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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癟三

    跑到了某一庭院角落,陳近南倚牆休息,剛喘沒幾口氣,那股熟悉的濃濁臭味漸又飄近。

    是那股糞流“追”到了。

    陳近南迴復了理智,心想:“你爸生這大漢(長這麼大),還從來不曾聽過屎能夠變做妖怪,這倒底是怎麼回事?”

    糞便這時彎彎曲曲地流着,好似活物,沾了滿地的屎,再度留下痕跡,那痕跡恰恰又是五個字:

    你忘記我啦陳近南顫抖回答:“我、我不記得我有哪個親戚是大便,莫非,你是我以前屙的?那也用不着回來找我呀。”

    糞便旋又彎彎曲曲地流着,留下痕跡成字:

    我是李四十七

    陳近南為之頓悟:“是你?啊!我想起來啦!”想起了自己曾在萬安,將李四十七變成稀大便,“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話説,當時李四十七變成稀大便,淋在唐賽兒身上,被唐賽兒沖洗得乾乾淨淨,流了滿地。隨即他又被店倌衝進了糞坑,在糞坑裏一待就是好幾天。終於有一天,他發現自己能夠藉由噴濺的方法,順勢流出,於焉“逃”出生天。誰想才剛剛逃沒多遠,竟被一名挑大糞的工人看上,將他舀進了糞桶中。就這樣,他成了菜園子的肥料。

    由於他是變來的,並非真的糞便,所以永遠不會消失,從這個菜園子,到那個菜園子,舀進舀出,竟也“走”了好幾千里路,輾轉過了長江,到了少室山下。

    前些日子,他聽知自己到了少室山下,遂想仗着自己少林俗家弟子的身份,上山求助。沒想到千辛萬苦上了山,幾次現身的結果,卻被寺內的僧人當作妖怪,搞得整座山門風風雨雨。

    今天的這場騷亂正是他搞的。

    少林羣僧齊集大雄寶殿,這時節,兀自商議如何驅逐“大便妖”。適逢魔劍出現,陳近南誤以為是常無赦到了。

    巧的是李四十七躲進茅坑不久,陳近南也躲進了茅廁,二人因而相逢……

    糞便又彎彎曲曲地寫字,道:“先把我變回人形吧!”

    陳近南點了頭,伸手進入衣襟裏,摸撫那張變身咒,念道:“嗡嗎哩嗎哩哄,嗎哩嗎咪哞,嗎哩嗎兮嚨。”

    呼地聲響,一個渾身糞污、相貌滑稽的糟老頭子,立刻原地現身。

    李四十七二話不説,趕緊衝向身旁一口水井,打水洗澡,將他渾身的千年糞渣洗了個乾淨,當然,他身上的臭味,沒有個十年、八年是去除不掉的。

    陳近南一旁笑笑:“看不出你還挺愛乾淨的哩。”

    李四十七回首怒瞪陳近南,轉身步步走近:“你還敢説!媽的,都是你害得我這幾個月,成天跟糞便為伍,老子若不殺你,誓不為人。”

    陳近南一手摸咒,一手示止:“喂喂喂,別過來別過來,不怕我又把你變回大便了?屆時你可真‘不為人’啦。”

    李四十七想想也對,遂止步,暗忖:“變身咒在他身上一天,我便一天得受他宰制,唔,不成,得先想法子騙回來才是。”

    陳近南道:“怎不説話啦?你還沒告訴我是怎麼找到我的。”

    李四十七擺了擺手:“喂,小子,咱們打個商量好麼?”

    陳近南道:“説來聽聽。”

    李四十七道:“剛才在茅坑裏,我聽你大罵某個和尚(指空空),説他害得你身陷少林出不去,還想把你囚禁十年?”

    陳近南嘆道:“確有此事。要不你想想,我既不是和尚,又不是少林弟子,怎麼會在這裏出現呢。”

    “那好。”李四十七笑問:“如果我能幫你脱身,離開此地,你願不願意把變身咒還我?”

    陳近南想都不想,立刻搖頭:“不願意。”

    李四十七一愣,跳腳道:“為什麼?”

    陳近南道:“我要脱身離開,並不需要你幫忙,真把變身咒還你,那還不被你殺啦。”

    李四十七氣得咬牙切齒,尋思不能動怒,趕緊變臉堆笑道:“少林寺的門禁,向以森嚴著稱,你怎麼可能憑着一己之力,溜出這裏呢?”

