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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这龙袍不是真的?”

    围观的众人纷纷发出惊呼声,为这急转直下的发展而讶异。

    “你们胡说什么?这龙袍当然是真的!”朱上铢恼怒地转头对那些人咆哮。

    龙袍是他们拿来栽赃诬陷给冷翼的,怎么会是假的?

    冷翼不理会朱上铢的咆哮,迳自对涵冷说:“所谓的正龙袍,共有九条龙,你数一数,那件袍上头共有几条龙。”

    涵冷听了立刻转头对朱上铢说:“朱大人,您手上的那件龙袍,可否让我看一下?”

    朱上铢没理由拒绝,只得将袍子递给她。

    涵冷接过袍子,内内外外翻看着,默默数了会儿,立即露出笑容说:“这件袍子确实不是真正的龙袍。”

    “什么?”这回连朱上铢都为之一愣,错愕地看着涵冷。

    “你所谓的正龙袍,是假的。”涵冷直视着朱上铢,坚定地道。

    “怎么可能?”朱上铢反应激烈地跳起来,大喊道:“这明明就是如假包换的正龙袍,公主您怎可说是假龙袍呢?”

    涵冷甜美一笑,问他:“朱大人,您可知道真正的龙袍上绣有几条飞龙呢?”

    “我当然知道!圣上为九王之尊,龙袍上当然是九条龙。”他回答得很快。

    “那么你再算算看,这件龙袍上有几条龙呢?”涵冷将龙袍递还给他,要他数一数。

    “何必要数?不就是九条龙吗?”龙袍是他们准备的,还会有错吗?

    “不好意思,请朱大人再确认一次。”涵冷要求道。

    “再确认一次就再确认一次!一、二、三……”朱上铢嘀咕着开始算了起来,心里却万分肯定必有九条龙。“……八!”

    朱上铢将整件外袍上的飞龙全数过一遍,只有八条,可是他一点也不惊慌。

    他悠哉地对众人解释:“这正龙袍上的飞龙呢,是外八内一,也就是说,袍子外侧八条,袍子内侧一条。”他翻开袍子,指着袍内,笃定地说:“这第九条龙,就在这——这——啊?”

    他瞪大眼珠,因为袍子内侧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不相信,将龙袍翻过来又翻过去,但内侧那条龙,就是不见了。

    无论怎么数,这件袍子上就只有八条龙。

    “只有八条!这龙袍果真是假的!”一旁围观的众人同时大喊,这下脑袋不用搬家了!

    “朱大人,敢问这第九条龙,飞到哪里去了呢?”冷翼勾起薄唇,极不留情地讪笑出声。

    “原来龙袍是假的!”龙袍是假,那冷翼自然无罪了,涵冷好开心,终于能够安心了。

    “胡扯!这怎么可能?”朱上铢疯狂地大喊不可能。

    龙袍是国丈董合亲自送来的,他也亲自确认过,这龙袍内内外外、上上下下、确实是真正的龙袍。

    但事实摆在眼前,这龙袍上原本该有的九条飞龙,硬是少了一条,难不成那条龙真的插翅飞了?

    这太荒谬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大人!”冷翼看见朱上铢蹑手蹑脚地正要开溜,立即大声喝住他。

    危机已经解除,接下来该是复仇的时刻了。

    “吓!”朱上铢吓了一大跳,跳得好高,缩起肚子,颤巍巍地回头,完全没了刚才耀武扬威的气势。

    “王、王爷……”朱上铢试着挤出一抹笑,想化解这份尴尬。“原来这是个误会,真是太凑巧了……”

    “误会?”冷翼提高音调,从鼻孔里哼道:“这确确实实不是一件龙袍,充其量只能说是绣了八条龙的袍子。而方才公主也已经说过,这袍子是她要送给我的礼物,我不晓得连堂堂公主想送给自己的夫君一件绣了龙的袍子,也不行吗?”他咄咄逼人地厉声质问。

