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虎摔落在木柵欄左角,還未能站立起來,大狼狗已經撲到,一口咬下。
鎮上人齊聲驚叫。
巴虎短短的腿在地上一蹬,還呈傾斜狀的身子,竟從大狼狗嘴下滑過,順着肚皮,從大狼狗後腿胯間鑽了出來。
大狼狗一口在木柵條上。
巴虎奇蹟般的脱身之後,雙後腿在地上連連蹬踩,短小的身子迅速地掉轉過來,把頭一擺,一口咬在大狼狗後胯腿上。
一聲帶着幾分憤怒的嗥叫,大狼狗竄起老高,幾乎要將木柵欄撞倒。
“嗤”地一聲,巴虎連毛帶肉,在大狼狗胯腳上撕下一塊肉來。
歡呼聲像春雷般綻開,震耳欲聾。
大狼狗一連甩了幾次頭,才掉轉過身子,面對着巴虎。
巴虎瞪着血紅的眼,晃着頭。將嘴裏那團連毛帶的肉囫圇吞下。
賴得發和喇嘛的臉色變了。漲紅了臉,從椅中跳起來,揮着雙掌大聲吼叫:“賽虎!”
苟大狗與手下開始整齊而有節奉的擊掌與叫喊:“巴虎!巴虎!”
大狼狗聽到主人的叫喊,抖抖身子,發出幾聲厲叫。
胯上這點小傷,對它來説根本算不了什麼,它蹬蹬腳,像是在向主人發誓,一定要消滅對手。
巴虎兩隻長耳隨着主人有節奉的擊掌聲扇動着,微歪着頭,斜瞟着發怒的大狼狗,那模樣似乎是在向主人説:“擊敗對手,沒問題,小菜一碟!”
“咬死它!”
“衝上去咬死它!”
海濤似的吼吼聲泛起。
大狼狗與巴虎再次同時出擊。
這一次距離太近,兩條狗沒有撞擊到一起,而是糾纏到了一起。
兩條狗交織在一起,閃跳騰挪,令人看得眼花繚亂。
大狼狗高大的身軀,幾次將巴虎壓在身下,沒見了影兒。
吼叫聲高一陣,低一陣,完全將犬叫聲淹沒。
狗鬥,人也在鬥。
突然大狼狗竄跳着,沿着木柵欄邊跑圈,像是要從木柵門裏逃出去。
木柵欄圈裏卻不見了巴虎。
陡然間,聲浪突止,全場出現了短暫的靜寂。
巴虎哪去了?
徐天良陰沉的臉上是一片冷漠。
鬥狗的勝負,對他來説毫無意義,但這鬥狗的形式,他卻認為於殘酷。比大漠狼羣的廝鬥還要勝之十倍。
狼羣的廝鬥中可以放棄,可以逃走。
然而,在這裏卻不可以,四周是木柙,無路可逃。
他知道巴虎在哪裏,也知道大狼狗為什麼要逃。
巴虎就在大狗狗的肚皮下。那張闊嘴正緊咬着大狼狗脖子上的喉管。
喉管對人和狗一樣,是性命的要害之處,如果喉管被豁斷或咬斷了,就無法再活下去。
大狼狗明白這一點,所以不能不逃,以求主人的幫助。
然而,鬥狗場上的規定,主人是不能入場幫忙的。
這是鬥狗生死擂,如遇在武林生死擂一樣,生死不計。各安天命。
“它咬住了賽虎的脖子!”
“它貼在大狼狗肚皮下!”
隨即是一片震天的吼聲:“咬死它,咬死它!”
荀大狗和手下在叫。
鎮上人在叫。
徐天良手下的狼幫在叫。
白素娟拍着雙手也在叫。
徐天良的心突然很沉。
在此一刻,人類的原始獸性,是否是暴露無遺?
大狼狗脖子上的鮮血開始往下滴落。
它奔跑着,嗥叫着,扭頭望着木台上的主人賴得發。賴得發攥緊的拳頭,愣愣地站着,一時還沒回過神來。
小巴虎狗的這手絕招,實在是出乎他的意外。
大狼狗在人們一片“咬死它”的呼喊聲中,腳步越來越慢。
血象一條線似地往下落下,灑在乾燥的黃上地上,立即被吸乾。
大狼狗奔跑了十餘圈後,終於一個起趔趄栽倒在地。
它是側身倒下的,這才把貼在肚皮下的巴虎露了出來。
巴虎因體小靈活,在近身戰中佔據了優勢,終於抓住機會,咬住了大狼狗的咽喉,此刻,它仍咬住喉管不放。
好厲害的牧羊犬!