    陳近南指着一旁的高牆:“我可以翻牆出去呀。”

    少林寺因為領袖武林,號令江湖,難免多所結怨,寺周的圍牆,較諸其他寺廟高上許多,少説也有一丈,沒那麼容易翻爬的。牆頂且打樁繫繩,結有銅鈴,銅鈴不知安了什麼機關,風吹不響,可若人一碰觸,便響個沒完,牆外更有棍僧排班巡邏,一旦聞聲,呼嘯四起,怕是還沒逃到山腳,便被拿下。

    “懂了唄?”李四十七述畢上述情況,冷笑再問:“要不要答應我的條件啊?哪,我跟你保證,拿回符咒之後,絕不殺你。”

    陳近南想都不想,又是搖頭:“我不要。”

    李四十七氣得吹鬍子瞪眼,尋思按耐,道:“那咱們再打另一個商量好麼?”

    陳近南道:“説來聽聽。”

    李四十七道:“咱們比個賽,我贏,你就把符咒還我,你贏,我就幫你出去,如何?”

    陳近南問:“要比什麼?”

    李四十七笑笑:“比什麼都可以。”心想:“這小子啥也不會,我就不信,他有什麼東西贏得過我。”

    陳近南沉吟:“那好,反正我想逃出這裏,咱們就比翻牆吧。”心想:“他倘贏我,一旦翻出牆外,老子就緊閃,溜得不見人影。”

    李四十七心裏大笑:“這笨蛋!我有輕功而他沒有,跟我比翻牆,你慢慢的爬吧。”點了頭道:“好,就比翻牆。誰先翻過去落地,就算誰贏。”

    二人遂同時走至牆邊。

    為防不測,陳近南與李四十七相隔一段距離,問道:“怎麼開始?”

    李四十七陰笑道:“隨你喊羅,你喊跳,咱就跳。”

    陳近南當即曲腿運勁,把他體內那一股萬馬奔騰的力道,全部集中腳下:“我喊羅。”

    李四十七雙手叉胸道:“喊吧。”

    “跳——”

    一眨眼的功夫,陳近南便翻身越過高牆,凌空的高度,不但高過牆頭,甚還高過銅鈴,無聲無息的落了地。而李四十七猶雙手叉胸,瞠目結舌的望着這一幕,不能置信。

    不能置信的還有陳近南。他雖知自己體內起了變化,擁有內力,卻沒有機會嘗試,不知這般管用,平地起跳,竟能高逾一丈,興奮地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達摩所創的一葦渡江術,乃是天下所有輕功的始祖,是以陳近南學的是上乘中的上乘輕功,李四十七的輕功雖高,如今卻與陳近南伯仲而已。

    未幾,李四十七也從天而降,落腳一旁,驚愕道:“什麼時候你學了這一手?”

    陳近南笑道:“那是我在寺裏,人家教我的呀。”

    李四十七自不甘心,嚷道:“你騙了我,不公平!咱得再比一次。”

    陳近南又笑:“豈有此理?天底下的比賽,哪有非要事前交代清楚的。”

    李四十七噘嘴道:“那、那咱們三戰兩勝吧。天底下的比賽,哪有隻比一場,便決勝負的。”

    只比一場、便決勝負的比賽,天底下可多的很,然而陳近南初試啼聲,頗為得意,很想再試試自己其他的本事,遂不反駁。點頭道:“奸吧,第二場你想比什麼?”

    李四十七道:“除了輕功以外,比什麼都可以。”心想:“才幾個月不見,我就不信他還會別的,哼。”

    陳近南沉吟:“那好,咱們就比掌力吧。”心想:“試試看如來拂掌倒底有多厲害。”

    陳近南固未學過掌法招式,但亦明白,比拼掌力與招式無關,純靠內功,而內功卻是他唯一的本領。

    李四十七心裏大笑:“這笨蛋!跟我比拼掌力?好,老子一掌打死你,順道將你燒成灰,然後連無上金身一併拿了。”點了頭道:“可以!”

    二人遂同時面對面走近。

    為防不測,陳近南仍與李四十七保持幾步距離,道:“咱們用劈空的掌風比拼吧。”

    李四十七愣道:“你能劈空出掌?”心下不禁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陳近南不給對方細思,當即打樁擺手,丹田運勁,把他體內的所有真氣,全部集中雙掌。朗聲喊道:“接招羅——”

    李四十七連忙運勁人手,翻手為掌,還來不及打穩馬樁,就被陳近南先發制人劈中,劈得他連退數步,內息大亂。

    陳近南見狀,心下大喜,於是收還雙掌,調息歸元。上前道:“你輸啦!有沒有怎樣?傷得重麼?”

