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
大牢内。
“秦学正,韩将军,如今叶天南已经跑的没影了,你们何苦还待在这里受罪,况且外面的百姓成天就要求官府放你出去,若是再这么继续下去,我害怕他们直接会冲进来救你们。”陈东站在牢房门前满脸郁闷的说道。
秦桧摇摇头道:“还不到时候,如今对于那些人而言,我们二人就是两块烫手的山芋,只要我在这牢房里多待一天,他们就不得安稳,圣旨不来,我绝不出去。现在,就得靠你们两个挑大梁了,一定得阻止百姓做一些过激的事情,但是又不能完全安抚住他们,得让他们心中保持那团怒火。”
陈东和欧阳澈面面相觑,这也太难了吧。
秦桧可不管这些,若是这点你们都做不到,那只能说明李奇看错人了,又道:“对了,你们派送封书信去杭州,让郑通判无论如何都得守住那些赃款,另外,还让白娘子想办法筹集铜钱。”
陈东道:“这是为何?”
秦桧一笑,道:“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在大人的掌控中,若是如大人计算的那般,那些人很快就得认输,但是这还不够,我们不能就此满足,我们应该要趁胜追击,在他们认输的时候,再立下一奇功,如此一来,大人便可领着大功重新上任,这不禁能让大人的地位更加稳固,也能提升我方士气,让对手再无话可说。江南货币危机就是我们的机会。”
欧阳澈皱眉道:“秦学正的意思是,待此事一了结,就立刻想办法阻止货币危机?”
秦桧点头道:“不错。如今江南市场已经彻底崩溃了,商铺成片的关门,货币变得可有可无,你们昨日不也说了,那些佃农、雇农、工匠都开始罢工了,有田无人。那就是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江南的士大夫们失去了对江南经济的掌控,再过一段日子,他们肯定会慌了,要知道,他们手中可是囤积了大量的货币,但是现在别说货币了,就连铜器都鲜有人买,这对我们而言,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这些日子来。想必江南的百姓已经对新法有了一个非常深入的了解,一旦重启新法,百姓们一定会大肆庆祝,期待新法的到来,我们趁机用货币冲击江南市场,那时候,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货币流入市场。”
陈东点点头,又皱眉道:“可是大人在信中只是提到用这些赃款去冲击江南市场,具体是怎么个做法。他并没有细说啊!”
秦桧道:“大人并不了解江南的情况,自然不好具体安排,但是,我们跟在大人身边这么久。这等小事就不用劳烦大人了。”
欧阳澈双眼一睁,道:“莫不是秦学正已经有了办法?”
秦桧笑了笑,在他们耳边小声说了起来。
待秦桧说完以后,欧阳澈道:“就这么简单?”
秦桧呵呵道:“你们呀。平时跟在大人身边,也不学学大人怎么做生意,大人以前做生意用的手段其实都很简单。只是他的对手看不穿罢了。你们快去准备吧。”
“哦,我们这就去。”
待二人走后,秦桧忽然转头朝着韩世忠道:“韩将军,你可得养精蓄锐,待我们一出去,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一定要杀他个寸草不生,否则真是辜负了大人给我们送来的那份名单。”
韩世忠哈哈笑道:“你放心,就他们那些人,一个也跑不了。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倒还有些恻忍之心,可是如今看来,这些人留着也只会祸害我大宋,特别是那叶天南,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秦桧眯了眯眼道:“他得留着,杀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可是朝廷那边?”
“放心吧,到时只需一句话,朝廷那边便再无话可说。”
“什么话?”
“不杀不足以平民怒,我们只是顺从民意而为之。”
“哈哈。好一个不杀不足以平民怒。”
杭州。
“二哥,外面情况怎么样?”白浅诺见郑逸从外面视察回来,赶紧迎上去问道。
郑逸摇摇头,道:“还能怎么样,如今士子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很多士子都不敢上街了,而且名单上的人也都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报复,若是再继续上去,恐怕真的会失去控制。”
白浅诺听得一笑,道:“二哥,你就放心吧,百姓们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他们也知道有针对的报复,那些人平时欺压百姓,也该让他们尝尝苦头了。”
郑逸一翻白眼,道:“七娘,几年没见,你真的变了,说起话来,就跟经济使一模一样。”
白浅诺心中莫名一甜,娇羞道:“二哥,你说什么呢。”
郑逸笑了笑,没有做声。
白浅诺又道:“二哥,你看是不是该准备这第三步棋了。”
郑逸一愣,道:“七娘,如今外面情况恁地糟糕,要是再走这第三步的话,我怕——要不,就免了,还是按最开始计划的去做。”
白浅诺摇摇头道:“这如何能行,当初是没有想到大哥会去凤翔,如今情况有变,计划当然得变,再说,楚州那边不是让咱们筹集铜钱么,我们可以从那些人手中弄来一些过来,他们这些年来从百姓手中拿了那么多钱,即便要他们拿一半出来,也不为过,反正这些棋子迟早会暴露的,不用白不用,以免辜负朱御史的一番苦心,你说是不?”
