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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大雪

和萧千清告别,我带上必备的物品,赶往天山。

出京师,过阴山,自玉门关入疆,我走的是狭长的古丝绸之路。

从我出京的起,雪就下了起来,先是零星的雪粒子,时断时续,接着就是鹅毛一般的大雪,等到第四天黄昏,漫天漫地的大雪像是疯了一样,呼啸着从大地上席卷而过,沿途携起地面的积雪,横扑向茫茫的大漠。

马匹在暴风雪中举步维艰,细小盐粒一样的雪会从领口和袍底倒灌进衣服中,风帽的边缘拍打在额头上,像是刀割一样,马前五步之外,就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在这样大雪中跋涉了半个时辰,在天黑前赶到了一处驿站,总算看到风雪中的那座石屋时,我松了口气。

把马拴到马厩里,来到驿站供旅客休息的小屋,生了炭火的小屋中挤满了躲避风雪的旅人,我走进去捡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这地方地处边疆,又是江湖侠士们活跃的地段,形形色色的各类人等很多,我走进去后,那些旅客只是我几眼之后,就又开始聊天。

离我较远的那个火堆旁,堆围在一起的人头带毡帽,脚穿马靴,高鼻深目,看样子似乎是过往的西域客商。离我较近的这堆却是中原人士打扮,他们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的,全都是近来武林中最受关注大事——中原武林和天山派的战局。

火堆前一个剑客拨了拨炭火说:“依几位来看,这次中原武林和天山派,哪方胜算大些?”

他身边那位持着烟袋锅的精瘦老者抽一口烟,缓缓说:“谁知道?”

老者对面是位白净脸皮的年轻剑客,他当下接道:“凤来阁白先生不是已经率众抵达西域了吗?要天山派缴械投降,不是什么难事。”

年轻剑客身边那个虬髯汉子微微冷笑了一声:“白迟帆?他又不是天神天将。少林武当七大剑派,再加上凤来阁的少半人马,气势汹汹到西域来,也只是被困在博格达峰下三月有余,人力折损不算,连天山老怪的一根毛都没有逮到,如今白迟帆来了,天山老怪就会束手就缚?”

年轻剑客脸上有些涨红:“傅大侠,我又没说白先生是天神天将,也没说他一到天山老怪就会束手就缚,我只是说白先生到了胜算会大一些。”他边说,边向先前说话的那个精瘦老者求赞同,“纪老,你说呢?”

那精瘦老者吸了口旱烟,慢腾腾开口:“天山派掌门天山老怪坐镇天山二十余载,她的功夫深浅,二十年来都没人能够说出个一二,但凡与她交过手的人,不死即伤。

“中原武林人数虽众,精英也不少,但天山之上地形复杂,峭壁关隘易守难攻,加之天气酷寒,中原人士多不适应,老夫愚见,最终结局如何,难说得很。”他慢悠悠说完,突然看了看年轻剑客,“文少侠,你有亲朋好友是凤来阁中人吧?”

年轻侠客点了点头:“我有一位好友是在凤来阁中,依我那位好友所说,他们阁主待人最是和蔼,遇事也身先士卒,堪为表率。在凤来阁上下,都深得敬重。数月之前,我机缘巧合得慕过白先生的风采,其谈吐仪态清雅无双,实在令我辈艳羡钦佩。”

一直缩在火堆边缄口不言的那个青白脸色的汉子忽然抬了抬头,轻蔑地“哼”一声:“清雅无双?那姓白的屠杀无辜时狠辣卑鄙的嘴脸,你没看到过吧!”

年轻剑客有些不悦,皱了皱眉头说:“木前辈如何会出口伤人?难不成是看白先生年纪轻轻就声名煊赫,心生不平么?”

“你这是何意?”青脸汉子蓦得坐直,提高了声音,“难道是说我木某人妒嫉那姓白的?”

年轻剑客见他动怒,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轻哼了一声:“到底是何意,木前辈自己心里最清楚。”

青脸汉子一掌拍在火盆边缘,怒极反笑:“我就算去妒嫉一只狗一头猪,也不会去妒嫉那个病夫!文少侠,你倾慕的那位白先生,可是个缠绵病榻的病鬼,这次前来西域,别说击杀天山老怪,只怕自己先就病死了!”

年轻剑客也动了怒:“木前辈,你嘴上也忒尖酸刻薄了吧?白先生可曾得罪过你?就算白先生身子一向不好,也不至于如你所说那样!”

