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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欲火炽烧

    次日一早,罗小鹤便独自返回隐仙谷去。

    李金贵也决定再到玄妙观,此刻他继续混进玄妙观,等于是帮着白氏家族展开复仇行动,白银凤越发为他的安危担心,但她自己却无法随同前往。

    李金贵戴上面具,出了家门,直奔玄妙观,刚刚走到上次遇到第二个柳絮飞的那片树林夹道中,迎面却来了真的柳絮飞和羊婆婆。

    柳絮飞立刻望着羊婆婆道:“婆婆,那个叫张玉富的又来了!”

    羊婆婆道:“我虽然老,眼睛却没花,早就看见他了。”

    李金贵趋前几步.躬身一礼道:“晚辈拜见羊婆婆和柳公子!”

    羊婆婆和梆絮飞停下脚步,柳絮飞招扇一摇,笑道:“张兄,你在小弟面前自称晚辈,小弟可不敢当!”

    羊婆婆笑道:“他是对我称晚辈,你懂什么!”

    李金贵道:“上次羊婆婆和柳公子,怎么把修罗门的两大魔头放走了?”

    羊婆婆叹口气道:“那两个狗东西都很猾头,武功也都高得出奇,老身和公于眼见就要把他们擒住,还是被他们溜走了。小兄弟,你可是又见过他们?”

    李金贵道:“见是见过了,但晚辈不敢惹他们,所以只有远远躲开。”

    柳絮飞却眨着一对乌亮的眸子问道:“那天小弟和羊婆婆去追那两个老家伙,还有个年轻的留在那里,他怎么样了?”

    李金贵自然不便实说,略一沉吟道:“那年轻人被我们捉住了。”

    柳絮飞道:“你们可是把他杀了?”

    李金贵道;“我们把他放了。”

    柳絮飞立刻沉下脸色道:“修罗门没有好人,你怎么把他放下?”

    李金贵陪笑道:“我们已劝他不再回修罗门,他也迷途知返,他说在茅山有位舅舅,当天就奔往茅山去了。”

    柳絮飞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李金贵趁机问道:“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羊婆婆和柳公子?”

    柳絮飞不知他要问什么,讶然道:“张兄要问什么事呢?”

    李金贵道:“在下日前也是在这里,遇到另外一位柳兄,姓名和公子完全相同,连相貌也十分近似,而且听他的语气,好像也认识婆婆和公子。”

    柳絮飞似是吃了惊,急急拉着羊婆婆的衣袖道:“婆婆,他真的来了!”

    羊婆婆摇摇头,无奈的叹口气道:“他既然来了,多个帮手也好,只是家里的事没人照料。”

    柳絮飞再望向李金贵,迫不及待的问道:“张兄,他到哪里去了?”

    李金贵道:“他当时好像要到玄妙观去,后来又打听圆觉寺在什么地方,真正到哪里去了,在下也弄不清楚。”

    柳絮飞再拉起羊婆婆衣袖道:“快!我们到玄妙观找他去!”

    羊婆婆笑道:“看你急成那样子,他即便真去了玄妙观,也是几天前的事了,现在哪能找得到他。”

    柳絮飞显得焦虑不安的道:“如果他到了圆觉寺,听说那下面就是修罗门,万一被修罗门捉下去,岂不糟了!”

    羊婆婆摇头道:“不会的,我们都是从外地来的,修罗门不认识他,捉他做什么?”

    柳絮飞道:“可是他要找上修罗门报仇,他一向仗着武功高强,天不怕地不怕,就这样才最容易出差错。”

    羊婆婆道:“你还不是一样,从来没出过远门,一出门就经常闹事,害得婆婆我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柳飞絮十分着急的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应该尽快找到他,而他现在一定也在急着找到我们。”

    羊婆婆却毫不在意的道:“你放心,他既然来了,又同在南阳府,哪有不碰面的。”

    柳絮飞撇了一撇嘴道:“我才不信呢,爹爹也在南阳府,我们为什么来了这多天,连他住在什么地方都没打听到?”

    羊婆婆道:“你爹爹是为报仇而来,必须住在一处隐秘地方,不方便公开露面,我们当然不容易打听到。”

    这两人的一对一答,只听得李金贵实在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可以猜得出,两个柳絮飞,不但认识,而且很可能是一家人。

    只听柳絮飞带着央求的语气道:“婆婆,我们不妨到玄妙观打听打听,听说玄妙现在南阳是座有名的庙宇,道士有几百个,顺便去瞻仰,烧烧香也是好的。”

    羊婆婆没好气而又带些怜惜之情,道:“去就去吧,婆婆我是永远拗不过你的。”

    李金贵道:“婆婆和柳公子不是从玄妙观来的么?你们刚才来的方向正是玄妙观。”

    羊婆婆道:“我们只是老远看到,并没进去,现在再回去看看也好。张小兄弟,你是要到哪里去呢?”