    李四十七仍不肯認輸,只好搖頭撒謊,勉強笑道:“誰説我輸啦?我沒受傷。”憋住的一口鮮血,這時刻,從他鼻孔裏倒灌出來,流了滿襟。

    陳近南皺眉疑道:“你流了這麼多血,還沒輸?”

    李四十七冷笑:“喲,我之所以流鼻血,那是因為天乾物燥,火氣太大。”説着,他的嘴角也滲出血來。

    陳近南問道:“那輸贏該怎麼算?”

    李四十七故做輕鬆,道:“算平手羅,哪,為了儘快分出勝負,咱們就縮短賽程,五戰三勝吧。”説着説着,他的耳朵也噴出血來了,顯是受傷不輕。

    陳近南暗自竊笑:“這廝整身軀血淋淋,還敢講沒受傷,哼,比就比。”點頭道:“好吧,第三場想比什麼?”

    李四十七忽問:“這些日子以來,你究竟在少林寺裏,還學了哪些功夫?”

    陳近南聳肩答道:“就這樣了。”其實他還學了般若氣功,為了也試它一試,於是説謊。

    李四十七一邊流血,一邊笑道:“那好,第三場咱們就比拼內力。你先把雙手綁起來,讓我打上一掌,然後我再把雙手綁起來,也給你打上一掌,誰受的傷重,誰就輸。”

    陳近南疑道:“內力都是這麼比拼的嗎?”

    李四十七道:“當然當然,你想我會騙你麼?”

    陳近南道:“會!”

    李四十七臉一紅(這跟他滿臉的血也有關係),惱羞成怒道:“你倒底敢不敢比?”

    陳近南心想:“也罷,反正我也想要試看嘛般若氣功的威力,用氣功護體,應該沒受傷才對。”遂點了頭:“嗯,我答應。”

    李四十七心裏大笑:“這笨蛋!這樣也能上當?好,老子一掌打死你,順道將你燒成灰,然後連無上金身一併拿了。”一邊説,一邊還流着鼻血、口血與耳血哩。指道:“那就請你先綁上雙手羅。”設想陳近南綁了雙手,總不能再使功夫了吧。

    陳近南解下腰帶,纏繞雙腕,再用嘴巴打了個活結,隨即施展般若氣功的法門,運氣護住周身。

    李四十七問:“我要出掌了喲?你好了沒?”

    陳近南運功之際不能説話,只點了頭。

    李四十七心裏暗笑:“小子耶,死了可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笨。”一聲斷喝,飛撲而至,用上了渾身的內力,雙掌擊出碰!

    這一掌好大的力道,不偏不倚,打在陳近南的胸膛上。

    陳近南屹立不搖,除了感到胸口略微窒息外,毫髮無傷。李四十七呢?他整個人倒彈飛出,飛了有兩丈之遠才落地,甫一落地,便即嘔出了一口鮮血。

    陳近南解開雙手束縛,奔了過去問道:“你又輸啦!喂,有沒有怎樣?要不要扶你一把?”

    李四十七盤腿而坐,為了面子,仍是死不認輸,佯笑道:“不用……不用扶我啦,我比較喜歡坐着……坐着舒服。”

    陳近南糗他道:“是坐着比較舒服,還是你根本站不起來啦?”

    李四十七一邊吐血,一邊“笑”道:“誰、誰説我……我站不起來的?沒事……我幹嘛站起來?”

    陳近南道:“咦?你不站起來,我怎麼打你呢?輪到我打你一掌了呀。”

    李四十七一凜,氣道:“你怎麼這樣殘忍?我都傷成這樣啦,你還想打我一掌!”乾脆耍賴,嚎啕大哭。

    陳近南擺手笑笑:“別哭啦,承認受傷了就好,那我……要走了喲,告辭。”

    李四十七收了涕淚:“你要走啦?”

    陳近南道:“我都贏了,你還不放我走?”

    李四十七問道:“那,你要走去哪裏?”

    陳近南沉吟:“我無親無故也無家,倒是在嶽州的吳三桂行營裏,我有一個老師(指周子瑾),現在只好投靠他去羅。”

    李四十七雙眼賊溜溜的轉了幾轉,道:“我想回福建老家,既是順路,我又受了重傷,那你乾脆揹我一起上路吧。”

    陳近南鄙視他一眼:“我又不是白痴,揹你上路?到時候教你偷襲了,那可如何是好?”