勝負已成定局,但仍沒有人進入木柵欄,將它們分開。
徐天良眼中閃過一道冷芒,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但他沒有動。
所有的人都沒有動。
喊叫聲已經停止。一切歸於寂靜。
所有的人目光都注視着木柵欄裏的巴虎,彷彿這場搏鬥的終止權,掌握在它的嘴裏。
巴虎仍沒有鬆口。
它並不知道憐憫。咬住對方,直到把對方喉管咬斷。這是一種天生的在逢然界中求得生存的本能。
它不放過大狼狗,這不能怪它,因為它竟是畜牲不是人。
但,周圍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去阻止這已不必要再繼續下去的廝咬。
“咔嚓!”大狼狗喉管斷裂地聲音,清晰入耳。
徐天良的心顫慄子一下,耳旁又響起了久違的狼嗥聲,淒涼,孤獨,疏遠而又親切。
巴虎終於松子口。
它張開血淋淋的闊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已無力再站起來。
它勝了,但咬死這條大狼狗;也耗盡了它的力氣。
大狼狗仰伸着脖子,像嬰兒裂嘴似的可怕的傷口裏,鮮血還在流淌,冒着氣泡兒,它四抽搐着,一雙死灰般的眼睛直盯着西陽木台上的賴得發,雖還未完全斷氣,但已絕對活不成了。
“哐!”響起了一聲鑼響。
木柵欄有人扯長了嗓門道:“第四場天狗幫勝。”
木柵欄門打開了。
四名漢子鑽入柵欄中。
兩名漢子抱起巴虎,高高舉起頭頂,環揚一週。
歡呼聲響徹天空。
另兩名漢子將大狼狗拖出木柵,往旁邊準備好了的一隻大筐裏一扔。
白素娟用手頂了頂徐天良道:“怎麼樣,巴虎夠不夠厲害?”
徐天良沒有答話,眼底卻有一抹稜芒閃動。
白素娟心格登一跳。
無號和尚這抹眼神,為何與徐天良如此相似?
難道……
這時,場上又是一聲鑼響。
“前四局比賽,雙方各勝兩局,二比二平。”兩木台中央站着一位白髮老頭。拱着手正在説話。
此人便是在螺田鎮主持了四十多年鬥狗比賽的公證人黃翁白。
三年前,他已經不再主持這種賽事,但因此賽十年前已經預約。所以這次他仍充當賽事公證人。
黃翁白為了加重語氣。向身旁執鑼的兩個兒子呶了呶嘴。
“哐!哐!”兩聲鑼響。
鑼聲震撼着坪空,氣氛緊張幾分。
黃翁白拖長着嗓門道:“下面是最後一局,決勝局鬥狗。勝者將得到注籮裏的兩千四百二十四兩銀子……”
西隅裏,喇嘛附在賴得發耳旁説了一句話。
賴得發霍地站起,朗聲道:“天狼幫要加註!”
天狼幫!那旗幟上的“天狼”二字,是代表一個幫派?
徐天良抿着嘴,搖了搖頭。
東隅木台上,荀大狗呼地跳起,怪聲道:“你要加註多少銀子,天狗幫奉陪就是。”
賴得發唬着臉道:“本幫加註的不是銀子,而是螺田鎮。”
荀大狗吊眼皮扯了扯:“螺田鎮?”
“不錯。”賴得發瞪圓獨眼,肅容道,“我若勝了,螺田鎮從此由天狼幫管轄。”
鎮上人頓時一片譁然。
荀大狗翻翻白眼珠子,端克地道:“你若敗了,怎麼辦?”
賴得發咬咬下唇道:“天狼幫歸降於天狗幫之下。”
“好!”荀大狗拍掌應允。
螺田是天狗幫的地盤,荀大狗怎能示弱?即算是賭上命,也得認了。
賴得發舉起雙手:“帶天狼!”