    李金贵道:“晚辈正是到玄妙观,大家一起走最好。”

    于是,羊婆婆和柳絮飞转过方向,随在李金贵身后,往玄妙观而来。

    羊婆婆边走边问:“年轻人,你好像不是本地人,到玄妙观做什么呢?”

    李金贵暗觉好笑,反问道:“你老人家怎知我不是本地人?”

    羊婆婆道:“我家公子第一次见你面时是在圆觉寺外,据他说当时你和北崆峒的朱二掌门在一起,所以老身断定你不是本地人。”

    李金贵将计就计道:“晚辈的确是由北崆峒来的,朱二掌门正是晚辈的师父。”

    羊婆婆哦了一声道:“令师怎么不见了呢?上次在铁掌峰他也不在。”

    李金贵叹口气道:“实不相瞒,家师已经失踪了,而且就是在圆觉寺失踪的,时间正是在和柳公子见面以后。”

    柳絮飞吃了一惊道:“有这种事?那一定是被修罗门的人掳走了?”

    羊婆婆点点头道:“怪不得你小小年纪,也和修罗门结了怨,原来是为了你师父?”

    李金贵信口道:“晚辈到玄妙观去,就是为了设法打听家师的下落,因为家师和玄妙观的三位观主都很熟,晚辈也认识他们。”

    忽听柳絮飞问道:“张兄,咱们前两次见面,你身边都有一位美丽的姑娘,记得你和令师都称呼她二小姐,怎么今天没来?”

    李金贵道:“在下和她不是一起的,上两次只是偶而相遇而已。”

    柳絮飞乌亮的眸子转了一转,冷声道:“你何必骗我,不是一起的,会混得那么熟,我也希望和她偶而相遇,为什么始终碰不到她?”

    李金贵笑笑道:“公子早已和她碰过两次面,怎说碰不到她?”

    柳絮飞摇摇头道:“你根本就是和她一起的,不然怎知她是二小姐。张兄,小弟真羡幕你的艳福不浅,有那样一位美丽的姑娘陪着。”

    羊婆婆道:“那位姑娘的确很美。年轻人,你既然称呼她二小姐,必定知道她的身份来历?”

    李金贵暗忖道:“反正他以后是不容易再见到白银凤的,我何不拿实话来试探一下。”

    想到这里,整了整脸色道:“据她自己说,她是白家的二小姐。”

    却见羊婆婆和柳絮飞皆皆神色骤变,羊婆婆急急问道:“你说的是哪一个白家?”

    李金贵道:“当然是南阳府最有名的白氏家族,他们家里曾出了一位白剑青大宗师,是近百年来武林中无出其右的第一高人!”

    在这刹那,羊婆婆已两眼发直,不知是惊是喜的问道:“真的,白家还有人么?”

    李金贵早觉出羊婆婆、柳絮飞和白氏家族必有一段深厚的渊源。

    他却故意不动声色的道:“白家当然有人,只是为了避仇,不愿公开露面而已。”

    羊婆婆道:“可是老身和公子这些天来,曾夜入白家大院两三次,到处都是静悄悄的不见灯火,根本没发现一个人影。”

    李金贵一皱眉头道:“这样说,你老人家和柳公子跟白氏家族必有什么渊源了?不然为什么要深夜进入白家大院?”

    羊婆婆长长吁一口气道:“这事不能告诉你,而且说出来你也不会清楚。”

    却见柳絮飞双颊泛红,低声道:“婆婆,若那姑娘真是白家二丫头,我对她那种举动,就实在大大不该了,以后见了面,真不好意思。”

    羊婆婆哼了一声道:“老身早就交待过你,出门在外,不论遇到什么人,都要规规矩矩的,偏偏你疯疯癫癫的自命风流,连白家二丫头也要调戏,看你将来怎样和她见面?”

    李金贵怔怔的问道:“莫非柳公子和白家二小姐是订过亲尚未见过面的?”

    这句话使得柳絮飞正好可以借机下台,耸了耸肩,赦然笑道:“也可以这么说吧。张兄,调戏尚未过门的妻子,的确大大不该,你说是么?”

    李金贵到这时才明白,怪不得赵恨地打动不了白银风的芳心,原来,她早已是名花有主了。

    何况,赵恨地虽然模样不算错,却总比不上柳絮飞的翩翩潇洒,一表人才。

    他本想告知白银凤目前人在哪里,但又觉得不妥,必须等见过白银凤,问明原委后再作道理。

    同时他也深深佩服白银凤的守密工夫到家,使他一直蒙在鼓里。

    只听羊婆婆语气关切的道:“年轻人,下次见到白家二丫头时,千万通知老身和公子,只要见到她,就不难找到白家的人了。”

    李金贵道:“晚辈怎样和老人家联络呢?”

