰难的路走。过宁波府,翻越了溪口的雪窦山,绕过新昌南面的天台山,

    过大佛寺,已至义乌,离金华府指日可数。

    几天前,林秋水将信函装入鹅毛管内,以蜡浸丝线系在白鸽尾部,将之放飞,

    给沈守富宫主捎去一封信,大意是碎心剑客已擒,一切顺利。有白鸽在身边时,活

    蹦乱跳的,日子也好打发,几天不见,怪想它的。

    吴清海他们虽然行路谨慎,可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碎心剑客被擒之事,还

    是传得沸沸扬扬,在酒店用餐、客栈借宿之时,经常听到一些江湖小角色兴致勃勃

    的谈论,且越说越玄,仿佛亲眼目睹一般。

    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几日来奔波劳累,看着日头将落,便寻得一家客栈,

    他们不敢分开睡,都挤在一间大客房里。萧春山很安份,对任何事或人都一派冷漠,

    未生出什么事来。他的病情已开始恶化,不时就能听到他小声的咳嗽,他之所以咳

    得小声,就是不愿显出自己的病态来,但众人警惕之心还是不敢放松,要知伴他如

    伴虎,算不准哪一刻就会发威!

    房里只有一张床,林秋水铺好了被褥,道:师父,你累了一天,快来睡吧。

    道陵师太道:孩子,你身体不好,今晚你睡吧,为师坐着都能睡着。张天德道

    :小师妹,师父都说了,你就睡一晚吧,你看你,这几天又瘦了。

    林秋水对他殊无好感,对师父道:你年纪大了,秋夜风凉,易感寒邪,还是

    你睡床上吧。我功力不济,想趁夜晚练一会儿内功心法。师父这才答应着上床,

    李玉秀道:你们放心睡吧,今晚我来守夜。林秋水道:偏劳你了。萧春山

    坐在角落里,抱着碎心剑,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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