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在丁宁走进来对吴秀英说了那句话之后,我几乎都要感动的热泪盈眶,以前我在北京最为落魄的时候,是老李和丁宁两个人帮衬着我一直生活到现在,我们三个人当中,丁宁无疑是最为年长也混的最好的一个,一直都在默默的在暗地里帮衬着我们俩,就在老李死之后,我还曾经感慨过丁宁多少有点人走茶凉的感觉。
我曾经对丁宁有误解,可是后来我发现,他是一个什么都不说,只默默的做事儿的人,为了我的精神不好隐瞒我一些东西,然后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对一个女孩儿进行长达半个月的监控,在这个时候,又及时的赶来。
吴秀英和这个法师没有对我说什么出格的话,但是那种无意之中的傲气,和本身的羞愧就已经让我非常的压抑。
“这位是?”吴秀英笑着看着我问道。
“这就是刚才说的,手稿现在就在他那里,他就是丁宁。”我道。
“丁先生,久仰大名。”吴秀英说完,伸出了手要跟丁宁握手。
“对不起,我刚才没有你对三两说久仰,还有,我不习惯跟一个陌生人握手,特别是女人,特别是像您这样儿的女人,知道原因么?”丁宁笑道。
“愿闻其详。”吴秀英缩回了手,有点尴尬。
“三两,艾滋病通过握手不会传染吧?”丁宁问我道。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我也没想到丁宁会这么阴损的说话,也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针芒相对过一个人,可是就算这样,吴秀英也只是在愣了一下之后笑道:“丁先生很幽默。”
“幽默个P,说实话,我就是故意的,看你这样的有两个臭钱就移个民,回来之后就要当二大爷的人不爽,要是有什么对不住的地儿,这位徐老板娘的大姐,您忍着,实在忍不了也多担待点,得,我再多说我这小兄弟该说我了,干正事儿,你们要手稿干嘛?”丁宁说道。
“其实我更好奇,丁先生的出场,你们怎么知道我们的对话,并且刚好在我们找你的时候来了这里呢?莫非丁先生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本事不成?”吴秀英问道。
“这个嘛。”丁宁朝我走了过来,接过我的包,在包的夹层里拿出一个窃听器道:“三两啊,别怪老哥我,我是担心你的安危。”
说实话,我瞬间就蛋疼了,这个窃听器他娘的什么时候给安上的?我不生气我被他监听,我是惊!要是在我去北京之前就安上的,我跟陈晓宇激情视频的时候,我的包可是在旁边放着呢!
这时候跟丁宁争辩这个完全没有必要,丁宁来了,而且从包里拿出来了手稿,指着手稿问道:“你想得到这个手稿,想做什么?”
吴秀英看了看那个手稿,那是一叠普通的A4开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小7那娟秀的字体,这是一切的源头。
“我身边儿这个,是山本先生,可能你有所不知,山本先生是日本非常有名的一个玄学大师,我在新加坡的时候跟他结识,在听说了青青跳楼之后,就请了他过来。”吴秀英介绍道,很明显,这个山本可以听的懂中国话,在这么介绍以后,山本对我们点头示意。我说怎么看这个人这么不自在,原来这是一个日本人。
日本的道士,叫什么来着?阴阳师?
“这是我听过一个最好笑的话,你说对么吴女士?一个在异国他乡的母亲,听说了在国内的女儿的死,赶了回来,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玄学的大师?难道你在回来之前就知道你女儿是被鬼给杀的?”丁宁笑道。
我发现,这两个人说话非常的有意思,通常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说话都喜欢遮拦,而到了他们这里,什么话都说的非常直接。
“因为我了解我的女儿,她没有精神病,也不会自杀,当时在警方通知我的时候,已经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而且在前几天,我跟她通话的时候,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心神不宁。”吴秀英道。
“原来是这样,你认为,除了鬼没有人能杀了你女儿,所以直接就对症下药的带回来一个法师,吴女士真乃神人也,我还以为,你第一个想到的,是回来给你女儿超度的呢。”丁宁脸上堆着笑,说的话却毫不客气,我听他的语气,貌似他在怀疑,薛丹青的死,跟她老娘有关?
“丁先生,我需要你明白一点,假如刚才这个赵三两先生说的都对的话,我现在能帮你,记住,是我帮你,所以,我请你说话客气一点。”吴秀英终于被丁宁的这句话给说的有点恼怒。
“哦?说来听听。”丁宁道。
“我女儿死了,可是这个诅咒还在继续,不是吗?我其实不需要真相,因为青青已经不在了,我没有办法去让青青起死回生,所以我请人回来,支付巨额的报酬,是帮助你们,只能是帮助你们!”吴秀英道。
“真他妈的逗了,道教是中华民族的东西,请一个小日本回来还说帮我们的忙?别说老子对这个民族没有半点的好感,就是有,你认为外国的和尚就他娘的一定比中国的会念经?三两,我们走,吴女士,后会有期。”丁宁说完,拉着我就走。
他做事未免太绝对,而且,怎么说,我对薛丹青有愧。可是我却没办法在丁宁叫我的时候我无动于衷,只能不好意思的跟吴秀英点了点头,跟着丁宁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吴秀英的声音道:“丁先生,您等等,求您帮我们这个忙。”
丁宁马上回头笑道:“这才对,我刚刚才说过不喜欢别人跟我居高临下的说话,你偏偏马上就犯,现在我也跟你说实话,能把这个手稿交给你,我是看在我三两兄弟的面子上,是帮你了解你女儿死的真相!”
