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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飞 天

    正值气喘吁吁的彭宗铭,感到一股温热之气,自乙鸥子手掌心透出,进入自己百汇,绕行周天三十六处要穴,经游紫府,归入丹田。

    彭宗铭不由身子一额,顿时感到无限舒畅。

    这时,老人按在彭宗铭头顶百汇穴处的手掌,并未有松开,带了一份含蓄的语韵,向彭宗铭道:“铭儿,你现在背了老夫,是不感到轻了一点?”

    彭宗铭不由一声惊哦,敢情,他经乙鸥子手按自己百汇穴,一股暖气绕游周天,正感极其舒畅之际听老人此说后,似乎尚未运使劲力,身子突然轻飘飘地纵起二三丈。

    彭宗铭骇然惊奇地问道:“老前辈,这是怎一回事?”

    乙鸥子按在他盖顶百汇穴的手掌,仍然没有松开,却是含笑地道:“铭儿,这就是老夫在云雾峰金山岩地窟石室里,费去三十年半甲子时光,所精研太乙归禅功中的一门内修精功,老夫已把本身内家真精,缕缕灌输在你身上,使你周天内修造诣,骤然添增数倍,是以,在你纵跃之间,毫不费劲。”

    这时,彭宗铭感到自乙鸥子手掌心,透出一缕缕的热流,从盖顶百汇穴传人时,周身神力频频添增。?

    本来背上重压着的断腿老人乙鸥子,这时已感到轻似无物,身子跃跃欲起,就在他二腿使劲一纵之际,竟跃起六七丈高远。

    彭宗铭心中骇然惊奇之下,更是高兴不已,是以,连纵带跃,已若乳燕穿帘,海鸥掠波,顺着山势,纵跃飞去。

    不到半个时辰,危崖削壁,重峰叠岭,已抛在彭宗铭的身后,当他再抬眼拢目看去,地势已趋平坦,遥见苍松翠柏错综之处,已隐现出一片毗比连衔接的草扉瓦舍。他已背了乙鸥子来到这简陋贫乏的村庄里。

    彭宗铭向周围看了看,又向天色望了下,侧首向乙鸥子,道:“老前辈,现在天色还早,咱们还可以赶一段路,说不定前有更热闹的集镇。”

    乙鸥子颔首应声道:“铭儿,由你意思就是啦!”

    彭宗铭经乙鸥子此说后,背了他大步奔离这处村落而去。

    这一段路程上,断腿老人乙鸥子,还是舒伸右手,把掌心扪在嘭宗铭头顶百汇穴处,将本身内家精元,源源不断地灌人他体内。

    这时,崦嵫日落,已昏暮时分,彭宗铭背了断腿老人乙鸥子纵跃飞腾在丛山峻岭,旷野深谷。

    就在他背上的乙鸥子关怀、劝阻地道:“铭儿,夜色深浓,别再奔波了,看来今晚不及赶上村集,咱们就在近处找个山窟洞穴位下息一晚吧。”

    彭宗铭点头应声,道:“是,老前辈。”

    在他应声回答时,拢目过处,离隔一条山涧,四五丈远的蜂腰突岩处,有座黑黝黝洞穴。

    彭宗铭一声薄啸,双肩微晃过处,已越过山涧,来到那洞穴口沿,倏地从袋囊取出火种燃起。

    原来是深处有二三丈,一个不等门边弓弧型的山洞,洞里还长有不少荒草藤蓦分类。

    彭宗铭拔出身佩的飞龙游虹剑,小心翼翼的把山洞里藤蔓野草除去。飞龙游虹龙闪出森森寒光,照在洞里泥地上时(燃起的火种,放在山洞口处),发现地上有几个犹若婴儿手臂粗的孔窟。

    彭宗铭在当时微感诧异下,亦没有把它注意。

    他就拣了一块平坦,柔软的土地上,解开缚在背上的断腿老人乙鸥子,把他安息下来。

    不多时候,山隅一角的洞穴里,传出一缕均匀,熟睡去的鼻鼾声。

    熟睡中的彭宗铭,突然感到-阵无比的窒息,把他惊醒过来。

    当他睁开眼时,蓦然发现一条通体金鳞,有婴儿手臂粗的长虫,在他颈喉处,紧紧缠绕住。

    重绕他颈项的长虫,发出一股奇猛的力量,使他呼吸塞住,眼冒金花,除了声声极轻微的闷哼外,张嘴叫不出声来。

    彭宗铭挥舞双手,要把长虫的身躯,从颈项处解脱下去,可是这条金鳞长虫,却是奇长无比,慢慢地连他双手亦被缠绕住。

    彭宗铭骇然惊奇下,很快想到断腿老人乙鸥子的安危,他侧眼看去,这老人家似乎还在呼呼熟睡中。

    这时,缠绕他颈项的长虫身躯,已愈抽愈紧,几乎使他呼吸停止而晕死过去。正在他凶险临危时,突然感到自己嘴唇边一凉。

    原来那条金鳞长虫,数圈绕在他头颈处的身躯,一部分贴到他嘴边来。

    人在危急之际,天赋有求生的本能,眼前的彭宗铭,亦有了这种情形。

    他正值危险万分,无法相想时,突然见虫身扑到自己嘴边,猛地提起一股子狠劲,运用二排钢牙,张口使劲地把他嘴边的身子咬住。

    长虫被他钢牙咬住后,紧绕在头颈处的身躯,突然又是一阵抽紧。

    彭宗铭虽值濒将晕糊之际,心里还是很清楚,自己思忖道:“你这条怪蛇,你要把我缠死,我也要你活不了。”

    他想到这里,突然又鼓起-般猛劲,二排钢牙用力的咬下去。

    突然,噗的一声,敢情,彭宗铭利齿把蛇身咬破,突然一股腥味带咸的水液,咽进肚里。

    事实上,这时彭宗铭想不吃这蛇血,亦不可能了。

    蛇身被他咬破后,血水如注的灌进他肚里。

    这时,紧缠在颈项的蛇身,慢慢松弛下去。彭宗铭突然感到己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把蛇身撒开。

    就在他把蛇身撒开时,断腿老人乙鸥子亦猛被惊醒过来。

    这是,晨曦微曙,天已破晓,洞外洒进缕缕晨光。

    乙鸥子见彭宗铭满脸是血,地上横一条金鳞闪闪的怪蛇,蓦地骇然一惊。

    诚然,这时,断腿老人乙鸥子以为彭宗铭遭了伤害。

    他急急地问道:“铭儿,你受伤了?”

