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妥出院手續的隔天,官鐸耘不願再休息,隨即又投入工作,幾乎天天都親蒞會場去坐鎮指揮。
有鑑於上次飯店內闖入三個歹徒,害得官總裁中了一槍,飯店的保全系統和警衞人力,現也成了同業間最大的笑柄。
飯店老闆撤換了新保全系統,警衞人員也換上一批媲美霹靂小組的精鋭部隊,只要官鐸耘親臨現場,他們一羣人就跟進跟出的,生怕他有個什麼閃失。
雖然官鐸耘覺得麻煩,卻也讓他寬心不少,他並不擔憂他的自身安全,而是為了冷蝶吻。
想奪取藥劑的不肖之徒實在太多,他們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他能夠從那場混亂中撿回一條命,實屬萬幸,怎麼能夠再把蝶吻牽扯進去?
而且,最近他發現,回到公司後,他的雙眼總是在蝶吻身上打轉。
隔着辦公室的玻璃門望出去,可以將會場裏的所有景緻盡納眼底。
就拿現在來説,她像只蝴蝶般在會場每個角落飛來舞去,張羅着商品擺設和瑣碎細節,一天下來,臉上還是保持着盈盈笑意,那優雅曼妙的風采,深深吸引在場的所有異性。
當他見到那一臉痞樣的櫥窗設計師,不斷找機會和她調情,身子也有意無意朝她的嬌軀磨蹭時,官鐸耘的眼底掠過一抹陰沉,二話不説的就按下內線電話——
“請冷小姐來我的辦公室一下。”
須臾,一隻米白色的蝴蝶翩然飛到他的眼前。
“官總裁,你找我嗎?”
在公事上,她還是必恭必敬的稱他為總裁,這是她的堅持,也讓他們關係暫時“涇渭分明”。
他信步走到門口,轉身將大門鎖上,又將百葉窗也拉上,原本光線充足的室內,頓時變陰沉沉的一片。
而他的表情也在這種氛圍中,更顯陰沉。
“你一整天都在忙什麼?”
蝶吻詫異的挑起秀眉,走近會議桌,將手上的圖稿攤在桌上,一個個設計完美的會場隔間和櫥窗設計,呈現在官鐸耘的眼前。
“在忙着和設計師討論隔間設計。他將商品展示區設計出一個個別緻的隔間,每個隔間都佔五坪左右,而且都會有一個親切大方的產品解説員,不知道你覺得如何?”
見她這麼認真,官鐸耘審視了設計圖好半晌,沉吟一聲:
“整體設計的確不錯,但我希望整個會場採取開放式的設計,搭配上水晶或琉璃材質的美術燈,以着色澤優雅的光線照耀全場,我想整個會場會顯得別具格調。”
“不錯的設計方式,那個設計師也真是的,怎麼沒有想到?”她噘起小嘴,雙眸亮熠熠,整個人看起來十分驚喜。
哇,他不愧是建築名師的兒子。
“你知不知道那個櫥窗設計師,從早上到現在都不懷好意的盯着你看?”他的語音低沉有力,然而神情淡漠。
“是嗎?我自己是沒察覺啦!但你怎會知道?”蝶吻抿抿唇,有點訝異他會觀察的這麼入微。
聞言,官鐸耘站在她面前,黑眸中光亮一閃,“因為我一整天都在盯着你看。”
他的話頓時又讓蝶吻的臉蛋,像顆熟透的紅蘋果,心兒又開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
“為什麼盯着我看?是我工作不夠勤奮?”她抿了抿唇。
“你工作太勤奮,所以才會沒留意到櫥窗設計師對你可是很感興趣。”他的語調聽不出是喜或怒,就像一潭平靜的湖水,激不起一絲漣漪。
他的表情深奧難懂,教人猜不着他的面具下隱藏怎樣的情緒。
“是不是我會場監督得不夠好,令你很不滿意,所以你才會生氣?”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官鐸耘默不吭聲,雙手交叉在胸前,黑眸中掠過一抹深沉的光芒。
“你真的在生我的氣?”她咬咬唇,覺得自己該死的在乎他的情緒。
他眯起眼睛,仍舊不説話。
官鐸耘是天生的領導者,即使保持緘默的時候,也有着一股不怒而威的力量。
“如果我讓你覺得工作不認真,我向你道歉,我會把事情做的更好一些。”
“不是你的工作表現不好,我也沒有在生你的氣。”他走到她面前,低下頭,熱氣吹拂在她的臉龐。
“我在吃你和那位設計師的醋,你沒有發覺?”