青脸汉子冷哼一声:“得罪?那姓白的从未得罪过我,只是把我的……”他忽然打住,冷笑着转了话锋,“你不知道吧?你的那位白先生,自凤来阁的人马从金陵启程起,就躲在马车中,连面都不敢露,我看他是病入膏肓……”

“嘭”得一声,一颗子弹擦着青脸汉子的额头飞过,在他发际处擦出一条血痕,余劲不消,直没入了他身后的墙壁中。

我吹散枪口上的硝烟,站起来笑笑:“这位武林同道,那位少侠说得不错,嘴上不要太尖酸刻薄为好。”

看到我手上的火枪,年轻剑客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火枪!你是白先生的亲传弟子凌姑娘?果真名不虚传!”

我依旧冷着脸,向着青脸汉子说道:“我不管你和我们阁主有什么冤仇过结,江湖人不是靠耍嘴皮子立足的,与其在别人面前咒骂几句出气,倒不如拔剑明刀明枪的去干,就算不敌而死,别人也会赞你一句有骨气。”

青脸汉子愣愣看着我,我收起枪重新坐下,除了年轻剑客憧憬又向往的目光,围在火堆旁的其余几人也都把目光转到我身上,默默不语各有所思。

我靠在墙上闭目休息,听到那几个人在沉寂了一会儿,渐渐又开始说话,他们反复地说少林武当和七大剑派在前方吃了什么亏,折损了什么人,却绝口不再提凤来阁的事。

随着气氛热烈,年轻剑客也忘记了刚刚的不快,兴致勃勃参加讨论去了,只有那个青脸汉子,我再没听到他说一句话。

这一夜很快过去,等到天亮的时候,狂风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天空中的鹅毛大雪依然不停的飘落,但也能勉强上路。

驿站中的大半人为了安全,依然留在小屋中等着雪停,我吃了自带的干粮,灌了满满一皮囊烫热的烈酒,就又匆匆上路。

昨夜在那个驿站中问过驿官,看过了地图,这才知道这地方已经接近哈密。

据宏青昨天用猎鹰传来的消息看,他们一行人也才刚到哈密,昨夜风雪那么大,他们估计也不会再赶路,我今天再赶上一天路,差不多可以赶上他们。

主意打定,我不再爱惜马力,一路驱马狂奔。

等到中午,经过一片哈萨克牧民的营包后,我居然在雪地里看到了新鲜的血迹和散落在雪地中的刀剑,再往前一些,就看到路边有几个倒毙的雪衣人,前方山包后的厮杀声也逐渐清晰,我连忙打马冲过去。

刚接近山包,我就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小倩,留下一个活口。”

山包后的空地里,萧焕围着白狐裘坐在一张木质的轮椅中,身后站着给他撑伞的石岩,他们身边就是正在缠斗的凤来阁弟子和那些雪衣人,因为我突然冲出来,他们就把目光转了过来。

萧焕和石岩都愣了愣,就在这一瞬间,轮椅旁有个雪衣人瞄到空隙,朝着萧焕猛地抛出手中的长剑。

距离太近,那个雪衣人又突然发难,长剑被石岩一掌击偏,剑尖还是划过萧焕的面颊,在他脸颊上留下一条细细血痕。

子弹从我的枪管里呼啸而出,那个雪衣人的右肩中枪,雪衣上顿时一片鲜红,扑通一声匍匐倒地。

我驾着马穿过战场,在轮椅前跳下马,捏住轮椅上萧焕的下颌,扳过他的脸来看:“怎么样,会不会破相?”

纸伞下他不可置信似的皱紧双眉,深黑的瞳孔上像是蒙了一层迷雾:“苍苍?”

我看他脸颊上那道伤口不深,愈合后应该不会留下伤疤,就用指肚将血迹擦掉,才放开他,用火枪退逼几个雪衣人,“怎么,弟子前来相助师父,您不高兴?”

身后他轻轻“嗯”了一声,大雪无声地飘落在血腥弥漫的战场上,我从余光瞥到他身下那架轮椅的一角,有些刺目。

那些雪衣人虽然多,好手却没有几个。

凤来阁人数上没有优势,却都是阁中的精英,很快扭转了战局。

我看苏倩宏青他们在敌群中进退自如,就站在萧焕身旁,对他说:“师父身子还好吗?”

他应了一声:“还好。”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我笑了下:“还好我赶来了,不然这么大的事情,我却不在师父身边作陪,实在太疏忽了。”

他抬起头看向我笑了笑,深瞳中的目光却有些涣散:“没什么,你在京师还有事务,所以我没让人通知你。”

我点了点头,有些奇怪萧焕并不知道是宏青把他们的行程告诉了我,这么说宏青是背着萧焕偷偷给我传书的?