    彭宗铭手指了金鳞怪蛇,恨恨地道:“这怪东西,夜晚不声不响地钻出来,铭儿差点给他咬死,后来把它蛇身破破,吸干了它血,总算解了危险。”

    乙鸥子听彭宗铭说吸干了蛇血,猛地一震下,朝地上蠕蠕在动,金鳞怪蛇看了眼,霍地似乎想起一桩事似的,急急地向彭宗铭道:“铭儿,你把这条金鳞怪蛇,捡来我看。”

    彭宗铭一手提起快将死去的怪蛇,拿到断腿老人乙鸥子眼前。

    乙鸥子把蛇身仔细看过半晌,突然深感惊奇而喃喃地道:“这……这是稀世难逢,人间珍品的灵蛇金虺子。”

    说到这里,仿佛还带了一份怀疑似地朝彭宗铭看了眼,又道:“铭儿,你真把这条灵蛇金虺子血吸下肚里了”彭宗铭瞠目诧异的应了声,不由惊奇问道:“老前辈,铭儿饮了金虺子血,是不对自己体质有所进益?”

    乙鸥子颔首缓缓道:“灵蛇金虺子乃是传颂武林的一种稀世珍物,而它珍异之处,就是它一身所藏的血,据说饮服它的血后,不但对体质有极大帮助,最主要的却是能启发人的颖慧明悟,对你说来,可以提早你成熟年龄。”

    二人在山野洞穴,宿过一晚后,翌晨还是朝向白云山方向赶程而来。

    这正若断腿老人乙鸥子,所说的一桩奇迹,就在彭宗铭背了乙鸥子,离开那处山野洞穴,仅乎数天内,彭宗铭自己感到,身体的各部分,都已起了极明显的变化。

    他一身的内家造诣,固然因着乙鸥子沿途上来,不断地运用本身内家精元,灌输在他身上,已与在云雾峰时前后判若二人。

    可是他自服下金虺子血后,自己感到体内孕蕴着一股不可思议的神力,对背在背上的断腿老人乙鸥子,几乎毫无感觉到有累赘之处。

    其中更令人惊奇的,就在仅仅来的这几天内,彭宗铭突然周身须毛,俱在慢慢茁长出来。

    至于在他本身意识、心里上,对某种事物,已起了注意与爱好,当他看到姣姣美妹时,会很自然地多看一眼。

    彭宗铭背了断腿老人乙鸥子,越过黔中,不多日,已抵黔南白云山麓的一处广顺集镇上,二人就在镇上小客店里歇下。

    这时,乙鸥子忽地想起一事,纳罕地问向彭宗铭,道:“铭儿,你说那位痴婆子薛玲玲,修真练功在此白云山,她有没留下白云山详细地点,否则要在偌大的白云山,寻找一个人的行踪落处,可不是一桩容易的事呢!”

    彭宗铭听他此说,亦不禁吟哦了半晌,突然推窗,向夜空如洗,圆月辉照的天色看了眼,道:“老前辈,今晚月色光圆,会不会是八月十五日?”

    乙鸥子稍加沉思,应声道:“照老夫算来,即使不是十五晚,前后相差亦不会有多天的。”

    彭宗铭点头道:“老前辈,咱们今晚就上白云山,寻找这位痴婆子薛老前辈。”

    说到这里,朝自己身藏的那支太玄银笛摸了下,接着道:“晚辈可以找着她老人家。”

    当晚,一缕咽呜、清酵的笛声,激荡在月华辉耀的夜空里。

    这缕笛声,虽然音律单纯而简促,却是显得异常和谐、柔美,使人听来,仿佛在啜饮着一杯甜醇的蜜露,而使其爱不释手。

    笛声越过幽溪山涧,穿过嶙峋山岩,在月华遍洒的白云山上,到处不停的游走。

    彭宗铭不断地运用琼楼十二曲中寅声阳春莺啼,反来复去的吹奏(事实上,他只能运用此曲,如果吹奏其他音曲,可能连背上的惭腿老人乙鸥子,亦会发生意外。

    这时,两人已抵白云山山腰处的一座悬立突岩处,乙鸥子不禁惊奇地问向彭宗铭,道:“铭儿,这么大的白云山,没有行踪去处,怎能找得着人呢?”

    彭宗铭放下太玄银笛,应声道:“痴婆子薛老前辈,她老人家听到铭儿吹奏笛的声音,她就会找来的。”

    彭宗铭因着跟断腿老人乙鸥子说话,无法再继续吹笛,两人正在谈话之际,宁静的山谷里,突然传来一缕大声唤叫的声音:“小娃子,你怎么吹了半截不吹啦,是不是摔进山坑里啦!”

    彭宗铭一听,心里大喜,侧首向乙鸥于道:“老前辈,痴婆子她老人家找来啦!”接着,大声朝向方才说话音源处,道:“薛老前辈,铭儿在这里呢!”

    就在彭宗铭应声回答时,在山天尽处,划出一声长啸,接着一头火红巨禽腾空扑来。眨眼刹那间,彭宗铭身跟前,站了一位满头霜雪白发,身穿大红衣裙的老婆子。

    彭宗铭急忙抱拳恭礼,道:“铭儿拜见薛老前辈。”

    痴婆子薛玲玲并不向彭宗铭答礼,-对怪眼向他身后缚着的断腿老人乙鸥子,滴溜溜的盯看了下,陡地向彭宗铭道:“小娃子,你哪里找来这么一个老娃娃,怪热呢的还把他背在背上?”