吃醋?他有沒有説錯?為什麼要吃醋?她和那個櫥窗設計師僅止於工作往來。
呃——或許她真有一點和他調情的意味存在,但這也算是給櫥窗設計師的“福利”,只要能讓他心情舒爽的工作,她這麼一點點的小小“犧牲”也是應該的,不是嗎?
“你為什麼要吃醋?”蝶吻滿臉羞赧,心底有股不該有的喜悦急速上揚。
就在此刻,她腦子裏的警鐘也倏然大作,官鐸耘對她的霸道和佔有慾已經表達得這麼明顯,以後她想要脱身,恐怕沒那麼容易。
是的,如果她夠聰明的話,她應該快把SB弄上手,然後早點打包回到紐約去。
但,當官鐸耘發現她接近他的真正目的後,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憑他在全球的知名度和影響力,應該可以很容易就把她緝捕到案,活虐逼供一番吧?
蝶吻咬住下唇,命令自己不許考慮官鐸耘的想法,因為這並不能改變他們的立場是對立的事實。
是的,德森生技集團和韋赫藥業這十多年來一直是對立的,彼此間存在的只有競爭,沒有激勵。
她不能夠眼睜睜的看着養父的藥業公司關門大吉,數百名員工的失業會造成美國藥業市場的恐慌。
“你在想什麼?”他凝睇着她絕美的容顏,忍不住酸溜溜的補上一句:“看你的表情想得好像很入神,不會是在想着那個櫥窗設計師吧?”
“我在想你為什麼要吃醋。”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想也不想就回答他。
“不必想的那麼費神,你何不乾脆問我?”
蝶吻懊悔自己話説的那麼快,看他那一臉戲謔的表情,她漲紅着臉道:“我沒有必要知道。”
“你真的不想知道?”官鐸耘故意逗她。
“你根本沒有為我吃醋的必要。”是啊,他一定只是在尋她開心而已。
他的黑眸掠過一抹揶揄,低沉好聽的男性嗓音讓她全身骨頭都快酥了。
“你錯了,蝴蝶,我喜歡你,而且還不只一點點。”
蝶吻整個人像被電擊一樣,背脊一凜,錯愕的瞪着他好半晌,倏然激烈的搖起頭來。
“怎麼可能?”
“這是真的。”他似笑非笑的説道。
蝶吻一臉憂心仲仲的望着他。這個男人是真心喜歡她的嗎?為什麼他會選擇她?如果他知道她的“底細”後,還會這麼喜歡她嗎?
“宮總裁——”
“我説過私底下的時候,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他濃眉緊皺,彷彿已提醒得不耐煩了。
“好。”她輕蹙着秀眉,一臉困窘不安的模樣,“鐸耘,我不會在上班時間逾越工作的分寸和原則,對任何人都一樣。”
她話中之意再清楚不過,她堅守工作上的原則,無意與任何男人糾纏不清。
官鐸耘笑而不答,一張俊臉卻愈靠愈近,性感的薄唇幾乎快貼上她的額頭。
她不安的瞪着他的雙唇,突然覺得好緊張,每當官鐸耘接近她時,所有羞澀雀躍的情緒會一古腦兒的衝上腦門,流竄到四肢百骸。
“你當然不能和其他男人來往,至於我——很抱歉,目前的控制權不在你手上。”他提醒她,笑容像個正在提出交換條件的惡魔。
“親愛的蝴蝶,發球權現在我手上才對。”
“不對,我根本從沒發過球給你。”她像個稚氣的小女孩,拚命地搖晃着頭,“我們只是主僱關係而已,再也沒有其他的了。”
“你在説謊,我不相信這是你心裏真正的想法。”官鐸耘勾唇一笑,性感的笑容像是惡魔的誘惑,勾得她春心蕩漾。
“我、我才沒有説謊!”她面紅耳赤,整張小臉都因困窘而漲紅,“再説,你根本沒有追求過我啊!沒有鮮花、沒有愛的小卡,也沒有甜言蜜語,你説喜歡我,這根本毫無邏輯。”
聽完她的質疑,官鐸耘深鎖的眉頭頓時開朗,唇邊的笑容更深,“也對,我差點忘了,你也是個普通女孩,也需要鮮花和卡片,還有男友無微不至的呵護和關懷,對嗎?”
“而且,我理想中的戀愛方式是循序漸進的,一見鍾情式的感情會讓我缺乏對愛情的浪漫想像。”她朝他頻頻點頭。
“是嗎?我以為像我們這種學生化理工的人不興那一套。”他徐徐的説道,熱燙呼息吹拂過她的耳際。
“才不是呢!男人和女人注重的層面本來就不一樣,就像每個人左右腦發達的狀況也不相同,左腦發達的人注重科學,右腦發達的人就喜歡藝術和創作。”
“所以你的結論是,雌性動物天生就是喜歡享受被追逐的感覺?”
