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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水渍

    一个人真正恐惧的东西,并不是黑夜,鬼怪,而是孤单。试想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日子,一个人躲在一个四面透风的小屋,外面响着呜呜的风声,再加上几个飘忽不定的鬼火,那是什么概念?

    可是在同样的环境里,你有四个人,四个好朋友在一起,亮一个一百瓦的灯泡,拿上一幅扑克牌打上斗地主,顺便喝俩小酒,谈论下谁家的姑娘初长成,胸挺屁股翘之类的话题,那管它阴风怒吼,量它四周是乱葬岗又如何?哥几个岿然不动心若磐石的。

    眼下的情况正是如此,前面那个偷窥的人影,不知道是因为五个灯光聚焦的原因,还是它本身就是那样。

    那个扣在屏风上的手,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甚至给人一种比尸体更冰冷的感觉,而那张脸,任凭五个灯光全部打上去,也看不清楚。

    一片的朦胧,或者可以换一句话说。我们的一张脸,会有崛起的嘴巴,凸起的鼻子,黑黑的眼睛,而它,似乎只是一个平面。

    只有头上的长发,才能让人觉得,那是一张脸。

    不是我们看不出清楚它的长相,而是它根本就没有五官!

    大哥的反应飞快,我一声大叫,“谁!”字刚出口,他已经像一个离弦的剑一样冲了出去,接着就是朱开华。

    可是等我也紧跟着冲过去的时候,发现他们俩都在原地站着,我用手电扫了扫四周,问道:那个东西呢?

    大哥摇了摇头,道,跑了,跑的真他娘的快。

    朱开华更是不可思议的直摇头,道:这不可能!几步路的距离,它能跑到哪里去?!

    是的,不只朱开华一个人这么觉得,连我都感觉身上有点冷飕飕的,在一层时候我被那只老鼠王以那样的度拖着跑,那时候离朱开华还有一定的距离,他都能暴起来跟上,现在一个他,再加上一个反应度似乎更高一筹的大哥,两个人竟然这样的把那玩意儿给追丢了?

    这时候,二哥却蹲在了地上,我们把手电照向他,发现他蹲的那个地方,面前有一滩的水渍,他身手手用指在水渍上沾了沾,眉头紧皱,我叫了他一声,他都没有抬头。

    我们几个对他的操蛋脾气已经渐渐的免疫了,你不回头,我们也来学着样子成了吧,分别蹲下身子,围着那滩水渍,沾了点在手指上,凑到了鼻子下面。

    张凯旋一闻,眉头也皱了起来,低声道:这是什么味道?

    朱开华使劲儿的嗅了嗅手指,挠了挠头,不确定的伸长脖子对我们说:我想我闻出来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赶紧眼巴巴的看着他,不只是我,连我二哥都盯着他,眼睛都不带眨的,朱开华被我们这么一看,有点不好意思的在那边扭捏,我就对他说道:草,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行不行?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

    朱开华压低声音,讪讪的道,我也就是一嘀咕,你们这么隆重的看着我干嘛?我说,你们难道就没感觉这玩意儿。

    是六神花露水的味道?

    我骂了一声***,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关键时刻你能别这么扯淡行吗?我大哥也是被弄的扑哧一笑,看了一眼朱开华,可是我看着他的笑,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妩媚,配上他粗狂的五官,弄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而且有了这种感觉之后,甚至我看他看朱开华的眼神,都有一点嗔怪的味道。

    我使劲儿摇了摇头,打了个哆嗦,心道我他娘的肯定是看错了外加想多了,大哥对村里的张寡妇痴缠的紧,应该不会好那口吧?

    不过下一刻我却感觉,说不定俩人的身手都不错,而且都迷恋倒斗,或许是因为这个惺惺相惜,产生了那么丁点的,感情?

