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在第二天确切传来。
李家父子辞去所有实质性职务,只保留全国人大委员的虚名,随着中央的红头文件发出,李家权力算是彻底被架空了,除了国安被华总理亲自接管外,其余职务都被叶家、习家、苏家人瓜分。
当然,在新闻媒体上是以李文胜年事已高染病在身为名,几乎同个时刻,华总理安排的中组委进行了人事变动,把属于李家的势力全部撂倒,换上他早就安排好的替代人,实行职权平稳过渡。
在连串行动中,从中央到地方都没遭受什么抗议,这除华基伟早做了铺垫外,更重要的是他没拿赖昌星出来,这就从一定程度上稳住了李家盟友,后者见此次清洗没自己事,也就没相应行动。
这也是华总理让楚天继续关押赖昌星的原因。
竟然可以不把这个重磅炸弹丢出来伤人,那就没有必要拿他来做政治利剑,反正这次目的主要是李文胜,既然周厚德有足够钉死李家的证据,而且大佬们都态度一致,那么抓大放小是正确的。
至于以后用不用赖昌星打击那些势力,那都是未来不可预知的事,华基伟向来遵循饭要一口一口吃,所以任何事都布置的不温不火,采取温水煮青蛙方式清洗李家,让天朝蛀虫不至激烈反应。
效果是相当显著的。
三天不到的时间,李家势力就被清洗干净。
该抓的抓,该杀的杀,神州大地在黑暗中风云变色。
在中央内部分化掉李家权力后,京城的达官贵人对李家的态度瞬间来了个百八十度的转变,以前李家都是车水马龙,每天都有人拜访示好,现在则是门可罗雀,就连昔日要好同僚都不再来往。
“人走茶凉!”
这是李文胜发出的最大感慨,以前总以为再怎么被架空权力也好,自己的威望和尊严还在,任何人都会给三分薄面,不会世态炎凉,现在才发现人从高处摔下来,痛的不仅是身,还有那颗心。
不知道为什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他对楚天的仇恨反倒是小了,除了没有资本与之抗衡外,更重要,楚天跟李家是名正言顺的对着干,撇开双方立场来说,他不得不承认楚天是个可敬的对手。
这个可敬,是相对周家的无耻来说。
李文胜有十足的把握,在赖昌星现身前安排好李家退路,让李家的损失降到最低,谁知,昔日最要好的周厚德却反捅他一刀,把李家这些年所做的种种不见光之事爆给总理,以此来谋求富贵。
其中周杜仲最是让他寒心,李家向来把他当作子侄般培养,这些年还让他坐享不少成就,铸造了他五哥的辉煌,在他被楚天抢走三部位置后,李文胜还让儿子想办法复其职位,可谓仁至义尽。
但就是这样被李家器重的人,向中央揭发李局长徇私舞弊的罪行,迫使李家让出最重要的权力位置,当李文胜在中南海会议听到周杜仲指证时,他没有丝毫的愤怒,更多是是一种悲哀和凄然。
他算是体会到什么叫白眼狼了。
也算是体会到叶无双被小白兔误伤的心情。
望着渐渐萧条的李家荒园,李文胜脑海中想起了昔日的繁华和热闹,想起了辅佐自己的沈冰儿,也想起了大杀四方的残剑,还想起以前常有来往的叶家、习家人,可惜时过境迁都已成黄花。
“父亲,我们现在何去何从?”
李文胜身后传来儿子略现苍老的声音,转身望去正见他一脸的落寞,显然也是体会到世态炎凉的无奈:“我们没有选择了,这两个月内把李家物业尽快转移到海外,然后,然后咱们就辞职。”
“辞去人大委员的虚职,咱们全家移民到国外。”
李局长当然知道移民是最好的结果,不然呆在国内难免会受气或白眼,当你看着昔日的那些下属在你面前趾高气扬时,相信没几个人能承受的住这种精神打击,但李局长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走?父亲,咱们就这样走了?”
李文胜似乎早已经没有争强好胜之心,他右手轻抬示意儿子稍安勿躁,继而语气平淡的道:“不走还能怎样?你该知道,政治斗争都是残酷的,失势一方永远不可能有翻身之日,咱们认了。”
“即使不认,你又能找谁报仇?”
说到这里,他发出一声叹道:“报复楚天?连我斗不过他,你又能掀起什么风浪?何况他在这次清洗功不可没,中央对他的器重怕是有增无减,咱们连半点筹码都没有,更没有对抗的机会。”
听到楚天的名字,李局长残存的气势荡然无存。
良久之后,李文胜淡淡补充:“如果你想报复周厚德,我劝你也还是打消念头,尽管我跟你一样痛恨他的反水,只要他在会议上咬着牙撑我,李家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至少还有缓冲时间。”
结果,周厚德却在背后捅上一刀,让连半点防备都没有的李家轰然倒地,所以李文胜拍拍儿子的肩膀:“周老头是个狡猾之人,只是没想到也是阴险之徒,孩子,你斗不过他的,也算了吧。”
听完老爷子的话,李局长显得很凄然:“这次失势实在太窝囊了。”
李文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目光平和的宽慰:“不要太在意,周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楚天绝对不会让老周逍遥太久,周老头也实在太天真了,以为对李家踩上一脚就可以获得楚天好感。”
说到这里,他流露出讥嘲:“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楚天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十五家帮派的追杀令,对门派成员的围剿,都表明楚天是个不留后患的人,所以他绝不会跟周家和平相处。”
“也许三五个月,楚天就会对周家下手。”
李局长微微愣然,随后颇为赞同的点头。
也就在这时,李文胜心里微动,声线低沉下来:“对了,你离任之前办最后一件事,那就是大力推荐周杜仲为国安局长,这既可显示我们李家的大度宽容,也可把周家和楚天关在同个笼子!”
李局长眼睛一亮,点点头就转身离去。
这是李家在京城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在儿子离去后,李文胜就在花园散步,他忽然发现一种全新的活力焕发,也发现花园的草木格外葱郁,或许是放下权力后的心宽从容,也或许是高处跌落的心性转变,总之,他变得开朗许多。
远处,一个白色身影奔跑了过来:“爷爷,原来你在这啊?”
沉寂许久的小白兔似乎知道家里变故,所以主动上来跟李文胜示好,见到孙女那张憔悴到不亚于自己的脸,李文胜就散去了昔日的所有不快,一把拉她入怀笑道:“小白兔,你找我什么事?”
小白兔微微仰起头,嘟起小嘴回道:“我有点无聊,想要找人下棋,结果他们都不陪我玩,所以我只能找你,爷爷,咱们去下棋好不好?如果我赢了,你就带我去王府井吃炸酱面?好不好?”
李文胜目光柔和,哈哈大笑开口:“好,咱们下棋去。”
“你赢了,我请你吃炸酱面。”
“不过,我赢了,你可要请我吃四喜丸子!”
小白兔拍着手:“好,一言为定噢。”
一大一小牵着手前行,既是一种迟暮也是一种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