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得像十八岁的小姑娘,在她抚慰下的小鸟在山林间鸣舞。紫鸣山四季温和,加上春节临近,此时更像春天,让人的心情也变得舒畅。
六个人,五女一男,正朝皇城的方向前进。男的大约四十多岁,精壮利索,神光内敛,专心的推着一个精巧的木制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少女,年约双十,貌美恬静,明亮的眼眸聪慧狡黠,淡红的香唇自然微翘,对世间万物有种不屑的轻傲感。
“夏叔,离皇城还有多远?”她声音温柔得像山泉一般轻轻流淌,温柔中深含一种高高在上的冰冷,让人一听到就想把她拥入怀中好好怜惜一番的冲动。
夏叔犀利的眼神一听到她的声音,立马变得恭敬柔和,回道:“小姐,过了这个山头就是皇城了,还要走半个时辰。”
“呵呵,这样就好,马上就能见到血影了,那丫头有了男人就不要姐姐,逮着她非好好教训她不可。”百里冰笑着说道,眼中却闪过深深的自怜。
“血影定是有其他原因,她历尽千辛万苦的帮你寻找龙貂,就能看出她对小姐的情意。”夏叔轻轻笑道,公正的帮血影辩解。
“夏叔果然偏心,人家才说血影一句坏话,你就帮她辩护了。”百里冰不依的撒娇道,脸上却尽是笑意,因为马上能得到龙貂的血,让她心情大好。
她身侧的四个漂亮丫头尽是吃惊的表情,想不到一向高高在上的轮回主人,会有如此的可爱神态。她们四个也是杀手中的佼佼者,武功只比以前的血影略逊,能被百里冰调在身边当护卫的,武功绝不会太弱。
其中一个丫头问道:“主人,能让血影姐姐倾心的男子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百里冰轻轻摇头,半晌才道:“不知道,听江湖人说,他俊美异常武功奇高。可就是太花心,听说他已有十几个夫人。”
“听说血影姐姐曾刺杀过他,为什么后来又爱上他了?”另一个丫头问道。
百里冰幽幽叹道:“爱情,是个有魔力的词语,没经历过,谁也说不清!”
“主人也没有经历过吗?”
百里冰凄苦的摇摇头,神色变得冰冷哀伤。夏叔看到她这个表情,心疼的叹惜一声,对多嘴的丫头叱道:“混帐,几天没有教导你们,居然敢这样对主人说话,回去后跟我刑堂。”
那丫头吓的立马脸色苍白,跪在地上,汗水和泪水同时滑落,“主人,属下知错了,求你饶恕奴婢一次。我不要去刑堂,主人”
另外三个丫头也吓的面无人色,只是不敢多嘴,她们清楚的知道进刑堂意味着什么。运气不错,能活着出来,出来不死也是残废。
百里冰轻轻挥手,让她起来,对夏叔道:“不要难为她们,她们自小接受训练,不太会说话。我也没生气,别吓她们了。”
夏叔点头,又冲那丫头瞪了一眼,喝道“主人不计较,我可记得,若再惹主人不高兴,加倍惩罚。”
那丫头连连点头,“奴婢谢谢主人,谢谢夏堂主。”
夏叔道:“快点走吧,正午前还能赶到皇城。”
“哈哈哈,谁都不能走,除非把那带轮子的椅子留下。”一个苍老嚣张的声音从山林中传来,语气十分狂妄自信。
“谁在那里?”夏叔转头瞄向林间,眼中闪过慑人的精光。四个丫头立刻把百里冰护在中间,同样的谨慎的盯着声音发出的方向。
苍老的声音刚落,一道灰色的人影已从林间射出,周身带着雄厚的真气,像只老鹰一般,凌空扑向百里冰。
“保护小姐!”夏叔低喝一声,迎了上去。速度比那灰影略慢,真气也没灰影的雄厚,但气势一点也不弱。两道身影瞬间叠在一起,“啪啪啪啪”空气中响起双掌互拼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眨眼的功夫已击出十七掌,夏叔又飞快的退了回来,在空中吐出数口鲜血,落地后几乎站不稳。
“夏堂主!”四个丫头惊呼一声,冲上前,挡住灰衣人。
灰衣老者也后退数步嘴角流出一点血丝,微微色变,却大笑道:“哈哈哈,有点功夫,能连接我孔洞十七掌而不死,今后在江湖上可以横着走啦。你们四个小丫头也就是特级初等的水平,就不要来送死了。小姑娘,你的轮椅给我玩玩好吗?”
