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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武监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本来,赵石只打算先把国武监监规抓起来,后来觉着国武监生员过多,其中滥竽充数者肯定不在少数。
于是,他也没客气,开始逼问国武监的一班教授。
随后几日,国武监以各种名义开革了四位教授,三百六十七名生员。
这个数字,真的已经不小了,小一点的书院,也就这点人,国武监一下清退了这许多人出去。
怨声载道也是难免,国武监乃是国办学府,当初立监之时,其实地位便与国子监相同……
一下开革出如许多的生员,牵扯到的人可不只是国武监生员的亲眷,尤其是国武监这里有些理由,也让许多人都心生不满,朝堂上也渐渐出现了一些风言风语。
实际上,国武监这里的动作,已然触动了读书人敏感的神经,是的,开革出国武监的生员,多数都是读书种子,他们中间有的人,甚至已经过了府试,说不定下一科便能金榜题名……
这样的人被成群的赶出国武监,令许多朝臣心生敌意也是在所难免之事。
自汉唐以降,治学之事,向来掌握在读书人手里,在两晋时达到顶峰,九品中正制,让士人这一阶层被人们普遍的接受,圣人门生们手里也有了最锋利的武器。
到了隋唐年间,废九品中正制。朝廷开始开科取士。让出身寒门的读书人打破了士族的桎梏。可以晋身朝野,为国效力,这无疑是一种进步。
但读书人皆习儒家之言,对其他学说言论的排斥,也渐渐更加有力了起来。
所有的宗教,其实都有一个特质,那就是排外,儒学发展到今日。其实更像是一种宗教学说,虽然里面没有神,但却又圣人,没有神言,却有圣人云。
对于壮大到今日的国武监,已然不能坐视不理,显然,这里是兵家学说的徒众,如今的读书人们,自觉不自觉的便会生出排斥之心。
之前齐子平掌管国武监。还堪温驯,但当今日国武监中的变故。传入一些人的耳朵里,那么,结果也就不问可知了。
很多人现在沉默,不等于一直会沉默下去,国武监如果越走越远,定然会碍难重重,有教课授业之名,却不习圣人之言,不究世事之理,不讲道德礼仪,不修君臣大道,只一味的灌输权谋杀伐,如此穷兵黩武,到底是何道理?
这还不是儒学最为昌盛的地方,若是搁在南唐,或者是后周,国武监这样的地方别说立起来,便是有人提议,也一定会被读书人的口水淹死。
大秦朝堂上的骚动,并未形成规模,但也开始有重臣进言,隐约表达了对国武监之事的不满。
这是一种理念上的冲突,无关对错,相对于这种层面的交锋,国武监之内的什么文武之争,只能说是小孩子过家家而已。
即便是晋国公赵石,在听到一些不妙的风声之后,也放缓了手段,让国武监暂时平静了下来。
实际上,他对国武监是有着一些长远的规划的,他不通如何治学,却对国武监的发展,有着些清晰的认知,这不得不说很奇妙,但他的来历,让他确实有着与世人不太一样的眼光……
长远看来,国武监要想再行发展壮大,必定会招致许多的敌人,但……现在是乱世,乱世当中,最不缺的其实就是机会。
赵石在等待这样的机会出现,显然,现在成为众矢之的,是很不明智的选择,即便以他的身份地位,当做的太过的时候,也会招致祸患。
于是,在皇帝陛下召其再次入宫,商讨今年战事,皇帝陛下好似漫不经心的提起国武监诸事的时候,赵石先就认了错。
但也委婉的解释,国武监今后出来的人,尽量从军报国,不入各部为官,这对于将来大秦的诸般战事,都有着好处。
而军旅之人,认识字也就成了,没必要舞文弄墨,那些读书人科考不成,混入国武监中,文章写的到是比旁人强,但科考既然不中,文章写的也就那么回事。
加之这些人身体虚弱,不堪劳苦,只一张嘴好使,若将来此等人从军,必然牵累将士,于大秦征战毫无益处。
他们到国武监,许是看上了国武监生员能入工部和兵部为官的机会,此等人文不成武不就,留在国武监只能混吃等死……若是当初草创国武监之时,这些人等,他到是能狠狠操练一番,不定便能让他们带兵上阵。
