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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有理。”壶七公点头,从豹皮囊里翻出纸笔,老偷儿记地形最是拿手,一一画去,如在眼前,战天风也不由得佩服,赞道:“七公,看不出你老还真有一手呢。”

    “小子现在知道高人就在眼前了吧。”壶七公大是得意,脸上的神情就象个得了大人表扬的顽童。

    近子夜时分,远远的风声传来,战天风知道是木石等大队来了,对壶七公道:“七公,我两个分开动作,你去收拾四面的巡哨,我去把图给三木头,再交代他几句,然后我两个在神蚕岭上看戏,你看如何?”

    壶七公点头同意,扭身去了,战天风煮一锅一叶障目汤喝了,就在山下等着,远远的看到木石跑在最前面,便把声音凝成一线送到木石耳中道:“木石小子,叫他们停下,你自己去南面那林子里,老夫交代你细节。”

    木石闻声大喜,跟边上的几个老道打了招呼,战天风也不认得哪个是灵镜,自去南面的林子里,把壶七公画的那地形图穿在一截枯枝上,不多会木石赶来,战天风招呼一声,道:“再往前三十里有一高岭,名叫神蚕岭,岭下有个神蚕庄,便是群魔密窟,这纸上画的便是密窟图样,你拿了去给灵镜几个看,顺便也可以把群魔的情形说清楚,记住了,你们几个身手略好些的,首先就要盯着那几个老魔的居所,切莫走了老魔,其他的小魔崽子倒是无所谓,不过能杀就杀吧。”

    “弟子记下了。”木石拿了图样,喜滋滋去和灵镜鸿杳等商议,战天风先去会合壶七公,到神蚕岭上,现身,壶七公也来了,拍拍手道:“四面八只小狗,全解决了。”

    “那我们就等着看戏了。”战天风眼光四面一溜,看左面坡下林子茂密,道:“我们先去那林子里藏身好了,等牛鼻子们下了岭咱们再出来。”

    “要是有只烧鸡什么的,边喝酒吃鸡肉边在岭上看戏,那才叫一个爽。”壶七公舔了舔嘴唇:“可惜来不及了,那些家伙太近,烧起火一定会给他们看到。”

    “烧鸡是不行,但白煮鸡油焖鸡什么的倒不成问题,我师父这宝锅可是不要火也能煮东西呢。”战天风看着壶七公:“油焖鸡怎么样。”

    “行啊,水煮也好油焖也好,有鸡就行。”壶七公大喜:“不过要快。”

    “我师父这宝锅煮东西就是快。”战天风应一声,尖耳一听,立即便听出左面林子里有野鸡,功力到他这个级数,数十丈方圆内,鼠爬蚁走,均瞒不过他的耳朵,赶去捉了一只,肥嘟嘟的约有五六斤重,飞快的洗剥了,放在锅里煮起来。

    群道可能是商量如何围剿群魔的事,差不多到战天风的鸡焖熟了才赶到岭上,却又在岭上停下,看着下面的庄子商议了一会,随即兵分四路,从四面围向神蚕庄。

    群道一扑下,战天风两个立时跳出来,坐到一块山岩上,各撕一边鸡,喝酒吃鸡看戏。

    庄中警卫颇为警觉,不等群道扑到庄前,庄中早已警钟四起,但群道有备而来,去势若电,不等群魔做好准备,早已扑进庄中,刹时间杀声四起,惨叫连天,木石这边,功力最低的也是有一定灵力可以运使遁术的弟子,而神蚕庄中除了蛇化等老魔,一般的弟子,十有九个没有灵力,不过会点武功能放几样暗器而已,远不是群道对手,加上又是突然间受到袭击,先自着慌,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因此战况一开始就是一边倒,哭爹叫娘,四散奔逃,但木石等先就商量好了围攻的策略,一流高手中心直入突击众老魔的居所,其他弟子从外围一步步攻进,总之不肯放过一个,神蚕庄弟子逃无可逃,惨叫声不绝于耳。