    “当、当然可以……”朱上铢脸色发白,冒着冷汗,眼神不断往冷翼身后飘,像在寻求谁的帮助。

    冷翼回头看看身后,白云天与马总管站在那儿,两人都一脸坦然,瞧不出任何异状。

    冷翼沉吟了会儿,道:“来人!将朱上铢与周正纲,以诬陷罪名送交官府。”

    “是!”朱上铢与周正纲很快被人押下。

    待两人被押走后,冷翼又下了一道让人大为震惊的命令:“另外,将白云天与马总管两人也打入大牢,等候调查。”

    “白云天与马总管?翼,他们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将他们囚禁起来啊?”涵冷惊问。

    “他们两人当有,有一个人出卖了我。或者是——两个都出卖了,在查明谁是奸细之前,他们必须在大牢里接受调查。”冷翼冷冷地道。

    “王爷,不是我!我是清白的!”白云天与马总管同时震惊大喊。

    冷翼幽幽凝睇着他们,表情阴冷道:“我也不想怀疑你们,但周正纲送了龙袍,还有我床下有密室之事,就只有你们知道,而朱上铢却能一下子就找到密室,所以我身旁必有奸细。这个计划算得上周详,唯一失策的是,我并没有留下龙袍,当晚就悄悄烧掉了。我早就猜到朱上铢他们献龙袍必有阴谋,所以故意留了一件假龙袍,想看看他们要搞什么把戏,没想到会意外发现身旁有奸细。我想,如果我没料错,这个奸细应是被董合收买了。”

    “我外公?这件事也是他策划的?”涵冷惊恐地捂着嘴,这才发现自己的外公有多可怕。

    “嗯!他想用谋反叛逆之名陷我入罪,好在狱中趁机除掉我。”

    这是董合的惯用伎俩,他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可是白护卫与马总管都是大好人,也对你一片忠心,应该不会是他们……”

    无论是哪一个,涵冷都很难相信。

    “我确定奸细是他们两人其中之一,但不晓得是哪一个,为了避免他们脱逃,只能先将他们押入大牢,等候调查。”

    四周开始响起七嘴八舌的窃窃私语声。

    “太狠心了吧!”

    “是啊!枉费白护卫与马总管忠心耿耿,怎么也不给人机会说明,就将人打入大牢呢?”

    冷翼听见仆佣们的批评,狠狠地朝他们瞪去一眼。

    “你们想陪着一起入大牢,我也不反对。”

    “不、不要!”

    愈多嘴的人愈没胆,原本还打抱不平的人,瞬间跑光光。

    冷翼面容严峻,冷眼看着两名亲信被押入天牢。

    夜色深浓,府里的人大都睡下了,但冷翼却没入睡,他独自坐在花园里的石桌前,啜饮着冷酒。

    忽然一双纤白小手轻按他的肩,他转头一看——是涵冷。

    “怎么醒来了?”夜凉露重,她却衣衫单薄,只披了件薄外衣就跑出来,他立即拧眉将她拉入怀中,用大大的披风将她包住。

    他身上暖暖的热气传来,涵冷舒服地微叹口气,撒娇地将脸埋进他的颈间,感受他颈部脉搏的强力跳动。

    “你没事,真好。”方才梦到他被朱上铢抓走,害她从梦中吓醒,然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外公那么狠毒,连亲孙女的夫婿都想谋害,他太可怕了!

    她轻轻抬头,自冷翼怀中仰头望着他,柔声问:“你很难过吧?”