    彭宗铭听痴婆子薛玲玲叫乙鸥子老娃娃,不由啼笑皆非,俊脸红红急忙分辩似地向她道:“:薛老前辈,铭儿背背的,乃是乙鸥子老前辈?”

    痴婆子薛玲玲突然听到乙鸥子名号,似乎怔了半晌,喃喃沉思似地自语道:“乙鸥子失踪武林算来有三四十年。”

    痴婆子薛玲玲正在自语时,断腿老人乙鸥子颔首朗爽的笑答道:“老夫与世隔绝三十余年,薛道长居然还追忆起乙鸥子的残号,难得,难得……”

    这时痴婆子薛玲玲瞠目看着彭宗铭,深感意外的道:“小娃子,你背了这断腿老娃娃,到白云山干啥?”

    说到这里,转首向彭宗铭身后看了看,轻哦了声,道:“小娃儿,梁上客廖清这小偷儿,怎的没有跟你一同来白云山?”

    彭宗铭听痴婆子薛玲玲问起这事,他就将自豫地外方山鹿鸣峰,别离后的一段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他们说话时,辰光悄悄溜过,不知不觉已是晨曦吐署,东方吐白了。

    三人谈谈说说下,已越过丛林尽处,在一座凹壁立岩的隐蔽处,露出几栋草扉茅屋,痴婆子薛玲玲指了茅屋,大声道:“到啦!”

    接着,朝向彭宗铭背上的乙鸥子,咧嘴笑了下,道:“老娃娃,咱老婆子这见不得人的地方,可要委屈你啦!”

    乙鸥子抚须笑容道:“老夫已是无处可投,无家可归的老要饭,难得你薛道友此番心意。”

    谈说之际,痴婆子薛玲玲伴同他们进入茅屋。屋里虽然陈设简陋,却是明窗净几,一尘不染。

    彭宗铭进屋,将背上的乙鸥子安坐下来后,似乎含着某种惊奇的意识,星眸睁睁,四下张望。

    痴婆子薛玲玲看得不乐意似的大声道:“小娃子,才进屋里,睁了眼就想找吃的啦。”

    彭宗铭听得不由俊脸一红,嗫嚅分辩似地道:“铭儿肚子还没有饿呢。薛老前辈,怎地没见尚可卿师兄,他出去啦?”

    痴婆子薛玲玲听彭宗铭问起玉郎君尚可卿,脸肤突然显出一层忧郁、黯淡之色,喟然轻吁了口气,道:“可卿叛离师门,死罪可恕,活罪难免,他已被咱老婆子囚禁在后厢石室里,让他韬光养晦,面壁十年。”

    说到这里,突然恨眼一瞪,大声向彭宗铭道:“小娃子,别问得那么多,咱老婆子此番传你倒转乾坤三五七,说来有半个师父份儿,你以后如叛离师门,落在咱手里,少不得亦要你囚禁石室,面壁十年。”

    彭宗铭张嘴咋舌,扮了个怪脸。

    彭宗铭同断腿老人乙鸥子,在白云山痴婆子薛玲玲的茅屋里住下。

    断腿老人乙鸥子实现了过去在云雾峰金山岩,对烟翁任九龄的诺言,以毕生精研的上乘内家玄学太乙归禅功,传授于彭宗铭。

    至于痴婆子薛玲玲在这段时间里,就把倒转乾坤三五七剑术第三套安禅归真转乾坤七式,传给他。

    倒转乾坤三五七中安禅归真,转乾坤七式,乃是一套震撼天下武林的上乘剑术,内藏精微绝伦变化,意能所至,剑随意变。

    剑势走处,循着太极、两仪、三才、四象、五行、七巧、八封、九宫等玄奇莫测变化而行。

    这套剑术,最突异之处,剑身游走,剑风拂穴,且能不伤敌人体肤,而将对方于分筋错骨,五脏离位之境。

    彭宗铭数逢奇遇,资质已禀算超绝,他在白云山经有二位风尘侠隐,盖代高人指点下,一身武功日益进展。

    一天清晨时分。痴婆子薛玲玲突然在自己卧房里大叫大呼,彭宗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进入她房里探看一下。

    痴婆子薛玲玲拥了被衾,依坐在床沿,一见彭宗铭进房,瞪了怪眼,大声道:“小娃子,你有没有把老娘的红裙偷去?”

    彭宗铭猛碰了个硬钉,星眸眨眨,半晌才分辩似地道:“铭儿是男孩子,不穿红裙的,怎会把你老人家裙子偷走呢?”

    痴婆子圆瞪怪眼,气吼吼地道:“快把老娘红裙找来,找不着可别回来。”

    彭宗铭猛咽下一口气,应声道:“是,薛老前辈,铭儿就去找。”

    说着拔腿走出卧房。

    不多时,彭宗铭手里提了红裙进来,还是分辩似地道:“薛老前辈,你老人家昨晚晒在树干上,忘掉啦!”

    痴婆子薛玲玲听了怪眼一瞪,怒声道:“小娃子,老娘会光了屁股,把裙子晒到外面树干上去?”

    一边说话,一边从彭宗铭手中接过红裙,突然又大声道:“小娃子,老娘起床穿裙子,可不准你偷眼看。快转过身去。”

    彭宗铭一肚子的不乐意,嗯了声,倏地把身子面壁站着。

    正在穿着衣衫时,突然,痴婆子薛玲玲又是一声激怒大叫的道:“哪一个缺德损人的瘟贼,把老娘红裙大臀处,剪去这么大一块窟窿,叫老娘怎地穿。”

    彭宗铭听得心里一震,转眼一瞥之间,突然看到桌下一块红色像布似的东西,倏地钻进桌下,拿出一看,急得释手不及,又把它扔在地上,俊脸红红,面对着墙壁喃喃道:“薛老前辈,昨晚上,你老人家把粪拉在红裙上,脏的一块剪了下来,扔在桌底下,再把裙子洗了晒在树干上。”

    彭宗铭把这桩事,宛若亲眼目观似的,说得头头是道。

    痴婆子薛玲玲气得七孔喷火,大声激怒地道:“老娘今年八十多岁,还会把粪拉在裙子上?”

