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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幾天之後,熙真的傷勢已復原了大半。

    這天,原本平靜的慈濟堂,被一個意外的訪客所擾亂。

    “不好了,柳大夫,小姐……小姐她因為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原本已逐漸復原的舊疾,再度發作了。員外找了好多大夫都束手無策,所以奴婢只好來向大夫求助。”

    舒夢涵的貼身婢女小容,急急忙忙地跑進慈濟堂,一開口便道出一個驚人的消息。

    “舒姑娘的痼疾本該在康復之中,怎麼會突然復發?”熙真焦急地問。

    “因為……因為表少爺他……”小容一緊張,講話就會結巴。

    “救人要緊,快帶我去見舒姑娘。”熙真拿起隨身的藥箱,便催促小容快帶他去救人。

    “是,柳大夫請隨我來。”

    一旁的蒼月十分不忍熙真大病初癒,便如此辛勞地四處奔波。然而,一見他聽到夢涵病危的消息,便急得忘了旁人的存在,心中又有說不出的感傷。

    經過熙真的-番急救之後,夢涵終於自昏迷中醒來。

    一清醒便見到一張俊雅的容顏映入眼簾,舒夢涵情不自禁地撲進了對方的懷裡撒嬌。

    “表哥,原來你還是關心我的。”

    “舒姑娘,這……恐怕……男女授受不親……”熙真被夢涵這突如其來的熱情舉動給嚇到了。

    小容連忙指正:“小姐,你搞錯了,在你病危之時,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你身邊的,是柳大夫。表少爺此刻遠在京城,怎麼可能趕得回來?”

    “你是……柳大夫?”

    這是夢涵初次見到熙真剔光雜亂的鬍鬚,呈現出俊逸的真面目。雖然病體初愈的熙真,臉色有些蒼白,但那儒雅俊美的出色外表,絲毫不遜於英俊倜儻的玄武門之主——風雲揚。

    這一瞧,可瞧得舒夢涵芳心暗動。

    她原本以為,表哥是世上最英俊迷人的男子,想不到,剔去了鬍子的柳熙真,竟也俊美如斯。

    以前的她,可真是看走眼了。

    既然表哥有了新歡,那她何不好好的把握眼前的幸福,將熙真招入舒家當乘龍快婿?熙真除了淡泊名利,事業稍遜於表哥之外,也沒什麼不好,反正舒家有的是錢。

    打定主意,舒夢涵對柳熙真的態度,立刻有了天大的轉變。

    她臉色嫣紅地瞅了熙真一眼,故作媚態地嗲聲說道:

    “原來又是柳大哥救了涵兒一命。柳大哥對涵兒的恩情,涵兒無以回報;過去對你的冒犯與無禮,涵兒更是自慚形穢,只能向你磕頭陪罪。”

    “舒姑娘請起,如此大禮,柳某承受不起。”

    舒夢涵作勢要下跪,卻立刻被熙真扶起。夢涵一個“重心不穩”,就這樣倒進了熙真的懷裡,令正直的熙真尷尬得不知該怎麼反應,他推也不是,接也不是,臉色紅得像熟透的番茄。

    夢涵則內心暗樂,想不到要釣到她心目中的乘龍快婿,似乎比想像中簡單多了。

    “既然舒姑娘的病情已經穩定了下來,在下也該告辭了。”

    “柳大哥不留在舒府一晚,讓涵兒設宴請罪嗎?”

    “舒姑娘客氣了,在下仍有要事在身,必須立刻趕回慈濟堂。你的心意,柳某心領了。”

    “柳大哥……”

    看著柳熙真逃命般地離開,舒夢涵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暗自盤算著下一回該怎麼挑逗那個性情純直的呆頭鵝。

    終日掛心病患的熙真,身子一好轉,便繼續為病人診治,絲毫不將自己的病痛放在心上。

    這日,正當熙真在大廳替病患診治時,突然有一大群病患被抬進慈濟堂的前院。

    熙真看著那群遍體鱗傷、哀聲不斷的病患,連忙放下手邊的工作,趕過來先替這些傷勢較重的病患處理傷口。

    “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有這麼多人受了這麼重的傷?”