    “我为什么要难过?”冷翼低头瞧她,装作听不懂。

    “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你,你心里一定非常难过吧?”虽然他没说出来,也没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但是她明白他的难过与落寞。

    “王府里的仆佣们都认为我不问是非,便将人打入大牢,在背地里批评我冷血无情,你不这么认为吗?”冷翼故意问。

    涵冷摇摇头说:“并不是要整天长吁短叹、愁眉苦脸才叫哀伤呀,你只是强忍着痛苦罢了,我知道你心里比谁都难受。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将他们两人同时打入大牢,但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道理。”

    “你说对了,我是很难过。”冷翼苦笑着承认了。

    “除了我的爹娘,他们就是我最亲的家人。马总管就像我的亲叔叔,而云天就像我的亲手足,要将他们打入大牢,我当然心疼不舍。但事实是,他们之中有一人是董合的奸细,而且欲置我于死地,我不能不采取行动。”冷翼叹息着解释道。

    “我将他们同时打入大牢,是因为我无法判定哪个才是背叛我的人,所以我故意将他们关入戒备松散的大牢内,董合为了不让他安插的奸细被问出口供,一定会派人来救那个奸细出去……”

    “那么你就知道谁是奸细了!”聪慧的涵冷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你故意将他们打入大牢,做为诱饵,目的是要引出真正的奸细。清白之人必定不会离开,而逃出去的那人,就是奸细。”

    “没错,你很聪明。”冷翼赞许地点头微笑。

    “所以你不能告诉大家你的用意,只能独自忍受大家的责怪批评。那真的好苦呢!”她为他感到心疼。

    “你真是我的解语花,只有你最了解我,难怪我心里也只放得下你。”

    涵冷听了笑得好甜,既欣喜又感动。

    “你心里……只放得下我?真的?”

    “我几时说谎骗过你了?”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你骗我的可多了。”前尘往事,不堪回首啊。“你骗我,假装对我好,却又欺负我,狠狠地伤害我……”

    涵冷话没说完,就被他自责又内疚的唇堵住了。

    一阵几乎要将她融化的热吻结束后,她也早已头晕脑胀,忘了要继续算旧帐。

    “是我不对。”冷翼轻抚着她的脸颊,柔声说:“以后我会相信你,绝不会再欺负你,让你伤心了。”

    她在紧要关头不惜以命相搏,也要保他周全,他还能对她残酷吗?这回,他是真真切切地信了她!

    “这可是你说的噢!”涵冷笑得好开心,不过她可还没打算放过他。

    “你说我是你的解语花,那你一共有几朵解语花?”她故意装出吃醋的样子,小心眼地计较着。

    “嗯,我数数看……应该有十二、十三、十四……”冷翼装模作样地数着。

    “讨厌!”涵冷假装生气的捶打他的肩,却让冷翼一把攫住,将两只软绵小手紧紧包在自己掌心。

    “你竟敢打我?我可要好好惩罚你。”

    说完,拦腰把涵冷抱起,在她害羞的抗议声中,大步走回卧房。

    隔天一早,天色未亮,便从牢里传来消息。

    白云天越狱逃走了。

    “没想到会是他。我原以为这是个误会……”涵冷重重叹息。

    不过若说是马总管,她也同样诧异便是了,她无法把他们两人的任何一人想成奸细。

    但冷翼的反应倒是出奇地平静,或许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就在大家紧锣密鼓地追捕白云天时,王府里又传出另一件让人意外的事——

    翠镶怀孕了!

    她与紫衣、秋蓉跟了冷翼多年,从未有孕,因此有人暗自揣测冷翼是否不孕?

    涵冷也曾不经意听见仆佣们八卦闲谈,说玄王府可能要绝后了,当时她并没特别放在心上,只当是闲言闲语,但如今翠镶却突然有孕了?

    “王爷,妾身怀了您的血脉,这可是玄王府的第一个子嗣呢,您可要好好疼他呀!”翠镶脸上写满骄傲与得意。

    涵冷心里很酸,翠镶怀了身孕……冷翼很开心吧?