    痴婆子薛玲玲正值暴怒如雷,大动无明之火时,突然房门外传来一缕极熟悉的声音,在说道:“老闺女,一别半年,想煞咱梁上客廖清也!”

    痴婆一听,更是怒不可遏,大声怒骂道:“臭贼,瘟贼,又是你找的老娘开心!”

    彭宗铭听得心里一乐,原来梁上客廖叔父,不声不响已来白云山。

    痴婆子薛玲玲骂到这里,大声又向房里的彭宗铭,道:“小娃子,呆着老娘房里干啥,是不是还想偷看老娘换裙子?”

    彭宗铭听得一肚子的别扭,涨红了脸,一溜烟奔出痴婆子薛玲玲的卧房。

    他一出房门,梁上客廖清笑吟吟地站立房门外,陡然见到彭宗铭,脸上笑意中,带了一份惊愕,诧异地道:“小娃儿,一别半年,你又长大了不少啦!”

    彭宗铭正跟梁上客廖清,提说过去一段经过时,痴婆子薛玲玲怒冲冲的从房里出来,指着梁上客又是大骂道:“你这缺德损人小偷儿,老娘哪一点跟你过不去,竟在老娘红裙大臀处,剪了一个大窟窿,还……还拉了一堆狗粪。”

    粱上客廖清,带了一份笑意,摇头晃脑地道:“老闺女,有朋自远方而来,不亦乐乎,未有酒菜招待,破口大骂不失其礼乎!”

    痴婆子薛玲玲圆瞪了一对怪眼,狠狠地道:“小偷儿,你甭想老娘酒菜相待,说不定老娘还把你撵出大门。”

    梁上客廖清听痴婆子薛玲玲说出这话憋闷哼了声,显得十分不乐意似地,缓缓道:“你老闺女成以无情义,真叫廖清一颗火辣辣发热的心冷了半截,咱此番来白云山,一番好心意,告诉你半年来武林情形,想不到没有酒莱相待,还要把客人撵出大门,真泄气。”

    梁上客廖清说到这里,抬头朝痴婆子一张涂满胭脂的鸡皮疙瘩老脸看了眼,接着仿佛加强语意似地又道:“要不是咱廖清赶来白云山,说不定你老闺女夜晚熟睡时,被武林三怪剥掉裤子,你还不知道呢!”

    痴婆子薛玲玲听廖清说出这话,脸上神情,显得又惊又奇,又羞又怒,瞪眼看了眼梁上客,半晌,才怀疑似地大声道:“小偷儿,是不你信口雌黄,胡谈胡说,想骗咱老婆子的一顿酒莱?”

    梁上客廖清听得不由噗的笑出声来,缓缓揶揄似地道:“咱的老闺女,老相好,咱梁上客廖清,可没有少过半顿一餐吃的喝的,难道为了要吃你这顿酒莱,从豫地奔来此地黔南白云山。”

    梁上客廖清说出这话,顿时把痴婆子薛玲玲嘴话堵死,怪眼愣愣的睇看着他,仿佛已失去本来的怀疑,而想从对方脸肤神色上,来找这话的根据。

    歇了会,痴婆子突然又起怀疑似的大声道:“小偷儿,你信口胡谈,咱痴婆子薛玲玲跟武林三怪,从未有过纠葛过节,他们怎会来白云山寻衅扰事。”

    梁上客廖清冷哼了声,显然对痴婆子不信任自己,而感到心里十份不乐意,是以,冷冷地道:“咱的老闺女,话可不能说得这么干净利落,你把自己小丈夫找回来啦,人家外方山鹿鸣峰离魂寨离魂魔娘郑僖,可没有就把这事丢在一边忘掉啦!”

    痴婆子薛玲玲听梁上客廖清说来,一肚子满不是味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怒冲冲地大声道:“小偷儿,说话别来这么一个转弯抹角,是不是老妖怪离魂魔娘郑僖,教唆武林三怪,来白云山找咱老婆子的晦气,说得多不干脆,叫人听了恁是不耐烦。”

    梁上客廖清抬眼朝她看了看,颇首轻唔了声,道:“你知道就是啦!”

    说到这里,带了一份含蓄似的神情,还是冷冷地道:“老闺女,刚才你一个话词用错啦,可不是武林三怪受了离魂魔娘郑僖的教唆,才来白云山的,而是离魂魔娘遣兵调将,武林三怪是奉命执行,来白云山找老闺女的。”

    痴婆子薛玲玲听得一片困惑迷惘,错愕愕地道:“当今武林双奇三怪四修罗中的武林三怪,怎会接受这老妖怪离魂魔郑僖的指派呢?”

    梁上客廖清极不自禁的闷哼了声,才接着道:“这有什么稀罕呢?离魂魔娘郑僖,可能在菩提门中,有某一种势力,而武林三怪,正要找路子,在菩提门坐上一把上三流的交椅,于是这桩事一拍即合,武林三怪就乐于向离魂魔娘舍命效劳。”

    这似乎又是一桩耐人寻味,出于意外的变化。

    痴婆子薛玲玲听梁上客廖清说来,武林三怪经离魂魔娘郑僖的指派,要来白云山寻找自己,心中惊愕、惊奇下,却是感到纳罕不已。

    她一对怪眼闪烁的盯看梁上客,问道:“小偷儿,这些魔崽子,怎会知道咱老婆子落居在此地白云山深谷里?”

    梁上客颔首应道:“你能到处探线索,难道菩提门中的人就不会这么做,况且菩提门中人,眼线踪遍天下江湖,他们找起来,可要比你方便得多呢!”

    痴婆子薛玲玲听得呼呼地气吼不已,忽地问梁上客道:“小偷儿,你看这些魔崽子,什么时候会找来咱老婆子这里?”