    正在我胡思乱想天马行空的时候,张凯旋皱着眉头,没有看我们,而是看着我二哥问道:这香味,闻着是檀香,可是你有没有感觉,这里面有股特别的,说不出来的味道,说腥味谈不上,说臭味也谈不上。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继续嗅着手指,因为他自己也没有办法去形容了。

    可是我却琢磨出了点东西,刚才我也只是沾了闻了下,感觉挺香的就被朱开华给打断了,现在听张凯旋说谈不上腥算不上臭的,那肯定就是腥臭都有点了。

    液体状的,腥臭的。我在雨林山里见过,那就是尸油。

    想到这里,我又低下身子去沾了沾地上都的水渍,触手之后立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这不是尸油,没有尸油那种触感上的滑腻,尸体的油嘛,其实跟其他动物的油是一样的,摸在手上腻腻的,非常不舒服。

    可是这个,从手感上来感觉,似乎就是单纯的水,地下的水渍,更像是在晾衣架上衣服低落的水一样,而且,其除了香味,那种香还不是单纯的檀香,更夹杂了张凯旋所说的淡淡的,极淡的腥臭味,没有张凯旋的提示,我是绝对闻不出来的。

    想到这里,我忽然感觉我刚才回想的地方,很不对劲儿,却又想不出在哪。

    低头看了下那个水渍的形状,忽然打了个激灵!

    水渍的形状不对!

    刚才我想象这个水渍类似于晾衣架上衣服的水滴落在地上形成的感觉,可是这一点却要去注意。

    衣服在晾衣架上,距离地面有一定的距离。

    水滴滴在地上,会成溅射状分布,也就是说,水滴滴在地上,会从地面弹开,裂成更小的水珠散落成一个水点,而且,那样形成的水渍,形状很不规则。

    地面上的水渍也是这样的情况,我几乎是趴在地面上去看,是的,下面的痕迹,绝对是由一定的距离滴到地上的,形成了一圈溅射的痕迹。

    而如果是晾衣架上的衣服,是紧贴着地面呢?

    衣服上的水,没有经历低落的过程,直接流到了地面上。

    那样在地上形成的水渍,就不是溅射状,而是很规则的水流状。

    问题就在这里。

    这摊水渍是那个偷窥我们的“人”留下的,而它留下的水渍却是溅射状的。想到这里,我哆嗦着问我大哥道:大哥,粽子的脚,是站在地上的吧?

    大哥白了我一眼,像看一个傻逼,没好气的道:不是站在地上的,难道还是飘在天上的?飘天上的那是鬼就是神仙,不是粽子!

    听他这么一说,我他娘的都快哭出来了。大叫道:

    “我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神仙还是鬼!但是我知道,它不是站在地面上的!”

    在听完我的推理之后,他们几个都静静的看着我,我一愣,道:咋了?我说的不对?

    大哥朝我伸了伸大拇指道: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是哪个鸟人说的来着,还真说对了,咱这半个战斗力的小三,现在是越来越强大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脸色便凝重了起来,同样的表情,也出现在另外三个人身上,我略一思索,就知道了他们这样反应的原因。

    因为我的推测,让事情越发的诡异了起来,倒斗的,最怕的是粽子,最不怕的也是粽子,因为粽子这玩意儿已经被祖宗们想尽办法去克制了。

    可是祖宗们却没有留下来办法,去克制鬼魂,甚至,鬼魂这个概念,一直被刻意的回避着这个概念,而真正做这一行的,却知道,苦苦回避的,并不是不存在,而是无法去解,盗墓是一种生活方式,而不是电影小说里一把桃木剑就可以打杀四方小鬼,全部瞬间灰飞烟灭。

    五个人,或许各有心思,就这么安静着。最终,还是二哥打开了这种令人压抑的平静,他站起身道:没什么可怕的,该来的自然会来,躲不过去。

    我心道你说话别这么神神叨叨的会死啊,你这是宽慰人的还是吓人的,什么该来的总会来,搞的跟必死一样的,我这边在纳闷,他却打着手电,去看那副屏风。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们最初的注意力,实际上是在屏风上的。

    佛家求的是平和,这个地方却处处阴森,或许,唯一让人有暖意的,就是这幅屏风。

    这是一副海日图,在天空,有一个慈眉善目的佛陀,跟二层菩提树下棺材上的佛陀一样的长相,如果上一个是释迦牟尼,那这一个也是他。这个佛陀的长相,是让人心暖的地方。可是海里,却让人脊背发冷。