    她幽幽望向冷翼,可是他的反应有点奇怪。

    他用一种深思的目光打量翠镶,脸上毫无半分喜悦。

    “王爷,您怎么用那种眼神看我呢?”翠镶被他瞧得浑身发毛。“妾身怀了您的骨肉,您一点都不高兴吗?”翠镶嘟起红唇,撒娇抱怨。

    “如果是我的骨肉,我自然高兴——”冷翼懒洋洋地开口。

    “太好了!”翠镶抚着肚子,满脸开心。

    “不过既然不是我的骨肉,我何必开心?”

    冷翼的下一句话,让所有人大为震惊。

    “什么?王爷,您在说什么呢?”翠镶反应激烈地跳起来,大喊:“王爷为何说这不是您的骨肉?您是在质疑妾身的清白吗?”

    “我不是质疑,而是肯定。”冷翼的话,又像一个大耳光打在翠镶脸上,让她更加激动。

    “王爷!您这下连妾身的清白都怀疑了,那妾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我不要活了!”翠镶哭天抢地的大喊起来。

    冷翼冷冷勾起嘴角,告诉她:“我已经说过,我不是怀疑,是肯定。我知道这孩子不是我的,你不必再作戏了!”

    他过于笃定的反应,终于让翠镶大声喊冤的委屈姿态出现一丝动摇。

    “您……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可以老实告诉你,我在所有侍妾的饮食中,都暗中加入防妊的药物,所以你们是不可能怀孕的。明明不可能受孕,但你却有了身孕,这岂不奇怪?你可以好心点告诉我,这孩子是谁的吗?”冷翼冷冷地问。

    “你在食物里头下了药?”翠镶终于知道他为何如此笃定了,一瞬间,惶恐与心虚出来在她脸上,不过她立即强压下那份恐惧,仍做困兽之斗。

    “或许是那药失了效!除了王爷我没有别的男人,这个孩子真的是王爷的!”

    她尖声叫嚷道。

    “我同样肯定这药不会失效,你怀的孩子绝对不是我的!如果你不肯说出孩子真正的父亲是谁,我只好暂时先将你拘禁起来,直到你说出与谁私通为止。”

    “这孩子千真万确是王爷的,王爷不能将我关起来!”翠镶依然态度强硬,坚持孩子是玄王府的骨肉。

    冷翼也不再浪费时间与她争执,转头喝令左右手下。“将翠镶带回房里软禁,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让她出来。”

    “不!王爷,我是无辜的!王爷……王爷……”翠镶被拉走了,走得老远都还听得到她的哭喊。

    挤满人的厅里,有好半晌的时间气氛僵滞,无人发生一点声音。

    翠镶怀的孩子,真的不是玄王府的骨肉吗?还是,他不想认?每个人心里都有怀疑,但无人敢提出质疑。

    “走,陪我去新城巡视。”

    冷翼不理会大家的怀疑,迳自拉着涵冷起身,离开大厅。

    前往新城的路上,涵冷一直在深思,她不断想着一件事——一件原本值得庆贺高兴,但此刻却变得很可怕的事。

    若不是方才翠镶的事点醒了她,她还完全没注意到,她可能也……

    柔白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腹部。

    “王爷?”快到新城时,涵冷才迟疑地开口问:“侍妾们的饮食里,真的都放了防妊药吗?”这对她也很重要,她必须问清楚。

    “我既然这么说了,当然是真的。我从没打算让侍妾们生下玄王府未来的继承人,所以都在汤品里下了防妊药,避免侍妾们有孕。”

    这就是为什么这些侍妾跟了他多年,却没有一个有孕的原因。

    “真的不可能有……意外吗?”

    “不可能!给我这帖药方的老大夫是前任御医,这是他祖传的药方,从来没有出错过。”所以他深信不疑。

    涵冷听了,脸色突然发白,忧心仲仲地低下头,不知想些什么。

    冷翼瞧得莫名其妙,不愿她一个人想心事,便把她抓来搂进怀中。

    涵冷紧紧依偎着他,心里却持续担忧着。

    她在烦恼一件事——她可能也有孕了!

