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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仇恨欢爱因情萌 风云武贲缘义起

    郦莺听得咧着嘴巴,重重地朝云飞后背一捶,嗔道:讨厌鬼又在说我坏话吗?

    云飞急得双手乱舞,嘴巴张得大大的,道:啊!我怎敢哪!你误会了,误会了!

    郦莺哼了一声,续不作答。云飞心道:我还是不要说话为好,免得做受气囊。

    郦莺一路指东道西,真如锅里煎豆腐──噼哩叭啦,有着说不完的话,扯不完

    的经,云飞对此深感卿佩。她先说了一个灶神穷蝉的故事,又说了某某家的大猪下

    了三只腿的小猪,瞎姑子嫁了王麻子,某某左腿瘸了被大夫锯了右腿等等一系列陈

    谷子烂芝麻的故事,也不知真的假的?你可别说,还蛮好听呢!云飞则明哲保身,

    不发表议论,要么嗯一声,要么笑一下,郦莺只当讲得精彩,直吹得老虎都可以在

    街上烤羊肉串卖!两人行了几十里山路水途,未逢到一个坏人,云飞倒似个陪衬。

    落帆黄鹤之浦,罢船鹦鹉之洲,上了黄鹤矶,总算进得武昌城。龟山、蛇山遥

    遥相望,有安远楼、黄鹤楼、琴台等名胜。那黄鹤楼在蛇山的黄鹤矶上,相传三国

    孙权时已有此建筑,因仙子安乘黄鹤过此而得名。但见城门庸开,路人拥踵。天下

    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城内行人匆匆而过,不惜奔忙于异地他乡,

    非为此,复为何?

    刚入六街三市,迎面便有一锦衣公子朝郦莺跑来,笑咪咪道:莺妹,你可回

    来啦!张手就要牵她袖口,郦莺一记勾拳将他打趴在地。地上的大字颤颤说

    道:我,我堂堂蒋家公子,有什么地方配不上你?

    云飞笑道:你好粗鲁喔!

    哎呦,好痛!挨她一下是定然少不了的。

    和这丫头一起哪能沾得一点好处,路旁一座府宅耸立,她一见到家便说道:

    啊,总算到家了!真累死我了,本来你一路保护,我是应该请你到家里坐坐的,

    但因为你跟着我既没干什么,也未碰到麻烦事,而我又跟你说了那么多好听的故事,

    所以各不相欠啦,咱们到这里就此分手,后会有期。她有板有眼地说了这么一长

    串话,分别是在推卸责任嘛。不管云飞高兴不高兴,她蹦蹦跳跳地挥着手便跑进府

    里,只剩下云飞一个人呆得半晌。

    云飞的肚子里面已经咕噜咕噜奏起乐了,想去敲门讨她一顿饭吃,又拉不下脸

    来。街上虽然热闹非凡,声音聒耳,但他早已没有心情游玩,踯躅街头,胡乱寻得

    一家客栈,转步走了进去。店小二见云飞脏兮兮的,衣服破烂,脸上还被划得伤疤

    累累,生怕他把别的客人吓跑了,忙过来吆喝:穷小子,别到这儿讨饭,我们没

    钱给你!快滚,快滚!云飞一抹脸,的确是个又黑又丑的乞丐,又摸了摸身上,

    可惜一文钱也没有,兴叹一声,垂头走了出去。

    走到街上,那些卖馒头的却又不安分,这时个个大声叫道:白馒头啊,一文

    钱一个!好象故意与云飞的肚腹作对。云飞听着难受,瞧着雪白的大馒头却更难

    受,肚内的造反越来越严重了,却又如何是好?

    你行行好,给点钱吧!云飞闻声望去,一个乞丐正向一位商贾寻乞,那乞

    丐很年轻,身着黄麻罩,腰系一条皂环绦,脚靸尖头破屐。蓬发杂垢,瘦脸黑黄,

    不辨其面容,头发油亮反光,眼睛也很有灵气。他右手端一顶破觥,打着莲湘,嘴

    里唱着《莲花路》,虽不伦不类,倒也优哉悠哉的。

    只见那个商贾停住脚步,在身上摸将起来,不一刻便摸出一锭白物。青年乞丐

    喜得眉开颜笑,唱着喏:您真是一个好心人咧,就是观世音大菩萨也没您这副心

    肠,给这么多,将来必有好报!伸出黑手便欲去接。那商贾摇摇头,随后将白物

    放入袋中,续摸起来。青年乞丐以为他要给多点,手便仰得更高了。商贾一拖手,

    拿出一串铜钱,青年乞丐的脸色黯了下来,嘴里只嘀咕:这一串铜钱怎比得上刚

    才那白花花的一锭银子!可那商贾却解开系绳,取下一枚铜钱,放入青年乞丐那

    双高捧的手心里。青年乞丐似乎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干嘴颤道:这个...