    屏风上的画不是三维立体,但是画这个屏风上的画的人,技术却是十分的高超,你可以从图像想象这么一个画面。

    一个海里,海底,全是各种姿势的尸体,堆满了辽阔的视野。

    海面上,还是一群挣扎的人。表情凄惨,充满了对生的渴望。

    死人,马上要死的人,有小孩,有妇孺,有老人,满目疮痍。

    佛陀慈眉善目,却是冷眼对将死的众生!甚至挣扎求生的人的表情,对比上佛陀的脸,那就不再是慈悲像,而是冷淡。

    能对这么多人的死,依旧保持一幅表情的佛,还谈什么慈悲?

    这个屏风要表达什么?

    是说佛陀的无情,还是在描述人间的苦难?

    思量了一会儿,我却忽然发现自己很2逼,因为除了我,他们都已经去研究那几口棺材了,只有我还在琢磨壁画,我心道是啊,我管他是说佛陀的,还是说人间众生的,哥们儿是来找人的,不是来考古的,我这是替谁操心啊。赶紧屁颠屁颠的跑到我大哥旁边,问道:发现啥了?

    他摇了摇头道:小三,说白了,我没发现这里有什么好的风水,想不通谁在这里建这么大一个墓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且这里面的棺材也太多了,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古墓里的夫妻合葬,甚至是一人死后把所有的妻妾都埋了,我都见过,可是陪葬的,应该是分主次墓室,也就是说,主墓室里,绝对只能有一个墓主人,别的棺材,全是镇风水眼用的,像这样的棺材布局,墓主人不是个傻逼,就是对风水有一套自己的见解,可是就算这样也说不通,一个墓里这么多棺材,难道他娘的他是把自己全家都给埋了?

    这时候朱开华也咧咧开了,道:这完全是扯淡嘛,这棺材放的,跟乱葬岗似的,我说赵老二,你们来的目的是找人,我可是受聘于小三两的,顺便顺点东西,不要紧吧?

    我二哥想了想,用手一指那个个头明显大了一圈的棺材,道:要开就开这个。

    朱开华反问道,为什么?

    我二哥道:那些小的明显是陪葬棺,真有宝贝,肯定是在这个里面,这个你都不懂?

    朱开华被他呛了一下,愤愤的跑过去推那个大号石棺的棺材板,推了几下,似乎是发现极沉,对张凯旋招了招手,道:老张来搭把手。

    张凯旋还没走过去,我二哥就抽出了撬杠,上去帮忙,朱开华在我二哥那吃了多少次鳖了,也没给他好脸色,两个人一用力,就去撬动棺材。

    石质的棺材板刚一裂开一个缝,整个棺材就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我叫了一声我靠!有情况,手里马上就举起了开山刀。那个棺材盖朱开华一个人都推不动,里面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么大力气!?

    这时候,就好像是牵一发动全身一样,整个大殿里的石棺全部开始摇动!

    朱开华手里还抓着撬杠,感觉到震动,叫道:我草,地震了?!

    这时候,我身边的那个石棺的棺材盖忽然就飞了起来,掉到地面上,荡起一大阵的尘土,我一个手电打过去,说时迟那时快,我只能这么形容这个度!

    里面有一杆生锈的长枪,闪电般的朝我刺了过来,抓着那杆长枪的,是一条石质的生满了类似铜锈的手臂!

    阴兵!!!

    那一枪来的飞快,我叫道,草你姥姥的不准偷袭! 可是闪避却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枪头都要刺我。

    我大哥一个闪身,一把拨开我,另一只手瞬间抓到长枪。

    拨开我的那一只手收回,对着阴兵的胸膛就是一拳。

    第一拳,阴兵停住身形。

    第二拳,退一步。

    第三拳,阴兵再退!

    两个人却形成了一个反推的架势,大哥咬着牙,一拳一拳的轰出,每一拳打倒阴兵身上都传出击打墙壁的声音。

    第八拳,阴兵倒飞而出!

    大哥一只手握长枪,另一只手在滴着血!

    我浑身冷汗的看着站在那边的大哥。

    绝代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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