    梁上客廖清耸耸肩,显得很干脆的回答,道:“他们说来就来啦,难道事前还会先通知咱们。”

    梁上客接着又向痴婆子道:“老闺女,你可别慌,待咱廖清先下白云山,把他们这伙人带到这里来。”

    梁上客廖清说出这话,不唯是痴婆子薛玲玲蓦被怔得半晌,连一边聆听的彭宗铭,亦不禁错愕愣住。

    痴婆子大声的道:“小偷儿,你下山把这些魔崽子带来咱老婆子这里?”

    梁上客颔首肯定的嗯了声,接着道:“要是这些人上了白云山,找不到你老闺女行影踪落处,那不是多没味道。”

    痴婆子薛玲玲听得怪眼圆睁,怒声大喝地道:“好哇.你这小偷儿,惟恐天下不乱,你要看得老娘数间茅屋,给那些魔崽子捣成灰尘,你才乐意啦!”

    梁上客廖清咧嘴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咱的老闺女,你别心急嘛,咱话还没说完呢,咱们数十年老相好,咱廖清岂肯让你吃人家亏。

    这里几间茅屋,说不定还是咱廖清跟你老闺女金屋藏娇,管鲍双修的好地方呢。慢说你老闺女不会答应,就是咱廖清心里亦舍不得。”

    梁上客说到这里,侧首含笑地朝坐在椅上的痴婆子薛玲玲看了眼,接着道:“老闺女,你可别急,咱廖清自有锦囊妙计,要叫这些魔崽子,来得去不得,就是要给他们回去,亦得要从他们身上留下一点东西。”

    梁上客说到这里,痴婆子薛玲玲脸肤发弛,吁了口气,可是还有一份不信任似的大声问道:“小偷儿,你肚子藏的什么诡计,倒说来听听。

    梁上客摇头摆手,应声道:“天机不可泄漏,到时自然明白。”

    说到这里,突然大声向痴婆子,道:“老闺女,皇帝不差饿兵,咱廖清说得嘴干舌酸,肚里咕咕直叫,你总得拿出些东西,招待客人才是呢。”

    痴婆子薛玲玲听梁上客廖清嚷着要吃,说不出的一肚子别扭,哧地冷笑了声,挖苦的道:“小偷儿,看你说了半天,结果还是离不开这吃字。”

    武林三怪,矮头陀普济、黑飞狐童琪、枯竹君乔禹经奉离魂魔娘郑僖的指派,来黔南白云山,找上痴婆子薛玲玲寻衅生事,似乎出于人情之常的事情,然而事实却真如此。

    彭宗铭听到武林三怪的名号,自然地想到埋恨雪地的恩师半脸神尼昭元师太,她昔年因遇三怪四修罗的追杀,才会落得这等凄惨的下场。

    这时,梁上客廖清见了断腿老人乙鸥子,用过膳食后,彭宗铭悄悄地追问道:“廖师叔,你说用锦囊妙计,把他们三人带上薛老前辈处?”

    梁上客廖清点头嗯了声,却是显出异常诧异地看了彭宗铭,似乎对他突然问出这话,感到意外。彭宗铭转身朝痴婆子薛玲玲卧房看了眼,又轻轻地道:“廖师叔,你老人家是否需要铭儿?”

    粱上客廖清听彭宗铭说出这话,颔首哦了声,摸了下嘴唇上一撮短胡须,缓缓地道:“有了你不嫌多,没有你亦不要紧,你要跟廖师叔下白云山找武林三怪,把他们带来此地,你沿路上可要听咱话才行。”彭宗铭点头不迭的应声道:“你老人家放心,铭儿一定听你话就是啦!”

    白云山麓的广顺集小镇,民情朴实,全镇的闹处,就是一条百来户的直街,这条街上,所有招商客店,亦仅是玉升客栈一家。

    这一天,玉升客店来了三位异装怪饰、风尘仆仆的客人。

    一位身高三尺,脸肤漆红,穿的袭宽袖大袈裟,一位身穿一套黑色疾服劲装,看来年有四十左右,长得虽然气度轩昂,却是脸带三份邪气,七份狡狯,使人注目看来,尤会感到憎厌。

    另一位长相更是奇突,身高丈二,却是瘦如削竹,穿的衣着,非僧非俗,满脸阴毒暴戾之色。

    他们在玉升客栈住过一宿后,次日三人围坐早膳时,其中一个身穿疾服劲装的武生问向店伙,道:“店家的,你可知白云山上,住了一位身穿红裙的老婆子?”

    穿着黑色疾服劲装武生,问出这话,店伙瞠目张嘴,愣住半晌,找不出该能回答对方的话。

    就在这时候,主座的那个身长削瘦,年逾六十的老者,侧首朝店伙瞪看了眼。哧的一声薄叱,厉声冷冷地道:“你等孽障,竟敢在武林三怪跟前装聋作哑,看来活不耐烦了,”

    老汉说到这里,只见他左掌食拇二指,朝向店伙身子站立处,拨指微微一弹,唰地一缕薄丝劲风,电射而出。

    店伙因答不出客人回话,瞠目张嘴,错愣之际,蓦地,嗳的一声惨呼。身子噔噔噔跌退数步,嘭的一声响,仰天跌倒在地上。

    老汉向无辜店伙,下此毒手,可能其他食客,除了绝无仅有的二人外,众人还以为是他暴病倒地。

    就在这时候,店外走进-老一少两人,老的脸型削瘦,五短身材,嘴唇上端,留了一撮短须,似乎显出精练中,带了份诙谐之色,那少的看来年纪不到二十岁,两人俱是一色农人打扮。

    年老的朝武林三怪哈腰一礼,微微抬眼还朝他们看了下,唱了声道:“三位爷,你们好!”

    三人诧异地看了老少两人一眼,那人走近半步,接着道:“刚才爷们向店伙问起一白发红裙的老婆子……”

    老者说到这里,武林三怪中穿着黑色疾服劲装的汉子,深感意外的接问道:“老头儿,敢情你知道这老婆子在白云山行踪去处?”

    老者一摸嘴唇短须,哈腰不迭的应声,道:“小老儿知道。”

    这时,侧座武林三怪中一个身高三尺,满脸通红的胖头陀,怀疑地道:“老头儿,你会知道这痴癫婆子的去处?”