荀大狗亦雙臂高興:“帶天狗!”
以滅狼幫和螺田鎮為賭注,鎮上人都發懵了,一時怔住。
黃翁白張大着嘴卻説不出話。
他倆兒子舉站鑼槌,傻傻地站着。就是不敲鑼。
白素娟悄聲道:“天狼與天狗,這下可又有熱鬧看了!”
徐天良沒答話,而臉色憂悒。
他的心情與白素娟絕然不同,他彷彿又變成了狼崽,眼前的人類對他是那樣的陌生,許多的行為,他都無法理解。
他甚至奇怪地在想:“世上為什麼會有人?”
此時,賴得發和荀大狗同時朝黃甕白吼道:“還愣着幹什麼?開擂,開擂!”
“哐!”鑼聲響了,但聲音有些嘶啞刺耳。
老大一鑼槌,竟將銅鑼打裂了。
隨着鑼響,東西木台後各走出四名漢子。
東台四名漢子簇擁着一條渾身白毛的狗,這狗比巴虎個子大一些,也是兩條長耳,但比巴虎耳朵要短一些,嘴與巴虎一樣闊,但稍尖一些,呲着一排利齒。一雙眼睛血紅血紅,閃着兇狗悸人的光芒。
好凶猛的狗!不用説,一定比巴虎還要厲害。
鎮上同時進出震耳的呼喊:“天狗!天狗!”
這就是鎮上人賴以希望的,五年來近百次交鋒中不曾敗過的天狗幫驕子天狗!
西台四名漢子抬出了一隻小鐵籠,鐵籠中鎖着一隻狼。
些狼個子不大,渾身灰毛,乍看上去,極像一條普通的狗,但它那修長強壯的後腿,一雙充滿着冷酷與仇刀的眼睛,一排閃着寒芒的牙齒,還有那栓在它脖子上的鐵鏈,卻説明它的兇猛與不馴。
不知為什幺,徐天良見到此狼時,心陡地撲騰一跳。
“天狼!天狼!”賴得發等獵户,發出歇斯底里般地叫喊。
這條極像狗的灰毛狼,是幾天前喇嘛獻給天狼幫的。
它僅在一個回合內,便將賴得發準備了十年,欲與荀大狗一決高下的天狼咬死,從而取代了天狼的位置。
這不僅兇猛,還很危險,常常偷襲餵食的人,企圖撥開籠門逃走,所以賴得發不得不用鐵鏈將它鎖起來,而且還在鐵籠門上加上把鎖。
一名漢子一手扯緊鐵鏈,將灰毛狼拉到籠邊,然後小心翼翼地將手伸進籠裏,解開了灰毛狼脖了上的鐵箍。
灰毛狼猛一扭頭,一口咬下,“咔嚓!”鋒利的牙齒咬在鐵條上。
漢子的臉色灰白了,幸虧手縮得快,否是,手腕就沒了。
灰毛狼的扭頭的剎那間,狼眼的眼光與徐天良的眼光撞在了一起。
狼眼閃爍的綠芒,使徐天良的心再次震顫。這眼光為何此熟悉?
他的心火“冬”地燃燒起來。
此時,白素娟又付在他耳邊道:“我敢與你打賭,天狗準贏。”
徐天良毫不猶豫地道:“我説天狼贏。”
“你錯了,”白素娟十分有把握地道:“天狼幫的那灰毛狗,實際上不是狗,是一條狼,而這天狗,是來看天山天池的白雪犬,是專門對付狼的……”
徐天良冷冷地打斷她的話:“我看不見得。”
“哼。”白素娟輕哼一聲,“不信,咱們走着瞧。”
東邊的木柵門拉開了。
白雪犬鑽進場內。
它在螺田鎮人的喝彩與且威聲中,不慌不忙地踏着碎步跑了一個圈,然後在左角蹲了下來。
這是它出場亮上慣用的姿勢,表示出它對對手的輕蔑,與自己必勝的信心。
螺田鎮人的喝喊已到了近似瘋狂的程度,西邊的木柵門拉開了。
灰毛狼鑽進場內。
它一入場,立即趴下前肢,弓着身子,將頭貼在地上,眼光勾勾地盯着左角的天狗。
它小心得似乎過於膽怯的樣子,引起了一片唏噓聲。
它似乎認出了對手是天山天池雪犬,所以格外小心。
它的小心是有道理的。
白雪犬在灰毛狼入場時,就已作好了攻擊的準備,只要剛才它稍不留意,作出輕敵之態,白雪犬以其敏捷的動作,在眨眼之間就會一口咬斷它的喉管。
灰毛狼沒有大意。
白雪犬也就失去了一次極好的攻擊機會。
灰毛狼前爪趴地,開始緩緩移動身子。
這是一種試探性的移動,還帶着某種誘惑。
灰毛狼不是一條普通的狼。
白雪犬蹲着沒動,眼裏閃着灼亮的光。
它彷彿已經認破了對方的企圖,於是以靜制動,在等待對方的破綻,只要灰毛狼在移動中露出破綻,它就將發出致命的一擊。
白雪犬也非等閒之輩。
灰毛狼在柵欄裏作三角形狀的移動。
這是特殊的、規範的,經過訓練的移動動作。
徐天良目芒一閃,險些叫嚷出聲。
這是條來自大漠狼羣的狼!
