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日子,溪藍陷入了無邊的昏迷,樓頂的驚魂讓她孱弱的身體脆弱的更似玻璃。白楚一直陪在她的身邊,而我,帶着這種種的心傷也陪在他的身邊。
有一天,紀戎歌來看無,離開之後,白楚突然在我的面前難過的不成樣子,他望着我,孤獨而沒有安全感,莫春,溪藍不知道會不會再也醒不來,她不在了,你也離開我的話,我永遠不會幸福的。
我看着這個男子,突然想苦笑,他就好像一個小孩,對媽媽説,媽媽,這顆大白兔奶糖我想吃,那顆喔喔奶糖我也想吃!
命運,永遠是個輪環。我覺得莫帆欠溪藍的,自然也欠白楚的,所以我要替他來償還。
白楚。
哦,是的,白楚。
我一遍一遍催眠自己,告訴自己,心裏暗示自己。
白楚這個男子,依舊是那個在睡夢裏都會讓我笑也會讓我哭的男子,我無法忘記無法釋懷!
所以,我低頭,看着白楚,心裏蕩起那種對紀戎歌永遠難以原諒的痛,輕輕對他説,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我永遠陪着你!
白楚就呆呆地看着我,眼睛有了希望的光亮!
就這樣,很多時間,我就陪在他身邊陪伴溪藍。
可是,我的眼睛從他身上會無端地划向別處,然後,發呆,然後胸口痛疼撕裂。此時,我才想起,我的胸口,還戴着紀戎歌送給我的戒指。於是,我硬生生的扯斷那根紅絲線,脖子之上是紅紅的烙印,是他給我的,萬劫不復的傷痕。
而我的胸口,依舊痛疼撕裂。
紀戎歌依舊常來找我,他總是試圖努力打開那天樓頂之上給我留下的心結。
可是,我如何能忘記啊?
忘記那朵巨大的嬌豔的花朵開在了莫帆的腦袋上。
我又如何去接受,接受一個雙手沾滿莫帆鮮血的男子的擁抱?如何去接受一個男子的親吻之中還有莫帆鹹澀的眼淚?如何在將來告訴我們的孩子,你的舅舅曾經是死在你的父親手上?
有一天,我將莫帆留給我的那盒慕司腮紅塗滿了雙頰,對着來看我的紀戎歌冰冷的笑。
他看着我,滿眼內疚和心疼,伸手,試圖將我臉上這些紅印給擦去。
我就衝他淡淡地笑,我説,別動,那是莫帆的血。
他的手落在半空,眼神疼痛欲裂!
我笑着笑着,就落淚了,我將他曾經萬分温柔千般小心戴在我胸口的戒指和紅絲線一起還給了他。
那一刻,他的眼神黯了下來。
紀戎歌見不到我,就整日陪着麥樂。
他逗她笑,期望從她的笑容中看到我昔日的模樣。突然,有一天,在他推着麥樂在樹蔭處散步的時候,我心裏產生了一個很怪異的念頭。
這個世界上,還有哪個男子,能給麥樂平靜、安穩和幸福呢?
曾經的她,將她所有的未來所有的幸福都賭給了我;而現在,我又拿什麼奉還給她呢?既然,我的失誤,導致她喪失幸福,那麼就讓我將我最愛的人留給她,讓他代替我,奉還給她幸福吧!
所以,我將那顆一直掛在我胸口的平安符袖釦掛在了麥樂的頸項上,我想它一定會替我好好庇佑我生命之中最重要的女孩的。
所以,那天,我在花園裏擁吻了白楚,吻着吻着,自己都以為對這個男子愛到覆水難收了!
然後,我轉身,對紀戎歌笑,笑容如花。我説,這個男人是我永遠不能釋懷的幸福。這是我的選擇,不為任何的事情,只因為,我和他相遇在你之前。
紀戎歌的眼神痛苦欲絕,卻欲辯無言。他如何不知道,這不過是一個藉口。我和他之間,莫帆的死,就像一個永遠也掙脱不掉的魔咒,任憑我們逃到世界的任何地方,也逃脱不了這咒語的懲罰。
所以,他説,好的,莫春,我知道了。
他説,我知道了。然後,轉身離開。
聰明如他,敏鋭如他,冷靜如他,理性亦如他,如何不知道我是安置了一副怎樣的肚腸?
最後,他説,莫春,我給你幸福!我給你身邊的任何人幸福!這是我欠你們家的!説完,他看了看麥樂,當時的麥樂正在掰着手指頭數陽光。他低頭,淡淡地説,從今天起,我給你買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食物,住最好的房子。
然後,他回頭看了看我,説,我能給你的幸福,我全都給她!我要你心安理得地生活在白楚身邊,永遠牽掛!莫春,這,是不是就是你想要的?
説完,他就推着她,走了。
只留給我一個永遠無法釋懷的背影。
天,就這麼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