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處尋找麥樂,我以為她會去酒吧或者歌舞廳放縱自己。但是現在這個時間,中午,這些場所肯定是大門緊閉的。
我給白楚打電話,我一邊流淚一邊說,我說白楚,我找不到麥樂了!你快來啊。倒不是因為我多麼想在白楚面前表現嬌弱,而是,麥樂是那個可以讓我的心瞬間抽疼的女子。我以為白楚會說,莫春,你好好找找,我得照顧溪藍,我離不開。
我都想好了,如果他這樣對我說的話,我會直接對他吼,我說,讓你的溪藍見鬼去吧!姑奶奶早就盼望她死了!如果她死了,我就賣身去做道場!
可是,白楚沒有拿溪藍做藉口,而是沉了一下聲音,問我,麥樂什麼時候不見了的?莫春,你現在在哪裡?我這就去找你!你別哭,好不好,別哭。
這是白楚給我的第二次的暖。
第一次,是五年前那副毛皮手套,這個陌生男子給我的最溫暖的笑。
第二次,是今天。他居然為我的朋友而焦灼,為我的眼淚而擔心,他會這樣的為我揪心,他說,莫春,你別哭,別哭好不好。
那麼,親愛的白楚,我是不是可以當做,在你的內心裡,始終有那麼一個地方,是屬於我的,哪怕只有那麼小小的一點。就因為這一點點,就可以讓我有繼續喜歡你的勇氣和動力。
白楚出現的時候,我的眼淚流得更多了。白楚心疼地看了看我,伸手,試圖將我擁入懷裡,但是卻在手掌落在我肩膀的時候遲疑了。
現在的白楚,是別人的男子。
哪怕他眼底的溫柔再濃,臉上心疼的表情再生動,他都是別人的男子,是那個叫做溪藍的女子的男子,而不是我的,不是喜歡了他這麼多年的我的。
白楚輕輕地抬頭,擦掉我臉上的淚水,聲音有些低沉,他說,莫春,別難過了,我們會找到麥樂的!
可是,我和白楚一直找了一個下午,都不曾見到麥樂的影子。
正當我和白楚陷入迷茫的時候,感覺自己的整個身體開始蜷縮,連平常伶俐的大舌頭也開始蜷縮,小車男紀戎歌的電話既嚴肅又活潑地打了進來。
他在電話那端氣急敗壞地說,於莫春!趕快來將你朋友拖走!這個女孩現在估計是瘋了!
我急忙將舌頭揪出來拉直了問,紀戎歌,是麥樂麼!她現在在哪兒啊?
紀戎歌的聲音滿是懊惱,說,是她。火鳳凰!
我和白楚什麼話都沒說,就直接飛車火鳳凰,我想,紀戎歌怎麼就這麼神通廣大呢?為什麼和我有關聯的人,他總能第一時間給我報上情報來呢?從莫帆到麥樂。難道他是傳說中的未卜先知?
總不可能是他暗戀上我了吧?然後時時刻刻出沒在我會出現的地方,只為能見我一面?
灰姑娘的傳說不是沒有,但是,何以幸運到我頭上啊?
我是那種買十個蘋果會買到八個爛的一個長蟲子另一個不爛不長蟲子但卻是酸不拉唧的主兒。
白楚在開車,很無意地問了我一句,他說,莫春,那個,紀戎歌是誰?
我就絮絮叨叨給他介紹了半天,還解釋了半天。介紹的是這個人是如何的玉樹臨風、家財萬貫;解釋的是我是多麼的對這樣的男人毫無興趣,我是對我自己最初喜歡的人多麼忠貞不渝,就在我差點要說出,這個人就是你白楚的時候,白楚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醫院裡的來電,說是溪藍的病情出現了反覆,要家屬趕緊回醫院。
白楚的手,有些抖動,最後,他重重地合上手機,加快車速,將我送到火鳳凰。他說,莫春,咱趕快找到麥樂,我還得回去看溪藍,她的身體出現了很大的不適……
我暗自竊喜,卻也滿腹惆悵,我很小聲地問,溪藍不會出事吧?其實別看我低眉順眼的,其實我巴不得她出事!
哎,我難道果真是這樣不可救藥的惡毒嗎?
白楚看了看我,搖搖頭,嘆氣,不會的!
在火鳳凰門前,見到走來走去的紀戎歌的時候,白楚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很輕微的皺,淡淡的,散了開來,無影無痕。
紀戎歌睨著眼睛看了看白楚,下巴微揚,純黑色的眼眸閃過一絲挑剔的光,他很小聲地對我笑,呀?這麼快,釣到金龜婿了?
我只是惦記著麥樂,所以,也沒有來得及問紀戎歌,你這麼鄙視這類地方,怎麼今天會在這裡出現?
我見到麥樂的時候,她正在舞池裡熱舞,歇斯底里!一手拿著酒瓶,一手拿著煙,酒水淋在她的身上,讓她在燈光下看起來像只支離破碎的蝴蝶。
我拉住她,我說,麥樂,你瘋了麼!你想毀了你的小孩麼!
麥樂看看我,臉色蒼白得異常,她看看自己的小腹,說,有小孩?在哪裡?莫春,你告訴我,它在哪裡!說完,她就放肆地笑,酒精的麻痺下她幾乎是胡言亂語亂說一氣,小孩,已經被我殺死了。莫春,你看看,我的手上面,是不是還有血啊?你看看。
說完,她的身體搖搖欲墜,我下意識地伸手扶她,迷離的燈光之下,我突然發現,她淺藍色的牛仔褲上佈滿了可怕的陰影,鮮血的模樣,猙獰殷紅!
當這片殷紅落在紀戎歌和白楚眼中的時候,就像是一道猙獰的傷口一樣,令他們的表情深深刺痛了。
尤其是白楚,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淡淡的淚影。
是不是,搞文藝的男青年,都像白楚這樣,如此善感呢?
早知道他如此喜好“支離破碎”或者“傷痕累累”,我乾脆跳崖自殺算了,換得他如此回眸如此動容!
紀戎歌上前扶麥樂的時候,看著我望向白楚那幽怨的表情,唇上盪開一絲很不屑的笑,隱隱約約,勾在他誘人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