    李四十七哭求道:“你忍心放我一個孤單老人在這?”

    陳近南斬釘截鐵道:“我忍心。”

    李四十七為之氣結,又道:“這樣好了,你把我的穴道點了,就不用擔心啦。”

    陳近南想了一會,環顧左右,撿了一顆大石頭回來,高高舉起。

    李四十七皺眉問:“你在幹嘛?”

    陳近南道:“你的建議很好,可我又不會點穴,這樣好了,我把你的手腳砸斷,咱就可以安心上路啦。”

    李四十七一凜,又是氣道:“你怎麼這樣殘忍!不會點穴,我可以教你嘛。”

    陳近南放下石頭笑笑:“逗你玩的啦。”顧盼前後,道:“我可沒空學什麼點穴,再要不走,被那票巡邏的禿驢撞見,就有麻煩了。”

    李四十七道:“那你説該怎麼辦?”

    陳近南雙眼也賊溜溜的轉了幾轉,道:“乾脆把你五花大綁,綁得跟粽子似的,那我就可以帶你上路啦。”

    李四十七雖不情願:心想總比被砸斷手腳要好,因此沒有異議:“但你哪來的繩子?”

    陳近南伸手入懷摸符,念起了變身咒語……

    呼地聲響,李四十七的身軀變成一顆大粽子,足足有尋常粽子的上百倍大。

    李四十七眼看自己被人隨意糟蹋,怒道:“説是綁得跟粽子似的,也不必把我變成粽子呀,你不怕別人瞧見,當我是個人頭粽身的怪物。”

    陳近南喃喃自語:“這倒是,揹着你這怪物走在路上,讓人指指點點,多丟臉呀。”

    李四十七心裏恨恨道:“好你個殺千刀的小混蛋!哪天要是落在我的手裏,老子不把你五馬分屍、凌遲處死才怪。”

    “啊,有了!”陳近南想到了妙計,再次伸手入懷,念起咒語……

    呼地聲響,這回,李四十七整個人全變了身,變成了一匹配有繮繩鞍轡的白馬。

    那變身咒靠的是心想事成,所變之物,必依施咒者心中想見之形,不能想見,便無法變出。陳近南見過常無赦那匹亞剌伯種的良駒,這回所變的馬,也就那般的神駿:四肢長大,身軀健碩,而且毛色通體雪白,好看的緊。

    陳近南翻身上鞍,大喜道:“好一匹駿馬!”趨前拍拍馬頭,“李四十七呀,你做人大可惜啦,還是做馬較好。”

    白馬擺頭嘶鳴,似乎頗不同意。

    陳近南一笑。隨即,他揚繮扯轡,呼道:“駕。”策馬馳離此地。

    下山以後,已近黃昏,也進了登封縣地界。陳近南找了一家野店歇腳,順便買換了兩套布衣,省得老穿僧袍,引人注目。

    翌日,這一人一馬、小痞子與老痞子,又是結伴而行,由於李四十七練有輕功,其所變身的白馬腳程極快,不旋踵便到了一處市鎮裏。

    這處市鎮不大,可陳近南待在少林寺待得久了,目睹熙來攘往,胸懷也覺舒暢。

    逛得一會兒,陳近南看見路旁有人賣書,於是買了幾本論語、孟子一類的必修書籍。

    不久前他還不識字呢,陰錯陽差識了許多字,心中就變得求知若渴,還想識得更多的詞彙。然而論語、孟子可不比孫子兵法有趣,更不像少林武笈可以現學現賣,尤有甚者,即便陳近南貼上神目咒,將它們讀完讀懂,也不能心領神會。畢竟神目咒只能助人識字會意,無法助人融會貫通,更無法引人人勝。

    陳近南感嘆:“它們要是佛經就好了,我懷有無上金身,讀起跟佛有關的東西,總是輕鬆自在、一點便通。”尋思想起懷中藏的那本易筋經,趕忙取出,笑謂:“太好啦,忘了還有你哩。”

    從此以後,陳近南也不再讀其它的書,專讀易筋經,沿途邊讀邊練,日子過得不亦樂乎。

    就這樣,一路平安,抵達長江邊上。

    陳近南獨自坐在江岸,眺望滾滾江流,思索未來,偶然地,取出那本被他讀得爛熟的易筋經,隨手翻了幾翻,再也激不起興致,旋又放回,朝天打了個無聊哈欠。

    一旁,白馬走了過來輕沓驅動,彷彿有話要説。

    陳近南伸手入懷,念起咒語……呼地聲響,李四十七又變回了人形!問道:“怎麼啦?”