    他邊問邊忙著壓住一名腿骨折斷、血流不止的病患的穴道,暫時阻止大量湧出的鮮血,另一手則壓著另一個病患的穴道。

    “城裡的一處大工程出了差錯,半面快建好的高牆突然塌了,一大群工人躲避不及,被壓成了重傷。”

    熙真見兩人的病情皆十分危險,大量流失的血液,隨時都可能令他們喪命。

    蒼月見狀,立即拿起白布,迅速地纏繞在那名病患的手腕上,暫時止住噴流而出的鮮血。

    熙真戚激地望了蒼月一眼,隨即熟練地替另一名病患處理傷口。

    幸虧今天有蒼月在身邊,他才能無後顧之憂地為病患做最妥善的處理。

    “我們這群工人,多是窮苦人家,就算受了重傷,也付不起大筆的銀兩來治病。

    之前有幾個人被送到另一個醫館,大夫居然不肯收留,硬被人推了出來。唉……不知柳大夫這兒,方不方便再多收留幾個人?”

    一名身受輕傷的工人,扶著另一名跛腳的同伴,看著這個略顯狹小的空間,擠滿了二十幾名大大小小的病患,歉然地笑著。

    熙真目不轉睛地動手替病患清理傷口、上藥、包紮,邊說道:

    “其他醫館容不下的病患,全送到我這兒來,有沒有銀兩付帳以後再說,先治療傷勢要緊。”

    此語一出,許多貧苦的病患,隨即感動得跪地叩頭,口中直嚷著:

    “柳大夫,你真是個活菩薩。”

    “是啊,柳大夫的確醫術好,心腸更好。”

    “將來就算要我們做牛做馬,我們也不會忘了你的大恩大德。”

    熙真從未停下手上的工作,邊迅速而周詳地處理病患的傷口,邊說:

    “各位快請起,身為一名醫者,我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

    蒼月看著熙真努力地挽救每一條生命,晶瑩的汗珠自他緊皺的眉宇滑落,她取出手巾為他拭汗,憂心地說道:

    “你的傷勢也才剛康復,不能太過操勞。”

    “我不要緊,這些病患比我更需要人照顧。”

    由於送入慈濟堂的病患不斷增加,熙真為了救助那一大群窮苦、傷勢又重的病患,用盡了慈濟堂中的所有藥材。

    他跑遍了城中的藥材行,想賒些藥材回慈濟堂救人,卻沒人肯賒藥給他。

    此時,天色已越來越黑,又再度下起豆大的雨滴。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熙真只好背起竹簍,戴著斗笠,打算親自上山採藥。

    “雨下得那麼大,天色又黑,你不能獨自上山採藥。”

    外面下著大雨,他一個人隻身上山,太過冒險。

    熙真看出了蒼月眼中的關懷與憂心,朝她溫柔一笑。

    “慈濟堂已沒有任何的藥材可用了,我非去不可。你不必為我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以前我也常一個人上山採藥,不礙事的。”

    他柔情的笑顏,令蒼月感覺臉頰微微發熱,香腮有如桃花般地嫣紅,卻還是倔強的不肯坦誠她的情意。

    “我才不是在為你擔心。而是……你……你不能丟下這麼一大群病患,獨自上山採藥,他們都需要你的照料。”

    “有你在慈濟堂,我可以很放心地將所有病人都交給你。”

    “不,你別上山,我有辦法可以解決慈濟堂沒有藥材的問題。”

    “什麼辦法?”熙真不解地問。

    “總之,你待在慈濟堂裡等我的好消息便可,我會盡快買到藥材趕回來。”

    說罷,蒼月撐起傘,走入滂沱大雨中。

    蒼月一走出慈濟堂沒多久,便有個人影鬼鬼祟祟的跟在她身後,她故作不知地從容走上大街,往探聽到的藥材店走去。

    直到她進入那家號稱全城最大的藥材行之後,那個緊跟在她身後的人影,才消失在黑暗之中。

    看來那煩人的金鳴府,果然無時不刻地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店主一見蒼月絕豔的丰姿,立刻殷勤地招呼。

    “姑娘,你想抓些什麼藥材?本店裡多的是上好的藥材,不論是百年人參、千年靈芝,還是上好何首烏,樣樣都有。”

    她取下發髻上以頂級的玉石製成、價值連城的紫玉簪,說道:

    “我要買下你店中所有的藥材。”

    店主先是一驚,後來一見紫玉簪那毫無雜質的晶瑩色澤,便知是上等的貨色。

    “這紫玉簪確實製造得十分完美,但不知這般珍貴的玉簪,姑娘是自何處購得?”