    商贾也不理他,匆匆办自己的事去了。

    云飞的肚子咕咕直叫,不加思索,干跪学将起来,向别人行讨:你行行好,

    给点钱吧!为了填饥,也只好碍着脸皮羞了。

    那青年乞丐看见云飞,一脸狐疑,朝他走过来,搭话道:这位兄台不是本地

    人吧,既然行乞,就要守我们这里的规矩。云飞答道:你说得对,我不是本地

    人,名叫云飞,这还是第一次来武昌,单身一人,甚无依靠。青年乞丐从头到脚

    打量着云飞,过一会儿说道:我叫李祥,是丐帮中人,看你可怜,如想讨到钱,

    就跟着我吧。李祥说完,转身便走,云飞忙紧随其后,心道:遇到好心人,总

    算能将肚子填饱了!

    他们沿着麻石大道深入下去,李祥唱着小曲,行至一座豪华辉宏的酒楼前,楼

    名青鸾阁。李祥定了身子,一个接一个地乞讨,可是给钱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云飞计上心来,向药店掌框寻得一纸一笔,即在纸上撰有些许大字:元虏逆天而

    为,双亲皆遭暴殂,孩儿流落于此,餐风饮露,无依无靠,只求温饱一餐,诸位官

    人,请高洒热情,慷慨解寒,小子有生之年定不忘厚馈!

    云飞将纸铺于膝前,自己则掩面而泣。词情感人至极,路人又见他弄得鹄面鸠

    形,纷纷投钱在他面前,闻得一中年妇人叹道:这可怜的孩子!一壮汉怒道:

    元狗,总有一天要你们好看!不一刻,已足了一二十文钱。云飞则迫不及待跑

    去买了几个馒头,狼吞虎咽地食了。

    李祥惊异地望着云飞,竖起大姆指道:有一套!云飞笑问道:我有作乞

    丐的资格么?李祥驽起嘴,点头道:我这就带你去见长老。云飞喜得随之而

    去,要知道丐帮耳目满天下,定可查得义父下落。

    李祥走在路上当然不忘本行,逢衣着华丽者便乞,却给少弃多,更有甚者,一

    大汉自恃身强体粗,一掌推开李祥,骂道:臭要饭的别把晦气带到老子身上!

    李祥被他推得踉跄后退几步,幸得云飞见机将之扶着。李祥非寻常散丐,乃堂堂一

    个丐帮弟子,靠山颇硬,劈头盖脸地骂道:狗屎王八龟孙子臭蛋!死日的不给就

    算了,还竟敢动你爹,要知道俺们兄弟五十万,连皇帝老儿都要依靠俺们,他娘的

    苕(毛必)!云飞眉头一皱,暗责李祥骂人怎如此难听。大汉闻言大怒,喝道:

    你个小要饭的敢骂老子,吃老子一拳!拔拳即打,云飞暗中破空弹指点穴,大

    汉突然间便似吃了笑药一般,呵呵哈哈地爆笑起来,笑得脸红脖子粗,笑泪如泉涌。

    李祥拍手和笑道:因为你不是个东西,所以你辨不清南北!我的好玄孙,吃你爷

    爷一腿吧!李祥伸腿把大汉绊得屁股开花,路人看得哄笑,就似麻雀唣唣。云

    飞,咱们走!李祥得了便宜,掂开臂膊,迈出大步,云飞摇头轻笑,随之步履。

    李祥摸了摸肚腹,笑道:我也有些饿了,看我怎么弄吃的!云飞见他这般

    言语,便知有鬼点子。只见李祥走到一个卖包子的摊前,拿起一个又大又白又净的

    包子,问道:老板,这个包子多少钱一个?老板见他是个乞丐,没好搭理道:

    两文钱一个。李祥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太贵了。说罢便将包子放回原

    位。可包子上却留下了李祥的黑五爪印,就像梅花点一般。老板见到正欲发火,思

    量对方不过是个乞丐,没好气道:算了,算了,你拿去罢!李祥千恩万谢地接

    了,咬了一口,还望着云飞笑哩!云飞嗤了一声,脑中倏地触动昔日偷烧饼之事,

    又感又叹。李祥见云飞眉锁眼垂,拍着他的肩道:干什么呀!看着我有吃的也不

    给你弄一个,生气了?李祥把包子递到云飞嘴前,道:罢了,罢了,把我这一

    半拿去吧!云飞见他误会了,忙推不用。李祥嘴里直叽哝:给你又不要。叽

    哝完又狠咬了一口。

    李祥见一个七八岁的小乞丐歪靠着墙哭,碗里空空,便问道:你怎么了?