    羊婆婆道:“我们住在城里的‘群英客栈’,最好你能陪她一起去找老身。”

    柳絮飞紧跟着道:“还有,若看到另外那位柳絮飞,也叫他到‘群英客栈’找我们。”

    说话间,已到达玄妙观前,善男信女们往来不绝。

    李金贵道:“晚辈要到里面去见观主,婆婆和柳公子再会了。”

    羊婆婆嘱咐道:“不管找不找得到白家二丫头,希望张小兄弟能抽空去趟‘群英客栈’,老身到时候有事情交代。”

    李金贵别过羊婆婆和柳絮飞,迳自走向无尘院。

    现在跨院外已看不到秦炎的影子,由于圣火尊者巫公明的到来,秦炎自然已由院外升到院内。

    谁知李金贵尚未跨进院门,由院内急急奔出来一个身材粗壮的带发年轻头陀,正是秦炎。

    秦炎-脸不快之色,低声问道:“你这小子,怎么又来了?”

    李金贵道:“我有事情向褚仙老翁禀报,当然要来!”

    秦炎双手紧握拳头道:“那天洒家跟你讲得好好的,你有事可以写张条子,交给洒家转递褚老仙翁,难道你忘了?”

    李金贵道:“可是我找不到秦小师父。”

    秦炎咧嘴骂道:“奶奶的,洒家昨天在树林里等了半天,你为什么不去?”

    李金贵想起昨晚刚由卧龙岗回来,那有闲工夫和他会面,而且自己根本就忘记了上次的约定。

    他不由顿了一顿道:“我昨天没有事,何必去白跑一趟。”

    秦炎忽然转变语气道:“张小子,找到你师兄没有?”

    李金贵两眼一瞪道:“姓秦的,你怎么叫我张小子?”

    秦炎冷笑道:“你姓张,洒家不叫你张小子叫你什么?”

    他说着却又堆下笑脸道:“张玉富,那天你跑到树林里大便,怎么不见了?”

    李金贵猛地一跺脚道:“不提也罢,那天我在土坡后刚蹲下,不想草丛里钻出来两个人,先点了我的哑穴,然后脱下我借来的道袍,架着就走。”

    秦炎眨着牛眼道:“奶奶的,有这么巧,洒家现在要告诉你,别外有件事更巧。”

    李金贵故作不解道:“有什么巧的?”

    秦炎道:“那天你进入树林不久,你师兄就来了,我带着他同到树林找你,只找到了那件道袍,你却不见了。

    后来洒家跟你师兄分头找,累得洒家跑了一身臭汗还是没找到,而你师兄也不见了,你们师兄弟到底会着了没有?”

    李金贵叹口气道:“若不着师兄搭救,我早就没命了。”

    秦炎道:“原来你们师兄弟已经见面了,那天你是被什么人架走的?”

    李金贵道:“当然是修罗门啦,他们把我押到一个山洞里。”

    说到这里,故意整整脸色,接道:“秦小师父,我还听到他们谈你的事。”

    秦炎脸色一变道:“他们谈洒家什么?”

    李金贵道:“他们谈起当年杀害令尊的事,并说你和令师若敢前去报仇,他们就要把你们师徒两个一起剁成肉酱,然后拿去喂狗。”

    秦炎两眼一直道:“他们真是这样说的?”

    李金贵道:“你不相信,我有什么办法,其实他们说的比这还要难听,我怕把你气死,所以只拣了一段好听的说。”

    秦炎只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道:“好一批狗娘养的,洒家下次若不烧了他们的窝就不姓秦!”

    说着,拍拍腰间道:“现在洒家又有火器药百宝囊了,谁惹洒家,谁就倒楣!”

    李金贵道:“话已说完,我要进去面见褚老仙翁了。”

    秦炎双手一拦道:“不准进去,洒家丑话说在前面,只要你不再和刘姑娘见面,咱们就是朋友,否则就是敌人。”

    李金贵笑道:“事情可有这样严重么?”

    秦炎道:“严重得厉害,她刚刚对洒家有了好脸色,若见到你,说不定就又起了变化。”

    李金贵愁眉苦脸的道:“可是我有要紧的事,非禀报老仙翁不可,耽误了只怕你担待不起。”

    秦炎道:“没关系,告诉洒家,由洒家替你转报。”

    李金贵摇头道:“那不成,我要讲的事总共有十九件,漏了一件都不成。”

    秦炎冷哼一声道:“你这小子真罗嗦,一有事就是十几件,就像你出恭一样,一出就是大半天,不过没关系,洒家的记性好得很,一定不会漏。”

    李金贵道:“不行,我今天是进去定了。”

    秦炎脸色一变道:“什么,你敢反抗洒家,想必活得不耐烦了!”

    李金贵笑道:“我连修罗门那些魔头都不怕,还在乎你么?”

    秦炎愣了愣,抬手直指着李金贵的鼻子,喝道:“你还敢笑,洒家马上叫你哭!”

    李金贵道:“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我有师兄替我报仇,你敢惹我师兄么?”

    秦炎冷笑道:“你有师兄,洒家有师父,他虽然武功比我高,但现在不在眼前,只怕顾不得你。”

    李金贵道:“今天我就是挨你几下,也非进去不可!”