    “京城裡的雲華樓。”

    店主一聽,眼睛頓時發亮。雲華樓製作各種首飾、髮簪的技術,可是遠近馳名。

    他眉開眼笑地收下了紫玉簪,恭敬地說道:

    “敢問姑娘府上那裡?本店會將大批的藥材,送往你指定的地點。”

    “把所有的藥材全送到慈濟堂給柳大夫,越快越好,有急用。”

    “慈濟堂的柳熙真?”店主難以置信地問。

    慈濟堂那個常來賒藥的窮酸小子,什麼時候遇上個這麼漂亮的仙女……不,是女財神的?

    蒼月淡漠地頷首,隨即轉身離去。

    然而,在她回慈濟堂的路上,卻殺出一班金鳴府的人,怒氣騰騰地將蒼月圍住。

    她沉著地冷笑,心中早料到他們會趁這個機會,在路上攔截她,只是不確定她一次要對付多少人罷了。

    “我記得我曾經說過,只要你踏出慈濟堂一步,我們金鳴府的人就不會放過你。”

    玉霞率先持劍逼近蒼月,然後扔了一把劍給她。

    “我們金鳴府跟陰險卑鄙的地獄門不同,不殺手無寸鐵之人。出招吧!”

    蒼月的心裡早有個底,以她目前僅恢復三、四成功力的狀態下,要對付周玉霞一人已感吃力,更不用說一次要對付全金鳴府的人。

    這一戰,只怕她是凶多吉少了。

    她在心中苦笑,究竟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像熙真一樣,傻得如此義無反顧?

    電光石火間,只見一陣刀光劍影向她襲來,蒼月手中的長劍隨即出鞘。

    慈濟堂中,熙真見蒼月久去不歸,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

    他似乎忽略了什麼與蒼月有關的事情。

    驀地,他想起了當日金鳴府與她對立時,周玉霞所說的那一番話。

    糟了,蒼月有難!

    意識到可能發生在蒼月身上的危機,焦急得近乎瘋狂的熙真,早顧不得門外豆大的雨滴會在瞬間淋溼他的衣衫,連傘都不拿,便衝入瀟瀟的風雨中。

    他心急如焚地穿梭在大街小巷中,焦急地搜尋蒼月的身影。直到耳聞一陣兵器交鳴聲,他才循聲找到已呈敗勢、傷痕累累的蒼月。

    “住手!”

    熙真的聲音令蒼月一時分心,閃避不及,又被刺傷了右肩。

    蒼月獨自一人浴血奮戰的情景,令熙真的胸口感受到被撕裂般的痛楚。

    周玉霞見蒼月氣力將盡,毫不留情地使出最凌厲狠辣的招式,一劍刺向蒼月的心臟。

    熙真見狀,毫不猶豫地將蒼月抱在懷裡,奮不顧身地替她擋下那致命的一劍。

    玉霞眼見手中的長劍即將刺入熙真,連忙在最後關頭收手,但已來不及,劍勢一偏,剌傷了他的左臂。

    在熙真衝向蒼月,將蒼月緊緊地護在懷中的那一瞬間,眾人皆大為震驚。

    時間彷彿在那一剎那停止。蒼月甚至感受不到冷風驟雨拍打在她身上的刺痛,只體會到熙真將她護在懷中的溫暖。

    她靠在他寬闊的胸懷裡,感覺著自己的心,隨著他的心跳而悸動。

    直到一道溫熱滲進她的肌膚,她才如夢初醒般地意識到,熙真為了救她而受傷的事實。

    他左臂流出的熱血,染紅了她血痕斑斑的衣袖。

    蒼月迅速地取出懷裡的月牙色帕子,為他包紮不斷滲血的傷口。

    熙真望著她身上染滿了豔若彩蝶的斑斑血痕,心痛地苦笑。

    “你身上的傷口太多,令我不知該由何處開始療傷。”

    “那點皮肉傷,不礙事的。”她只關心他身上的傷勢,根本不在乎自己到底受了多少劍傷。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蒼月絕美的臉上,出現這般款款的柔情。

    那一刻,她眼中彷彿只容得下他一人,在場的其他人,都不在她的眼裡。

    她那柔情似水的溫柔,令他的胸口起了一股莫名的悸動。

    “柳大夫,你是一位受人景仰的大夫,何必三番兩次地救這個殺人如麻的妖女,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不甘數次報仇皆受阻攔的玉霞,忿忿地問。

    “我相信蒼月姑娘絕不是殺害令尊的兇手。況且,不論貴府與地獄門有何恩怨,我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蒼月姑娘被你們所殺。

    殺人既是一種罪惡,周姑娘想殺害蒼月姑娘的行徑,豈不與殺害令尊的兇手相同?”