只有大漠經過他師傅馴過的狼,才能做出這種規範的動、作。
然則,他卻不認識這條狼。
他才離開大漠狼羣一年,這麼大的狼,他該全認識。
這是為什麼?
他感到困惑不解。
此時,灰毛狼漸漸的在移動中,接近了白雪犬。
白素娟咕嚕着道:“這狼真怪……行動真是古怪極了。”
白雪犬突然弓起身子,也開始了移動。
白雪犬在移動中沒有露出絲毫破綻,它活動範圍愈來愈小,於是它感到一種從所未有過的壓力。知道遇上了真正的對手。
它不能不移動,否則就會被滅灰毛狼逼死在死角里。
它隨着灰毛狠的步子而移動,也呈現出有規律的三角形。
徐天良目光灼亮,瞳仁裏閃動着綠芒。
他很清楚,如果白雪犬在移動中出現了破綻,也會被灰毛狼抓住,一口咬斷它的喉管。
白雪犬和灰毛狼就像兩名決鬥的高手,出招前在場內緩慢地環場移動。
場外的人們卻沉不住氣了。
他們為各自寄予希望的天狼與天狗的膽怯百感到震怒。發出了陣陣的吼聲。
“上,衝上去!”
“咬,怎麼不咬?”
“咬死它,衝上去咬死它!”
“天狼上!”
“天狗咬!”
連白素娟也翹起嘴道:“怎麼老兜圈子,不動口?”
徐天良臉色凝重。
他明白,現在已到了天狼與天狗生死立判的時候了。
白雪犬與灰毛狼,誰先露出破綻,誰就死。
它倆誰也沒有露出破綻。
所以,它倆在慢悠悠地移動。
“上!”
“咬!”
忍耐不住的人們,已伏身在木柵欄上,向木柵欄裏處各的狗發出進攻的命令。
人的瘋狂已勝過了場內畜牲的瘋狂。
白雪犬與灰毛狼同時昂起了頭,閃着兇焰的眸子血紅,顯然,它們已被人們的狂熱撩動起了野性。
誰先亂性,誰就死。
徐天良的論斷。
忽然灰毛狼直立起前爪,引頸做個欲示威的嗥叫。
“好……”賴得發一聲喝彩,“好”字卻一半頓在了嘴裏,這是個破綻!
白雪犬隨着賴得發的那個“好”字像閃電似地撲出,一口咬向灰毛狼的頸。
徐天良心一沉。
沉不住氣的灰毛狼的死定了!
白素娟沒説錯,這種白雪犬是專門用來對付狼的,是狼的剋星,但是如果……
他的思維突然中斷,臉上露出驚異之色。
他清楚地看到,灰毛狼的身子倏地翻了個,昂起的頭沉下來,彈起的身子躍到了空中,張開的嘴沒發出叫喊,卻倒向上準確咬向了白雪犬頸脖。
灰毛狼的破綻的是故意暴露出來的,是致命誘惑。
這條灰毛狼比大漠狼羣中的狼,還要狡猾,還要機靈!