但萧焕虽然给予属下完全的信任,但是以他体察事态的精细程度,不可能宏青差使送信的人往返了多次,他却一点都没察觉。

我正想着,苏倩他们已经将雪衣人击退了,苏倩走过来,一脚踢在先前被我用枪打伤的那个雪衣人肩上:“别装死,起来。”

那雪衣人不但没有爬起来,连动都没有动。

这家伙一开始被我打伤时,还在颤抖抽搐,刚刚却突然不动了。

我蹲下来揪起那雪衣人,他的脸从积雪中露出,血管尽凸,肌肤是一片诡异的蓝绿色,我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萧焕一手撑着轮椅的扶手,微微倾身,另一只手拉住我的手:“不要碰他的肌肤。”接着问,“他的脸是什么颜色的?”

我还有些恍惚,连忙答:“蓝色的,不对,蓝色里带着些绿色,就好像孔雀翎毛的那种颜色。”

萧焕皱了皱眉:“孔雀散?”

“我们方才擒住的那几个,也都是这么毙命的,应该是看到形势不对,就服毒自尽了。”宏青走过来禀报。

“如此决绝,被俘之后宁肯死么?”萧焕的眉头锁得更紧,轻咳了几声,“这不是天山派的人,往后的路途,多加防备。”

宏青拱手领命,众人都去重整行装准备上路。

我低头看了看萧焕仍握在我手腕上的手,腕骨和指节都有些突出,修长消瘦,冰雪雕成的一样再无其他颜色,就像现在他的脸色,冰雪一样的素静洁白,却隐隐透着枯寂的气息。

似乎是觉察到了我在看他的手,萧焕有些恍然地把手放开,淡笑了笑:“不好意思,忘记了。”

我笑着站起来:“师父太客气了。”

他笑笑,轻咳了几声,没有再说话。

一边撑伞的石岩平平板板地插了一句:“风雪大,公子爷上车吧。”语气里还是带着对我浓浓的敌意。

也就是这位石岩,别人都改口称萧焕“阁主”,唯独他说什么也不肯叫,叫不了“万岁爷”也不能叫“太子爷”,最后自己折衷找了这么个称呼。

停在路边的马车不但门窗顶棚全都有毛皮,而且宽敞高大。

看到这辆马车,我总算明白一向以行动迅速闻名凤来阁这次为什么会走得这么慢,带着这驾豪华高大的马车,这已经算是神速了。

轮椅停在木梯前,石岩收了伞,萧焕扶住他的手臂,慢慢的起身,上台阶,再扶住车门,走入马车中。

我在一边看着,末了问苏倩:“师父还能走路吧,为什么要坐轮椅?”

苏倩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

等我上马了,才隐约听到马车里传出阵阵闷咳。

除了萧焕上了马车,其余的人都骑马跟上。

走在马车前的石岩和宏青故意将行进的速度放慢,但刚走一会儿,马车的皮帘掀开一条缝,萧焕将两个字淡淡丢出来:“全速。”

石岩和宏青对看一眼,只好夹紧马肚,全力赶路。

这样疾速赶路,天色黑透前,我们就到了一个维吾尔人聚居的小城镇。

路途疲乏,到了后所有人都舒了口气,迅速到驿站休息用餐。

我拴好了马,看到驿站门外石岩一个人站着,面有忧色地看着停在驿站门口的马车。

车夫早已不见,拉车的马匹也卸去了休息,萧焕却好像还没有下车。

我走过去问:“怎么了?”

石岩答得简洁:“没动静。”说着,终于下定决心一样,向车门走去,“我去看。”

我一把拦住他:“我来吧。”

我快步过去跳上马车,一掀皮帘,不出意外,最先入鼻的是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我深吸两口,打量马车内的情形。

车厢内没有天光,车壁上却有几盏固定的油灯,把车厢照亮了。

萧焕正伏在车内的木桌上,紧闭着双眼,头下压着一张摊开的地图,一手垂在桌下,另一只手却持着一方手帕压在嘴唇上。

他这是昏睡了过去,我吸了口气,俯下身先把他的头抱起靠在怀里,然后移开木桌,再拉来一张狐裘铺好,小心的把他的身子放上去。

刚被我放平身子,似乎是一直蜷曲着的血脉突然畅通,他的身子猛地一颤,闷咳声就从嘴里逸出,他皱眉微微蜷了蜷身子,持帕的手紧紧按在口上。

手帕上渗出点点暗红,他的身子随着咳声剧烈地颤抖,我连忙抱起他的肩膀,让他稍稍坐直。

他坐起来后,移开手帕低咳了几声,才深吸了口气,张开眼睛吃力地看我:“小倩?”

我抱着他的手不敢用力,回答说:“师父,是我。”

他又咳嗽了几声,勉强笑了笑:“苍苍。”

我拿过来一个垫子,放在他背后让他靠着,小心松开他的肩膀,托住他的身子,帮他抚着需胸口归顺气息,看到他涌上淡淡血色的脸颊恢复了一惯的苍白,我才松了口气:“郦先生没有跟来?”