    小乞丐拭着泪道:我的钱被人抢跑了。李祥勃然大怒道:烂屁眼的王八羔子,

    乞丐的钱也抢!虽然肇事者已逃远了,还是本能地四处张望,又当街骂了一通,

    把自己讨来的钱拨了些在小乞丐的碗里,问道:吃了没?小乞丐摇摇头,李祥

    叮嘱道:再要小心点啊!小乞丐谢过之后就跑去过中了。云飞觉得李祥虽寒碜,

    却颇有风范,便故意问道:你好不容易讨来的钱,就这样轻松送人,不觉得吃亏

    么?李祥笑道:只有帮助别人才能得到别人的帮助,所以帮助别人实际上就是

    帮助自己。我也尝过没钱挨饿的滋味,也许是同病相怜吧。云飞听得不住点头。

    两人穿过几条街,到得一座破房子前,李祥转头向云飞道:就是这儿了。

    进得房内,里面臭得要命,却还有一个中年胖子躺着睡觉,李祥低声道:弟子李

    祥参见刘长老。刘长老打了个哈欠,嚼着舌头道:什么事啊?发现了云飞,

    忙撑着一根黄竹棍起身,道:他是谁呀?李祥哈腰道:刘长老,这位是我刚

    结识的兄弟,名叫云飞,他愿加入我们丐帮,所以特来引见长老。云飞则丢了一

    礼。

    刘长老将云飞略为打量,道:这么个丑小子,除了我们丐帮,恐怕也没人会

    收留。看李祥的面子,我收下你了,明日给你正式插旗入门。云飞躬身一揖,道:

    多谢刘长老,如果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我做。刘长老一指李祥,道:以后你

    好好关照他。这时,一只白鸽擦梁飞来,落到刘长老手中,脚上紧紧绑着一筒纸

    条。

    刘长老撕下纸条,打开一窥,神色突然严肃起来,道:两日后,狼山会有一

    场震憾武林的大事,我得尽快赶去,那祢有行与骆大海也来不及通知了。叹了一

    声,便道:李祥,你和我一起去吧。李祥高兴得躬身一拜,喏道:弟子听命!

    云飞忖道:一场武林大事?该不会是我义父与天人教教主罗毅的生死决吧?

    我不能错过,我要帮义父!忙插上一句:刘长老,是什么事啊?刘长老道:

    你这小子话还不少啊。云飞脸一红,道:刘长老,弟子没见过世面,也带弟

    子同去吧!李祥道:云飞初入我帮,还未见过本帮帮主之威颜,这次有缘,就

    让他见识一下吧!刘长老斜眼端祥云飞,又望了望李祥,计量了片刻,道:就

    依你们,事不宜迟,即刻动身。云飞向李祥丢了一笑,大声道:弟子听命!

    三人便从武昌徐徐向狼山进发。

    三人跋山涉水行了一日,刘长老略觉疲困,李祥则脚力不济,早已累得受不了,

    喊几次休息则被刘长老训几顿。云飞内力极深,只要吃饱喝足就有使不完的力气,

    毫无倦累之态,又不善伪装,这件事儿倒把刘长老给搞迷糊了,转头见云飞的太阳

    穴平平,不像是个内家高手。说也好笑,他哪里知道云飞有过奇遇,任督二脉与奇

    经八脉皆以打通,看起来就和常人一般。

    刘长老左思右想就是悟不出个道理来,停下脚步,问云飞道:你会武功吗?

    云飞不愿泄露身份,丢师父的脸,答道:弟子略懂皮毛。冷不防刘长老一指插

    入云飞的胸乡穴一探,云飞知他要试自己的功力,便从容应付,他的功力随心

    而发,随意而收,不让真气在体内流动。刘长老查得云飞体内风平浪静,只是平凡

    人一个,连连摇头道:真是怪事,这小子的体力竟像牛一般!李祥上气不接下

    气道:云飞...我真想...想要你...这双腿!

    云飞这时在思量义父明日可能在狼山与罗毅决一生死,恨不得现在插上翅膀飞

    去相助,便越走越快,把刘长老和李祥抛在脑后。刘长老见云飞视自己如无物,气

    得大喊道:云飞!你走在我前面,是不是职位比我高啊!真是没大没小的!云

    飞初入江湖,哪懂这些闲规散矩,连忙停下脚步,等刘长老过来,赔礼赎罪。刘长

    老白了他一眼,大步走向前。

    只见李祥彳亍摇晃,不停用袖揩汗,甚是可怜,云飞停步道:你要是累,不

    如我背你一程吧!李祥大喜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急急纵上云飞的背。

    云飞背起李祥而步伐丝毫不见迟慢,刘长老便瞧得越发不可思议了。

    话分两头,且说郑华带着满腔的仇恨飞奔了数日,就像蒙了眼的马,前面哪怕

    是刀山火海也全然无畏!天人教总舵幕阜山,号洞真太玄之天,地处鄂州平江县。

    此刻正值辰时,此山近在脚根,山峰虽峻,在郑华的眼中却是不屑一顾,他一口气

    踏着青石山路直冲上山,途中被两名天人教弟子挡住去路。见郑华满脸杀气,已知

    情形不对,抽剑戳指,厉声喝道:你是何人?竟敢乱闯幕阜山!郑华见到天人

    教教徒便一肚子无名火气,这两名弟子也只有怪自己倒霉了,只见郑华的身影如狂

    风般从他们身间呼啸穿过,那两名弟子也就莫名其妙地栽下身去。

    不到一炷香的光景,幕阜山上杀声四起,郑华已经到了天人教总舵天佛堂。无

    数天人教弟子将郑华围起厮杀,却一片接一片地倒下。天人教徒众皆是血气方刚之

    汉,他们虽落下风,却依然斗志盎扬,齐声怒吼道:天人合一,举世无敌!怒海

    澜涛,势如破竹!边喝边舍命扑向前来,郑华蓄势于掌,眉沉目鄙道:哼,今

    天倒要看看,罗毅一手创办的天人教有多大下数!心中恨起,下的杀手愈发重了,

    不一刻,幕阜山便荒尸堆野,血流成河。

    正当天人教弟子一败涂地之时,从教里跃出四人,正是风、雨、雷、电护

    教四魁,皆是白眉花须的耋翁。郑华见到他们,如视天仇之人,激愤叫道:当年

    你们一起将我打下山崖,今日我要你们血债血偿!护教四魁异口同声道:败军

    之将,何敢放肆!一齐舞掌拍向郑华。郑华毫不畏惧,双目睖睁,大喝一声:

    好!先拿你们开刀!掌心上漩涡千转,使出了乾坤混元掌,此掌乃当年郑

    华横霸武林时的杀手锏,天下能接住他三掌的屈指可数,这时使出,威力较之数十

    年前更为威猛厉烈。

    掌风呼啸着,化作千万钢剑飂戾刺来,犹如江海倒流,那护教四魁单薄的身体

    怎能接得过这穿心之掌!可是接不住也得接,他们知其厉害,缩身使出连体内功,

    四人排成一排,居后者持掌于前者之背,用四重内功接住了那排山倒海的一掌。

    两条风卷巨龙,叱咤相拼,龙嘴之间显出一团艳红之光,犹如双龙戏珠一般。

    四周房屋上的片瓦整盘拔起,飞沙走石混绞乱窜。护教四魁头发倒竖,面色铁青,

    纵然他们的功力联成一体,使出赑屃之力也依然不是郑华的对手,渐渐喘息如牛,

    脸红渐赤,显然支持不住了!郑华冷笑一声,续添一分内力,一声破天荒的惊蛰之

    震,直恁恁地惊动天曹,煞却地府,四魁被震得飞起,撞壁而落,皆受了极重的内

    伤。

    郑华废了四魁,心中大为畅快,大吼道:罗毅,快给我滚出来!这句狮吼

    夹着他蓄积了几十年的悲愤,一齐发泄出来,回荡殿中久久不绝,有不少天人教弟

    子受不了霹雳般的音撼,双耳充血而亡。

    郑兄,我就知道你还活在人世。唉,三十年的老帐,今日也该有个了断了。

    一句迎空之语飘渺沉重地传来,此声洪亮慑人,世所罕见,可见此人内功极高。郑

    华极目瞥之,果然是天人教教主罗毅从青帘后沉步踱出。

    郑华见到罗毅,两眼喷出可以溶化一切的悲恨火花,髭髭巍巍铁须战抖,这几

    十年来的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岁月如雪染白头,更如无情的刻面刀,罗毅与郑华

    都不是昔年叱咤江湖时的神俊模样。现在的金鳞双蛟都韶华已逝多年,罗毅见郑华

    比自己更显衰老龙钟,不由凄叹一声。他明白,郑华在谷底受了天大的凄楚,都是

    拜自己所赐,罪恶感、内疚感、同情感堆积于心。

    这时,有一天人教弟子不要命地跃进殿中,大声报道:教主,有飞鸽传书!

    罗毅撒手道:有天大的事以后再说!那弟子慌慌张张地应声而退。郑华握紧拳

    头道:罗毅,今天就是你的寿期!罗毅默然道:郑兄,我知我有负于你,如

    今,唉,我也无话可说,你要杀要剐就随你吧。说完双眼一闭,准备受死。罗毅

    来这么一下,真搞得郑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是罗毅搞的迷魂阵,哈哈笑

    道:好,既然你这么坦白,我就给你一个痛快!呼喝一声,使出十成内力向罗

    毅击出一掌,罗毅丝毫不退缩,屹立如雕。刚才护教四魁一齐也被郑华打得受了重

    伤,而罗毅却用肉身相迎,却不是以卵抗石!双掌击在罗毅胸口上,红光显在郑华

    掌上,罗毅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禁向后退了三步。郑华鼻喷龙喘,昂声道:好!

    大丈夫敢作敢为,郑某佩服,再接我一掌!运足十成内力,掌风呼啸拍来,丝毫

    不留情面,罗毅若再受掌,非死亦残。

    不要啊!溘然一位衣着华鲜的妇女飞身挺剑挡在罗毅前面,虽然年至五旬,

    亦掩饰不住昔日的亮丽风韵。这时,罗毅的神情更加沉重了,残喘道:夫人,我

    有负郑兄,就让他成全我吧!罗夫人抱着罗毅,痛哭道:夫君,都是我不好,

    都是我酿成的大错!续向郑华忏诉道:郑大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年,你

    与我夫君比武,我怕他会失身在你掌下,就吩咐护教四魁和我一齐躲在石后偷窥,

    你们撕杀了一日一夜还无结果,我见你的体力胜于夫君,怕夫君有闪失,便与护教

    四魁一齐出手将你推下山崖,你的体力不支,无法抵挡,所以就...她已知自

    己铸成弥天大错,已无法弥补,泪如雨下道:你要杀就杀了我吧!不关我夫君的

    事,情由始末他当时丝毫不知!一个字一个字如铁钉般钉在了郑华的心坎上。

    郑华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万招以后,郑华的双指正欲击中罗毅的五枢穴,突然

    山石后一红衣女子带领四名青衣卫士杀将出来,像发了疯似的将自己逼往崖旁。罗

    毅高声叫道:夫人,你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郑华气得气窍生烟,大骂道:

    罗毅,你找来了帮手还想推卸责任,你...你这个卑鄙小人,亏得你我兄弟这

    许多年。罢罢罢,算我生有此劫,看走了眼!心一分神,猛然中了护教四魁的四

    块铁掌,激得郑华血脉逆转,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罗夫人一刀砍下,郑华

    身体一冷,左手也脱支了。罗毅大惊道:不要啊,夫人住手!郑华只觉天昏地

    暗,头晕耳鸣,脚下登跐,栽身崖中。

    痛苦的经历在郑华的脑海里翻滚,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望着罗夫人,满目

    萧然道:我们相识十余年,那年孟冬,嶓冢三老寻衅于你,我将你救于虎爪,你

    对我...沉吟一阵,粗喝道:也下得了这个辣手!罗夫人犹如芒刺在背,

    道:郑大哥,对不起...她问心有愧,连说这句对不起都不敢大声。郑

    华眉峰双锁,额蹙千痕,过了许久,峭然道:好,既然是罗夫人的主意,你又断

    了郑某左手,那么受我一掌,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听到郑华这席话,罗夫人感

    戴天思,扑通跪下身来,泪流满腮道:多谢郑大哥不杀之恩!郑华也不答话,

    徐徐走近身前,运了五成掌力,因她是女子,掌虽临空,却迟迟没有下手。

    罗夫人咬紧牙关道:郑大哥请快下手吧!郑华想起了几十年的辛酸往事,

    闭上双眼,单掌拍中了罗夫人的后背。罗夫人功底还算不错,再加上郑华手下留情,

    方才捡回一条性命。她只是哀叫一声,栽倒下去,虽然受了重伤,仍然艰难地谢罪

    道:多谢郑大哥不杀之恩!郑华一撒手道:罢了,罢了!转身飘然离去。

    夫人遭到现世报,罗毅看在眼里,虽痛入骨髓,却是自己先负于人,也无脸阻拦,

    捂着胸口,脚步沉重地走到夫人身旁,抱着夫人,罗夫人也紧紧地搭着丈夫的身体,

    两人总算熬过了难关。

    罗毅忽然想起有飞鸽传书,一声令喝:把飞鸽传书递上来!那弟子本在门

    外候着,听令不敢怠慢,急步入室双手奉上一封绸书。罗毅接过一观,书中云:

    罗教主神功盖世,称霸武林,总与吾侪八大门派有嫌,吾等虽为正派,讲义论理,

    却也不愿被人跐入脚下,特请罗教主九月十三日到狼山望海楼一会,恐有变,持令

    嫒于手,还望多多包涵,八大门派上。罗毅对女儿本是明珠擎掌,见书直气得脸

    上火烧火燎,骂道:八大门派!哼哼,在我眼里,不过一滩阴沟淤滀!想联袂找

    我挑衅,我罗毅岂会寒了他们!望海楼我当然会去,却为何要挟持灵儿!名门正派,

    哼,没一个好东西!

    罗毅本来就受了极重的内伤,一时气血沸腾,经脉便伤入膏盲,亏得他武功已

    入化境,能及时调息,方才没有震断经脉。他看了看在地上躺着的夫人,想了想自

    己以前做过的憾事,又念着现在受苦的女儿,心中叫苦不迭。沉闷的脑中倏然一惊,

    急向边厢的徒众勒令:今日九月十二,啊,你们快去通知五大堂主,事情急迫,

    叫他们火速赶往望海楼,无论如何也要救回灵儿!又向几个未受郑华之伤的香主

    吩咐道:谭香主、沈香主、于香主,你们扶护教四魁去密室疗伤;泸香主,吩咐

    下去,我与夫人即刻运功疗伤,任何人不得来打扰;邙香主,你去招集所有弟兄,

    一齐赶往望海楼!各香主皆领命而去,罗毅压下一口闷气,抱起夫人沉步走向密

    室。

    再说云飞一行离狼山越来越近了,刘长老也告诉他们这次狼山上有一场武林盛

    会,乃八大门派与天人教教主罗毅之战,云飞闻见有罗毅加入,不禁窃喜,也许就

    能见到义父。

    李祥见官道和小路上的武林人士蝉联不断,道:哎呀,这么多人赶往望海楼,

    这个武林大会可真是热闹非凡,百年难见啊!云飞笑道:八大门派名冠天下,

    今日我倒要仔细瞧瞧。刘长老把那黄竹棍往地上捅了一捅,道:八大门派的掌

    门,个个武功高强,就拿我们丐帮来说吧。说起了丐帮,刘长老脸上的傲气更加

    浓厚了,道:帮主祈萧的三十六路打狗棒如雨如风,棒圈内,嘿嘿,蚊子也别想

    活着出去!李祥张大嘴巴道:原来咱们帮主这么厉害啊,可我的武功怎么不行

    呢?刘长老哈哈笑道:要是帮主肯传你一招半式,你一辈子都受益无穷哩!