    老者含了一份笑意,点头不迭地指了身边少年人,道:“小老儿廖大,跟侄儿廖小,就在这小镇近处做买卖,白云山上那位白发红裙,年有八十多岁,这老婆子吃的喝的,都是由小老儿跟侄儿送去的,所以这老婆子在白云山的,行踪去处,小老儿很清楚。”

    诚然,这自称廖大、廖小的老少二人,就是梁上客廖清与彭宗铭所扮装,至于这武林三怪中,身穿一袭漆黑疾服劲装的武生,乃是三怪中位居末座的黑飞狐童琪;身高三尺,满脸通红,身披宽大袈裟的,即是三怪中老二,矮头陀普济;方才那个身长丈二,削瘦如竹,打扮得非僧非俗,向店伙下毒手的,就是三怪中位居其首枯竹君乔禹。

    梁上客廖清虽然信口雌黄,胡诌胡说,却是讲得头头是道,不由得这武林三怪不相信。

    敢情,虽然廖清与武林三怪,虽是同样身登当今武林双奇三怪四修罗之席,然他们见面却并不相识,至于,粱上客廖清趋前相认,可能因看他们怪装怪色,且枯竹君乔禹,在店伙跟前,自己道出名称之故。

    这时,枯竹君乔禹戾目神光闪烁,朝廖清与彭宗铭盯看了眼,厉声冷冷地朝向廖清道:“老头儿,你能否伴同咱们三人前去?”

    梁上客廖清急忙哈腰带笑地道:“小老儿带了侄儿,到三位爷跟前,就是这意思。”

    三人听得深感意外的一怔,黑飞狐童琪试探含蓄似地道:“老头儿,你若伴同咱们三人找着白发红裙老婆子,到时自有银两赏你。”

    梁上客廖清听童琪说出此话,满脸显出一份贪婪得意满足之色,哈腰称谢不迭地道:“小老儿要多蒙三位爷周济就是啦!”

    诚然,生意买卖人,今古一律,唯利是图,爱财如命,武林三怪一见廖清装了这付令人呕厌的怪相,心中疑窦顿释。

    粱上客廖清与彭宗铭带了武林三怪走出这家玉升客栈,离开广顺集小镇,往白云山而去。

    登山路上,矮头陀普济突然问向梁上客廖清道:“老头儿,这老婆子住在白云山的何处?”

    梁上客廖清牵了彭宗铭,踏里踏拉走在前面,听矮头陀普济此间,转首嘻的笑了笑,一边用手东指西划,一边嘴里滔滔不绝的道:“前面直去,转过二个弯,抹过三个角,跨过一条大水涧,再向左拐是座桥,过了桥后,该是一块大山谷,拐右边……”

    梁上客廖清手比嘴说,口唾飞溅,武林三怪听得头眩眼花,枯竹君乔禹大声喝住道:“老头儿,别再说下去啦!”

    说到这里,不耐烦的瞪看了梁上客廖清与彭宗铭一眼,大声接道:“老头儿,你跟你侄儿,能不在前面走得快一点。”

    梁上客廖清听枯竹君乔禹此说,顿时拉长了脸,显出十分苦恼似地道:“三位爷,小老儿二人,伴你们去找老婆子,这差使可够咱们叔侄俩苦的呢,到时还不知道爷们赏多少银钱,上山路多难走,咱们俩现在可说走得最快的啦!”

    梁上客廖清堪称武林一代怪杰,他所怀武学,并不登峰造极,超凡绝伦,可是他怀有些武林上少有听闻的奇学,他会猪叫、猫叫、狗叫、倦鸟嘶吼声,撤豆击瓦,会发出与夜行人踏瓦一样的声音。

    这次,真人面前露假相,竟与他名列一席的武林三怪,亦走了眼,居然看定他是一个小图小利的乡巴佬。

    枯竹君乔禹一听梁上客廖清一脸苦相的说出这话,庞眉微蹙,稍在半晌沉思,倏地朝向矮头陀普济、黑飞狐童琪道:“二位师弟,紧凑时间起见,你们两人把他们一对老少背了走,驾驭轻功而行,沿途上,让他们指出去向老婆子的方向。”

    矮头陀普济和黑飞狐童琪颔首嗯了声,分别把梁上客廖清与彭宗铭背在背上。

    就在眨眼间一刹那,梁上客廖清驮上矮头陀普济背上时,他用极快的手法,递给彭宗铭一包半节手指大的东西。

    两人分别驮上普济与童琪背上后,枯竹君乔禹呼啸一声,三人以超绝无伦轻功,依着矮头陀普济背上的梁上客廖清所指方向飞去。

    背在黑飞狐童琪背上的彭宗铭,看得心里暗自纳闷,敢情他发现廖叔父指给他们的路线,并不是上白云山时所走的。

    武林三怪背了这对老少,疾驰腾飞时,枯竹君乔禹稍缓脚程,向梁上客寥清大声问道:“老头儿,那老婆子住的所在到了没有?”

    梁上客廖清驮在矮头陀普济背上,显得十分逍遥自在,一听枯竹君乔禹大声问道,一抚嘴唇上端短须,抬眼向前看了下,颔首不迭的应声道:“爷,别焦急……快啦……再转个弯,抹个角……越过一条大涧,飞过一座小桥就是啦!”

    果然武林三怪,轻功有他独到之处,他们背了梁上客廖清与彭宗铭,行不过半个时辰光景,已进入白云山重峰叠巅的丛山腹地。

    拢目过处,绝峰陡立,排云刺天,危崖如削,万径断绝。

    武林三怪中,这时就苦了身高不满三尺,又矮又胖的矮头陀普济,他背了梁上客廖清纵跃蹿奔,已累得气喘吁吁,遍体臭汗如注。

    粱上客廖清跟矮头陀普济胡诌之际,侧目向黑飞狐童琪背上的彭宗铭,递过一瞥眼色,把掌心小包里一撮粉沫洒进矮头陀普济衣领里。

    虽然他使了这项手脚,可是不知这位梁上客廖清的叔父,吩咐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就在这时候,矮头陀普济哇哇一声怪叫,脚步突然缓慢起来。

    梁上客廖清煞有其事似的,慰抚地道:“大师父……你累了吧……快到啦!”

