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老老实实的说道:“武哥让我们去找罐头厂职工,组织他们明天去县政府。”
杨洛一笑,这个事情他已经猜到了,所以也没有太意外:“罐头厂职工就那么听话?你们说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青年说道:“在罐头厂没有人敢不给武哥面子,再说罐头厂又有好几个月没有开资了,只要有带头的,他们一定会去。”
“要是他们不愿意去呢?”杨洛相当有耐心的问道。
青年半天没有说话,杨洛明白了,要是那些职工不去,无非就是威逼利诱或者恐吓,怪不得他们要带着刀。
杨洛没有在说什么,迈步走进派出所。
见到杨洛根本就没有把他送医院的意思,青年急了,捧着断了的胳膊站起身就要追过去。站在他身后的卫华一脚踹在了他的后腰上,这个家伙扑通一声趴在地上,断臂被他压在了身下,紧接着惨叫一声,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卫华、小七他们根本就不管青年的死活,看都不看一眼,拿出烟围在一起聊天打屁,不时的响起一阵笑声。
杨洛走进派出所,葛荣欣在值班室走了出来:“杨书记!”
杨洛说道:“安排好了?”
葛荣欣点点头,指着值班室:“值班室有床,我安排人看着她呢。”
杨洛说道:“你把外面那些垃圾送到镇里卫生所,告诉那些医生,不要乱说话。”
“是!”葛荣欣找来几名民警,快步走了出去。
杨洛来到庄浩办公室,然后坐在椅子上点了颗烟,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书记!”
杨洛睁开眼睛:“怎么样?”
庄浩脸色一红:“那个家伙嘴很硬,交代的都是打架斗殴,调戏妇女的小事,其他的什么也不说。”
“哦?”杨洛眉毛一挑:“你对他太温柔了吧。”
庄浩说道:“已经动了邢了!”
杨洛问道:“证据给他看了吗?”
庄浩说道:“看了,他不承认,他说那是以前给狗焊笼子的时候,锯钢筋弄的。衣服和锯条随手扔在柜子里,衣服一直没洗。”
杨洛说道:“狗笼子呢?”
庄浩骂道:“妈的,他说狗死了,狗笼子卖废铁了。”
杨洛笑了一声:“这个理由编的不错,老婆跟人跑了,一个大老爷们,脏衣服扔在那里几个月不洗也很正常,而且他经常不在家里住。反正狗也死了,笼子也卖了,我们还真没处调查。”
庄浩说道:“黄胜武这个家伙你要说他很狡猾吧,确实很狡猾,无论我们怎么诱供,他始终都很警觉,不上当。要说他聪明吧,其实也聪明不哪去,居然把作案的工具和衣服带回来了家。”
杨洛站起身往外走:“他把作案工具和衣服扔在家里,是因为他自认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而且他嚣张惯了,根本就没把这个事情当回事。”
说着两个人来到审讯室,说是审讯室,其实就是一个不大的小黑屋,中间摆着一张破桌子,桌子上放着强光灯。此时黄胜武被铐在椅子上,精神很萎顿,但身上却没有伤。
对警察逼供那些手段,杨洛绝对可以说是大师级的人物,就算把你弄死了,外表也不会有一点伤痕。而庄浩,显然也是行家,只不过手法可能有些问题,所以黄胜武才能坚持不吐口。
强烈的灯光照在黄胜武脸上,这个家伙一直扭着头,躲开强光灯的照射。当黄胜武见到杨洛,眼中流露出阴毒的目光。
杨洛走到黄胜武身边,黄胜武一阵猛烈的挣扎,瞪着充满怨毒的眼睛骂道:“操|你妈的,有种把老子弄死,不然等我出去,灭了你们全家。”
杨洛脸上带着微笑,抬起手按在了黄胜武肩膀上。
黄胜武顿时感觉到肩膀被庞大的力量压住,无论他怎么用力,身体还是纹丝不动。而他的腰慢慢弯了下来,浑身的骨骼好像承受不住这种强大的压力,传来一阵可怕的咔吧咔吧声。
黄胜武拼命的想要顶住肩膀上的压力,脸色慢慢变得苍白,又由苍白变成青色,最后变得通红,汗珠大颗大颗往下滴落。
黄胜武咬着牙坚持着,可肩膀上的力量越来越重,他能清晰感觉到,身体里的骨骼在慢慢错位,就好像有人在他身体里,用手在一点一点撕扯着他的肉,那种疼痛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啊……”
黄胜武一声惨嚎,身体软软的趴在了桌子上,不停的颤抖着。
杨洛收手,抓着黄胜武的头发,把他的脸抬起来,森冷的说道:“黄胜武,说吧,免得吃苦。”
黄胜武好像散了架一样,软软的靠在椅背上,喘着气骂道:“说你妈,老子该交代都交代了,你们这样用刑,我要告你们。”
杨洛看着黄胜武,笑着说道:“黄胜武啊黄胜武,死了十一个,不要说你那个便宜姐夫,就算你老子是市长也救不了你?