他挑起嘴角笑了笑,隔了一会儿才开口:“郦先生一定不肯让我来,后来我执意如此,他就……出走了。”

还不是给你气昏了头?我看着他,忍不住轻叹了声:“你非要把所有人都赶走?”

他愣了愣,笑:“郦先生走前也这么说。”

我不再说话,抱着他的身子,抬手将他额前的碎发抚开。

擦去他额上的薄汗,手指又抚上他苍白的脸颊,我勾了勾唇开玩笑般:“师父,你这么天生丽质难自弃,为什么非要做孤家寡人啊。”

他抿唇笑了下,有些无奈的样子:“又胡说什么。”

我笑了笑没说话,他合了合眼睛,轻咳着问:“我们到哪里了?”

我回答说:“鄯善。”

他点点头,轻咳了几声:“离天山很近了。”接着又问,“大家都安顿好了吗?”

这一群人里,最让人操心的是他吧?我叹口气:“安顿好了,你别挂念了。”

他勉强一笑,皱眉似乎在思索什么问题,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他们不会再让我们平安走下去了,只盼着今晚能够无事。”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想起来他白天说过的话,就问:“那个雪衣人自尽时,你说他不是天山派的人,那是那派的人?”

没有回答,我一直扶着萧焕后背的那只手臂突然沉了,他的身子向前倾了倾,随即微颤了下。

“师父?”我轻叫了一声,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想扶他坐起来,手背上却突然滴上了一片温凉的液体。

他的薄唇紧闭着,但从他淡白无色的双唇间,却有一股暗红的血涌出来,落在我的指间,不停地流了下去。

头颅里仿佛有个重锤在狠狠地敲打,什么都想不了,我紧紧搂住他的肩膀,声音嘶哑:“萧大哥……”

他深瞳中的雾气更加浓重,轻咳了一声抿紧嘴唇,血却还是从嘴角涌出来,蜿蜒流过他雪白的下颌,有触目惊心的凄艳。

闭上眼睛靠在棉被上调息了好一会儿,他才张开眼睛向我笑了笑:“没什么……旅途颠簸所致,休息一下……会好很多。”

他一开口说话,刚刚平息一些的内息就又紊乱起来,接连咳嗽了几声。

我举起袖子帮他擦拭唇角的血迹,眼眶有些酸涩,我勉力让自己不要发抖:“有药吗?”

他指了下车厢后的一直木箱,我忙过去,在里面看到很多只郦铭觞留下的瓷瓶。

取出药丸,我又从车厢里找来一只装了热水的皮囊,将水倒入铜碗中,将药丸化入水中,端到他面前。

他迟疑的看看碗中的药汁:“我可以直接用药丸的。”

他现在的脾胃那么虚弱,服药丸哪有这样喝下去见效,我知道他是怕苦,索性把一口药汁含到嘴里,吻住他的嘴唇,用舌头一点点把药汁推送过去。

余下的药汁依法炮制,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这一碗药汁才全都喂他喝了下去。

我把药碗放在一边的小几上:“郦先生开药真是越来越苦了,他借机整治你的吧?”

垂下眼睛轻咳着,他脸颊上还带着些微红,没有说话。

我笑了下,抬手抚着他的脸颊:“我只是喂师父喝药而已,这法子还挺好的。”

他点头轻笑了笑,还是没说话。

我看着他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突然觉得那次在山海关,库莫尔调戏你,说不定不全是在演戏,你这么脸颊红红、含羞带怯的样子,简直比大姑娘还惹人心动。”

他这才抬头看了我一眼,还是咳着:“不要没大没小。”

自从他说要和我恪守师徒本分,就待我很客气,带着些疏远,像今天这样类似嗔怨的话,还从来没说过。

我哈哈笑:“弟子就是这么不着调了,还望师父海涵。”

他毕竟是精神不济,服了药之后也一直轻咳,没多久就靠在软垫上闭了眼睛。

我悄然出去,石岩和苏倩都在车外等着,看到我,苏倩就问:“阁主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咳了一阵血,服药先歇下了。”

苏倩眼神一暗:“这几日都是这样,郦先生说得没错,阁主不应该来。”

我抬起头看着他们,开口说:“苏倩,石统领,我有个计划,希望你们能帮我。”

苏倩没有说话,石岩突然看着我:“御前侍卫两营所奉之主,原本就是萧氏家主,只要娘娘还是萧氏主母,就可差遣我等。”

这个沉默寡言的御前侍卫统领,当年在宫里时就和我没什么交情,现在到了江湖中,更是很少跟我说话,我没想到他在这时会这么支持我。

对他笑了下,我郑重点头:“多谢石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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