    虽然冷翼坚持那药不可能失效,而她也没做过对不起冷翼的事,可是她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怀了身孕。

    她的癸水已许久未来,而且最近还常常困倦嗜睡……如今想着,还常常有种恶心反胃的感觉。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冷翼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柔声问道。

    “不!没什么。”涵冷立即慌忙摇头。

    冷翼深深看她一眼,知道她有事瞒着他没说,但也没再多问。

    他不想逼她,心想多给她一点时间,或许她自己就会说出来。

    深夜,冷翼还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四周一片宁静,只有桌上的烛火,随风摇曳着。

    忽然,烛火熄灭,四周陷入黑暗中。

    冷翼并未惊慌,只是朝外头喊道:“来人!烛火灭了,取火摺子来点火。”

    “来了。”进门的是马总管,他急忙将火摺子取出,点燃烛火。

    四周又恢复明亮,冷翼点点头道:“辛苦了,马总管,你下去休息吧!”

    “是……”马总管欠了欠身,抬起头时,手中亮光一闪,将一把匕首抵在冷翼的脖子上。

    冷翼浑身僵住,缓缓仰头,看着马总管。

    马总管向来温和的脸庞上,此刻是狰狞怨恨的,冷翼不晓得他平日是如何伪装出那张恭敬老实的面孔?

    原来是他!

    大家都错了,真正的奸细不是白云天,而是他——马总管。

    “为什么?”冷翼自认没有亏待过他,该给他的,他一样也没少过。

    “你强占了我的东西!那是我的,你凭什么占有她,又没有好好对待她?”

    “她?”冷翼精明的脑子快速转着,拼凑着可能的几条线索。

    “她不肯跟我走!唯有杀了你,她才会跟我一起走!我不能让你这样软禁她,我一定要杀了你,把她救出来!”马总管狂乱地大喊。

    冷翼眯起眼,迅速捕捉到脑中闪过的一个推测。

    “翠镶?原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马总管浑身一震,接着痛苦地呵呵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猜出来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爱她,可是长久以来却得忍受你上她的房,睡在她的床上。而现在,你还把她软禁起来!所以我必须除掉你,救出她,跟她逃到远方,与孩子一家团圆。”

    “唉,你真傻。”冷翼忍不住叹气惋惜,翠镶虚荣无情,马总管却甘愿被她利用。

    “她没有真心,只是在利用你,纵使你爱她,也是枉然。”他点醒马总管。

    “住口!”马总管激动地大喊。“她是不是真心,我自己知道,现在你只要担心你自己就行了!”

    “马总管,放下刀子吧!你仔细想一想,我并没有亏待过你。”冷翼冷静地提醒他,希望淡化他的仇意。

    马总管握刀的手颤抖着,脸上落下泪,心里确实动摇了。但是犹豫许久,手中的刀子还是没放下来。“我知道你没亏待过我,但为了翠镶,我也只能说对不住了,王爷!”

    就在马总管手上的匕首要刺下时,忽然啪地一声,窗外飞来一颗小石子,把马总管的匕首打飞了。

    “王爷!”白云天从窗外跃进屋内,踢倒马总管,然后飞身挡在冷翼向前。

    “王爷,您不要紧吧?”他紧张地问冷翼。

    “你未免也太慢了!你是打算等我被人割断脖子,再进来救人吗?”冷翼佯装不悦地抱怨。

    “王爷知道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你?”白云天讶异地问。

    “刚才之前不知道。”

    发现真正的奸细是马总管,冷翼才明白白云天越狱的原因。

    白云天必定是担心如果自己被关在牢内,那么真正的奸细要暗杀他,他便无法亲自在身旁保护。所以他选择越狱,以便能够随时潜伏在暗处保护他。

    另一方面,此举也能松懈真正的奸细——马总管的戒心,让他以为无人发觉他是奸细,再一次动手谋害冷翼。

    “不——”马总管发觉大势必已去,当场失控,持刀疯狂乱砍。“我要救翠镶!我要你放了她!”

