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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梅里雪山(MeriSnowMountain)又称“雪山太子”,位于滇西北迪庆州德钦县东北,横断山脉中段的怒江与澜沧江之间,海拔6000米以上有13座山峰,被称为“太子十三峰”,1908年,法国人马杰尔.戴维斯在《云南》一书中首次以“梅里雪山”命名之。

    日暮时分,一缕夕阳斜斜的映射在了卡瓦格博雪峰之巅,湛蓝色的天空,皑皑的雪山,天地间充斥着与世隔绝的苍凉和永恒的静寂。

    明永恰冰川两侧的山坡上覆盖着茂密的高山灌木和绵延不绝的针叶林,树林下面是高山草甸,一望无垠的原野盛开着紫色的杜鹃花,偶尔见到竹鸡“咯咯”的鸣叫着从花海中突然窜起,望上两眼行走于花间的陌生人,然后远远的飞去了。

    寒生等一行人,自缅北恩梅开江向东翻越高黎贡山,渡过了怒江,一路风尘仆仆的沿着怒江河谷北上,穿维西,过贡山。途中还买了两头强壮的滇马,驮着采购的生活用品和食物,一路奔梅里雪山而来。

    他们没有途径中甸,而是翻山越岭走的捷径,因此并不知道在中甸县城之内,还有小侏儒宋地翁在苦苦的守候着。

    安息长老缓缓的止住了脚步,双膝跪倒在地上,双手抓起肥沃的黑土,泪眼朦胧的凝视着卡瓦格博雪峰,口中喃喃说道:“老衲终于回来了……苯教雪山之神啊,卡瓦格博……”

    寒生轻轻的摩挲着沈才华蓬乱的头发,感慨的说道:“才华和墨墨,还记得这里么?你俩曾经在蓝月亮谷里偷食过耶老的金丁香蛋呢,唉,一晃都六年过去了……”

    沈才华牵着墨墨的手,双眸眺望着远方雪峰,点头说道:“我记得……谷里还有一个光屁股的白毛老爷爷呢。”

    寒生笑了,道:“那是湘西老叟,也不知他和小影婆婆现在生活得怎么样了。”

    贾道长背着老祖,回想起这些年来的境遇,也兀自唏嘘不已。

    夜幕降临了,一轮明月静静地镶嵌在蓝黝黝的夜空里,清凉的月光洒在了雪山冰川上,映射出一片洁净而神秘的蓝辉,连终年弥漫在冰雪峰峦的雾气也都呈现出了淡淡的蓝色,天地间仿佛就是一个淡蓝的世界,既圣洁又静谧。

    寒生带领着众人穿过高山草甸和针叶松林,凭着记忆向雪峰的深处走去。在深蓝色的夜幕下,一行人艰难的行走在雪岭上,跋涉于天地间。

    蓦地,一座平静如镜面的高山湖泊出现在了眼前……

    一轮皎洁的蓝月亮倒映在水中,仿佛天上地下同时出现了两轮明月,霎时间,人们仿佛产生了幻觉一般,已然分不清哪儿是天空,哪儿是大地,唯见天地间苍茫一片……

    夜半子时,湖面上骤然升起了一片淡蓝色的雾气,整个梅里雪山渐渐的被笼罩和隐匿消失在了雾中。

    此刻,寒生隐约的听到了那似曾相识的,古老而苍凉的钟鸣声……

    好大的雾气……”安息长老说道。

    “是啊,”寒生告诉长老道,“蓝月亮谷的谷口只有在月圆深夜子时一刻显露,为时极短暂,错过时间便进不去了,只有等下个月的农历十五了。”

    “天下竟有如此神秘之所在……”安息长老惊叹道。

    “所以蓝月亮谷才不为世人所知,谷内有雪山、蓝色的湖、高大的红松林和一座古老的喇嘛庙,方才的钟声就是那寺庙中传出来的。谷内土地肥沃,藏民们种田种菜为生,自给自足,没有电,也没有汽车,更没有贪欲和欺诈。人们善良淳朴,宁静和头脑简单,与自然和谐的相处,就像是桃花源中一样。”寒生介绍说道。

    “古时候的藏区就是这个样子的……”安息长老感叹不已的说道。

    寒生看了下腕上的手表,指针指向子时一刻,蓝月亮谷开启的时间到了。这时,迷雾之中蓦地闪现出了一条蜿蜒的小路,一直通向了蓝雾深处。

    “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寒生说罢率先迈步踏上了小路,众人牵着马匹紧紧的跟上,随即身后的雾气便渐渐的又合拢了。

    在雾中的小路上走了很久,最后拐过了一道山垭,面前出现了一片黑黝黝茂密的原始森林,高大的红松树下有一条隐秘的小径,夜晚的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松脂香气。行至小径的尽头,一个蓝宝石般的高原湖泊蓦然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夜空中悬挂着一轮蓝色的明月,清凉的月色下,可以看见谷内有广约十余里的高山草甸,杜鹃花灿烂如茵,芳草萋萋,小溪水清澈如玉带,淙淙悦耳的流入湖中。草原的尽头,隐约有一座巍峨的白色建筑,横亘于山麓之下,白塔金顶上的仰月宝珠反射着银辉,古老而苍凉的钟声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真美啊……”彭长老禁不住的赞叹道。