郑逸无奈的点点头,道:“那好吧,我们还是依计行事。唉,如今外面官威荡然无存,百姓情绪高昂,若是江南官场中又突然出现一部分人倒戈相向,那江南官僚真的可能会全面崩溃,就那一部分人提供的证据,我看秦学正一出来,肯定会变本加厉。到时又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经济使这三招真是针针见血,要人命啊。”
白浅诺一撅嘴道:“这都是他们自找的,谁叫他们要与大哥作对。”
郑逸一笑,没有再做声了
京城。
一连过去了三日,街上的情况兀自没有任何改善,不仅如此,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了,为什么,因为整个经济链都断了。这么多店铺关门,那些供应商也是头疼的厉害,没有办法,只有加入他们,用行动来表示自己的抗议。
这些人坐在一起,谈什么,还不就谈失业的事情,究其原因,目标又指向了士大夫们。再加上李奇安排的人从中散播小道消息。朝中一部分士大夫的臭名已经开始在大街小巷里传播开来。
这一下,那些保守派是彻底慌了,想去找皇上吧,可是宋徽宗这几日都没有上朝。想去找蔡京,可是蔡勇都快把蔡京说的马上要入土了。于是,他们只能放下身段去找洪八金这些大财主,可惜。全部吃了闭门羹,无一例外,不是出门探亲。就是病入膏肓,反正没有一个商人愿意见他们,至于那些小商人,你就算找到他们也没用,这大的不做,我小的能有什么作为。
金楼。
张春儿与古达站在三楼上,望着马行街那密密麻麻的身影。
古达道:“张娘子,这事本就是他醉仙居搞出来的,可是咱们都关门谢客,他醉仙居却趁机捞钱,真是太可耻了。”
张春儿淡淡道:“你没听见么,他们醉仙居如今也全部是吃素,就那价格,根本赚不了多少,而且,醉仙居集团关门,他们亏的钱远比我们要多。”
古达点点头,忽然小声道:“最近这些大酒楼都纷纷闭门谢客,那些粮商们开始坐不住了,他们囤积的粮食日益增加,而外面对他们言论极其不利,百姓和小商贩都不从他们哪里买粮食。昨夜,已经有些人来询问我们要不要米,价钱比以往的都要低许多。”
“不对呀,这才几天功夫,他们怎会恁地急着卖粮食。”张春儿眉头一皱,突然双眼一睁道:“我明白了,我曾听樊老爷子说过,前几年由于我大宋出兵河湟和燕京,江南闹灾,这些大家族倒卖粮食大赚了一笔,这几年他们又开始屯聚粮食,准备故技重施,但是并没有机会,那么,他们每年只能新进旧出,而且事发突然,他们也毫无准备,如今他们手中的肯定还都是白米,而且数量一定不少,根本就不能耽搁。这的确是一个好机会,可是,那些大粮商们幕后的主人都是朝中的士大夫家族,如今士大夫的名声这么臭,如果我们偷偷与他们来往,恐怕会弄巧成拙,再加上这情况也不知要维持多久,进少了没用处,进多了又得承担很大的风险。对了,其它的酒楼有没有收粮食?”
古达道:“这次关门的酒楼都没有理他们,那些还在开门营业的酒楼,就只有那么二十余家,就算是每时每刻座无虚席,他们又能卖多少,而且如今世道这么乱,到处都是人,大家都不敢出门,穷人自己在家做饭,稍微富点就直接请厨师回家做饭,反正现在外面厨师也多,这两日除了醉仙居每天满座,但大部分都是一些想见李奇的人,其余酒楼的生意根本没有以前那么好了。要不,咱们大量趁机收购粮食,然而再运到。”
张春儿双目一睁,道:“不行。如今可是在风口浪尖上,所有人都盯着那些士大夫的举动,我们绝不能因小失大,这粮食不收也罢。”
古达点点头,道:“那你说醉仙居会不会下手?”
张春儿愣了愣,道:“倒真有这可能,这事情明显是李奇一手安排的,他若收购的话,风险会小很多,可是他也不敢这么做,否则其它商人肯定会对他有意见,那可就得不偿——不对,不对,以李奇以往做生意的手段,他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么?不过,我想咱们也不用担心,他若收购粮食的话,待这次风波一过,他肯定会得把粮食拿出来分给我们,要是他敢吞独食的话,其它酒楼肯定不会再支持他,到时他的新法便会受到阻碍,也好,咱们都不动,撑着那些大粮商们,逼迫他们把价格压得更低,只要醉仙居动手,那肯定少不了咱们的份。”
“这倒也是。”古达笑了笑,道:“看来张娘子真是深得樊老爷子精髓,比那樊少白强多了。”
张春儿摇摇头,道:“我还差远了,若是樊老爷子在,他肯定不会像我们一样静观其变,你别看樊老爷子平时做事都很谨慎,但是一旦他看准了目标,出手是不留余地的。当初醉仙居引起众怒,那时候醉仙居才刚刚起来,整个京城除了樊老爷子谁敢与醉仙居合作,然而,事实证明他的选择非常正确,若非李奇相助,樊楼早已不复存在。”
就在此时,一个表情冷漠的汉子走了上来,小声在张春儿耳边说了几句。
张春儿眼一睁,皱眉道:“会来找我吗?”
那汉子摇摇头。
张春儿点点头,笑道:“如此就再好也没有了,我与宋嫂的比赛在即,如今得全心准备,就当今这情况,到时来看的人一定很多,对我们金楼而言,是个绝佳的机会,绝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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