    “冷翼!”门外传来尖锐的大叫,书房的门忽然被用力推开,只见疯狂的翠镶拿刀挟持涵冷,闯了进来。

    “涵冷!”一见到刀子架在涵冷的脖子上,冷翼再也无法冷静,他倏然跃起大喊:“翠镶!你是怎么出来的?”

    “哼!那几个笨丫鬟有什么用?她们怎么可能看得住我呢?哈哈哈!”翠镶疯狂大笑。

    “涵冷!你受伤了?”冷翼注意到翠镶手上沾着鲜血,以为是涵冷受伤了,顿时大为惊恐。

    “没有,翼。我没受伤。”但是翠镶掐着她,掐得好痛,可她又不敢挣扎,怕激怒了她。

    “哼!这不是段涵冷的血,而是看守我的那些下贱奴仆的血。”翠镶冷笑道。

    冷翼顿时心口一惊。那些丫鬟都被她杀了?她疯了!

    “你想怎么样?”冷翼瞪着翠镶,冷冷质问。

    “我想怎么样?我要她死!我要你亲眼看着她死在你面前!”

    被强烈妒意逼疯的翠镶挥舞着刀子,威胁着要杀了涵冷。

    “不要!翠镶,她是公主,杀了她,你也无法活的。为了咱们的孩子,你快把刀放下——”马总管急忙安抚道。

    “住口!你有什么资格说话?要不是我以为王爷不孕,又想尽快怀下孩子抢夺王妃之位,才不会找上你这又老又丑的男人生孩子呢,你真以为我要跟你长相厮守吗?呸!也不去照照镜子!”

    翠镶如泼妇般大骂,承认孩子不是冷翼的,而是马总管的。

    “我知道我不年轻了,生得也没王爷好看,更不如王爷那样有钱有势,但我对你是真心的……”马总管颤抖着,伤心地道。

    “住口!恶心死了,谁要你的爱?半毛钱也不值!只要我杀了段涵冷,王爷就会重新爱上我,因为他最疼爱的就是我了。”翠镶陷入自己的幻想当中。

    “好!翠镶,你想当王妃是吗?你不用杀她,我现在立刻就宣布你为玄王府的王妃,你快放了她。”为了救涵冷,冷翼不惜说谎骗她。

    翠镶已经疯了,他知道和她说道理没有用的。

    “真的?”翠镶面露喜色,得意洋洋地道:“我就知道你最爱的是我。”

    “那么你乖,放开涵冷好吗?”冷翼露出僵硬的笑,小心翼翼地要求她放人。

    翠镶或许几近疯了,但她从来不笨,冷翼的要求,立即让她升起警戒之心。

    “为什么要我放了她?难道你被她这张脸迷去了魂吗?”翠镶嘶喊道,又开始疯狂起来。“我知道了,你只是在骗我,你只是想救她!”

    她恨恨地举刀子,猛力刺向涵冷,同时大喊:“我要她死!”

    “涵冷!”

    “公主!”

    “不!翠镶!”

    三个男人同时飞奔上前,冷翼扑向涵冷,将她推向一旁;而白云天与马总管则是冲向翠镶,想阻止她杀害公主。

    事情同时发生,也在一瞬间结束。

    冷翼抱住涵冷,才正想露出安心的微笑,却发自己自己的手上一片湿意,低头一看,涵冷的腰刺竟深深插着一把刀,汹涌的鲜血正大量涌出。

    原来他还是没能抢救到她,翠镶已经将刀刺入她体内。

    “涵冷!”冷翼发现她受伤,震惊咆哮,心痛得几要死去。

    “翼……”涵冷面色雪白,看见他的惊恐,想挤出安心的微笑,要他别担心,但是她没办法。“好……好痛……”