    秦炎嘿嘿笑道:“洒家运起铁槌拳,一拳就捣碎了你的骨头!”

    李金贵道:“随便!”

    秦炎没想到李金贵会如此大胆,抢起拳头,直向李金贵前胸捣去。

    他担心一拳将对方打死,在无尘院门外闹出人命不是玩的。

    尤其对方是来向褚朴禀报事情,褚朴也定然不依,所以只用了三四分力道,心想只要给这小子一点教训就算了,反正他是进不了无尘院的。

    李金贵为了隐技不露,起初只是一味闪避。

    谁知秦炎竟是如影随形,而且在拳拳落空之后,竟然冒出真火,渐渐来了狠劲,把他认为压箱底的绝活也搬出来了。

    足足几十拳过去,照样只是在和空气过不去,但他却仍不认为李金贵有什么了不起,只是觉得这小子闪避得较为灵活而已。

    这种打法,看起来简直如同耍猴子一般。

    不久之后,秦炎已是气喘如牛,但他却并不死心,后来连腿功也使出来了。

    李金贵边躲边道:“秦小师父,你若再不停手,我就要还手了。”

    秦炎吼道:“洒家就是要你还手!”

    他说的确实是真心话,因为他心想自己所以打不到对方,是因为对方躲得快,若他敢还手,那就没法再躲了,岂不正中下怀。

    只听李金贵道:“我虽然武功不济,但我会乱打人,打到身上就够受的。”

    秦炎喘吁吁的道:“很好,你就乱打吧!”

    李金贵果然不再闪避,双手挥舞,打起乱拳来,那模样就像乡下人打架一般,根本看不出半点武术招式。

    秦炎不觉暗笑,心想这-来,这小子可真要倒霉了,于是拳脚齐出,打得呼呼价响。

    谁知眼前的景象,怪得令他不可思议。

    明明眼看就要打上踢上,偏偏还是招招落空,而对方使出来的那一套,根本就是乱搅一通,毫无章法可言。

    只听乒乓两声脆响,秦炎两颊早中了两记耳光,气得他像发了疯般奋力蹬出一脚,却不知怎的,腿上一麻,竟然摔了个狗吃屎。

    李金贵故意惊叫一声,连忙跟上去吃力的将秦炎扶了起来。

    他愣愣的问道:“秦小师父,你怎么自己滑了一跤?”

    秦炎猛吐嘴上的泥巴,喘着气道:“洒家踩到个什么东西,不小心滑倒了。”

    李金贵歉然一笑道:“我刚才双手乱掸,好像打到了你?”

    秦炎一咧嘴,干咳两声道:“那是洒家故意试你的。”

    李金贵一愣道:“你试我什么?”

    秦炎道:“洒家试试你的手掌重不重。”

    李金贵笑道:“到底重不重呢?”

    其实方才李金贵根本不曾用力,只是点到为止而已。

    秦炎摇头笑道:“你确实是没学过武功的,打在脸上,就像拍苍蝇一样,洒家根本不在乎。”

    李金贵道:“真想不到,还有小师父这样大的苍蝇。”

    秦炎牛眼一瞪道:“洒家是打个比方,谁说洒家是苍蝇?”

    李金贵道:“从前刘姑娘都叫你黑驴,那么小师父是黑驴了?”

    秦炎猛地一拳捣了过来道:“奶奶的,你也拿洒家开心!”

    李金贵故意仰身倒在地上,再站起来道:“你别打好不好,现在我要进去了。”

    秦炎喝道:“没那么容易,若敢硬闯,这次洒家就不客气了!”说着拳脚交加又扑击上来。

    忽听身后一声娇叱道:“住手!”

    这声音对秦炎来说,等于奉到了圣旨,立刻收势回身,咧嘴笑道:“刘姑娘,有什么吩咐?”

    来人果然是刘翠娥。

    她杏目凝威,秀眉带煞,冷声道:“刚吃了一天饱饭就打要饭的,别以为你师父来了就有什么了不起!”

    秦炎哈着腰猛陪笑脸道:“在姑娘面前,洒家什么时候还不是规规矩矩!”

    刘翠娥道:“你为什么要欺负他?”

    秦炎龇牙咧嘴的道:“洒家不过和他开开玩笑,那敢欺负他。”

    刘翠娥视线转向李金贵道:“他有没有打你?”

    李金贵道:“还好,他刚要出手,你就出来了。”

    刘翠娥喃喃骂道:“黑驴就是黑驴,给你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

    秦炎抓耳挠腮的道:“洒家的确没打他,反而自己捧了一跤。”

    刘翠娥道:“玉富,别理他,有我在,他不敢怎么样,快随我进来!”

    说着,挽起李金贵的手,就往跨院走去。

    秦炎并不知趣,厚着脸皮也跟了进来。

    岂知刘翠娥并不走向上房,却把李金贵带到自己的绣房门口,像是故意要气气秦炎。

    李金贵有些不安的道:“刘姑娘,我是要见老仙翁的!”

