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瓷器的破碎声之后,那两人就惨叫了起来。
盘子要抡起来,就像是当年方醒带他们玩的飞碟一般,然后杀伤力才大。
土豆玩飞碟是好手,所以那两个盘子就是抡了出去,重重的砸在那两人的脸上。
大堂内的人大多不以为然,甚至连英国公府的家丁都低声道:“大少爷动手倒是厉害,可我们府上,国公爷都说要有理有据,姑爷也号称宽宏大量,大少爷看这样子是没学会啊!”
方二有些尴尬,但却不认同这个看法:“我们大少爷可是文武双全,汉王殿下想收了做弟子,都得抢。”
那是汉王和方醒的关系好行不?
英国公府的家丁有些不以为然,可那边的土豆要说话了,他急忙仔细听着,准备回去就汇报。
土豆还是拱拱手,朗声道:“你二人口出狂言,谈及家父,我动手只是一时激愤,却忘记了家父的教诲不得冲动。此事就此作罢,你二人若是不肯,报官之后,我自然会去官府回话。”
说完他看了左右一眼,然后出了大堂。
他居然软了?
大堂里的‘客人们’都有些惊讶。
好歹方醒有个宽宏大量的名声,作为他的长子,在方醒被人背后诋毁时,你居然软蛋了?
一阵嗡嗡嗡的声音中,有人的声音大了些。
“兴和伯怕是后继无人啊!”
一干人或是暗自兴奋,或是掩饰不住冷笑,都看着土豆出去。
少年大步出去,在大门外突然出现十余人,都是大汉,有的腰间还鼓鼓囊囊的,显然是带着兵器。
这些大汉看了大堂里一眼,在那两个停止了惨叫的男子身上停留一瞬,然后簇拥着土豆上马离去。
那两人瞬间呆若木鸡。
门外的人不消说,肯定是方家的家丁和汉王府的侍卫混杂。
被他们盯上了,会是什么结果。
这两人赶紧丢了宝钞在桌子上,也顾不得找零,一溜烟就跑了。
“跑?”
方二狞笑着问道:“去不去?”
土豆说此事就此作罢,可还带了一句官府。
这只是官面作罢啊!
至于私下,那就对不住了,那两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方二和那家丁走了,大堂里安静了许久,最后一人打破寂静道:“兴和伯不在家,这位小伯爷先硬后软,然后先公后私,佩服!”
众人心中凛然,不少人原先都准备过几日再挑唆一番,如今看来却是不行了。
只有少数几个食客在冷笑,大抵和方家是仇深似海。
……
“.…方翰说是愿意去官府了结此事,到此为止。”
朱瞻基越发的沉稳和威严了,不怒自威。
他的眼中多了一丝笑意,问道:“那二人呢?”
“跑了,跑的很快。”
朱瞻基并未避开几位重臣,所以大家听了都是在微笑。
杨荣说道:“陛下,那些都是小把戏,只是方翰应对得当,可见是少年俊彦。若是以后调理得好,陛下,朝中又会多一个得用的臣子啊!”
朱瞻基看到金幼孜等人面色微凝,就说道:“小孩子说什么应对得当,不过是儿戏罢了。”
金幼孜眼中的苦涩更浓了。
若是朱瞻基夸赞土豆几句,那么大家都会打个哈哈,抬抬轿子,此事自然没什么影响力。
可朱瞻基却把土豆当做了孩子,这个……
金幼孜记得前几日皇帝还呵斥了某位权贵家中的孙子,说他不知礼。可那小子也就是比土豆大小半岁啊!
这个话题只是一带而过,杨士奇说道:“陛下,户部的夏大人昨日和臣抱怨,说水师出海也不知如何了,若是顺利,那么户部就要开始筹备下一次出海的物资……”
这个话题把所有的恩怨都压了下去,连杨溥都面露忧色。
大明此刻就像是烈日,势头很猛。
可这一切都得需要安定的外部环境,否则一旦外部剧烈变化,这一切都只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最终只是水中花,井中月。
朱瞻基难得的露出了微笑,说道:“水师……犹记得他们都说大明水师无敌于天下,朕深信不疑。”
是的,不管是郑和还是方醒,都对大明水师赞不绝口。而洪保带着一支小船队,孤胆英雄般的泰西之行,更是让这种认识深入人心。
可那终究只是认识啊!
时间推移,土豆每日在秦楼吃午饭,越发的平静了。
而朝中派往南方索取消息的快马已经出发了,可时间越久,大家的心中就越忐忑。
这就好比当年宋太宗北伐,让人忐忑不安,心中惶然。
结果大败,从此大宋就一蹶不振,面对北方的恶邻开始装孙子,并每年送上好处,才换来了和平。
每天兵部和各部,包括宫中都在关注着南方来的消息,可每次都和水师无关。
渐渐的,气氛开始胶着。
从南到北,不管是官吏还是士绅,不管是文人还是百姓,大家都在等待着消息。
从开始的不在意,到各种小道消息在发酵,水师成为了大明第一热度话题。
商人们是最担忧的,仅次于朝中的重臣们。
他们担忧水师战败之后,大明会封锁海岸线。
而百姓则是担忧战火重燃,市面上有不少小道消息,说泰西人和哈烈肉迷是一伙儿的,他们准备水陆并进,
这种瞎起哄的人自然是要被锦衣卫的人抓进去审问一番,可忧虑依旧存在。
涿州,炎炎夏日,方鸿中带着珠珠在外面吃了冰碗,然后准备回家。
可珠珠却说太阳大,要躲一躲。
这是担心他受不了日头晒,方鸿中心中熨帖,就再要了一个冰碗,却只肯让珠珠吃一半,说是怕肚子痛。
掌柜见他们祖孙有趣,就笑着说了些恭维话。
方鸿中的心情不大好,就是因为现在市面上有一股谣言,说方醒战败了,水师战败了,所以他今天才顶着大太阳出来。
涿州方家从上次方醒来过之后就开始耀眼了,而过一段时间就会来接珠珠的马车和骑士更是证明了两边的亲密。
所以谣言纷纷时,各种脸嘴就显露无疑。
掌柜只是笑着和方鸿中瞎扯,方家的倒霉与否和他没关系,所以他乐的黄鹤楼上看翻船。
“祖父,您吃。”
珠珠在京城方家见识了许多东西,所以举止大方了许多。
方鸿中心中的焦躁散了些,说道:“你吃你的,回头……”
掌柜以为他舍不得钱,就在心中轻嗤了一下,心想还是什么兴和伯的亲人,抠门成这样,多半是担心兴和伯战败垮台被连累吧。
空气仿佛是凝固了,炎热无所不在,让人喘不过气来。
方鸿中舍不得孙女挨晒,就请掌柜去买了个斗笠给珠珠戴上,结账后就出去了。
“哎!人前风光,可日子也难过啊!”
掌柜的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了马蹄声。
伴随着马蹄声的还有嘶哑的叫喊。
“大捷!水师大捷!”
掌柜一怔,急匆匆的跑出去。
一队骑兵正在街道上疾驰着,这是报捷的军士。
所有人都在往两边躲,掌柜看到了没走远的方鸿中祖孙,他们在欢喜着。
“祖父,叔赢了!”
珠珠欢喜的拍手叫好,喜悦之情纯真。
方鸿中的身体就松了些,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他用力的咳嗽一声,然后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昂首挺胸的牵着珠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