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里,死命地绞尽脑汁。但仍然没有想出任何具体的结果。
我也实际到纸上所写的十一个地点走过一趟,并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或特别的特徵。
其次,我不懂“三角形”,突然在纸上写完成三角形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有三角形呢?
时间没有比这时候过得更快的了,已经是晚上十点,我仍然没有头绪。剩下两个小时,我将那两张纸条都快翻烂了,坐在桌前努力地镇定自己,纷乱绝对于事无补,深呼吸有助于缓和紧张的情绪。
大约有十分钟之久,我坐在椅子上保持不动。突然,墙上的东京地图出现在我的眼底。
仿佛天启一般。一瞬间,我感到身体一阵麻木。说不定是──?!
我拿起桌上的铅笔,走到地图前。在地图上找出十一个地点再用铅笔做上记号。新宿两点、银座七点、池袋两点,因为距离太近几乎都重叠了。
如此形成了四个大点,即“新宿群”、“银座群”、“池袋群”及“霞之关”。但是这又代表着什么意义呢?我凝视良久仍然没有结果,我为了更确定四点的位置,拿直尺在四点之间画直线将其连结起来。马上我看到一个倾斜的梯形,底边是池袋──新宿,然而“底边”的东边即银座──池袋的“梯背”显得非常狭长,再连接新宿──霞之关,霞之关──银座就成了狭窄的梯形。
哦──原来如此,我找到了那个所谓的“三角形”,延长池袋──银座及新宿──霞之关两条线就成了一个锐角三角形,而三角形的尖端正指着──“胜桥”!
是了,一定是将钱藏在胜桥!但是,为什么非得在午夜零点呢?而且是二十二日午夜零点──
我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考虑了。看一看手表,将近十点半,只剩下一个半小时。幸好是晚上,要是白天车子一定塞得不能动,现在先到胜桥再说吧!
我急急地走到玄关,穿上慢跑时穿的运动鞋,到车库将老爷车开出来,不知道油量还够不够。然后发动引擎,奔向充满危机又充满希望的未来──胜桥。
我为了能到达目的地之后,还有一点时间思考将车子开得飞快,十一点半前就抵达胜桥。从银座到晴海方向是必须经过胜桥,流氓被杀之前才藏钱,在晴海被杀,将钱藏在胜桥不致离谱。一辆飞快的跑车刷地一声驰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声响。我慢慢地开上桥,连鬼影子也不见一个。
没有人影,连车影也杳无踪迹。我将车子停在桥墩前面一点,熄掉引擎,我震抖了一下。也许是太过紧张及诡异所致。
午夜零时,我真的能在这个胜桥上得到上千万的宝藏吗?想一想实在很荒谬,为什么非等到半夜零点呢?现在去就不行吗?
胜桥的铁架乌黑,在寂静的夜里看起来格外阴森。在某个角落真的藏有宝藏吗?我整晚疯狂地推算就是为了到这儿来?要不要现在去察看一下──不不不!还是等好了,反正只有三十分钟,我努力抑制自己。
强自忍耐地在车子里等待,打开收音机刚好听到零点的报时。在报时的同时,我切掉收音机的开关,打开车门。月光冷冷地落在石上,屏住气息是为了配合阒静的周遭,一丝声响也无,除了深夜的道路上,我运动鞋唏嗦的噪音。我压抑住内心的澎湃,步上了桥面。胜桥耸天的铁架宛如庞然的怪物逼得我汗流浃背。※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一切仍像半小时前一样,寂静无声。往桥下望,水面一片黝黑,偶而泛着金属光泽,是月光作祟吧!
颤抖的我一步一步地走上桥心,仍然没有任何变化。我稍微放下胆子,快步地走到桥的尽头,什么也没有。也许对面有什么吧!踱到对面,四处张望,除了流水就是鞋声,我开始有些儿不耐烦,又走了一遍,依旧没有任何异常现象。
我想也许我弄错地方了。午夜零点想在胜桥上找到什么宝物……用常识想一想,真觉得自己愚蠢,被钱冲昏了头了。世上哪有这么现成的便宜可捡,我应该重新回到我的现实世界里,把精力放在筹措资金上。还是回家睡觉吧!
就在我几乎走回车上的刹那,灵光一闪,也许我应该到胜桥的机械室去看一看!等确定没有再回家也不迟啊!宁可信其有,万一真的有钱,岂不是白白地让它飞掉!慢慢地我又折回机械室的那个方向。我站在机械室前看了很久,没有任何异常。机械室因为十年不曾使用,覆盖了一层很厚的尘埃,很脏。我跨过漆着绿漆的铁栏杆,走到门前。一种恶作剧的心理试着去拉住了的门把,一用力,然后──
真令人难以置信,没料到那一扇门,在深夜的静寂中□破天际的一阵嘎响,裂开了一条缝。
我慢慢地推开门,脑子里一阵麻木,我是在作梦吧?还是我想钱想疯了?
苍白的月光很快地又侵入了门缝,淡淡的光线中,一个小型的黑色手提袋呈现在我的眼前。我瞪大了眼,张大了嘴都不足以表示我的惊奇,这是真的吗?
月光仿佛是渗了麻药的酒,我的精神有点陶陶然,支持不住地倚靠在污□的铁门上,许久我忘了呼吸。
恢复呼吸以后,我又像中了催眠术,非意识性地移动身体,屈下两腿,我颤抖地伸出右臂,碰到提袋,心脏几乎不能负荷这惊喜的同时——“哇!”
我的头被后方来的力量箝制住,上身也动弹不得,我奋力地想挣脱,但一点抵抗的余地都没。“我完了!”心里一直呐喊着,喉头却发不出声来。我现在才意识到原来是两个男人,左右各一的挟住我。他们沉默着,我觉得好像是巨大的哑巴怪物。我低声地呻吟着,完全弄不清是怎么回事……月光下,一个金属物锵地一声铐在我的手腕上,告诉我“你被捕了”似的泛着阴冷的光。
铐上手铐似乎还不能使他们放心,我的手肘被擒拿住弯折着,我痛得失声大叫,看着自己狼狈的影子,不成人形的被逼着走,我不敢想到关于自尊的问题。
桥面上有无数个小丑。浴着月光,他们白色的粉脸不断地跳跃着,跳跃着,往我这儿聚拢过来。
那瞬间,与其说痛苦不如说恐惧地大喊──救命哪──下一秒,我才知道原来是我的错觉。他们不是小丑,而是穿着黑色西装,结着领带,看起来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战士。我恍然明白,他们就是我在银座地下道看到的那一群恶霸。不过,又好像是刑警?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遭警察的伏击呢?他们数人围着我,押着不由自主的我往前走。
这是一场梦,而且是讨厌的恶梦,我告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