    刘翠娥柔声道:“我师父师娘正在房里有事,先到我房里坐坐,我有好东西给你吃,也有好看的给你看。”

    李金贵回头望了一眼道:“要不要把秦小师父一起叫来?”

    刘翠娥杏眼一瞪道:“傻瓜,这种事怎么能让第三个看,而且他算个什么东西!”

    李金贵道:“他是个出家人,怎么会变成什么东西了?”

    刘翠娥笑道:“这种事出家人不能看。”

    她说着强拉李金贵往里走。

    偏偏这时一个丫环跑来道:“二姑娘,门主请张公子过去!”

    刘翠娥一愣道:“我师父怎知道张公子来了?”

    那丫环道:“门主从窗里看到的。”

    刘翠娥像突然被浇下一头冷水。

    她望着李金贵道:“走吧!见我师父去!”

    李金贵被人称作公子,这还是第一次,当经过秦炎身前时,秦炎除了羡慕之外,对他反而十分感激。

    因为他已听到方才李金贵希望把他也请到刘翠娥绣房去,竟然噘嘴说道:“张玉富,洒家谢谢你啦!”

    李金贵先是一呆,弄不清他原本之意,好在立即就醒悟过来,不觉暗中好笑。

    刘翠娥道:“他谢你做什么?”

    李金贵道:“我也弄不清楚。”

    刘翠娥冷笑道:“小心他肚里藏刀!”

    来到大厅,褚朴和齐漱玉早已从房里走出坐在那里。

    这男女双魔,就像一对土地公和土地婆,永远是分不开的,算得上伉俪情深,只是男的比女的总要矮上半截。

    李金贵施了一礼,尚未开口,齐漱玉就沉下脸色道:“娥儿,玉富来了,为什么把他带到你的房里去?”

    刘翠娥粉脸一热道:“我见师父和师娘在房里有事,所以才准备把他先带到我那里坐坐。”

    齐漱玉嗔道:“胡说,你师父和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会有什么事?”

    褚朴马上也帮腔道:“娥儿,虽然你师娘和我已决定把你的终身许配给玉富,但你们现在总是尚未成亲,绝对不能闹出差错来,女孩儿家名节要紧,我们二老都丢不起这个人的。”

    刘翠娥撇了撇嘴道:“你老人家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请他到房里坐一会。”

    褚朴哼了一声道:“说的可倒轻松,年轻男女独处一室,坐一会就想躺一会,一躺就躺出毛病来了。

    不像我和你师娘,我俩是成过亲的人,不但可以在一间房子里,而且可以躺在一张床上。不但可以躺在一张床上,而且可以睡在一个被窝里,不但可以睡在一个被窝里,而且……”

    齐漱玉不等他说完,立刻一声娇叱道:“老鬼,在他们年轻人面前,你还要不要脸!”

    褚朴涎脸笑道:“我不过打个比方。”

    齐漱玉道:“这种事还用你比方,哪个不知道?”

    褚朴道:“那就算他们聪明。”

    齐漱玉哼了一声道:“他们哪个都比你聪明,你是越老越糊涂了!”

    褚朴不愿再斗嘴,转过头来问李金贵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李金贵早就想好了如何应付,不慌不忙的道:“晚辈为了找师兄,不得不在外面多耽误一些时间。”

    褚朴颇为关切的道:“找到你师兄没有?”

    李金贵道:“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找到了。”

    楮朴喜形于色,忙问:“他来了没有?”

    李金贵摇头道:“晚辈说破嘴皮要他来,他就是不来!”

    褚朴怔了一下道:“他为什么不来?”

    李金贵道:“他说要找家师,最好分头找,若俩人从此在一起,岂不浪费人力和时间。”

    褚朴颔首道:“他说的固然有理.但老夫的目的是要看看他。”

    李金贵道:“可是他又到别处去了,不晓得什么时候才回来。”

    褚朴沉吟了一阵道:“令师的消息真的一点都没有么?”

    李金贵道:“很可能是被修罗门掳走了,晚辈的师兄,曾抓到一个修罗门的剑主,问了些口供,不想又被他溜走了。”

    刘翠娥抢着说道:“师父、师娘,玉富的师兄可真了不起,连修罗门的剑主都能捉到。”

    李金贵嗯了一声道:“那还用讲,我师兄的武功,在北崆峒是出了名的,我们掌门人早就属意他做继承人了。”

    褚朴道:“快些叫他来,老夫要亲自考验考验他,并且要告诉他,在北崆峒没什么出息,列入老夫门墙才是正途。”

    李金贵道:“他来可以,可是谁救家师?”

    褚朴道:“只要能确定是修罗门干的,救令师包在老夫身上!”

    李金贵暗道:“我何不再烧他一把火,让这老魔先和修罗门拼个你死我活。”

    想到这里,顿了一顿道:“晚辈师兄在修罗门那位剑主的口供中,得到了一个消息,这消息可能关系着开采宝矿的事。”

    褚朴果然吃了一惊,两道白眉耸动了几下,问道:“他说过什么?”

