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一章、龙王巡海!
也难怪顾清林心生怒意。
惠王之前只是福王,是一个被先皇百般猜忌和提防的皇子,也是先皇的弟弟。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先皇寻个不是一杯毒酒给赐死。只因兄弟阎墙,又有他们宋氏以及崔氏相助,所以才有了今日高居九位之尊的帝位。
惠王登基初始,也算是安份守已,安居乐命,守着他儿皇帝的身份。事事向他们宋氏请益商量,对宋氏维护西风大局铲除陆氏叛党很有帮助。
没想到的是,随着登基时间日久,帝位坐的稳固了,他的心思便有些活络开来,对待宋氏的态度越发消极,对待自己也越发的敷衍,也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小九九了。
因为这事,顾清林特意和家里的老神仙夜谈过一次,老神仙说这是人之常情,不用在意。惠王想要夺权,想要摆脱宋家的挟裹,这是普通人都会有的想法。正如当年他的哥哥一样。更何况他现在还是高居上位的帝王,想要有一些自主权也是理所当然。大小权利皆掌握在自己手里,反而会被朝野上下诟病。只要大势还掌控在宋氏手里就任由他折腾好了。
顾清林虽然将老神仙的话听进了心里,仍然在几件事情上面落了惠王的面子,让他的计划落空。顾清林必须要让惠王清楚一个事实,只有依靠宋氏的支持,你才能够坐稳屁股下面的位置。倘若离开了宋氏,你只不过是一个惨遭抛弃的棋子。
宋氏能够将你扶上帝位,也能够将你从帝位上面拉下来。
惠王遭遇打击之后,头脑变得酒醒起来,果然变得顺从恭谨。屡屡对宋氏放权,而他自己则迷恋女色不可自拔。正忙着为他们楚氏生儿育女,延续后代立下汗马功劳。
此番试探,发现惠王再一次和宋氏的意图背道而驰。难道他也想借用朱育人以及那些幕后主使人的力量将宋玉给拉下来?
若是其它的官员,宋氏也大可不在放在心上。但是宋玉是替宋氏掌握军权的重要将领,此人是万万不可失去。
所以,顾清林对待惠王的态度极其痛恨,甚至生恨了废帝之意。
当然,这样的想法只是在心中一闪而逝。
他们宋氏刚刚才将先皇给拉下马来,让西风帝国日月换新天,还有好多后续工作没有收尾呢,还有很多权势急需巩固。特别是各路军权和各大城池的城主更替,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是他们宋氏也不敢轻举妄动。
没办法,陆氏千年来执掌军权,在军中的地位实在是太过稳固。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军中到底有多少嫡系,多少力量。
明面上效忠陆氏的他们可以大力将他们铲除,但是暗地里的军将领更是数不胜数。那些人又将如何铲除?
“陛下,蔡京城也是情绪激动之下才做出这等鲁莽之事,念在他一心维护朝廷重将的声誉份上,还是免了他的杖责惩罚吧?”顾清林站出来替蔡京城说话。
惠王稍微沉吟,点头说道:“君无戏言。说出去的话又怎么能轻易收回?不过,既然丞相大人替蔡京城说话,那就将二十重杖减为十杖吧——众卿切忌,以后切莫咆哮朝堂,做出这等君前失仪之事。”
“是,陛下。”众臣应命。
顾清林看了蔡京城一眼,给了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意思是说今天的羞辱他一定会帮忙讨还。
“陛下,蔡京城做出这等失仪之事,主因还是朱大人君前诬人清白。朱大人既然说宋玉将军德行有亏,又不愿意拿出证言证物——这是戏弄陛下和众位大臣,请陛下治罪。”
惠王眼神锐利的盯着朱育人,出声喝道:“朱大人,倘若你再不拿出证人证物,怕是朕也要治你的罪了——当庭诽谤朝廷重将,这是欺君之罪。朕定然不会轻饶。”
“陛下,臣恳请陛下派可信之人率领飞羽军跟随老臣前去提取证人证物。”朱育人高声呼道。
“大胆,你这是不信任这满朝文武吗?”有人怒声喝道。
“飞羽军是陛下的飞羽军,怎能为你一人所用?”
“陛下,朱大人怕是年纪大了,出现了臆症——还是准其告老还乡回家养病吧——”——
“朱大人,你当真有证人证物?”惠王犹豫不决。
倘若他答应了朱育人的请求,怕是彻底的将宋家给得罪了。
怎么着?一见到有人攻击宋家,你就上杆子的往上爬?