    木石等一流高手围攻蛇化鬼符道人等老魔,也是大占上风,群魔中只蛇化、望犀、鬼符道人是一流高手,其余八个教头虽也是邪道中的著名人物,但功力要差一截,而木石这面,三木四灵加鸿杳、抱一、秋山三掌门再加步惊神,一流高手多达十一个,群魔岂是对手,百招不到,八个教头中已有半数丧命,蛇化等一看不妙,拼死突围。

    灵镜灵心合攻鬼符道人,鬼符道人眼见不是对手,虚晃一招,拨身便起,他是害死灵棋木应最大的疑凶,灵镜两个如何肯让他走,左右兜击,鬼符道人眼见走不了,起了拼命之心,长袖一扬,厉喝一声:“宝贝现身。”

    随着他喝声,袖中飞出一道青光,有丈许长短,青光中一道黑符,长约尺余,符上有一张惨白的鬼脸,杰杰发笑,一根红舌头时伸时缩,正是鬼符道人成名的宝贝——鬼符。

    灵心正拦在鬼符前面,鬼符中那鬼脸一声鬼啸,红舌头忽地伸出,卷向灵心,这一卷,那舌头伸出直有丈余,象一条火线。

    灵心全然不惧,冷叱一声:“敢在道爷面前弄鬼,你是想死了。”长袖一扬,袖中飞出一符,正是他护身之宝——灵符飞剑。灵符上射出无数小剑,身向鬼符,鬼符中那鬼脸红舌狂卷,将小剑尽数挡开,倒也不落下风。

    战天风两个在山岭上观战,庄中的情形看不清楚,但鬼符道人两个跃上空中,一切便尽收眼底,见了灵心的灵符飞剑,战天风忽地忆起马横刀当日以酒箭迎击灵心灵符飞剑的情形,心中一酸,泪水上涌,泪眼模糊中,当日的情形又重现眼前,点点滴滴,都是那么的清楚。

    鬼符道人的鬼符虽不输于灵心的灵符,但也冲不出去,心下焦急,猛地咬破舌尖,将一口血喷向鬼符,狂叫道:“宝贝加力。”

    鬼符得了血,一声鬼啸,红舌霍地变大,一下狂扫,如红龙摆尾,将灵符中小剑尽数扫开,鬼符道人看准机会,向灵心猛攻一剑,灵心一闪,他早飞身掠出,但鬼符道人高兴得早了点,原来灵镜已兜转过来,恰恰拦在他前面,鬼符道人又惊又怒,再叫一声:“宝贝尽力。”

    听到主人召唤,鬼符又是一声鬼啸,红舌复卷向灵镜,灵镜冷笑一声:“任你魔焰滔天,我自道法无边。”不闪不避,左手去怀中掏出一柄尺余长的短剑,往空中一抛,那短剑离鞘飞出,刹时发出耀眼的白光,照得数十丈方圆内一片通亮。

    鬼符先前猖狂无比,见了灵镜这短剑,却大是畏惧,红舌急往回收,原来灵镜这短剑乃是古剑门镇门之宝,名为斩妖,乃是一切鬼物的克星,古剑门也正是因此剑而得名。

    鬼符虽往后缩,哪里来得及,斩妖剑白光一闪,飞击过来,正中鬼脸,鬼脸一声惨嚎,黑光一炸,消于无形。

    鬼符道人见毁了他宝贝,惊怒交集,也是鬼叫一声:“我跟你拼了。”仗剑要来与灵镜拼命,却忘了后面的灵符飞剑,一点剑光飞来,正中后心,灵镜急叫:“留下活口。”却哪里还来得及,鬼符一口鲜血喷出,一个尸身从半空中直栽下去。

    鬼符道人突围的同时,望犀、蛇化也同时生出逃走之心,望犀往西走,蛇化往南走,望犀一头撞上步惊神,步惊神九环刀幻起一片刀山,照顶压来,望犀冲不出去,后面鸿杳又已杀来,情急拼命,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喝一声:“着”照着步惊神头顶就扔了过去。