    矮头陀普济哇哇怪叫声未断,这边的黑飞狐童琪突然身子站住,亦是嗳唷嗳唷的怪叫起来。

    枯竹君乔禹被错愕怔住,急地站住,向矮头陀普济和黑飞狐童琪道:“二位贤弟,究竟怎地一回事?”

    矮头陀普济的身形一停,猛把背上的梁上客廖清扔在地上,伸手浑身乱摸乱搔,苦了脸哇哇不停的怪声乱叫。

    这时,黑飞狐童琪可能挨着跟矮头陀普济同样的味道,他把背上彭宗铭放下后,舒掌猛搔自己背上,熬忍不住的大声道:“嗳唷……乔师兄啊……痒……痒得受不了啦……从肤肉一直痒到骨髓里……嗳唷……”

    说着之际,一手已把一套黑色劲装撕破,猛地用手指搔背上的肤肉。

    这边的枯竹君乔禹更是狼狈不堪,敢情手指搔皮肤,还不能杀痒,是以,用背脊挨在嶙峋山岩上,使劲的搓磨。

    背后衣衫磨破,血水殷殷淌下。

    枯竹君乔禹、黑飞狐童琪因着从脊上延续全身的剧痒难熬,搔得皮破血流,叫苦连天。

    这时,被矮头陀普济在地上的梁上客廖清,已从地上爬起来,弹了弹身上的尘土,注目凝看了他们两人,嘴角还露出得意满足的笑意,仿佛在欣赏自己所完成的一桩得意杰作。

    这时,梁上客廖清侧首朝向彭宗铭看了眼,煞有其事的道:“小娃子,这三位爷突然患了羊癫疯,总得要养息一个时候,咱们家里有事,还是先走吧。亦别想领他们爷们的赏啦!”

    彭宗铭对这位梁上客叔父一手杰作,不禁衷心叹为观止,一听他说出这话,附首假戏真做,应声不迭的道:“是的,叔父,奶奶还等咱们呢!”

    彭宗铭回得巧妙,梁上客廖清不由含笑激赞地看了他一眼。

    这时,枯竹君乔禹他虽然身经何止千百战的江湖人物,可是在这片刻的场面下,却是束手无策,一听老头儿带了娃儿要离走,急得抬眼瞪着他们,大声的喝道:“老头儿,你要走,老夫可先把你宰了。”

    枯竹君乔禹说完这话,小心翼翼从袋囊掏出二颗有龙眼般大,乌黑色的丸子,接着外衣大袋里,取出一只杯子拢目四周张望了下,敢情枯竹君乔禹想找到一些山泉,替他们两人饮服这丸子。

    他正在犹疑自己去取山泉时,一眼看到梁上客廖清他们二人,生恐在自己取水时会溜走,是以,拿起手里的杯子,大声朝向梁上客廖清道:“老头儿,你快替老夫取一杯山泉来,你如若中途溜走,老夫就把你这侄儿杀了,听到没有?”

    梁上客廖清一听枯竹君乔禹要自己去取山泉,怪眼眨眨,突然又激起一瞥颖悟超异的智慧,是以点头不迭的应声道:“是,是,爷你放心,小老儿去取山泉就来……就来……”

    梁上客廖清接过水杯,一拐一拐走向山谷隐处。

    枯竹君乔禹突然朝彭宗铭瞪看了一眼,大声问道:“小娃儿,此地白云山里,是不是有山风毒瘴。”

    彭宗铭星眸眨眨,倏地应声道:“白云山一带,时有毒瘴出来,不过本地乡民服有祖传秘方,所以不会传染。”

    他说到这里,指向哀啼不已的矮头陀普济与黑飞狐童琪道:“这二位爷,如果不是患羊疯癫的话,可能是吸进了毒瘴?”

    彭宗铭不亢不卑,却是回答得头头是道。

    这时,枯竹君乔禹忽的想起去取山泉的老头儿,怎的久久未来。于是满布煞容的脸肤,朝着彭宗铭叱声道:“小娃儿,要是这老儿溜走不来,老夫就把你宰了再说。”

    彭宗铭对梁上客廖清去取山泉。迟迟未来,心里亦感到诧异不已,不过他相信廖叔父又在运用别出心裁的怪计,来恁这武林三怪,是以,他显得十分自信地向枯竹君乔禹答道:“白云山山泉虽多,要是不慎饮下有过毒瘴的山泉,那是更危险不过,叔父可能在拣着干净山泉。”

    彭宗铭回答的得体至极,枯竹君乔禹听得亦不禁轻轻嗯了声。

    不多时,梁上客廖清手里捧着一碗水,小心翼翼地进来。

    彭宗铭迎面大声道:“叔父,你是不是寻找没有毒瘴的山泉,才去了这多时候?”

    梁上客廖清微怔一下,很快会意过来,频频点头道:“白云山的山泉虽多,干净的却不容易找呢!”