但现在,国武监三四千号生员,许多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军人料子,他可顾不过来这些满口之乎者也的家伙。
其实,这种意识层面上的交锋,多数时候并不会太过彰显于外,没人会大喊着异教徒,想着把你弄上火刑架。
自古以来,学术交锋最激烈的几次,都很有名,一个便是焚书坑儒,一个则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而儒学也终于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
实际上,儒学很有包容性,诸子百家,皆可在如今的儒学中找到它们留下的痕迹,甚至于佛道之流的学说,在儒学中也可以找见。
这里不谈儒学的兴衰故事,其实为帝者,并不在乎这些,他们在乎是谁能帮助他们握紧皇权,儒家无疑是皇位之下最坚固的一块基石。
但年轻而又野心勃勃的成武皇帝陛下,并非南唐那位善能吟诗作赋的大唐李氏遗脉,也非后周那位在文臣们战和的辩论中左右摇摆,却不愿听一听军中将领言语的摄政王殿下……
他不在乎国武监闹成什么模样,他更在乎的是,在大秦已经露出一统天下的曙光的时候,谁能坚定的站在他身边,为大秦开疆拓土,混一**,定鼎天下。
而赵石的解释,让他很满意,他非是马上皇帝,他需要为大秦征战的将领更甚于需要治理地方的文官。
文臣们所言之穷兵黩武,更不在他考量之中,大秦国库从所未有的充盈,怎么就成穷兵黩武了?
是人便有喜恶,皇帝陛下也不例外,他如今对中书已经有些不满,中书老臣的喋喋不休,更让他厌烦。
他觉得,如今大秦上下应该同心协力,将目光和心思都放在中原之战上,而非是为了一些细枝末节而相互打嘴上官司。
所以,在这个事情上问了问,很快皇帝陛下便转移了话题。
因为后周使者已经过了潼关,要到京师了。
显然,大秦的异动,并没有瞒过后周的眼睛,不用等使者到来,君臣二人都已明白,后周必然是来祈合的。
说到这件事,君臣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因为这实在和去岁伐夏的情形太像了……
显然,后周主和派再次占据上风,好像每一场战争到来,后周都要经过这么一番变动,主和派出了头,便派出使臣求和,主战派抓住了主导权,便严防死守。
这样一个国家,没有任何前途可言……
赵石没再给皇帝陛下浇冷水,那除了在打了败仗之后,显示他的先见之明之外,没有任何好处可言,反而会招致更多的麻烦。
太过多嘴的人,在朝堂上永远都站不住脚,朝臣们的聪明劲儿,从来都是藏在心里面的,赵石显然渐渐的开始明白这个道理了。
而归义王大婚的时日也渐渐临近,皇帝陛下这里有些犹豫,他召赵石入宫,其实不是为了朝臣参劾晋国公在国武监闹腾的太凶的事情,而是他想改主意,令太子李珀出使吐蕃低地,为归义王赐婚。
这么做,一来是因为攻伐后周的战事临近,大将军赵石坐镇京师的话,会让人安心,又可就近参议军事,二来呢,他觉着应该让太子李珀出去走走,见识一下长安之外的风物,开阔一下眼界。
赵石想了想,并未反驳什么,只是道了一句,全凭陛下做主,不过,他还加了一句,陛下应该知晓,归义王很可能要对吐蕃高地动兵,太子到时……
于是,皇帝陛下沉默了下来,太子毕竟年幼,出使吐蕃低地,也许不会出什么差错,但正逢归义王对高地用兵,那么太子一行便有些尴尬了。
为显大秦强盛,太子表现必定不能软弱,更不能袖手旁观,这就需要掌握一个分寸了,太子能不能做好,显示出大秦太子的气度,让番邦臣服,就显得很重要。
其实不用问了,方当幼龄的太子毫无疑问没有这个能力,展现不出那样高明的手腕,那么也许只能随军去高地。
兵凶战危之下,太子之安危,实在让人忧虑……
再有一个,其实才是最重要的,太子年幼,路途又如此遥远,去到不毛之地,一旦病倒了,那是去赐婚呢还是去给归义王添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