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敬业的人,所以暂时把情感上的事抛在一边,递了名片后,便向赵蒲提出寻找调查样本的要求。 赵蒲也很配合,当即取出老人院入住人员的花名册,让我自行翻看。花名册上记录得很详尽,不仅有姓名、性别、年龄、身体状况,连以前的工作单位都有记录。 翻看花名册的时候,我也忍不住多看了赵蒲几眼。是的,他比我年轻,比我英俊,想必收入也比我这个社科院助教高得多。我不禁有些自惭形秽,心情也变得很是低落。 不过,工作倒还是进展得很顺利,我很快就找到几个合适的调查对象。他们均是从一家银行退休的,有着优渥的退休金,住的全是老人院里条件最好的单人房。他们都有儿女,在市区也有自己的住房,却住进了老人院,看来我原来那份调查报告里所得到的结论,是正确的。 抄写好名单,我便告辞出了院长室。本想叫韩琳一起去采访名单上的第一位住户,可在老人院里却没见着她的身影,而且我也没有她的手机号码。无奈之下,我只好独自向第一位住户的房间走去。那位住户姓胡,走到他的房门外,我却忽然听到里面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胡爷爷,我给你介绍的这种太空棉被,采用了最新的纳米与远红外技术,超轻,超薄,超保暖……” 是韩琳的声音。 随后,是那位胡老先生的声音:“哦……嗯……真好……” 听上去,胡老先生似乎有点老年痴呆的症状。但从韩琳的话里,我已经明白她的来意了。她来协助调查是假,忽悠几近痴呆的老年人购买产品才是真。 针对老年人的推销活动,作为社科院调查人员,我真是太熟悉了。那些无良的保健品制造商,以高额回扣聘请专职人员,打着高科技的旗号,主办联谊活动,把老年人请去开会,嘴比蜜糖还甜,以洗脑的手段引诱老年人购买产品。一个小小的茶杯能卖到上千元,一个按摩坐垫能卖到上万元。 而此刻我身处的这家老人院,以设备齐全、护理专业而著称,收费价格也不低,入住的老人大多都有着高额的退休金。老人院为了防范外界推销人员进入,一直有着很严密的保安制度,外人进入必须出示工作证,或以户口本证明自己是住客的直系亲戚,所以几乎从没有推销人员进入过这儿。 难怪那家保健品制造商要委托我们社科院来这里做社会调查,而且还说我的调查报告失真,要让他们的甲方代表和我一起来老人院重新调查,原来是想借此进入老人院进行推销活动。 我把耳朵贴在门板上,立刻又听到韩琳说:“胡爷爷,你买一床太空棉被吧,很便宜的,才八千,你现在没现金也没关系,可以把银行卡号和密码告诉我,我马上用电脑在网上转账。” 胡老先生还是嗯嗯啊啊,说着含糊不清的话,但韩琳的嘴巴却越来越甜,很有耐心地与胡老先生攀谈着,可胡老先生就是不上套。而这时,我突然听到韩琳说:“胡老爷爷,您看着我的眼睛,在你的面前有一个悬吊的小球,您看着这个小球。当小球开始摇晃的时候,你就会睡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平和,只是几秒钟之后,我便听到屋里传来了微弱的鼾声。 是催眠。 韩琳竟然用催眠的方式让胡老先生睡着了。 紧接着,韩琳开始询问胡老先生的银行卡号和密码。随后,我听到电脑开机的声音。我想,在韩琳随身的斜挎包里,一定带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我敢肯定,韩琳打开电脑进行转账的时候,转走的一定不止八千块钱,而是账上所有钱。 这时,一只手忽然搭在了我的肩头上。 “唐宇,你怎么在这儿?” 回过头,我看到了梁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