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伊敏的毕业论文准备得十分顺利,眼看一天天临近五一假期,同学们都在商量着去哪儿玩。她心中一动,开始想,要不要利用假期去深圳见见苏哲?他从美国回来后一直很忙,谈到公司的事情就透出疲惫,加上照顾母亲,肯定不可能有时间过来,他们也有半年多没见面了。这个念头一起,她有点儿讪笑自己,居然等不到马上到来的毕业了,可不禁还是兴奋莫名。
她一向不热衷于制造意外惊喜,决定还是提前向苏哲通报一声。晚上十点,她从自习室出来,仍然在体育馆门前的台阶坐下,这里视野开阔,隔条马路过去,前面是个小小的人工湖,种了荷花,此时荷叶田田,散步的同学大部分在湖那边。她一般都习惯在这儿给苏哲打电话,不必担心周围会有人旁听。
手机响了几声后,喧闹的酒吧音乐背景声中,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你好,找苏哲吗?他去洗手间了,稍等一会儿好吗?”
邵伊敏怔住,停了一会儿才说:“好吧,请你让他给我回电话,谢谢。”
那个女声轻轻笑了:“嗯,你很镇定,佩服。不如我们先聊会儿。你叫伊敏对不对?”
“那么你是哪位?”
“我姓向,向安妮。他对我说起过你,对啦,其实我们早就见过面的,去年八月,地下车库,记得吗?”
邵伊敏脑海蓦地掠过那个闷热的傍晚,从捷达车里探出来的娇美面孔,意味深长的注视,还有清脆的声音,一下全对上了号,她没有说话。
向安妮仍然轻笑:“还好,看来你是记得我的。”
“你也在深圳?”
“对,苏哲没告诉你吗?我去年九月就过来了,只比他晚到几天而已。”
邵伊敏再度讲不出话来。
“确切地讲,春节时我和他一块儿陪他母亲去了美国。再回溯一点儿嘛,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应该从去年七月我们一起去稻城亚丁时算起,不算短吧。”
邵伊敏不等她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她陷于一种失神的状态,直直看着面前路灯昏黄的光晕,等回过神来,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毕竟还是坚持不到毕业了。她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拎起书包想要站起来,腿却已经发麻了,一阵针刺的感觉袭来。
邵伊敏揉着腿,拿起手机看看时间,快十一点了,她毅然再度拨通苏哲的电话,决定不给自己逃避的机会,彻底了结这件事。
这次是苏哲接的电话,听上去周围很安静:“伊敏,你还没睡吗?”
“告诉我,你刚才和谁在一起?”
苏哲没有回答,她的心彻底冷了:“那么,向安妮说的都是真的了?”
一阵难堪的沉默过后,苏哲开了口:“你怎么会问起她?”
“一小时前,我打电话给你,是她接听的。”
“她都说了什么?”
“还真的是说了不少,稻城亚丁、深圳、一起去美国……你知道吗?我并不敢奢望天长地久,但总以为我们至少可以相互坦白,不必借别人的口来告诉这样的消息。”
“我和她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苏哲焦躁地说。
“我很粗俗,想象的你们就是肉体关系,你可千万别跟我说你们还心灵相通柏拉图着呢。”邵伊敏哑着嗓子笑了,“那样我会更受不了的。”
“对不起,伊敏,我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你原谅我。你冷静一点儿,我明天就买机票过来。”
“过来让我原谅你吗?不用了,我现在就原谅你,苏哲。我知道这样的恋爱对你来说太难了,我也从来不指望别人跟我一样习惯寂寞。以后我不会再对你有你做不到的要求,我们……完了。”
不等苏哲再说什么,她挂断电话,拎起书包站起来向宿舍走去,手里的手机再度振动起来。她盯着屏幕上闪动的苏哲的名字看了良久,突然一扬手,将它扔进小湖里,只听咕咚一声轻响,几圈涟漪扩散开去,湖面慢慢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