    李金贵道:“他说修罗门最近掳到一个东赢人,而且还有一架什么仪器。”

    褚朴啊了一声道:“难怪山本大力先生一直没回来,原来是落到修罗门手里了!”

    他说着望向齐漱玉道:“夫人,好在玉富能得到这项消息,不然咱们可能一直蒙在鼓里,永远也开采不得宝矿了。”

    齐漱玉转着眸子道:“这是大家的事,用不着咱们单独出面。”

    褚朴立即吩咐刘翠娥道:“你马上把这事告知天昊道长,请他最好尽快召集住在玄妙观的各路人马,大家会商一下!”

    刘翠娥应声而去。

    褚朴瞥了李金贵一眼道:“不错,今天你算得上是立了一件大功。”

    李金贵见一句谎话已发生了效应,不觉内心暗喜,忙道:“这场功是晚辈师兄立的,晚辈不敢居功。”

    褚朴道:“你们师兄弟都有功。”

    他说着吩咐一个丫环道:“快倒杯茶给张公子喝!”

    李金贵正好口渴,坐在一旁,一连喝了两三杯,只见刘翠娥已匆匆奔了回来。

    褚朴马上问道:“天昊道长怎么说?”

    刘翠娥道:“弟子去时,正好三位观主都在那里,他们听说山本先生落在修罗门手里,都大吃一惊,立刻决定在龙门院集会,三位观主亲自分头通知,您和师娘这就走吧!”

    褚朴站起身来道:“夫人,咱们走!”

    齐漱玉道:“玉富和娥儿也跟着去!”

    李金贵真没想到信口一句话,竟会把玄妙观的各路人马,弄得草木皆兵,造成如此巨大的震撼。

    他便和刘翠娥,随在褚朴齐漱玉身后,来到了龙门院。

    天昊道长是主人身份,自然到的比谁都早。

    褚朴的太白门,在宾客中算是第一批到达了。

    接着蓝天豪夫妇、隐山麻衣客邵北冲,在玄真和玄月的陪同下,陆续到达。圣火天尊巫公明率着徒儿秦炎由玄法陪同来得较迟。

    只有陈布衣未曾露面,李金贵心里有数,他是在卧龙岗尚未返回。

    分宾主坐定后,天昊道长以主人身份首先说道:“紧急召请各位前来,各位一定会料到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阴山麻衣客邵北冲打断了天昊道长的话道:“老道长,既然是紧急人事,你就直接说出来吧!”

    天昊道长道:“各位到玄妙观来,不外是为了共同开采宝矿……”

    阴山麻衣客邵北冲有些不耐烦道:“这事也用不着提,邵某奇怪的是为什么光打雷不下雨。连现场都勘察过了,现在连半点消息都没有,再这样下去,邵某干脆就跟你们拆个了!”

    天昊道长没想到邵北冲今天性子会如此火爆,两太阳穴微微抽动了几下,语气却极力保持平静道:“邵施主别性急,贫道现在就是要谈这件事的。”

    邵北冲猛地一拍桌子道:“事情过了这么久,到今天才讲,这算作什么,你有时间泡,邵某可没有这种闲工夫!”

    邵北冲突然发这么大的睥气,使得全座皆惊,因为在座的人都对他知之不深,有的甚至认为他精神不大正常。

    其实他着恼是有原因的,因为山本大力进城不曾返回的消息,他直到刚才才知道,而南北两大魔头却知道了好几天。

    这表示玄妙观方面根本没把他邵北冲放在眼里,教他如何不气。

    他由于练的工夫不同,说话时脸肉上下左右拉动,连笑起来都很难看,发了火更是难看加难看。

    不过从另一角度看,反而显得十分滑稽,刘翠娥就掩口暗笑不已。

    玄真、玄法、玄月三位观主见天昊道长当场受辱,岂能不维护太师伯的尊严,霎时间,纷纷站了起来,向邵北冲怒目而视。

    玄真朗声道:“邵施主,有话好讲,玄妙观不是任人撒野的地方!”

    邵北冲手按丧门剑剑把,脸肉越发拉动得厉害,暴声道:“你们可是要打群架?”

    玄真冷笑道:“本观好意请你前来参与行动,是看得起你,邵施主最好自尊一些,别不识抬举!”

    邵北冲喝道:“放屁!你这杂毛骂谁不识抬举?”

    玄真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唰”的一声,长剑已经出鞘,道:“贫道是出家人,出家人一向不与人争,但尊驾今天未免欺人太甚!”

    这时无极老魔褚朴和金蛤蟆蓝天豪,也都向邵北冲怒目面视。

    邵北冲的丧门剑刚拔出一半,便警悟到众怒难犯,又退回鞘去。

    只听褚朴朗声说道:“邵兄,今天彼此的立场,是患难与共,祸福同当,不该相互猜忌,同室操戈,若有人无端闹事,老夫绝不能坐视不管!”