    眼見恩公柳熙真數次捨命救蒼月,玉霞心知,此刻定然無法殺她為父報仇,頹然地放下手中的刀劍,帶著金鳴府的眾人離去。

    熙真護送蒼月回到慈濟堂,立即取出天香玉露,替蒼月療傷。

    拉高衣袖,一見蒼月白玉般晶瑩的雙臂,佈滿了斑斑的劍痕,他胸口莫名地一窒。

    “想不到金鳴府的人竟如此殘忍,眾人圍攻一個姑娘已太過分,還將你傷成這樣。”

    雙臂敷完了藥,他瞧見她右肩的劍傷,俊顏竟沒來由地感到一陣燥熱。

    “剩下的傷口,我不便為你處理。請你進房療傷。”他將天香玉露交到蒼月手中。

    “你的傷口很深,還是多上些藥較好。”

    蒼月不進房,卻拿起天香玉露,打算替熙真上藥。

    她柔軟的纖手一碰到熙真的肌膚,竟令他感到一股酥麻的異樣感覺。

    他不自在地退了一步,心中既擔心她的傷痕,又為自己失常的反應感到疑惑。

    “我的傷口我自己處理便可,不必勞煩蒼月姑娘。倒是蒼月姑娘肩上的劍傷不可耽誤,得快些處理。”

    熙真的拒絕,令蒼月有些失落。她幽怨地望了他一眼,悵然進了房。

    目送著蒼月飄然的倩影入了房,熙真這才想起,她的身上似乎少了什麼東西……

    對了,她髮髻上的紫玉簪不見了。

    難道說,慈濟堂中所欠缺的藥材,就是以那支紫玉簪換來的?

    對於蒼月,熙真覺得既感激,又歉疚,除此之外,心中還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獨特情感。

    至於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愫,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只隱約感覺到,外表冷漠如冰的蒼月,在某些時候,竟是最瞭解自己的人。

    這種相知相惜的感情,甚至比風雲揚與他之問要更加強烈。也許,蒼月正是他尋覓了多年的難得知音也說不定。

    熙真拿起那塊染了血的月牙色帕子,心中百感交集。

    月牙色的手巾兀自散發著清甜的香氣,那淡淡的芬芳如同醇酒一般,令人心醉。

    當初蒼月是抱持著怎樣的心情,全然無視於自己身上的傷痕,只是專注地替他包紮傷口?甚至連那群傷害她的人,她也絲毫不放在眼裡。

    而自己乍見蒼月滿身傷痕地做困獸之鬥那一幕,那股莫名的心痛,又是所為何來?

    他不明白,自己救人無數,再怎麼傷重的病患,他也不是沒見識過,卻從未有過這般異常的反應。

    他為何獨獨對蒼月,有種難以言喻的掛念與關心?

    這天,正當熙真忙著替慈濟堂裡的病患們診治之際,從來不曾主動來慈濟堂的舒夢涵,竟難得的出現在此。

    “柳大哥!涵兒特地做了一些點心來給你吃,你快來嘗!”

    她笑容可掬地捧了一籃點心,蓮步輕挪地走向熙真。

    貪吃的小雪聞到籃子裡散發出來的食物香氣,忍不住走過去,伸手想拿籃子裡的糕點吃,卻被夢涵一手揮開。

    “哪裡來的野孩子,真沒規炬。快把你的髒手拿開,這籃點心可不是給你們這群野孩子糟蹋的。”

    熙真剛替病人包紮完傷口,拾起頭來看見這一幕,立刻皺起了眉頭,心裡有些不快。

    夢涵卻渾然未覺熙真眼中的異樣,只是一個勁兒地嗲聲撒嬌。

    “柳大哥,人家很難得下廚的,這次全是為了做點心給你吃,才特地下廚的。你就算再忙,也先嚐一口再說嘛!”

    柳熙真一邊替病人把脈,一邊詢問病人的病狀,只是朝夢涵笑著點個頭,便無暇理會她。

    夢涵不甘受人冷落地拿起一塊糕點,便要送入熙真的口中。

    “既然柳大哥忙得無暇分心,就讓涵兒餵你吧!”

    誰知手才剛伸出去,就不知被什麼東西擊中,痛得她立刻把手抽了回來,連糕點都被打掉了。

    這時在熙真身旁,幫忙包紮病患的蒼月突然開口:

    “慈濟堂裡的病人不少,熙真正忙得不可開交,如果你能夠儘量不打擾他,我想慈濟堂裡所有的病人都會很感激你的。”

    此語一出,不但逼得自作聰明的夢涵啞口無言,連在場的所有病人,都紛紛瞪了夢涵一眼,擺明了認同蒼月的話。

    “你們……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們是想仗著人多,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嗎?”