    枯竹君乔禹一手接过山泉,戾目滑溜不息朝杯里看了半晌,倏地抬眼又朝梁上客廖清看了看,命令似地大声道:“老头,杯里水你先喝一口。”

    粱上客廖清显得抱屈似地叹了口气,喝过杯里水后,嘀咕地道:“你这位爷,可真不容易侍候呢,小老儿一番好心照顾你们,为你们走了多少路。”

    枯竹君乔禹根本不理会梁上客廖清嘀嘀咕咕的说话声,见梁上客廖清饮过一口杯里水后,急得从他手里抢过杯子,分别把乌黑丸子塞进矮头陀普济与黑飞狐童琪嘴里,用水给他们服下。

    可能梁上客廖清所洒过他们后头衣领里的药粉,正如痴婆子薛玲玲常挖苦他的话一样,是见不得人面的下三流名堂。

    而枯竹君乔禹所分别给他们饮服的黑丸子,却是驱毒的灵药,是以,两人服下黑丸子后,不多时局身奇痒就完全退下来。

    枯竹君乔禹虽然治愈了矮头陀普济与黑飞狐童琪的彻骨奇痒,可是他们经过这阵飞来横祸的打击,已是憔悴、狼狈不堪,一身十分元气,已消去七八。

    梁上客廖清看了矮头陀普济与黑飞狐童琪衣衫片碎,血琳淋的怪相,咧嘴嘻嘻不住地怪笑。

    枯竹君乔禹怒瞧一眼,大声喝道:“笑什么,你若不替咱们找着那老婆子,小心你们二人狗命。”

    枯竹君乔禹说到这里,突然山谷绝处,传来一响闷哼,接着冷冷地道:“你们三个魔崽子,别寻找了,老娘痴婆子薛玲玲就在这里。”

    枯竹君乔禹听得陡地一怔,转身看去,一个白发红裙,手执一根寒光熠熠似剑非剑的老婆子,缓缓向自己这边走来。

    彭宗铭看得一怔之下,豁然大悟,原来刚才廖叔父,替这瘦长魔头勺水去时,顺便通知了痴婆子薛老前辈。

    痴婆子薛玲玲走近枯竹君乔禹,相隔丈来处,锵的一声猛的把龙角剑朝地上狠狠的一跺,大声道:“兔崽子,贼魔头,老娘咬了你们鼻子,还是踩了你们的尾巴,有哪桩跟你等过不去的事,受了妖婆娘郑僖的指使,竟来白云山寻衅找事,你们倒说一个究竟出来。”

    痴婆子薛玲玲突然出现,偏巧武林三怪中矮头陀普济与黑飞狐童琪被梁上客廖清怪名当的药粉一恁,加上白云山的威势,十分中已打掉七八分,现在给痴婆子薛玲玲气冲冲,怒吼吼的一阵吆喝,枯竹君乔禹侧目看了甫从地上站起遍体血水,晃晃怪坠的矮头陀普济与黑飞狐童琪一眼,倒蓦被怔住。

    就在这眨眼的刹那间。

    痴婆子薛玲玲得理不饶人,话语甫落,陡地手里这根龙角剑,振臂一抡,嗖地一股破风之声,恍若游电银虹-瞥,猛朝枯竹君乔禹顶门点来。

    枯竹君乔禹闪身暴退,急的挡在晃晃摇摇的矮头陀与黑飞狐前面。哩的声响,抽出一口青钢长剑,厉声喝道:“老乞婆休得猖狂,凭老夫这口青虹剑倒要跟你较量一下。”

    这时,旁边站立的梁上客廖清,显得一份不耐烦似地向痴婆子,道:“老闺女,动刀动剑的打架,多……多没有味道,咱来的时候,不是跟你说过,偏偏你就不肯听。”

    痴婆子薛玲玲执剑势稍缓,侧首向梁上客怒气未休地道:“小偷儿,你别理这些魔崽子,待老娘在他们身上剁个大窟窿后,再跟他们理论。”

    痴婆子薛玲玲跟梁上客一问一答下,陡地挥剑欲吐,枯竹君乔禹错愕怔住。

    倏地转身大声朝梁上客喝道:“老头儿,你究竟何人?”

    梁上客咧嘴嘻嘻一笑,抱拳应声道:“不敢,区区梁上客廖清。”

    枯竹君乔禹一听对方报出名号,蓦地惊哦一声,收剑退落数步,一对戾目凌芒闪烁惊奇。惊怒下狠狠道:“尊驾也是与开山金轮崔明,同称武林双奇的梁上客廖清?”

    梁上客廖清还是嘻嘻笑了声,却是分辩似的道:“崔明会盗,咱廖清会偷,志不同,不相为谋……有……有点儿不一样。”

    说到这里,指着怪眼连眨,盯看着他的矮头陀普济接着又道:“这矮头陀大师父,虽然腿短了一点,脚程倒不错。”

    说着,向矮头陀普济抱拳又施了个礼,道:“蒙你矮脚大师父,背了咱廖清翻山越岭,咱廖清这厢道谢了。”

    矮头陀普济本来一张枣红色的脸,这时气得又黑又红,像块半生不熟的猪肝。

    枯竹君乔禹咽了一口气,看了眼矮头陀、黑飞狐狠狠的又问道:“他们两人,浑身发痒,敢情亦是你搞的名堂?”

    梁上客耸肩又是嘻嘻一笑,似乎不值得一提的应声道:“区区下三流小玩意儿,不值得一提,不伤筋骨,不害五腑,就是身上发痒而已,老魔头,你可别见笑。”

    枯竹君乔禹一阵呼呼气吼,如若没这一份涵养的话,可能一口怨气化血,从嘴里喷出来。

    这时,旁边的痴婆子薛玲玲指了枯竹君乔禹不耐烦地怒骂道:“贼魔头,你有这份能耐,上白云山要登门寻找老娘,老娘可不跟你噜嗦废话。”

    痴婆子薛玲玲说到这里,倏地踏前一步,龙角剑势走倒转乾坤三五七第一套断剑震魄魂归土之势,连演“马走歧山”、“误入桃源”、“折剑断魂”三绝,卷向枯竹君乔禹等三人处而来。

    枯竹君乔禹急得掩护伤势甫愈,疲惫不堪中的矮头陀,与黑飞狐,一边却要挡住银涛汹涌似的对方剑势。

    一响怒吼声中,枯竹君乔禹青虹剑挥使出晶芒遴粼。

    一场激战,甫将拉起时,旁边站立的梁上客廖清,突然发出一响从未有过的大声说话声,向痴婆子薛玲玲道:“老闺女,你要再不听咱廖清的话,咱可要摔锅不理事啦!”

    说到这里,话语声音渐渐又低了下来,很快的接着道:“一桩蛮有味道的戏,要是给你这么扯拉,不是演不下去了。”

    痴婆子薛玲玲听梁上客此说,果然又把剑势收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