    褚朴这几句话,显然是护着玄妙观。

    这是很自然的趋势,他带着十几个人住在玄妙观,玄妙观管吃管住,招待得无微不至,他当然要向着玄妙观。

    另外,邵北冲虽然在阴山独树一帜,黑白两道对他畏惧三分,但他总是后生晚辈,如今公然在这多人面前耍起威风来,显然没把他这成名数十年的太白门掌门放在眼里,他为了顾全颜面,也绝不能任由邵北冲嚣张下去。

    连金蛤蜞蓝天豪也看不过去。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邵北冲只好强忍怒火坐了下去。

    褚朴见风波已暂告平息,喝了口茶道:“邵兄,老夫知道,你是为了山本大力先生失踪的事,玄妙观方面不曾通知你,但若当时通知你又能发生多大作用?

    现在天昊道长召集各门派来,不但要告知你山本大力先生失踪的事,而且还要说明他是落在什么人手里。你刚才那顿脾气,未免发得太早了!”

    邵北冲果然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在抽动他的脸肉。

    褚朴望向天昊道长道:“老道长,你该继续讲你的了!”

    谁知这一来又惹起金蛤蟆蓝天豪的大反感。

    这次集会,本来是天昊道长的主持人,现在反而变成褚朴在发号施令,他自己身为苗疆十八蛔总蛔主,岂能受无极老魔压制。

    他刚要借机发作,却被银燕子胡丽仙眼色制止。

    天昊道长这才继续说道:“山本先生进城搬取测地仪器,一去多日不回,曾引起不少猜测,现在终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原来是被修罗门掳走了。”

    此语一出,圣火尊者巫公明倒并不觉得什么,因为他来得最晚,而且也并非为开矿而来。

    最吃惊的,莫过于蓝天豪,他愣了一愣,咧开蛤蟆嘴道:“老道长从哪里来的线索?”

    天昊道长道:“消息是褚仙翁刚才得到的。”

    蓝天豪立刻转问褚朴道:“褚兄的消息如此灵通,实在令人佩服,不知你是怎样知道的?”

    褚朴微微一笑道:“这要归功于这位张小兄弟。”

    蓝天豪的视线再转向李金贵:“他是如何得到消息的呢?”

    褚朴道:“他有位师兄,也来到了南阳,最近捉到修罗门的某剑主,逼问出来的口供,还会假么?”

    蓝天豪哦了一声道:“这样看来,他的师兄还真下不起,为什么不把那剑主押到这里来,大家共同审问?”

    褚朴道:“老夫也这样想,可惜他已经趁机溜跑了。”

    蓝天豪一拍大腿道:“我们大家就该马上找到修罗门去,修罗门未免欺人太甚了!”

    褚朴笑道:“老道长召集大家来,就是共同商议该如何行动。”

    蓝天豪双眼圆睁,大声道:“这还有什么好商议的,直接找到修罗门就是了,正好蓝某也要讨回儿子,各位的仇也可以一起报了。”

    褚朴笑呵呵的道:“不商议行动如何一致?蓝兄,你讨回儿子是和修罗门订下条件的,条件没兑现,只怕未必能讨回。”

    蓝天豪牛眼一瞪道:“蓝某那天回来当晚就给白家大院放下虫,谁说条件没兑现?”

    褚朴道:“那很好,所有的帐和修罗门一起算,而且师出有名。”

    蓝天豪有些迫不及待的道:“咱们马上走!”

    褚朴道:“依老夫看,用不着那么急,不如明天一早行动。”

    蓝天豪正要坚持己见。

    胡丽仙道:“就依褚仙翁的意思,明天去吧,你带来的神虫,也好利用下午好好调练调练,以备必要时亮出法宝。”

    褚朴觉出自己总是客卿身份,不便擅作决定,不觉歉然笑道:“老大刚才不过是说说而已,至于何时行动,还要大家商议,或者由天昊道长决定。”

    天昊道长忙道:“如果各位没有别的意见,贫道觉得不如就照着褚仙翁的意思,明天一早行动。”

    褚朴见天昊道长很肯维护自己的身份和面子,自是十分得意。

    他站起身来道:“既然各位没有异议,最好这就回去准备吧。”

    离开龙门院大厅,齐漱玉埋怨道:“老鬼,你出的什么风头,今天你不是主人,最后那几句话,应当由天昊道长讲才对。

    年纪一大把了,连韬光养晦的道理都不懂,聪明人有本领别使在明处,你可看出方才蓝天豪早就不是滋味了?”

    褚朴尴尬一笑道:“这些事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在家里有本领你不准使,只好到外面发泄发泄了。”

    他说的一点不错,因为他一向惧内成癖,的确只有在外面才是作威作福的时候。

    好在齐漱玉不失为妇之道,发脾气多半只在房里两个人的时候发,出门在外,总是处处为老伴保留面子。

    李金贵见今日已无行动,他急于回去见到白银凤,查明他是否已和人订过婚约,以便弄清柳絮飞的身份。

    不等回到无尘院,便向褚朴道:“老仙翁,晚辈也该回城里去了!”