    步惊神不知他放什么邪物,急改攻为守,九环刀舞动,护住上盘,刀光中看去,望犀抛出的那东西却是一副木鱼,奇怪的是,那木鱼并不打下来,步惊神正摸不着头脸,异变突生,那木鱼槌子突地扬起,在木鱼上轻轻一击,这小小的一个木鱼,看上去又只是轻轻一击,声响却异乎寻常的大,步惊神只觉耳中传来一股巨音,恍似一个炸雷直打在耳朵眼里,嗡的一下,整个人刹时间就是一昏,在半空中踉踉跄跄,生似喝醉了酒一般,这时别说拦截望犀,自己想要站稳都是不能的了。

    原来步犀这木鱼并非等闲之物,名为惊神鼓,和步惊神倒是同名,能以音伤人,功力差些的,闻得鼓音,甚至有可能神魂俱散,精神错乱,十分玄异。

    望犀眼见步惊神昏神让开,大喜,这会儿也无暇来伤步惊神,急收了木鱼要溜时,忽闻背后鸿杳一声厉叱:“只你有鼓,我岂无钟。”

    望犀急回头,只见鸿杳将一个铃铛儿向他急打过来,那铃铛儿到他面前,忽地变大,变得高达丈余,钟上雕有金刚,金刚怒目,让人见而心惊,望犀本拟一剑劈了这铃铛,一见变得如此之大,急忙收手,他不知鸿杳这铃铛玄妙,怕这铃铛来罩自己,闪身急要躲时,不防那钟内嗡的一声,发出一下巨响,那巨音直钻耳鼓,刹时间也是脑中一昏,落得和步惊神一模一样,在半空中打起踉跄来。

    鸿杳这铃铛儿名为醒神钟,本为做功课时防昏神之用,后给鸿杳练成一样宝物,能以音伤人,效果和望犀的惊神鼓差不多。

    其实望犀也是昏头,他自己的惊神鼓是以音伤人的,见了鸿杳这铃铛儿,就该先要想到这一点,功力到望犀这个级数,若心中有提防,凝神抗拒,钟声再玄异,也休想让他昏神,最多是抗不住远远躲开而已,但望犀竟没往这方面想,反去想那铃铛会来罩他,也真是活该有此一劫。

    望犀昏神,步惊神却醒过神来,一看望犀踉踉跄跄转到自己面前,狂喜,想也没想,手起一刀,当头劈下,这老儿刀重,一刀竟将望犀连光头带人劈做两片,鸿杳收了铃铛,也不好怪他,反要赞一句:“庄主好刀法。”

    蛇化南走,劈面撞上木石,木石仗剑来取,蛇化手中杖一指,那条化蛇倏地飞出,箭一般射向木石,木石眼见那蛇来势如电,知道不是一般的蛇儿,却也没太放在心上,长剑挽个花儿,忽地一斩,正斩在化蛇脖子上,他这一斩,剑法上可圈可点,化蛇虽飞腾如电,也没能闪开,但力道上却弱了,原来他不识蛇化这蛇的异处,只以为有这一剑,那蛇必定身首异处,谁知一剑斩过,竟似斩在一根钢棍上,细看那蛇,哪里身首异处,脖子上连个印子都没有,而那蛇却已直扑过来,木石剑到外门,眼前蛇舌闪动,大惊之下,回剑不及,急以左手大袖一拂,同时束身急退。

    他这一袖,并非情急之下的乱甩袖子,有个名目,唤做拂云袖,也是听涛岩的一门绝学,专练阴功,看那袖子软软搭搭,真练到极处,一拂之下,巨石化粉,木石在这袖上功力一般,但也幸得这一袖,把蛇头拂开,只觉袖上扯了一下,回眼看时,那袖子竟给撕去了老大一截,剩个半截袖儿,不由额头冒汗。

    木石一让开,化蛇开路,蛇化随后,一人一蛇直撞出去,木泉斜刺里看见,舍命追来,他这两日给木石抢尽风头,眼见掌门宝座去了大半,这时便要争功,若能拿得蛇化,好歹也能争上一争。

    木泉来得急,却恼了蛇化,口中发哨,前面飞掠的化蛇忽地一个跟头,掉过头来,反挡在蛇化身后,这时木泉已追到面前,他吸取了木石的教训,一剑横劈,运足了十成劲,化蛇虽体若精钢,但以木泉功力,运十成劲一剑劈下,化蛇也是受不起的,不想蛇化口中又是一声唿哨,随着哨声,化蛇一个脑袋霍地变大,直有大海碗大小,巨嘴一张,哈的一声,一股黑雾对着木泉便直喷过去。