“老臣愿以颈上人头担保,我确实有证人证物。”朱育人沉声喝道。“请陛下成全。”
说话之时,他的脑袋重重地磕在这太和殿的白玉石上面,嘶声喝道:“请陛下成全。”
砰——
“请陛下成全。”
砰——
“请陛下成全。”
砰——
砰——
砰——
朱育人每重重磕一次响头,必然高呼一声请陛下成全。
他的响头磕得又疾又重,很快就额头破裂,血水飞溅。双眼被血水浸染遮盖,就连脸上身上也是鲜血横流,模样惨不忍睹。
满朝文武看得头皮发麻,没想到这个小老头儿为了死磕宋家不惜把自己这条老命都给搭上去。
惠王眼神闪动,砰地一声拍击在皇椅之上。
“既然朱大人如此坚持,朕就允了你的提议——不过,朱大人,倘若我的飞羽军拿不到证人证据,可就与你没好果子吃了。”
“老臣甘愿领罪。”
朱育人神情激动,再一次重重将脑袋磕在地上。
“好了好了。脑袋都要磕开了。说吧,你说让朕派遣可信之人,那你告诉朕,何人是你心目中可信之人?”
“燕伯来,燕将军。”朱育人挺直脊梁,朗声说道。
燕伯来脸色巨变,他知道,有一张巨网将他以及他身后的燕家给笼罩其中了——
黑波荡漾,一眼望不到边际。
乌云翻滚,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一只海鸟在海面上轻轻的掠过,落在船舷之上,然后便受惊似的拍打着翅膀尖叫着朝远处疾飞。
茫茫大海,数辆巨船正在快速的航行。
这支商队的总管事赵定方站在第一艘大船的船头,面露忧虑之色。
旁边的监工陈涛看到赵定方表情凝重,笑着说道:“赵管事又在担心海盗行凶了?”
“这里是西海境界,那红孩儿纵横西海,若是被他盯梢上了,我们死不足惜,这价值千万的珍贵货物,怕是就要进入那巨匪之口——定方如何能够对得起主家信任?如何能够对得起赵家上下的期待?要知道,这几船货物可是官府预订的,倘若失去了,怕是我们陈氏就要一撅不振就此破产——”
“赵管事放心吧。那红孩儿虽然凶名在外,但是西海之大,岂是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我们上回押货经过西海,不也安然无恙吗?”
“据说那红孩儿极其阴险,懂得圈养宰羊的道理。他一年之中只有三个月行凶抢劫,其它时候任由商船往来。倘若每一艘商船都被他劫了,哪里还有人敢走西海运货?可是,却又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哪三个月抢劫——若是正好被咱们碰上,那你我可就死路一条了。”
“赵管事把心放在肚子里。我略通易经推理之数,出门的时候我给咱们这一趟行程算了一卦,有惊无险——走走走,我让那小西奴温一壶好酒,咱们兄弟俩好好喝上一杯。”
“我还是不太放心。让人问问,这里是何地段——倘若接近那恶蛟洞的话,可要加快航程——”
恶蛟岛位于西风边境的西海岸线,处于茫茫人大海之中的某一处隐蔽角落,终日狂风呼啸,暴雨雷霆不断。而且岛屿四周黑雾笼罩,海底又多生漩涡。海岛上生长着一种巨型蛟龙,是生人勿近的恶魔之地。
可是,这里却成了一群海盗的牺息避祸之地。
据说那巨盗红孩儿就以此地为根基,易守难攻,几乎没有人能够闯入进去。
“应当避开了那恶蛟岛——恶姣岛的地形我还是听说的,你看这天色,看这海面,哪里有狂风?哪里有暴雨?哪里有电闪雷霆黑雾迷障?”
话音未落,站在旗杆燎望台之上的船工突然间惊声尖叫:“发现海盗,发现海盗——是红孩儿——”
赵定方和陈涛脸色惨白,而如死灰。
“完了。”这是他们俩共同的想法。
那伙海盗船来的极快,风吹帆张,如离弦之箭,迅速的将为首的商船给包围起来。
其它商船见到主事之船被围困,也不敢轻易转身逃脱。
商船巨大,而海盗船却又轻又快,很容易就将他们追上。
虽然他们船上也有不少护卫力量,但是,那红孩儿凶名在外,倘若落在他们手里,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哪敢冒这个风险?