    李四十七伸了個懶腰,道:“什麼怎麼啦?你騎我還騎得不夠?這都到了江邊,總不必再讓我做馬了吧。”

    陳近南道:“説的也是,嗯,該把你變成一艘船,方便渡江。”

    “啊?”李四十七聽得跳腳,嚷道:“還想玩我?到處都有渡津,你要渡江,沒必要變我的身呀。”

    陳近南笑笑:“別急,逗你玩的啦。”

    李四十七心想:“逗我玩?可惡……老子這會內傷還沒全好,不便與你動手,等我痊癒了,嘿嘿,那就輪到我逗你玩啦。”

    陳近南心裏也想道:“這隻老猴內傷還沒全好,這嘛打不過我,等他內傷好丫,嘿嘿,我得要再將他變東變西,較是安全。”

    他二人相互算計來又算計去,這時候,忽聞不遠處傳來女子歌唱,歌聲悦耳動聽,很是令人神往。

    陳近南與李四十七不約而同都被吸引過去,追聲尋人,終於在一處蘆葦叢中,發現了一名清秀美少女。

    那唱歌少女單着一襲過膝長衫,赤着一雙乳白小腳,手持一支蘆葦,隨興輕揚,腳踩一曲旋律,態意漫舞。瞧她年紀,約與陳近南相當,一頭毛卷卷的散發,絲毫沒有裝束,別有另種野韻;一臉粉淡淡的雀斑,半點沒有粉飾,頗具稚嫩原味。

    陳近南看得心醉,不由痴了,直到他……瞥見身旁李四十七一臉的淫穢與猥褻。悄聲叱道:“喂,你幹嘛?”

    李四十七雙眼死盯着少女,嘴角淌着口水,道:“幹嘛?我想幹她。”還摩拳擦掌,一副隨時要撲過去的色胚模樣。

    陳近南心想:“不能給這隻老猴害得人姑娘丫。”當下口中唸唸有詞,做了一點手腳。

    李四十七察覺有異,伸手往下體一摸,驚叫道:“你、你做了什麼?”

    陳近南道:“也沒什麼啦,我把你的卵葩,跟你的鼻子變做一塊,合為一體啦。”

    李四十七質問:“你為什麼這樣做?”

    陳近南道:“這樣你小便的時候,可以一併擤鼻涕,打噴嚏的時候,又可以趁勢小便。一舉兩得呀。”

    眼看自己的鼻子翹得老高,腫得又硬又大,李四十七待要破口大罵,卻被那少女的問話打斷:“咦?你們是誰呀?”

    那少女説話的語調奶聲奶氣、嗲裏嗲勁的,聽得陳近南心都溶化了,發呆至不能答話。

    李四十七更慘,春心大蕩,鼻子都快翹翻過去了,一個鼻腫得有兩個鼻那麼大。

    少女見他二人不答,走了上前,又問:“你們倆……為什麼長成這個樣?”

    陳近南心想:“李四十七是生得龜怪,啊我生得並不賴呀,她為什麼這麼問?”一時間,頗為泄氣。

    少女這時嫣然一笑:“我叫音音,你們呢?”

    李四十七聽了她這股嗲勁,再也按耐不住了,噗的一聲,噴出了兩管鼻血,説不得,只好閃到一邊去。

    陳近南則答道:“我叫陳近南,接近的近,南方的南。”

    少女音音點了點頭,卻皺眉道:“你的名字好怪喲。”

    陳近南心想:“這個水姑娘丫真奇哩,這也怪,那也怪……”問道:“你家住這附近?”