“破坏魔孔洞?”百里冰微微苦笑,“若是前辈早些报出名号,说不定在下会拱手奉上。可是你无故打伤我的随从,恐怕小女子不能从你心愿!”
“什么?你以为凭你们几个能阻止住我?哈哈哈,唯一的宗师级高手已受了重伤,你也不过是一流高手,凭什么不能让我遂愿?”孔洞发出疯狂的大笑,不屑的盯着眼前的几女。
夏叔稍稍恢复,转身对百里冰苦笑道:“小姐,老奴无能,让小姐受委屈了。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不如把轮椅给他,等到了皇城,小姐再设计一个新的。”
“他把夏叔打伤了,不能就这么算了!”又对四个丫头喝道:“还不动手!”
“小姐,不要冲动”
百里冰不理他的劝阻,让四个丫头冲了上去。
“莹火之光!”破坏魔冷哼一声,随手化解四女的攻势。只是他没有下杀招,花了二十多招,用真气把她们震伤。
四个丫头伤的不重,只是经脉受阻,一时提不出真气,无法再战。“主人,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四女勉强能站,护在百里冰身旁。
“好厉害!你不要过来”百里冰惊叫一声,看着孔洞走来,恐惧得不知所措。聪慧的眼眸却冷静的盯着孔洞的步伐,右袖口随着他步伐微微调整着方向。
孔洞大笑着走向百里冰,不屑的道:“只是觉得你的轮椅很漂亮,想玩几天,小姑娘太小气了。咦?”突听轻微的机簧声响起,他吓意识的把护体真气开到最厚,双掌裹着雄厚的气流朝对面胡乱快速的拍打着。牛毛一般的钢针叮叮铛铛的落在青石上,居然有百余根。
“好狠毒的丫头!”孔洞眼冒凶光,首次露出杀意。
“老不羞,谁让你抢我的东西!”百里冰毫不示弱的回敬着孔洞。
“啊,老不羞?好像在哪听过,我家的小丫头也常这么骂我,呵呵。”孔洞罕有的露出温暖的笑容,怔怔的盯着百里冰发呆。
百里冰却毫不客气,趁他发呆,又抛出十几颗霹雳子,全部在孔洞身边炸开。烟雾灰尘弥漫,伴着震耳的轰鸣。“我们快走!”她自己拨动着轮子,慌忙欲逃。
夏叔和四个丫头仓皇跟在后面,连推轮椅的力气都了,顾不上看烟尘中的情况,急步奔走。
“哈哈哈,凭你这点手段也想逃,给我下来!”孔洞衣衫褴褛的从烟雾中飞出,凌空飞渡,把百里冰扔下轮椅,自己坐了上去,得意的在她们面前拨动轮子。
“呜呜,你还我轮椅,还我!”这一刻百里冰真的像玩具被抢的小女孩,声音发颤的嘤嘤泣诉着。“那是我师父帮我做的椅子,你还我!”