这个家伙现在是真的后悔了,为了五万块钱把自己搭进去,真是不值啊。可后悔也晚了,他心里非常清楚,说了就是死路一条,不说还有一线生机。
杨洛松开抓着黄胜武的头发,叹口气说道:“黄胜武,我知道是有人主使你这么干的。你这么硬扛着,为他背黑锅,最后吃了花生米,值得吗?”
黄胜武还是不说话,杨洛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把双腿搭在桌子上说道:“黄胜武,你混了这么多年,对于国家的一些法律应该清楚,主谋和从犯的区别。”
黄胜武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正常,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杨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个变化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罐头厂的爆炸案,主谋死定了,而你这个从犯罪责肯定轻不了,但也就是个死缓。你现在还年轻,在里面好好表现,改判个无期,然后再缓刑,有个十几年就出来了。到那时你也就四十多岁,出来后照样享受人生。如果你不说,凭我们现在手中掌握的证据,一样可以定你的罪。”
黄胜武抬起头,讥笑的看了杨洛一眼,然后又把头低下。
杨洛在兜里拿出烟点了一根:“你认为我的话很可笑吗?我告诉你,有人看见你昨天晚上在罐头厂制冷车间翻墙而出,不然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线索去抓你。”
黄胜武的身体轻轻抖了一下,杨洛继续说道:“你最好不要心存侥幸,什么养狗、焊狗笼子,这样的话你自己都不信吧,法官会相信吗?而且在现场我们找到了那折断的半根锯条,跟你放在家里的断口完全吻合。还有,你干的这个爆炸案,是几十年来我省发生的最大恶性刑事案件,市里已经通报了省公安厅,上面已经给市局下达了命令,限一个星期破案。如果一个星期破不了案,市局很多人都会受到处分。”说完看了看时间,“在中午之前,市局一定会来人把你带走,你在我这里不说,到了市局,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因为你关系到他们的乌纱帽,你说他们会怎么对付你啊。”
黄胜武又是一哆嗦,对于那些警察有多黑,他心里可清楚。为了功劳,栽赃嫁祸这样的事情他们可经常干。尤其是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干的,要是落到市局手里,怎么对待他,想想都害怕。而且还关系那帮家伙的乌纱帽,即使不把他打死,也得脱成皮。这个时候,黄胜武在杨洛一番威逼利诱再加上恐吓,心里那道防线已经开始松动。
杨洛抽了口烟,搭在桌子上的脚很有节奏的抖动着:“我不知道主使你的人谁,如果这个人是个普通人,你在我这里交代和在市局交代是一样的。如果他是官面上的人,那就不一样了。”
杨洛的话不止黄胜武不明白,就连庄浩都糊涂,这有什么不同啊。
杨洛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手里烟头飘散的烟雾,说道:“官官相护,自古以来都是如此。而且这么恶劣的案件,影响可是非常大的,要是让老百姓知道,有官员为了私利,指使你做出这么惨绝人寰的爆炸案,一定会在民间引起史无前例的风暴。而政府的脸面也将会荡然无存,那些提拔这个官员的人,也会受到牵连。你说市里还有省里,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吗?如果这个官员背景深厚,上面更不可能深入调查,那么最后,所有的事情都会安在你的脑袋上,到时候这个黑锅你不想背也得背,花生米你吃定了。”
杨洛前面的那些话,什么通知省里,限期破案,又是主犯从犯的,那是胡说八道。这么恶劣的案件,不管是主犯还是从犯,绝对死定了。可后面这话,可不是胡说,如果这个案子背后站着的真是印启,只要范家一句话,省里肯定顶不住压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黄胜武把这个案子全部背下来。
黄胜武抬起了头,杨洛的话彻底打碎了他心里的防线。虽然他是小混混,他姐夫官也不大,但在怎么说也是混官场的,可没少跟他说官场上的事。尤其有些事情他都是亲眼所见,就拿罐头厂来说,那些工人年年都要闹腾几次,举报他姐夫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他姐夫还不是稳稳当当的坐在厂长位置上?那些举报的人不是被随便找个理由辞退了,就是被他带着人打断了胳膊腿的。这一切就是因为有些人吃了他姐夫不好好处,不得不护着他姐夫。
“如果我说了,你怎么保证,他们能把指使我的人抓起来,我又不被判死刑?”
杨洛笑了,把烟头扔在地上,站起身来到黄胜武身后,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没有资格让我对你做出什么承诺,你只要清楚一点,你在这里说了,还有一线生机,不说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