    柳熙真不忍見夢涵陷入這種窘境,便溫和地笑著替她解圍。

    “舒姑娘,感謝你特地送來這些可口的點心。可惜柳某事忙,無暇接待,真是怠慢了。”接著他拿起幾塊糕點,蹲下身子,將手中的點心遞給了眼巴巴望著點心流口水的孩子們。

    小雪拿起糕點就塞進嘴裡,接著說道:

    “這點心的味道吃起來,怎麼跟金萱園的味道一樣?”

    夢涵聽了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心裡恨得咬牙。

    這個貪吃的鬼靈精,居然吃出了這點心是出自金萱園的師傅,而不是她親手做的。

    “不過,再怎麼樣,也比不上爹爹親手所做的杏仁雪花糕。哥,你說對嗎?”

    子棋和伯寧聽了,開心得直點頭,心想,貪吃的妹子就是這點厲害,對於吃的東西感覺十分敏銳,絕不含糊。

    小雪接著說道:“我真不明白,像月姨這麼漂亮的姑娘,爹爹為什麼不快點將她娶進門,好讓咱們快點有個娘。”

    “說得好,小雪不是一直嚷著,想要有個漂亮的孃親嗎?要是月姨不答應嫁給爹爹,勉強就讓爹爹娶旁邊那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吧!”伯寧狡猾地笑著,指著夢涵向小雪建議,她“勉強”可以納入考慮。

    小雪立刻不滿地抗議:“不行,那個女人哪有月姨漂亮,她兇巴巴的樣子好可怕,小雪才不要那種醜八怪當孃親。”

    “你說什麼?你這個不知好歹的野丫頭。你說誰是醜八怪?”

    舒夢涵一聽小雪直言蒼月比她更美,還罵她是醜八怪,隨即怒不可遏地打了小雪一巴掌。

    小雪被打得跌倒在地,粉嫩的小臉腫了一邊,委屈地嚎啕大哭。

    蒼月見狀,立刻趕到小雪身邊,在她張得大大的嘴巴里,塞進一塊杏仁雪花糕,等到那股清甜的香味,融進了她的嘴裡,她自然就閉嘴吃起雪花糕來。

    長時間的相處下來,蒼月自然對這幾個孩子的嗜好及弱點,摸得一清二楚,她趁機拿起天仙玉露,輕輕地塗抹在小雪腫起的地方。

    “小雪好勇敢哦!讓月姨塗藥藥都沒哭。”這段期間的相處,已令蒼月和孩子們親近不少,至少當她面對孩子們傷心難過的反應,不再像當初那般地茫然不知所措。

    “真的嗎?那月姨可不可以讓我多吃幾塊杏仁雪花糕?”

    “當然可以,只要小雪勇敢不哭,就可以吃很多的雪花糕。”

    “月姨好溫柔,又疼小雪,又喂小雪吃雪花糕。小雪最喜歡月姨了。”

    孩子們的心思,最為單純天真,當她感覺到蒼月對他們的關愛,會以最直接的方式表達內心的感情。

    小雪突然撲進了蒼月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了她。

    感受著小雪對她所表達的真誠喜愛,蒼月心裡漾著一股暖意,天生的母性令她更加憐惜懷裡的小女孩。

    熙真和慈濟堂裡所有的病人,都萬分感動地看著眼前這溫馨的一幕。

    但當熙真想起,夢涵居然狠心地痛打如此年幼的小女孩,他徹底的感到心寒。

    隨著年紀漸長,原本天真無邪的舒夢涵,變得越來越自私、任性,不再是當年那個令他心繫的純真小女孩了。

    以前她的眼中只有風雲揚,還罵他是一無是處的醜八怪,傷透了他的心,他可以不怪她。但他卻不能忍受,她如此狠心地傷害他當成親生骨肉般疼愛的孩子。

    柳熙真神情嚴肅地朝著舒夢涵說道:“寒舍簡陋,招待不起像舒姑娘這般尊貴的千金之軀,請回吧!”

    “柳熙真,你……你這是在趕我走嗎?”舒夢涵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質問熙真。

    蒼月接著回答:“熙真的話說得不夠清楚嗎?還是要我再說一遍?這裡所有的人都不歡迎你,請你立刻離開。”

    “你……你們給本姑娘記住……哼!這種地方,誰希罕來?”為了保住僅有的一絲自尊,舒夢涵只能故作高傲地匆忙逃離慈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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