“哈哈哈,你师父,鬼机子吗?那个小气鬼,以前求他做个飞天的风筝都推三阻四的,现在总算逮着他做的东西了。玩够之后,我要把它拆个粉碎,哼哼。”孔洞坐在轮椅上,自己拨动着木轮,兴奋的像个孩子,围着她们六人,飞快的旋转着。
“小姐!”四个丫头赶忙把倒在地上的百里冰扶起。夏叔也摇头苦叹,他早听说孔洞整天疯疯颠颠,没想到他会疯到和人家抢轮椅。
孔洞玩的正高兴,突然惨叫一声,像见鬼一样从轮椅上飞起,落到六七丈远的地方,大叫“马自在?你个老浑蛋越来越没品位,居然在暗内里下手。我已经答应你不去万里盟闹事了,你还不知趣,又对我下手。告诉你,我也不是好惹的,惹急了老子,非把万里盟拆了,再向天下人公布你和万里盟的秘密。”
“啊,杀魔马自在?”百里冰也不哭了,和其他人一样,谨慎的朝四周环视。
“啧啧啧,朗朗乾坤的你鬼叫什么?就算没有鬼,也会被你吓出几个来的。”一付懒懒的声音凭空响起,不知何时,那轮椅上已坐着个白衣少年。白衣如雪,俊美异常,嘴角挂着招牌式的笑意,色色的目光在百里冰以及四个丫头的躯体上扫视着,频频点头。
百里冰和四个丫头盯着白衣少年俊美的微笑,俏脸微红,芳芳怦怦乱跳,一时舍不得移开目光。
“嗯,这椅子是挺舒服的,我说怎么会有人拼死拼活的抢,又有人不依不饶的哭。我决定了,这椅子以后归我了。”
“你是谁?”孔洞没见杀魔出现,又嚣张起来,远远的打量着白衣少年,露出沉思的表情。
“我又没问你‘你是谁’,你又为什么问我‘我是谁’?其实咱们谁都不认识谁是谁,所以也没有必要告诉谁是谁。明白吗?”白衣少年一本正经的微笑道。
百里冰被他饶嘴的话逗的扑哧一笑,淡淡的泪痕尽落,如雨后初晴,美不胜收。白衣少年朝她坏坏一笑,眼中尽是赞美之意。百里冰心中一暖,一扫刚才的不快,顿时开朗起来。
“好像说的有理,那你为什么抢我的椅子?”孔洞怔怔的说道。
“胡说,那椅子明明是我的!”百里冰反驳道。
“错,现在这椅子属于我的。不过呢”他坐在轮椅上,移到百里冰身旁,又道“不过,我看姑娘身体不便,坐在青石地上总有不妥,所以我大发慈悲,让她先坐坐。从这件事上,你们可以看出,我绝对是个好人。”
白衣少年不等别人说话,又笑着道:“好人呢,当然要做到底,我看姑娘的几位随从无力抱姑娘上来,所以只有我亲手带劳啦。”他从轮椅上下来,蹲在百里冰身边说道。
“不可,你怎能随意碰我家小姐!”夏叔微微怒容,瞪着白衣少年,不过他身受重伤,却无法阻拦。
“我又没抱你,你激动什么!就是抱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吧?大叔你受伤不轻,气血不顺,若是气出个什么毛病来了,可不要怪我。到时一身宗师级的武功也有可能化为泡影,变成残废,看看,说你两句就受不了,不要咳,把血咳干了,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白衣少年早把百里冰抱在怀里,和夏叔那么多废话,纯是想把她多抱会。百里冰明明有身不弱的功夫,完全有抵抗之力,不过听到白衣少年要抱她上轮椅的时候,她却柔顺得像只小白兔,连耳朵都红了。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兰麝之香,她连抵抗的心都放弃了,任由他施为。
夏叔拿他没办法,只得气郁的道:“那,现在可以把小姐放下了吧?”
“哦,当然。”白衣少年嘿嘿一笑,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姑娘身子好轻,以后要多吃点,不要挑食哦。”说完才把她放在轮椅上。
百里冰坐到轮椅上,茫然若失,少年温柔的声音似乎仍在耳畔回响“不要挑食哦!”她想起来幼时母亲经常对自己笑着说“不要挑食哦!”两种声音在她耳中汇成一种声音,眼前全是白衣少年的影子,她抬着望着意气风发的男子,心头升起一股陌生的东西。
“小姐,你没事吧?”几个丫头见百里冰面色古怪,皆担心的问道。
“我我没事。”她回过神,看到白衣少年已走向孔洞,她盯着伟岸的身影入了迷。
破坏魔盯着白衣少年轻松随意的步伐,郁郁的道:“我居然看不出你的武功境界,你的师父到底是谁?是不是马自在?不过我没听那变态老头收过弟子呀?”
“一下问这么多问题,真不好回答,不如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白衣少年笑道。
“什么问题,你说。”破坏魔大方的说道,“问你得回答我的问题。”
白衣少年微笑点头,道:“你有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