最大的一艘海盗船上面,一群人正呲牙咧嘴的向这边张望,笑容肆意狂放。
船身上面血迹斑斑,船杆之上猎旗飘扬,一个巨大的红色婴儿旗随风飘展,让人见之惊魂。
行走在西海的海商都知道,那红色婴儿旗是巨盗红孩儿的座船,也是他纵横西海烧杀抢掠的工具。
陈涛看了一眼那红色的婴儿旗,小腿战战,身体发软。倘若不是手扶船弦,怕是早已经摔倒在地。
“赵管事,赵兄——若是能够留得性命——就把这些货物舍了他们吧——”陈涛低声对赵定方说道。
赵定方轻轻叹息,这陈涛乃是陈氏族人,又是这商队的监工,是监督他们用心做事,没有贪墨巨货机会的嫡家子。连他都说出这种话,看来这货确实是保不住了。
赵定方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权宜行事。”
“谁是管事的?”海盗船上,一个提刀大汉大声吼叫。
陈涛推了赵定方一把,赵定方无奈,只得高声答应:“我是管事的——我是陈氏商队的管事赵定方,不知各位英雄海上拦截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哈哈哈,他竟然问我们意欲何为?”提刀大汗转身狂笑,和身后的那些各执兵器的海盗们笑成一团。“兄弟伙,你们说说,咱们这是意欲何为?”
“爷爷们抢钱来了。把你们的钱财宝贝都给爷爷准备好了——”
“我们是海盗,除了抢劫之外,难道还能够是来给你们送温暖吗?”
“真是笑死爷爷了——”——
赵定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硬着头皮说道:“我们陈氏商队为各位海上英雄准备了一份薄礼,还请各位英雄网开一面,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也是吃着主家的饭,糊弄一家老小不饿而已。各位英雄多多关照。”
赵定方说完,后退一步,对着这些凶名在外的海盗深深鞠躬。
不得不说,赵定方这个大管事确实是够格的。面对凶名在外的红孩儿海盗也能够进退有据,有礼有节。身边的陈涛在那些海盗狂笑之时就已经瘫软,他却仍然能够保持镇定,欲以薄礼和言词来打动这些海盗。请求对方放他们一定生路,给他们一口饭吃。
海盗大船之上,有一个红脸汉子,看不清他的真实年纪,约莫四五十岁,也有可能更老一些。但是大脸浓眉,眼神如鹰。他除了脸红,而且脖子也是红的,裸露出来的手臂也是红色的。
他没有穿海盗服,没有戴风沙帽,而是穿着一身淡青色的文士服,看起来斯文讲究,不像是海盗,更像是谁家的教书先生。
可是,所有人都清楚,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西海霸主——红孩儿。
红孩儿从小脸红,不仅仅脸红,而且全身都是红的,所以被人取名为红孩儿。
红孩儿天生异秉,倒也称得上是一个练武奇才。后来又拜得名师,学得一身好功夫。可惜他不走正途,专学那些梁上君子行杀人夺宝之事。
后来被师父逐出师门,他也就再无顾忌,纵横神州九国,杀人无数,犯下了不少大犯。当神州九国的官兵都开始围剿此人之时,他却驾船出海,成了这西海之王。
红孩儿看着赵定方的作派,伸手指了指此人,对身边众头领说道:“此人是读书人,不可轻杀,不可羞辱。”
“是。”众人齐声答应。
红孩儿的身体一跃,便到了高空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定方以及他身边的众多护卫,说道:“我乃西海之王红孩儿。你们应该听过鄙人的名声——留下钱财货物,可以放过你们一条生路。不然的话,恶蛟岛上,缺少粮食。你们都将被俘虏而去投喂恶蛟,助我训练蛟兵——你们可有异议?”
赵定方愣了愣,看着那身体高高在上的红脸男人,心想,不是说红孩儿身高七尺长了四只眼睛八个鼻子一张血盆巨口一口能够将一个人生吞下去吗?
此人说话彬彬有礼,虽然粗鲁蛮横,却也符合他海盗的生活。难道此人也是个读书人不成?