    李祥心神振奋,握起双拳道:我今后一定要达到帮主的武功境界!瞎高兴一阵

    后,又问云飞:云飞,我的愿望能实现吗?云飞笑道:当然了,你以后比帮

    主还厉害呢!李祥乐而无忧,被云飞背着又格外舒服,如在仙境之中,刘长老送

    给李祥的只是轻蔑的一笑。

    林木葱茏,山溪碧淌,三人终于行至狼山脚下,狼山不算很高,眺眼可见望海

    楼。山上的武林人士却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不仅是八大门派,连一些三教九流

    的帮派也来观这百年难遇的武林盛事。到底是八大门派武功高竿,还是天人教聊胜

    一筹都不得而知。所有人对郑华大闹幕阜山以及罗毅受创之事都不知晓,所以,正

    派人士个个神情严肃,如临大敌,虽然人数众多,却很沉闷,不少人拿出汗绢擦面。

    云飞寻父心切,扫目辨之,人山中哪有郑华身影,心念虽急,却又无可奈何。

    云飞放下李祥,跟着刘长老在人群中挨来挤去,刘长老碰到了一些正派人士不时也

    道两句客套话。

    越往里面挤,越是人头簇簇、马首相挨,三人好容易到得山上。云飞见一人高

    大神武,手执玉竹棍,正和一位橘皮脸儿的老道谈得起劲。公孙兄哪,你见我们

    今日之势,壮阔波澜,管保天人教能来不能回!呵呵~那当然,罗毅武功再高,

    有我们祈大帮主在,还用怕他吗!哼哼~哪里,哪里!你们崆峒派的摧心掌更

    能使罗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时候龙鳞铠到手,公孙兄可不能独吞喔!

    祈兄真会说笑,咱们现在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不敌,将罗彩灵这张王牌拿出来

    逼罗毅交出藏宝地图,岂不妙哉!哈哈哈哈~

    两人吠形吠声,云飞听得不太舒服,可能他不喜欢无辜之人受伤吧,到了这里,

    无时不刻不是在寻找义父的踪迹,可是独独不见郑华之身。他想,义父该不会在半

    路碰上罗毅打得不可开交吧,为此急得额生虚汗。

    耳边传来几句熟悉的话语,云飞闻声望去,师兄杨涛和师侄杨峰也在这里,只

    是陶景环患了热疢之病,在山下的客栈中调养。云飞蓬头乱发,衣着破离,黑脸又

    被划伤,显然一个乞丐相,所以他们认不得。为了避免杨涛父子,云飞倒也不敢正

    眼寻望他们。

    刘长老见帮主聊得起劲,不敢打扰,带领云飞等到一旁候着。日高消影,只见

    最高首的慧心师太从白虎椅上站起身来,打破这难熬的沉寂,高声念道:各位武

    林同道,剿魔大会现在开始!众人见慧心师太发话,都屏心静气听着。在两年前,

    武林正派为对抗元兵和天人教,推举慧心师太为武林盟主,故对她尊敬有礼。

    慧心师太初次挂帅剿魔,威风凛凛,高昂说道:现已到午时,而天人教的妖

    众还未到来,咱们就先审妖女罗彩灵!叱咤一声,喝道:带妖女上来!话声

    刚落,两名峨嵋女徒从楼轩内推出一位五花大绑的少女。这天人教在江湖上称龙称

    虎,罗毅的女儿到底是啥模样儿,从未有人见过,群雄嘴里都吞了一口涎,忙哈巴

    巴地极目望之。只见那少女十六七岁年纪,眸如琅萱,面色芙蓉,虽未敷粉,却春

    光四射,艳而不妖。红火的绸衣更是将她映得鲜艳夺目,美容可谓寰中少有,世上

    全无。她扭弄着玉手,莲步盈盈而出,怨目一扫挨挨札札的群雄,群雄无不定睛,

    对之神驰情往,为之眼饧骨软。只见她痛苦地扭了一下被捆的双手,群雄见她受苦,

    皆觉罪过罪过!

    古人赞牡丹有诗:倾国姿容别,天然休自虚。叶如斜界纸,心似倒抽书。

    李祥见到罗彩灵,心中被她所散光芒照得雪亮透澈,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

    涌上心头,激得热血沸腾,两只眼睛在她身上不停地打转,好象要把她通身看穿。

    正应了天涯犹有梦,对面岂无缘这句古语。

    云飞见到罗彩灵时,心中便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便是他们宿命的相

    遇,有文为证:

    刁蛮少女花中极,天生俏娇容,万人拜捧,不屑瞟临。不要君好颜色,只慕好

    性格。不在乎心有她爱,只惜割舍情半,得容心处。可怜遭弃,不敢丝怨,只敢终

    日苦情埋于心。云在天,我在地,到头来,身心空许。对人家乔作娇模样,暗地里

    痴泪千行。命不该相逢,相逢何处不言愁。两脉血溶处,更是风波际。不惜处子,

    火毒煎熬。护郎献身终无恨,为君至死求真吻。化作七色花瓣,三蝶逐蕊里。

    云飞觉得罗彩灵不过是一个初入尘世的少女,这样待她太过份了;罗彩灵却在

    想着父亲马上就要来将这些自命不凡的伪君子杀尽,心中期待不已。

    慧心师太指着罗彩灵的鼻尖,恨恨说道:你们天人教作恶多端,今天就先让

    你这小妖女尝尝恶果!各位掌门,怎么处置她,就请拿个主意吧!少林住持圆觉

    大师口宣佛号,只见他披件一丈二尺来长的赤红袈裟,拨着伽楠念珠,念道:天

    人教杀了我寺僧徒一百零八名,依贫僧愚见,佛法虽善,但天人教无恶不作,给人

    间酿下无穷后果,此女贵为天人教千金,应杀。圆觉大师年过古稀,已得佛家三

    昧,乃是位阇梨,所吐之谛众人皆服。点苍派掌教平空一剑左行天也站出来,

    附合道:圆觉大师的话一点不错,此女的确该杀。李祥只听得心头一凉,群雄

    中亦有不少人听得眉头直皱。

    罗彩灵容色婵娟,丐帮帮主祈萧一眼就对她有了巴巴心,乌珠儿一转,一计涌

    上心头,揖拳道:大家请听小弟一言,此女杀不得!群雄闻言都费疑地望着祈

    萧,慧心师太道:请问其详。祈萧一摸长须道:大家对龙鳞铠一定不陌

    生吧!一听到龙鳞铠,群雄无不咦了一声,惊讶奕奕。祈萧一摊手,道:

    关于龙鳞铠的藏宝图,就在罗毅手中,这点我能确认。众人对这块唐僧肉觊觎

    已久,便将目光转向了怨眉紧锁的罗彩灵。罗彩灵冷笑道:不错,藏宝图就在我

    爹手上!我把话说亮了吧,就算杀了我,我爹也不会把图交给你们这些禽兽!祈

    萧大笑道:豆入牛口,势不能久。到时候你爹一来,你再看他会不会交图!哈哈

    ~

    青城派掌门青衫客咳了一声,道:既然武林至宝在罗毅之手,咱们对于罗彩

    灵就不要操之过急了,不如先逼罗毅交图,再把他们父女俩的魂一齐勾了才是上策。

    罗彩灵听到此话,羞怒相激,杏目圆睁道:你这臭牛鼻子别得意,我爹即刻就到,

    那时有你好看!李祥不屑道:想不到这次武林大会参加的动物可真不少,人、

    猪、狗、牛、羊、鸡,样样都有!云飞听后苦笑,见到青衫客便大为不快,心中

    对他极为不满,便干脆不去瞧他。青衫客身旁伫立着自己的恩师隗洛英,隗洛英看

    起来明显成熟许多,原来白净的脸上现在也生出虬长胡须,不知他与申月姑娘的一

    段情现在如何了?

    云飞又见到金荣、代赢在那儿说笑,不由得回忆起在青城山上的幸酸往事。大

    师兄中了自己的百毒神掌,身体也该复原了吧;代赢还是那般令人看了就起鸡皮疙

    瘩。邢鸣风因临安的公务冗忙而未能参加。隗洛英、俞松林和梁建兴都默默地伫立

    在人群中,虽然很不起眼,但他们对云飞来说确是非常重要的人,云飞真希望现在

    能冲下去与他们相认,互道甘苦,可又不得不待在原地。正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山下遽然牛角号吹,接着杀声四起,原来天人教五大堂主带领两三百名教徒赶

    到,已和正派人士彀杀一通。山上慧心师太大喝道:妖人范境,汝等还看甚么,

    一齐杀下去!自己首当其冲,挥手之际,众位掌门各带领着门下弟子拔尘下山,

    凶怒鼎沸,虎扑豹抓,血溅尸横,草木发战。那五位堂主倒也骠勇,片刻便让八大

    门派的几十名弟子见了阎王。那些掌门皆大怒,采取包围之势,先是以二敌一,再

    变成以三压一,以四打一,终于将天人教妖人堂主尽数锁捆,真好神勇也!那些天

    人教教徒则全成了刀下鬼,倒在血泊里。云飞不忍观看,将头扭到一片,李祥则被

    这种壮观的场面折服,暗叹自己功浅不能参加。

    五位堂主被扔上台,成了笼中之禽、槛中之兽,只得任人宰割。罗彩灵见爹没

    来,急忙问道:我爹呢?郭堂主喘了一口气,艰难地说道:教主受了内伤,

    正在运功疗伤。断断续续将郑华大闹幕阜山之事详尽申出。云飞听得义父安全离

    开了幕阜山,心下一颗大石落下,他倒觉得罗毅诚有大将之风,不象穷凶极恶之人,

    心里起了搭救罗彩灵之意。

    慧心师太闻之,得意地笑道:想不到金鳞双蛟之一的郑华倒还活着,他武功

    高强,为人光明磊落,哈哈,咱们又多了一位好帮手!华山派掌门少昊君道:

    既然罗毅不来,咱们就先将这五个堂主正法,然后再用这丫头逼罗毅交图,不知

    各位意下如何?祈萧那菱角眼里的珠子转了一圈,道:我同意!到时候罗毅交

    出宝图,罗彩灵白杀了就太可惜不过,倒不如一鱼两吃,就把这丫头交给我处置,

    大家没话说吧!罗彩灵呸了一声,声咽气堵道:你这臭要饭的癞哈蟆想吃天鹅

    肉,我就是咬舌自尽也不由你!就因为她是美女,这些男人才会打她的心思,她

    情愿出生下来就是丑八怪!此时身边无助,仿佛身处于孤忄西埂上,无限凄凉。

    群雄听过祈萧之言,心皆不服。为什么?见了罗彩灵,各人心里就似猫挠的一

    般痒。首先天山派掌门白眉仙阴阳怪声道:少昊君之话我同意,可你祈萧这鬼经

    我就不同意了!罗彩灵这绝世美女怎可交由你这要饭的决定,要交也应交给我天山

    派处分。祈萧怒冲冲道:你这话什么意思?白眉仙硬着嘴道:就是这个意

    思!圆觉大师见两位掌门动了甘火,念了一声佛号,道:女人有五过失、五想

    欲、三放逸,两位掌门何来由犯怒?此妖女乃祸水一条,不可久留,到时杀之才对。

    那些不时偷看罗彩灵两眼的和尚们忙低下头念阿弥陀佛。祈萧冷笑道:和尚们最

    会口饰心非。慧心师太虽入了道家,但终究是女流之辈,听了圆觉的话,心中不

    免生气。

    许多杂派中人和散游之侠心中都存有佽助罗彩灵之意,且看看四周,就都不敢

    捅这个马蜂窝了。李祥第一眼就企慕上了罗彩灵,她简直就是自己心中的女神,不

    许任何人碰她半根头发,听到他们鸡一嘴、鸭一嘴地叫嚣,这时再也憋忍不住,冲

    到台上,指着群雄大声嚷道:你们不能杀她!她又没干什么坏事,是无辜的,我

    要你们放了她!罗彩灵见一个小要饭的维护她,粉妆玉琢的脸上堆出寒霜,啐道:

    谁要你们这些狗东西惺惺作态!李祥受别人的辱骂倒还能忍受,可罗彩灵也竟

    然不分青红皂白,一时自尊心受辱,羞得无地自容,脸上火烧般赤热。云飞望着李

    祥,忖道:他敢在武勇万夫前公然申护罗彩灵,这份豪气值得钦佩!

    白眉仙早就看祈萧不顺眼,正好借机会报复,疾言厉色道:你们丐帮处处维

    护妖女,是不是和天人教一路的?喝完飞身落到李祥身旁,聚了五分内力于掌,

    迎着他的后背辣辣击出,嘴里吐道:这儿哪里轮得到小叫花子说话,看你还敢替

    妖女申辨!祈萧大惊道:好你个白眉仙,竟敢动我的弟子!可惜与李祥相聚

    太远,远水救不了近火。

    李祥转首见白眉仙压顶杀来,吓得浑身像抽了劲似的,呆若木鸡。危难之顷,

    云飞再不能隐藏实力,跃到台上,急用双指按住李祥前胸的气户穴,将自己百年纯

    罡内力灌进李祥体内。李祥只觉一股极强的激流在体内奔淌,百脉充驰,似乎血液

    都在燃烧,有着说不出的舒服与酣畅,上腭有分外香甜的津液,自然由上降下,滋

    润百骸。听得一声爆响,白眉仙的肉掌正中李祥的后背,他的掌力就象伸进了一个

    大火炉似的,火烧火燎着那普普通通的一只右手,而掌力却如石投大海,消失得杳

    无痕迹。

    白眉仙方知掉到冥潭之中,右手一刻也不能再待在李祥身上,急加内力企图拔

    出手掌,可手掌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在李祥的后背上,就像生了根一般。他左拔拔

    不出,右拔拔不出,手上的火势愈来愈强烈,就像吃错药闹肚子痛一般大叫。李祥

    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不痛,反倒白眉仙叫痛。他们周围的空气掀起一股咻咻

    升腾的热气流,李祥的头顶冒起阵阵白气。

    所有的人见此情景都惊呆了,一个个咬指吐舌,云飞看看也将白眉仙整治得差

    不多了,便从李祥身上收指。白眉仙还在用力拔掌,李祥身上的吸力突然一消匿,

    便一个踉跄栽在地上。他的右手被烤焦了一大片,在地上痛得大呼大叫,天山派的

    弟子见师父有难,全都赶到他身旁。

    云飞点了一把火,整座山都燃烧起来,所有人都朝他投来奇异的眼光,对之咄

    咄称怪。他不过是一个丑陋的少年,何以有如此能耐?李祥明白刚才是因云飞相助,

    自己才能活命,眉目一亮,左手掌右手拳一捶道:你小子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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