    褚朴不悦道:“你怎么又要回去,难道老夫这里留不住你?”

    刘翠娥也抢着说道:“师父、师娘,弟子想不透玉富究竟是什么心意,你们两位老人家待他像亲生儿子一样,他在咱们这里,竟然连一晚上都不肯住。”

    李金贵忙道:“刘姑娘这话就有些过份了,我本是帮老仙翁和夫人做事的,不是把这里当作客栈来住的,只要不耽误事情,住在哪里还不是一样。”

    褚朴心想这话也有道理,上次到修罗门去,人家一大早就赶了来,并没耽误半刻行动,只是他不明白李金贵为什么又要回去。

    他顿了一顿道:“你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回去?”

    李金贵道:“晚辈希望能把明天的行动告诉师兄,他的武功高强,说不定明天会来帮忙。”

    褚朴颔首道:“有道理,老夫可以当面试试他的武功,其实,老夫并不希望能帮什么忙,有他在,明天一定可以把他擒过的剑主当面指认出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齐漱玉道:“那就放他走吧,玉富,明天一定要把你师兄带来!”

    李金贵道:“晚辈明白,他若能来,比晚辈来更重要。”

    褚朴道:“老夫还弄不清楚你师兄叫什么名字?”

    李金贵早已编造了一个名字,不假思索的道:“他的姓氏很少见,姓铁,名叫马飞,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褚朴拂髯笑道:“他这名字么……”

    说了一半,却又住口不言。

    李金贵道:“老仙翁觉得这名字好不好?”

    褚朴嘿嘿笑道:“铁马怎能飞得起来。”

    齐漱玉撇嘴道:“我看你是少见多怪,连铁马都能飞起来,可见他才是真正了不起。”

    褚朴连忙点头道:“夫人说得有理。玉富,明天务必要他把铁马飞过来!”

    李金贵道:“只要今晚能碰到他,晚辈明天一定要他飞过来。”

    他向男女魔头施了一礼。

    刚要告辞,却听到刘翠娥道:“慢些走!”

    李金贵愣了下道:“刘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刘翠娥却望向褚朴和齐漱玉,带着乞求的神色道:“弟子希望能和玉富一道去。”

    褚朴沉下脸色道:“不成!先前我跟你说过什么来,难道马上就忘了?”

    刘翠娥红着脸道:“师父,城里有他师兄在,您还怕我们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事来?”

    褚朴面孔扳得更紧道:“如果他师兄不在呢?”

    刘翠娥道:“那也没什么,记得师娘跟弟子讲过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人家一男一女在一起住了三年,还不是规规矩矩。”

    褚朴哼了一声道:“想的倒不错,你凭什么和人家祝英台比?”

    刘翠娥带着撒娇的神色道:“她也是个人,弟子也是个人,有什么比不得的?”

    褚朴不屑的道:“你的骨头有几两重,难道为师的还不知道?告诉你,那是因为梁山伯是个傻瓜蛋,三年时间还分不清祝英台是个公的还是母的,玉富可一点不傻。”

    几句话,说得刘翠娥本来白中泛红的脸蛋,越发像熟透了的红柿子。

    齐漱玉有些过意不去,道:“老鬼,娥儿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别骂得那么难听,连人家玉富也骂了,也不想想自己,想当年你年轻的时候,和我才见面两次,半夜里就爬进窗子跪在我的床前,你能比得上梁山伯么?”

    褚朴连连干咳了几声,难堪苦笑道:“夫人,你提这些干什么,尤其在他们年轻人面前。”

    齐漱玉冷声道:“自己身不正,就别责怪人!”

    刘翠娥见师娘护着自己,心想必定有了圆转的余地,忙道:“师娘,您是准弟子跟玉富一道去了?”

    谁知齐漱玉却没好气的道:“你师父说得对,玉富不是梁山伯,你也不是祝英台,万一弄出不名誉的事来,师父和我都丢不起这个脸!”

    褚朴也立刻跟着说道:“娥儿,你急什么?过些时回大白山后,我们老俩口就给你们成亲。

    到那时,你们小两口高兴怎么来就怎么来,成天到晚腻在被窝里我们都不管。二十几年都忍了,这么几天还有什么忍不下的?”

    此时此地,把个刘翠娥简直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脚下有条缝钻进去,她万万料不到师父会说得如此难听。

    连李金贵也红着脸别过头去。

    还是齐漱玉打圆场道:“老鬼,我看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准她去就不准她去,何必扯得那么脏!”

    褚朴哼了一声道:“玉富走吧,娥儿随师娘和我回去!”

    李金贵返回家中,才刚到中午,他急着见白银凤,偏偏白银凤却又不见人影。

    这时牛金莲正在厨房,听见李金贵已经回来,出来问道:“兄弟今天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李金贵道:“那边明天才有事,我赶回来有事找二小姐,她哪里去了?”

    牛金莲道:“她刚才还在房里,可能到后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