“噗!”灰毛狼一口咬住了白雪犬的頸脖。
白雪犬在被咬的同時,頭一側,往下一沉,也“噗”地咬住了灰毛狼的頸脖。
“冬!”灰毛狼與白雪犬同時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相互咬住頸脖不放。
灰毛狼脖子長,白雪犬是它的天敵,白雪犬能咬中它的頸脖,實是有些出乎意料。
灰毛狼若不使詐,決不能咬到白雪犬的脖子,剛才灰毛狼使的那一招,是與敵同歸於盡的一招。
灰毛狼能如此效忠主人,可見它對主人的忠心了。
徐天良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憐憫之情。
他捏緊了微顫的手指,悄然地喃喃道:“我是人……不是狼。我是人……”
他為自己心中仍然對狼存在的感情,而感到害怕。
灰毛狼與白雪犬互瞪着眼,拼命地咬着對方頸脖上的肉,希望能搶先咬斷對方的喉管。
誰能先咬斷對方喉管,誰就是勝者,勝者或許還有一絲生還的希望。
雙方拼命地咬着,瞪着眼,較着齒力。
鮮血從灰毛狼與白雪犬脖子裏流山,淌澆在場地上。
“咬死它!”
“使勁地咬,咬死它!”
人們在狂叫着。
白素娟也在叫。
她知道,白雪犬一旦咬住狼的頸脖,在咬斷喉管前是決不會鬆口的,灰毛狼既然能咬住白雪犬脖子,在這種生死關頭,自然也不會鬆口。
因此這時候既算是用鐵錐撬斷它們的所有的牙齒,它們.也不會鬆口。
這樣下去的結局.只有一個——同歸於盡。
還有一種可能,其中某一個能先咬斷對方喉管,如上所述。
但,灰毛狼與白雪犬實力相當,誰想咬死對方後,自己還能活着,還種可能幾乎等於零。
人們還在狂叫。
徐天良感到一陣暈眩。
灰毛狼和白雪犬咬着相互的淌流着鮮血的脖子,在地上打了個滾。
人們的喊聲更熾。
徐天良胸中騰起一團烈火。
灰毛狼那閃着綠芒的眼光,再次與徐天良的眼光撞在一起。
空中進起一串看不見的火花。
徐天良沒考慮什麼,身形驟起,射向木柵欄。
太陽光陡然一暗。
空中飛落下一人,落入高逾三丈的木棚欄鬥狗場內。
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來破壞螺田鎮的鬥狗擂台?
進入了鬥狗場,又能怎麼樣?誰能將已相互咬住了脖子的天狼與天狗分開?
徐天良單膝跪伏在地上,兩眼熾綠,舉臂發出一聲嗥叫。
叫聲有些變調,似狼嗥,卻又不像,似虎嘯,卻又不同。
淒涼,悲絕,憤懣,不平,聽了令人心驚膽顫。
天上濃雲翻滾,將陽光掩住。
陰影下,木台與木柵欄都已傾斜,在瑟瑟顫抖。
灰毛狼聽到嗥叫聲,鬆開了口,垂着淌血的脖子,趴伏在徐天良上足下。
它是遇到了主人,表示出屈服與恐懼。
徐天良緩緩地站起,帶着幾分冷厲的目光掃過四周。
叫喊聲早已中止,四周一片寂靜。
所有人的眼光,包括白素娟在內,都直勾勾地盯着徐天良。
這是和尚是人,是神,還是鬼?
他為何能使徐天妨與天狗,對他如此敬畏?
白素娟明眸裏閃着火焰。
他剛才這聲嗥叫,是不是狼嗥?
難道他真是狼崽?
荀大狗和賴得發傻了眼。
這位不速之誰?
天狼與天狗究竟出了什麼事?
此時,徐天良朝木台揮揮手道:“來人,將它們的傷口敷上藥,包紮起來。”
他那神態與語氣似在下命令。
四名漢子居然應諾一聲,忙打開小柵門,鑽入場內,忙着給灰毛和白雪犬上藥裹傷。
四名漢子替灰毛狼和白雪大裹好傷後,不敢抱走,仍將它們放到徐天良腳旁。
這時,荀大狗與賴得發才同聲發問:“你是誰?”
徐天良尚未答話,場外響起了白素娟清朗的聲音:“天下第一幫狼幫幫主狼崽徐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