“所以三两,你不用感觉愧疚,你只需要找到所有的真相,就是对所有人的交代。”丁宁转头对我说道,我忽然明白了今天丁宁这么反常的真正意图。
他不是为我出头,而是告诉我,不必愧疚,我没做错任何事儿。
——他们两个都没有因为刚才的不愉快而恼怒,可是有一个细节,让我明白了薛丹青为什么会跟她的这个老娘如此疏远,这可能就是一个细节,却可以让我看到很多东西。
就是在丁宁递给她手稿的时候,她的手伸到了一半儿,却又再一次的缩了回去,而是请那个山本先生接了起来。
一个害死了自己亲生女儿的手稿,因为诅咒,她不敢去接起。细节,决定人性。
“假如说这是一个降头的话,看了这个手稿之后,就能见到那个女鬼,并且被她给索命,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文稿本身,就锁了怨灵。”山本说道。
“来点新鲜的,这个我也能想的到,而且这一点我不认可你,因为还有因为这个文稿死的人,不是看的手稿,而是看的手稿被薛丹青给打出来的电子文档。”丁宁道。
“那就是这个故事里,锁了一个鬼,这属于非常高明的一个方式,刚才这个先生没有说错,中国地大物博人才济济,这种诅咒已经超脱了我理解的范畴了。”山本倒是非常的坦诚的说道。
“山本先生,你也没有办法么?”吴秀英问道。
“很难,不能说没有,我想先见见这个女鬼,但是如果不是这个手稿的问题,而是内容的问题的话,是没有办法接引的,除非现在有一个看过这个手稿的人在,我才能尝试着把她给召唤出来。”山本道,说完,大家都看向了我。
“你知道谁看过,你也有合适的人选,不是么?”丁宁问我道。
合适的人选,我有,林小凡。可是不说我对这个山本的话信不信,我是一个写鬼故事的,本身就对这些“玄学”的东西有一定得免疫性,因为我本身就可以装一个神棍装的很像。
但是说实话,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我未尝不想通过这么一种“其他的办法”来找到整件事儿的答案,问题出在林小凡上,这是一个现在精神压力很大的人,我第一不想让他承受更多,比如说看到那个女鬼,因为山本没有绝对的把握把那个女鬼给收了,第二,林小凡是个警察。
叫一个警察过来招魂儿,这得多讽刺?
“打吧,病急乱投医三两,我知道你现在的顾虑,林小凡就算再怎么样,也比你无法去阻止他的死亡强的多。”丁宁道。
——最终我还是给林小凡打了电话,在电话里我就直接跟他说了这边儿所有的情况,来或者不来,都由他自己拿主意。
“日本的法事,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不瞒你说,我最近就在天桥那边转悠,要不是想着真正的高人不会去摆地摊儿,我还真的去找了,等我来。”林小凡说的很轻松。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我欣赏林小凡,是感觉他是一个在俗世之中不可多得的净土,认真,负责,坚持良心,正如他自己所说,他从没有做过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儿,这本应该是一个极好的稀缺的好警察。
认识我之后,却被我逼良为娼了。
林小凡来了之后,比我想象中的还好说话,或许是我想多了,现在最着急着找医生的正是他自己,而就在这个包间里,山本拿出了他的八卦罗盘,不停的走来走去。
我之前写书,对八卦命理什么的知道一点,我知道的东西,是从古籍而来,然后写出来,属于纸上谈兵,其实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知道的那些东西是否有用。
但是起码,现在我知道他在找八卦的生门死门,救人为生招魂为死,死门代表了九幽鬼门,打开鬼门方能招魂儿。
而且按照我的理解,山本先生最终在这个房间里找到的死门非常的精准,看来道法命理这些东西,果真的殊途同归万本归一。
然后,他解下了我在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的手腕上带的那个串珠,骷髅串珠,现在这类文玩很火,但是骷髅形状的东西我真的还是第一次见,解下了串珠之后,十二颗小骷髅脑袋,在地上摆了一个圈儿。
他在此时跪了下来,对着这十二颗脑袋磕起了头,口中念念有词,中国的咒语我都听不懂,更别说日本的。
——一切的准备工作就绪以后,他让林小凡坐在了那个圈子里,咬破拇指,在林小凡的额头上点了一个猩红的点儿,道:“端坐,放松,我叫你醒来的时候你才能醒来。”
林小凡很乖巧,我只能用乖巧两个字来形容这个时候的他。
山本拿出香炉,倒了一瓶水进去,放进去一根儿筷子,之后他坐在了林小凡的身前对我们道:“筷子立起的时候,就是她来了,大家不用紧张,我护大家周全还是完全没有问题。”
他坐在林小凡的身前,一手持那一份儿手稿,另一手放在林小凡的头顶,再一次念起了那古怪的咒语。
五分钟,十分钟。
我由最开始的紧张到后来的哑然失笑,这种人我见识的也的确太多了一点,等下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失败了怎么了就成,而且这个山本在新加坡很火不是没有原因的,起码这家伙是个演技派,此时满脸大汗,仿佛真的是在人鬼交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