“半對半不對,人類和動物還是有很大的不同,起碼基因和染色體就有很大的出入。”
“人類的天性中有很多原始的部分,即使歷經文明的洗禮也無法抹除,例如像是衝動的情緒和迷戀某人的感覺。”
“哦?例如呢?”
“例如天性、本能和直覺。”
“我不懂,你可以説得更明確一點嗎?”她發覺自己竟然和他瞎扯扯出興致來。
“不懂?不如我直接用行動來讓你明白。”話甫落,蝶吻甚至還搞不懂他的意思之前,那性感的薄唇就像一塊烙過火的鐵塊般,炙熱的印在她的紅唇上。
熱如烙鐵的雙唇反覆在她的嬌嫩來回磨蹭,時而細柔吮吻,時而輕磨慢啃,品嚐她生澀青嫩的吻技,害得她全身僵硬,腦中一片空白。
啊!他居然趁着她説話暫歇的空檔親吻她,這不是熱戀中的愛侶才會做的舉動!?
她輕吟一聲,全身止不住的顫抖,歡愉的感覺沖刷着她的感官,一股想要回應的衝動,讓她的雙臂情不自禁纏住他的頸項。
迎合他的熱情,是此刻冷蝶吻唯一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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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舉行商品聯展的前一晚,會場的展出事宜都已籌備完畢,官鐸耘為了對參加聯展的廠商致意,特地選在聯展的酒店大廳舉行餐敍。
這場餐敍是德森生化集團的心意,也為明天正式登場的聯展暖身,冷蝶吻身為官鐸耘的貼身秘書,自然得陪他出席這種公事化的社交場合。
蝶吻並沒有和官鐸耘一起進入會場,大約在餐敍開始後半小時,她才搭計程車抵達。
一進到會場,她那修長的身材、絕美的臉蛋,立刻引起在場所有人的側目,他們老早就聽説官鐸耘的身邊,來了個絕豔無比的混血美女秘書。
一堆見色心喜的男人即刻迎了上去,他們雖然讓蝶吻有些煩,但是為了官鐸耘的面子,她也不得不和他們周旋,説些好聽的場面話。
正當蝶吻不知如何擺脱他們時,官鐸耘已經走了過來,沉聲説道:
“很抱歉,我有事要跟我的秘書交代,可否先將我的秘書還給我?”
“當然當然,我們才不好意思,官總裁請便。”他們一看是官鐸耘本人,馬上堆出一臉笑意,寒喧兩句後就走人。
“你有事找我?”他們的離去讓蝶吻籲出一口氣,笑靨如花的問道。
“沒事不能找你?”官鐸耘的口吻有絲冷冽,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我沒有這個意思……”蝶吻垂下首,輕聲解釋,雖然她也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她那一臉歉然的表情,讓官鐸耘的火氣消弭不少。
當冷蝶吻走入大廳時,他以為她第一個想找的人會是他。
但她還來不及走到大廳中央,就被一些虎豹豺狼給包圍住了,最教人無法忍受的是,那些男人的目光像是在盯着一塊肥肉,個個垂涎三尺。
“你有事吩咐我?”見他沉默不語,蝶吻再次輕聲詢問。
“你進我的辦公室去,拿出一份我們和各家總經銷廠商的往來名單。”
“好,我馬上就去。”蝶吻微微頷首,轉身直奔大廳西側的辦公室。
她一離開,角落裏一個臃腫、矮墩墩的身軀也跟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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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吻穿過中庭花園,很快就來到了官鐸耘的私人辦公室。
掏出私人IC卡,由於沒打算久留,所以她沒將大門反鎖起來,只開了壁上的一盞小夜燈,即使是在半黑暗當中,她也熟知合約檔案的擺放位置。
“找到了。”在一陣摸索之後,蝶吻找到了那份合約。
正當她轉過身子,想要離去時,一個肥胖的巨大身影擋在她的面前。
“你……你是誰?”心神甫定,透過室內微弱的光線,她一眼就認出他是耀文工業製劑的總經理許文華。
前陣子在展覽中心討論聯展細節,耀文製劑就是派他做代表,那時他常藉着討論公事之便,有意無意的輕觸她的身子和臉龐,要不是為了維持工作團隊的和諧,她老早就跑去廁所吐個痛快。
“是許經理,你有什麼事?”蝶吻怏然不悦的板起面孔,“這裏是我們官總裁的私人辦公室,請你別擅自進來。”
“別這樣對我嘛!我會來這,還不都是為了你嗎?”油光滿面的肥臉朝她不斷湊近,“我很喜歡你,我很有錢,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冷蝶吻屏住呼吸,瞠大雙眸,除了他身上的氣息很難聞之外,他那副腦滿腸肥的模樣令她隱隱作嘔。
就憑他,想要包養她?他以為他是誰!?