    木泉一看黑雾,立知有毒,急收剑闭气,回身后掠,但他追得太近,闭气虽快,仍吸了一丝进鼻,只觉胸口一滞,眼前一黑,情知不妙,急从怀中掏一丸药服了,落下地去,也不管周围是敌是友,盘膝一坐,便运功排起毒来。木石一眼看见,急闪过去仗剑相护,那面木虚却仍不心服,即不愿放跑老魔,又想要替木泉争回脸来,这会儿丢脸可不仅是丢木泉的脸,丢的还有听涛岩的脸呢,厉叱一声:“老魔休要发狂。”如箭而来,蛇化却并没有走,斜瞟他一眼,脸带冷笑,口中发哨,听到哨音,那化蛇巨口张开,连喷两股黑雾,蛇化先前逃时便已看好了线路,这一会儿刮的正是南风,这两股黑雾加上先前的黑雾,形成一个巨大的雾团,给南风一刮,迎着木虚等人便扑天盖地罩去。

    木虚知道毒雾厉害,再不敢追,斜里掠开,但他身后群道没注意,闻着毒雾,刹时便象落鸭子一样,扑通通落了一地,功力高些的还能运功排毒,那功力低些的,落地便死了,化蛇毒性之重,让人咋舌。

    蛇化哈哈一笑:“老夫去也。”化蛇引路,大摇大摆而去,后面群道再不敢追。

    战天风远远看见,直吸冷气:“这蛇可真是毒啊。”

    壶七公却击掌道:“小子知道什么,越毒的蛇越好吃呢。”飞掠而出,斜里兜向蛇化,战天风大喜跟上,道:“七公,今夜有没有口福,可全看你老的了。”

    “你小子就洗好锅子等着吧。”壶七公大嘴应声:“追远点儿再动手,免得给那些牛鼻子看见了。”战天风应一声好,两个远远兜着,反正以他两个的身法,量死蛇化也脱不得身,并不着急。

    两人直追了数十里,才突地加速,蛇化早知有人在身后跟着,先也不当回事,但突然间发觉战天风两个以奇速接近,可就大吃一惊,霍地回身,化蛇同时回身,拦在身前,这蛇不知厉害,蛇舌吞吐,两眼凶光四射。

    蛇化则是以惊异的眼光看着战天风两个,战天风两个都戴了面具,蛇化不识,眼中越发讶异,喝道:“来者何人?”

    对老魔来说,这语气可是难得的客气了,战天风两个的身法实在太快,把他震住了。

    壶七公撕下面具,战天风便也有样学样,蛇化一眼认出是壶七公,心头立时一松:“天鼠星壶七,原来是你?你追蛇某人做什么?”斜眼瞟向战天风,再看看壶七公,疑道:“壶七,这后生是你徒弟?行啊,徒弟可比师父强。”

    壶七公身法快天下尽人皆知,而且壶七公属于正邪之间,基本上还往邪道偏一点儿,他是老偷儿啊,所以蛇化语气大大轻松起来,虽然他不知壶七公为什么追他,但至少不认为壶七公是来对付他的,而且就是壶七公要对付他,他也不怕。

    “你看走眼了,他不是我徒弟。”壶七公摇头,斜眼瞟一眼战天风:“这样的徒弟我天鼠门是不收的,老夫若收徒,强他十倍。”

    战天风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摸下巴,没胡子,算了,昂头看向蛇化,道:“本人姓战,算了,说名字你也不知,但江湖外号你该知道,本人江湖人称神锅大追风,怎么样?听说过吧?”

    “神锅大追风?”蛇化眼中露出凝思之色,想了半天,摇头:“没听说过,直说你叫什么名字吧。”

    壶七公笑倒,战天风气昏,心下嘀咕:“怪了,神锅大追风这么威风的名字,怎么就不出名?每次都说没听说过,看来要改一改了。”腰一叉:“大爷我叫战天风,听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