    “真美啊……真美啊……”紧接着,有声音在高高的树上学舌,与彭长老的口音极为相似。

    “谁?”彭长老警觉的说道。

    “谁?”那声音也说道。

    嘟嘟闻言大喜,它听出来了,那是自己的同类,有鹦鹉在学舌!于是一拍翅膀,“扑啦啦”的飞上了树梢,可是面前的景象却令它大跌眼镜,月光下,两只丑陋不堪的黑乌鸦站在了树尖上,斜着三角眼正诧异的盯着它……

    树下,寒生抬头上望,蝇眼一闪,心中已是明了,他微笑着对彭长老解释说道:“这是神鸦,蓝月亮谷内特有的一种黑鸟,它们十分的聪明,而且记忆力极佳,过耳不忘,还能够惟妙惟肖的模仿人类交谈呢。”

    树顶之上,嘟嘟疑惑的望着那两只乌鸦,试探着问道:“刚,刚才是……是你俩在,在说……话么?”

    “刚,刚才是……是你俩在,在说……话么?”两只乌鸦争先恐后的复述道,发音竟也是结结巴巴的同样口吃。

    嘟嘟更加惊讶了,从没听说过智商极为低下的乌鸦也有语言模仿的能力,尤其可恶的是,他们竟然仿效口吃的毛病来取笑自己,于是愠怒之极,举起巨大的弯喙便啄了过去……

    “嘎嘎……”那乌鸦惊叫一声,双双飞下了树梢,落在了林中一位红衣老僧的两只肩膀上。

    “呵呵,想必今夜来者,必是故人了……”红衣老僧呵呵笑着从松林中走出。

    “丹增师父?”寒生认出了蓝月亮谷喇嘛庙里的那位老僧。

    “寒生施主!”丹增老喇嘛惊喜的说道,“多年来,老衲每逢月半子时,必来月亮湖边一窥,看看有什么不速之客进谷,不像今夜竟然等到了你。”

    寒生淡淡一笑,道:“丹增师父,我来引见一下,这位安息长老是流亡海外的西藏苯教上师,请恕寒生冒昧,我把他带回雪域高原故里来了。”

    丹增老喇嘛惊讶的向安息长老施礼。

    “快看!白毛老爷爷……”沈才华突然手指着红松林的

    上方说道。

    银河迢迢,月色如水,一个身披白色长毛的老头悄然划过林梢,如飞天仙女般的冉冉飘落到了众人面前……蓦地,他瞅见了客家嬷嬷,随即浑身一颤,抖松了胸腹上的长毛,将下体密密实实的遮蔽住了。

    “湘西老叟!”寒生见老叟还是赤条条的不穿衣服,心中便是一乐。

    “咦,小寒生,你都有两个孩子啦?”老叟惊讶的问道。

    “不,他俩是沈才华和墨墨,您还记得吗?”寒生笑着回答道。

    湘西老叟仔细的辨认了一下,面露喜色,嘴里说道:“嗯,果然是那两个光屁股的调皮婴儿,一晃儿都长这么大啦。”

    接下来,寒生为安息长老和客家嬷嬷等人介绍了老叟,一面问道:“小影婆婆还好么?”

    “她又去采蘑菇了,总是喜欢在夜里瞎转悠,”湘西老叟不满的嘟囔着,突然,他发现了贾尸冥身后背负着的人,惊奇的叫了起来,“咦,这不是老祖么?”

    寒生点头道:“是老祖,如今她已被暹罗大国师下降变成了‘阴相人’。”

    “哦,老夫瞧瞧……”湘西老叟上前翻了翻老祖的眼皮,定睛细看,缓缓说道,“嗯,好像是丢了魂儿。”

    寒生知道暹罗降头术源于苗疆的蛊术,而湘西老叟则是苗疆的阿普老司,大苗山最厉害的黑巫师,于是请教说道:“老祖的魂魄在我的脑袋里,正想着如何尽快将其释放出来呢,好让她们母女团聚……”

    湘西老叟诧异的望着寒生,不解道:“老祖的魂魄怎么会在你的体内呢?”

    “说来话长,安息长老长途跋涉也累了,我想先安排大家休息,回头再与你详谈。”寒生说道。

    丹增老喇嘛带着安息长老师徒返回去了喇嘛庙中安歇,其余的人都到当年林中老祖的小木屋里休息,而寒生则单独随着老叟,走进了他和小影婆婆的那间简陋的茅屋。

    小影婆婆见到寒生自是喜不自禁,嘘寒问暖,打听着兰儿。

    寒生大致讲了讲这些年的情况,着重将老祖的不幸遭遇详尽的述说了一遍。

    “‘阴相人’?在苗疆黑巫中,蛊术有‘粉、虫、液、卵、烟、膏’等种类,但并没有你说的这种阴毒法术,老夫猜测,也许是暹罗某个天分极高的降头师自创的吧……”湘西老叟皱着眉头说道。

    “沈才华曾经用‘祝由神功’释放过祝由舍利内的日本军人亡魂,我让他故技重施,可是他现在又一时想不起来了。”寒生颇为无奈的说道。

    湘西老叟沉默了半晌,最后缓缓说道:“远古时候的‘祝由术’,博大精深,寻踪溯源,其实苗疆蛊术最早也是来自于中原祝由术的。寒生,你听闻过祝由术的鼻祖‘鬼壶’么?”

    “鬼壶?”寒生闻言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