蝶吻的唇畔漾出一抹冷笑。
“許總,你誤會了,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女人。”
“你這女孩子真是倔,你知不知道一個女人要在這個社會上求生存,是件很困難的事?”
“你太小看現代女性了,現在的女人可不怕苦,不怕難。”蝶吻巧笑嫣然的把話説完後,掠過他的身邊。
孰料,許總竟然抓住她的粉臂,不讓她走出辦公室。
“你要做什麼?”她臉色一變。
“冷小姐,不用這麼不給面子吧?你都跟過官大總裁了,留點甜點給我嚐嚐又怎樣?”許文華的肥手滑上她的纖腰,身子一弓,倏然將她整個人壓到辦公桌上,令她動彈不得。
“你、你不要亂來,你再不放我起來,我要尖叫了——”他那對因色慾而佈滿血絲的雙眼,當場震懾住冷蝶吻。
這樣的情景、這樣的眼神,讓她想起十四歲那年,她繼父差點對她做出的醜陋獸行,十幾年前的陰霾在這一瞬間又籠罩上她的心頭。
“你叫了也是白叫,所有的人都在大廳裏,不會有人聽得到!”許文華伸出祿山之爪,毫不憐惜的一把撕開她黑色絲緞禮服。
“不要——”驚懼之色湧上她的雙眸,她想推開他,卻又不敵他的氣力。
“乖,聽話點,我不會虧待你的。”他的肥手撫上她光潔修長的大腿,正當他想一逞獸慾時,一股巨大的力道襲上他的背部,他被一雙巨掌拖離冷蝶吻的嬌軀。
許文華內心一驚,一對冷得不能再冷的黑眸,正透露着刀刃般冷冽的光芒,澄視着他。
“官……官……官總裁……”許文華一見到官鐸耘鐵青着臉,站在他的身後,差點被嚇得屁滾尿流。
“放開她。”簡短的三個字,冷冽得像是從地獄傳來的。
許文華臉色蒼白,連忙放開冷蝶吻,她慌忙半坐起身於,發現自己的上衣早在方才的掙扎中,被那個混蛋給撕毀大半。
“官總裁……我、我不是故意的啊……是這個騷蹄子勾引我的,要不然我會這樣嗎——啊——”
他話還沒説完,一記又快又準的右勾拳,狠狠的朝他的左瞼飛過來——
“哎唷!”許文華的肥臉被一枚飛拳給擊中,力道之大幾乎可以把他的牙給打斷。
“媽的,你敢再説一句,我立刻扭斷你的脖子!”憤怒讓官鐸耘連眼珠子都泛紅。
“對不起,官總裁,我、我不敢了啦……”許文華心裏大嘆倒楣,羊肉都還沒吃到半口,就惹來一身腥。
“給我滾!這筆帳我留着再跟你算!”
許文華連滾帶爬的跑出去,官鐸耘衝上前檢視她,她上半身的緞面禮服早被他撕破,他立刻脱下身上的西裝外套,覆住她正劇烈顫抖的身子。
“你還好嗎?”他的聲音緊繃,深沉的雙眼審視她有無任何外傷。
蝶吻像是什麼都沒有聽見似的,只用着一對茫然無神的大眼凝望他。
“蝴蝶,你怎麼了?跟我説説話。”見她這副失神的模樣,官鐸耘不由得憂心忡仲。
這時,她的眼瞼翕動了幾下,一轉過,看到官鐸耘真的就在她身邊,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你好壞,你為什麼現在才來!?他、他差點對我——”話還沒説完,她整個人投到他温暖厚實的懷裏。
“都是我不好。”他緊摟着她,喑聲説道。
“本來就是你不好!你知道嗎?那個混帳差點成功的欺負我!”她愈説愈生氣,掄起粉拳狠狠的往他胸口一捶——
這記拳幾乎使盡她吃奶的力氣,但官鐸耘眉頭卻皺也不皺一下,彷彿她對他所做的一切,他都願意承受。
他輕嘆口氣,摟着她的頭顱,讓她依偎在自己的胸膛裏,他温暖寬闊的懷抱為她帶來安定的力量,漸漸平復她受驚的情緒。
“對不起,我剛才不該那樣打你。”
“沒關係,有我在你身邊,以後任何人都傷害不了你。”
一聽到官鐸耘這麼説,她再也無法再按捺滿腹的委屈,索性埋入他的胸膛裏,放聲大哭起來。
這是她的人生裏,頭一次感到全然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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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會場回來後,蝶吻將自己蜷曲在蓄滿熱水的浴缸裏,彷彿只要待久一點,就可以將許文華那老不羞的指紋,從她的身軀上抹去。
她將身子緊緊埋在水裏,但盤旋在腦海中的已不再是許文華猥瑣的老臉,而是官鐸耘既温柔又深情的臉龐……
她知道她已經愛上他了,而且陷得很深、很深……
她不能再放任自己貪戀他的温柔,這樣子下去,她會變得不再是自己。
她承認,一開始她接近官鐸耘的確是別有居心,但後來反倒是她漸漸迷失,最後還愛上官鐸耘,這實在很諷刺,不是嗎?