    音音忽地牽了陳近南的手,微笑道:“陪我下水游泳去吧。”

    時值春末梅雨季節,此地又近南方,天氣常常是又悶又濕,確實適合游泳。

    無奈陳近南不擅水性,忙搖手道:“我、我不會。”

    音音跺了下腳,佯做嬌怒狀,復笑,旋將她的那襲長衫撩起過頭,脱了。看得陳近南傻眼,面紅耳赤。

    緊接着,音音又當着他的面卸去小衣與底褲,脱得渾身一絲不掛。也看得陳近南差沒瘋掉,全身血脈噴張。

    好不容易擦乾鼻血的李四十七恰恰走回,驚見這一幕,當場噗噗兩聲,又噴出兩管鼻血,外帶一管“白濁鼻涕”。這次李四十七説什麼也不稍離片刻,眼眶都快睜破啦。

    音音的乳房圓而堅挺,綴着粉紅色的小乳暈,好似花蕾一般,那扁平的小腹,修長的雙腿,以及小腹與雙腿中的神秘地帶……教陳近南這位在室男如何不心悸?冷汗混着熱汗流。而音音自己哩,卻像個沒事人,一邊格格大笑,一邊奔向江心、躍入水中,自顧遊起水來。

    李四十七轉向陳近南跪下,磕頭道:“大哥呀,快把我的卵葩變回來吧,再這樣子下去,我可要精蟲溢腦而死啦。”

    陳近南自然不肯,看着水裏天真的音音,心想道:“她並不是壞女人,只不過沒將禮教放在眼裏,倘照我來看,她就親像……親像天頂落下來的仙女,對,就是這樣。”

    音音遊了一會,發現陳近南仍未下水,露出水面來喊道:“兩位姊姊,你們怎麼還不下水呢?”

    陳近南愣道:“姊姊?我是男人耶,你怎麼叫我姊姊?”

    音音聽了也一愣:“你是男人?天啊,真是男人!難怪……”尋思喊道:“我、我終於遇見男人啦,我終於遇見男人啦……”興奮地在江面上躍出躍入,游上游下。

    陳近南吶吶自語道:“原來如此,原來她從未見過男人啊,剛才的疑問,這會我全了了。”轉念又自問:“她怎地從未見過男人哩?這是什麼緣故?”

    李四十七聽了也吶吶自語道:“極品,一個從未見過男人的美貌處女,簡直是人間極品呀!”忙再向陳近南跪下,磕頭求道:“大爺!老祖宗喲,快!快把我的卵葩變回來吧,拜託你呀。”

    陳近南瞪了李四十七一眼,啐道:“受不了就不要看,走遠一點,省得自己心煩。”説着,他還真轉身走向蘆葦叢中的深處。

    並非陳近南一無邪欲,能夠坐懷不亂,惟因陳近南才剛十五歲,對於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否則依照他的痞子個性,音音早已不是處女啦。

    可憐李四十七亦不得不跟着走遠,免得真給精蟲溢了腦,暴斃於此。

    蘆葦叢中的深處,停了一輛雙馬大車,車身漆飾繁複,異常華麗,只一點教人納悶,這部車沒門沒窗,全身係為鐵鑄,跟個封死的牢籠沒有兩樣。

    陳近南心想:“唔,這部馬車應該是音音坐來的吧,……啊怎沒看見馬伕哩?”

    一旁,李四十七指着馬車車軾掛着的一條皮鞭,驚叫道:“那是、那是唐賽兒的鞭子呀!”

    陳近南旋也認了出,臆測道:“莫非那女魔頭與音音有關?”

    無巧不成書!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蘆葦深處傳來陣陣呼喚:“音音我回來啦!音音想不想我呀?”正是唐賽兒的聲音。

    李四十七嚇得顫抖道:“小子耶,快把我變成馬呀、什麼的,那賤騷貨來啦。”

    陳近南聳聳肩膀:“來了又如何?我都不怕了,你卻怕成這樣。”

    陳近南雖非唐賽兒的敵手,但他新學了輕功,自信能逃過唐賽兒的長鞭,所以有持無恐。

    李四十七就不同了,道:“賤騷貨特別恨我,而我內傷又還沒好,功力止剩一半,一旦遭遇,那是凶多吉少啊!除非……”

    陳近南已經猜到他的“除非”是什麼了。

    “除非你把變身咒還我。”果然,李四十七如是説。

    陳近南道:“還你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幫你倒還可以,我就將你變了吧。”

    李四十七問道:“你想把我變成什麼?賤騷貨開過天眼,很容易識破的。”

    陳近南瞧了瞧遠處草地上,音音脱下的衣褲,靈機一動,笑道:“你放心,包你安全過關。”伸手入懷,念起咒語。

    呼地聲響將李四十七變成了一件小碎花邊的紅色女人褻褲。

    陳近南得意笑笑:“如何呀?”隨手拎起褻褲,扔到音音脱下的衣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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