“赵定方,你意下如何?”红孩儿的视线扫向了赵定方,出声问道。
“——”赵定方脸色难堪之极,转身看向身边的陈涛。不知道陈涛什么时候已经坐倒在地上了,船板之上**一片,还有一股骚臭之味,他竟然当众尿了裤子。
陈涛是指望不上了,赵定方又不敢轻易的说出舍弃货物求一线生机的话。
倘若他这么做了,就算是回到了家,陈氏那边可会放自己一条生路?
有时候,那些体体面面的富贵之人可比这些海盗还要凶狠可怖啊。
看到赵定方不答,红孩儿的红脸更红,冷声说道:“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我红孩儿最讨厌和愚蠢不堪之辈打交道——既然机会你们已经错过,那就休怪本王出手无情了。”
红孩儿的大手一挥,怒声喝道:“斩尽杀绝。”
赵定方正要张嘴喊停,突然间发现自己的脑袋飞到了半空之中。
而且他的眼睛距离红孩儿越来越近,瞬间便到了他的眼前,和红孩儿的眼睛近在咫尺的对视起来。
红孩儿看着赵定方的眼睛,说道:“原本以为你是聪明之士,想要礼聘你为本王幕客——没想到你也是顽愚之辈,实在是不堪重用。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活着还不如死了。”
说完,他将赵定方的脑袋一丢。
扑通——
赵定方的脑袋便落入了深海之中,一群鲨鱼闻到血腥味哗啦啦的冲了过来。
直到这个时候,赵定方那站在商船上的尸体才扑通一声砸倒在地。
陈涛的脑袋被那血水淋了个通透,他尖叫着,嘶吼着,想要将赵定方的尸体给推开,想要把它给推得远远的,可是伸出手去,却发现粘稠稠的一大片。
“杀人了。”惨叫一声,陈涛双眼发黑,直直的摔倒在船板之上。
此时此刻,那些海盗已经将小船靠近,各施手段跳上商船。
商船之上虽然有护卫保护,但是在面对这些杀人如麻的海盗时几乎没有什么反抗之力。
原本见到红孩儿亲临时便有些心虚,人数上面又不占优势,很多就被海盗们争先恐后的砍翻在地。
献血在燃烧!
商船之上,杀声震天,血流成河。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和以前无数场屠杀一样,除了助涨红孩儿的威名和丰富了他恶蛟岛的财富之外,只有那些死难者家属悲惨的哭声。
红孩儿并不需要亲自动手,甚至他都没有将视线投向甲板上的那场杀戮。
他站在船舷之上,看着那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海面发呆。
大海虽大,却终究让人觉得英雄无用武之地。
神州九国,那才是强者纵横的地方。
他要回去。只有回到那里,他红孩儿之名才能够响誉神州,才能够成为星空之下最耀眼的存在。
前两日接到宋拂晓的梦蝶传音,要让自己保持低调,最近一段时日最好不要露出行踪。
“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宋拂晓有什么资格来管教老子?老子成名之时,他宋拂晓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红孩儿根本就没有把宋拂晓的话放在心里,这西海之地,尽是他红孩儿的领地。他出来吐吐气,巡视一番领地,难道还有人敢说三道四不成?
别说是他宋拂晓了,就是宋孤独亲来,他红孩儿也要把他留在这西海喂鲨鱼。
很快的,麾下一名小头领邪眼箭神杨翼来报,说道:“大王,船上的商户和护卫屠杀殆尽,只有几个女性活口,正在让兄弟们轮流快活——还有两个姿色不错的,我给大王留着呢。大王要不要下去宠幸一番?”
要是以往,红孩儿自然是要与众兄弟同乐的。但是今天想到了宋拂晓的音信就没了胃口,说道:“把钱财货物运送回恶蛟岛,至于女人嘛,也同样带回去——哪里不能快活?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忍不住了?”
“嘿嘿,我这就去吩咐他们——”张翼答应一声,立即跑到船舱里面去忙活了。
正在这时,红孩儿突然间觉得海面有异。
不是肉眼所见,而是一种感觉。
感觉这大海在沸腾,不,是在被什么怪物搅动。
深海之中,一道白色光电急如星火,一瞬千里。
犹如一道闪烁的光影,又像是一道水中的白虹,嗖嗖嗖的朝着那商船遇险的地方飞速奔来。
所过之处,鱼群静默,万兽俯首。
就连那些在深海之中张牙舞爪不可一世的巨型海怪在遭遇到那白色光电的领域侵袭时,也只是张了张嘴,然后乖乖的将身体趴在那岩石之中,将身体缩了又缩,假装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龙王巡海,海族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