想到這裏,一陣酸楚湧上眼眶,她將小臉埋在雙掌之間,痛哭失聲。
不能再這樣了,真的不能再這樣了……
一個聲音在她腦海不斷輕聲揚起,她帶着紅腫的雙眼步出浴室,拿起電話訂了一張回紐約的機票。
在她失去自己的心後,她相信,這是她和官鐸耘之間,最佳的結束方式。
任務失敗!
蝶吻望着鏡子可憐兮兮的自己,露出一個慘澹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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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展當天,展覽會場裏擠滿人潮,媒體記者為了爭奪採訪官鐸耘還大打出手,造成一陣混亂。
而當官鐸耘在面對龐大的記者和廠商時,蝶吻卻始終沒有出現,他心底禁不住納悶起來。
“何特助,你可以回公司一趟,請冷小姐儘快過來嗎?”官鐸耘朝着身畔的一個女性員工柔聲説道。
“好的,官總裁。”何特助對他甜甜一笑。
就在官鐸耘派人去找她的同時,蝶吻人已經到研發部大門口了。
“早安,阮組長。”蝶吻笑吟吟的打了個招呼。
“早安,冷小姐,有何指教?”他帶着一臉温和笑意,從研究室裏走出來。
“阮組長,是這樣的,官總裁要我進儲存室拿一劑“肝臟機能活化劑”的試管。”蝶吻的表情力持鎮靜,希望不會被人看出她的異樣。
“他拿這個的用意是?”
“今天會有很多國內外廠商來會場,陳總想順這個勢推推肝臟機能活化劑,而官總裁也欣然同意了。”蝶吻的表情是“你知道的,這款藥劑是德森今年狂打的藥品之一”。
“原來如此,”阮組長點點頭,“但非特定人士不能進去儲存室,你應該知道這項規定。”
“官總裁也特別提到這一點,所以他不准我久留,頂多只能待五分鐘。”她信誓旦旦的保證,“阮組長,你放心,就五分鐘。”
“真的就五分鐘?”阮組長有絲狐疑。
“對。”她臉上的笑容快僵硬了。
阮組長終於點點頭,“那好吧!你快進去,只能停留五分鐘喔!”
“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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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上無塵衣,蝶吻立刻走到了儲藏各式藥劑試管的冰櫃之前,很快就看到擺SB藥劑的玻璃瓶。
不知道是不是室內温度太低,她的全身直打哆嗦,好不容易才拿起一個注射針筒。
只要將針筒插入玻璃瓶內抽取一些液體,將它們帶回紐約,他們很快就可以知道SB第一代究竟是什麼樣的試劑了。
但不知怎的,她的雙手在發抖,顫得好厲害,抽取藥劑是件簡單小事,為什麼現在她做起來,會這麼困難?
就在這個時候,官鐸耘那張温和俊挺的臉龐,驀然躍入她的腦海裏。
腦海裏頓時充滿他的温柔、他的細膩親匿……這一切就像是一段影片燒錄在她的記憶光碟裏,永遠永遠都抹除不掉了。
砰地一聲,手中的注射玻璃針筒倏然掉落在地,滾到了最角落的地方。
蝶吻瞪着針筒發呆了半晌,心底湧上一股從未經歷的憂傷,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一件事!!
當一個女人真正愛一個男人時,她永遠不想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包括放棄自己一開始的目的。
淚水從蝶吻的眼角微微沁出,小臉盛滿哀傷,她深吸一口氣,旋過身子步出儲藏室。
她什麼都沒有拿走,一切的一切就都留給官鐸耘,包括她的愛、和他們之間的所有回憶。
她決定馬上就回紐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