    “涵冷!你忍着,我带你去找大夫!”冷翼抱起涵冷,直往外冲。

    冷翼的房间里,充满了鲜血的气味,涵冷躺在大床上,已经昏厥过去了。

    “这情况恐怕……”

    隐居边城的老御医检视了她的伤口之后,叹着气,摇摇头。

    “她怎么了?你无法救她吗?”冷翼惊怒地问。

    “不是无法救她,而是很难救。”老御医说:“公主所受刀伤很深,鲜血止不住——”

    “那还等什么?赶快替她止血啊!”冷翼焦急地大吼。

    “不是我不想替公主止血,而是现下我手边这帖药,对止血很有效,可以立即止住出血,但是这药有项缺点,就是会让全身运行的血脉急速紧缩,所以胎儿会流掉。也就是说,若是想顾公主,便顾不了胎儿;若要顾胎儿,便难保公主周全。”

    “什么胎儿?”冷翼瞪大眼,好像老御医说的话有多艰涩难懂,他完全无法理解。

    “咦?王爷还不知道吗?公主已怀有身孕,现下又受了重伤,只怕未来的小世子难保……若想顾全公主的性命,就只能牺牲小世子了。”

    “她、她怀孕了?”冷翼脸上出现一种滑稽的表情,又像笑,又像哭。

    为何偏偏会在这时才知道她怀孕了呢?他的孩子……他有孩子了!

    一股喜悦,涌上心头,可是方才老御医说了,他若想保住涵冷,这孩子就留不住;若想留住孩子,涵冷就不保……

    “不!”立即地,他毫不犹豫地对老御医吼道:“我要涵冷,不要孩子也没关系,你快救她!”

    “是——”老御医点头。

    “不……翼……”涵冷不知何时清醒过来,虚弱地开口,她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涵冷!”冷翼立刻上前,让涵冷握住他的手。

    “不要杀死我们的孩子……我要他……”她爱这个孩子,她不要失去他。

    “但我要你!涵冷,这孩子留不住的,为我想想好吗?我不能失去你!”冷翼眼眶泛红,哽咽地大吼。

    如果可以,他也想留住这个孩子,但他不能啊!

    “翼……”

    涵冷哭了出来,她心疼冷翼担忧她的苦,但她真的好想要这个孩子。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啊!

    于是她转而去求老御医:“不要杀死我的孩子,求求你……答应我——”

    话没说完,突然一口鲜血涌上,岔住涵冷的气,她立时昏厥过去。

    “涵冷——”

    冷翼抱住她,疯狂地惊喊,深怕她就这么永远地离他而去了。

    他不要!他绝对无法承受的!

    “快救她呀!”

    他回头朝老御医喊道,但老御医却是一脸为难地瞧着他,欲言又止。

    “王爷……”

    “救她!求你……”

    “这……”老御医为难极了。他们一个要留大人,一个要留孩子,两人都不惜放下身段哀求他,这不是为难他老人家吗?

    唉!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他也不知道了……

    “你要怎样才肯救她?”冷翼转头看着他,眼眶泛红,不在意让老御医看见他的泪。

    “你要钱吗?我将所有的财富都给你!还是你要权势?我也可以将王爷之位让给你!甚至——要我拿命来换她也可以,只求你救她!救她……”

    冷翼哽咽得再也无法言语,低下头,无声地哭泣,宽阔的肩膀剧烈颤抖着。

    老御医望着他,也不禁掬一把同情之泪。

    原来他不是真的冷酷无情,只是没有遇上能让他倾尽生命去爱的女人。

    “涵冷……”

    冷翼抱着涵冷,好紧好紧,好像这样就可以借由自己的温度,把自己的生命力过到她的身上。

    “不要离开我……求你……求你……”

    嘶哑的破碎语调,被卷入无边的黑夜中,只隐隐听见哭泣般的声声呐喊,在萧索的风声中低低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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