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聽一聲冷哼!魏荃的雙掌已經按在她的‘肩井穴’,兩股真力透體而入,她在悶哼一聲之後倏地張口連噴鮮血。
魏荃躲閃不及,立即被噴中胸膛及臉面。
‘救……救我……求求你……膻中……氣海……快……’魏荃拂去臉上的血跡,冷冷的道:‘三八查某,你也有這個下場呀?要我救你?行!必須和我好好的聊聊!’
‘是……是……快……求求……你……’
魏荃的雙掌立即分別按在她的雙乳間及臍下之處,真氣徐徐灑湧片刻之後,甄慧霜方始停止吐血。
他立即收掌,沉聲道:‘你怎知我在此地?’甄慧霜連喘數下,方始道:‘我的手下已跟蹤你的馬車多日!’‘你的手下?是風雲幫的人嗎?’
甄慧霜神色倏變,一時無語。
‘三八幼齒仔,你識相些,我能救你,就能毀你。’‘是……是……不錯!寒英莊與風雲幫互有來往!’‘僅止互有來往嗎?’
‘是……是……’
‘黑白講!説!’
‘真的啦!我……’
倏聽一聲轟的爆響,房門被人強行撞破,三名黑衣人疾掠而入,甄慧霜立即尖叫道:‘不……不……住手……’
那三人不吭半聲的雙肩連揮,一陣‘卡……’聲響之中,無數的藍汪汪細針立即疾飛向魏荃二人。
魏荃在甄慧霜尖叫之際,早已經將她推開,此時一見到毒針襲來,雙掌心倏地一併,又向前—迎。
那些毒針似碰到一面磁牆,倏地全停住。
那三人不由一怔!
倏見魏荃雙掌一震,那些毒針掉頭疾飛而去。
魏荃身子一彈疾撲而去。
那三人神色大變,慌忙奪門而出。
‘撲……’聲中,那些毒針全打上牆壁。
‘砰砰砰’三聲之後,立即傳出三聲慘叫。
旅客們立即驚叫連連,亂成一團。
魏荃疾掠回房,匆匆的穿上衣衫,拿起包袱,挾着甄慧霜,打開窗扉,疾躍而出,一個縱躍之後,已落入街道中。
夜深人靜,方才那陣慘叫及呼喊聲音,立即驚動附近的居民,所幸他們的瑟縮不出,方始令魏荃揚長而去。
出城之後,倏聽甄慧霜低聲道:‘河湖畔春風茶坊尚有三人,煩你一併除去,我必有重酬。’
‘哇操!你挺心狠手辣哩!連自己人也要殺!’‘哼!人不為已,天殊地滅,我豈能留下活口。’‘好!你指引方向吧!’
黑夜之中,魏荃似一溜煙的疾馳着,不到盞茶時間,他已經停在湖畔一家茶坊三十餘丈外了。
‘你可否放我下來,我來下手!’
‘行!不過,你光着屁股,行嗎?’
‘這……’
魏荃冷哼一聲,拍開她的穴道,將她放下,然後脱下自己的外衫遞給她道:
‘希望別搞鬼。’
甄慧霜一邊穿衣一邊道:‘你放心,我已經對那批人寒透心了,你在此等我,我馬上回來。’
説完,立即疾掠而去。
‘哇操!三八幼齒仔吐了那麼多血,還能跑這麼快,實在不簡單!’思忖之中,他已跟隨下去。
甄慧霜剛掠近春風茶坊,立即有人啓門探頭,道:‘姑娘,是你呀?得手了沒有?’説話之中,已經側身讓路。
甄慧霜在擦身之際,雙掌倏抬,疾抓住那人的頸項及心口,真力一吐,那人低呃一聲,立即‘嗝屁’。
甄慧霜卻裝模作樣的喝聲:‘誰?’順手將那人往外一拋。
‘砰!’一聲之後兩名大漢已經疾撲而出,二人剛拱手喚聲:‘姑娘!’甄慧霜的雙掌已經疾劈而去。
‘啊!’一聲,一名已經腦瓜子被劈碎了。
另外那人閃躲雖快,右肩仍然中了一掌,立聽見他向右一閃,狼狽萬分的朝魏荃隱身之處奔來。
‘怨嘆!怨嘆我的功夫怎會這麼好呢?’
‘呢’字未歇,那人已經慘叫一聲,捂住心口倒地。
‘好功夫!走!’
‘哇操!去哪兒呀?’
‘隱密之處,聽我説故事!’
‘行!挺上路的,走!’
他跟着她離開西湖又馳出五里遠之後,立即來到一間豪華莊院外面,他不由暗暗的一怔!
‘走呀!’
‘唰!’一聲,她已掠牆而入。
她剛站穩,一見他已經含笑站在自己的左側,立即嗲聲道:‘好高明的輕功身法,請!’身子一晃,疾掠問大廳。
她推開廳門之後,立即嗲聲道:‘此地是敝莊西湖的產業,平日無人在此,咱們好好的聊聊吧!’
説完,逕自走向房間。
那是一間設備齊全的精緻雅房,她脱去衣衫,赤裸裸的仰躺在榻上,嗲聲道:‘有沒有興趣繼續下去?’
‘行,有求必應。’
説完,中衣及短褲一脱,立即凝視不動。
‘好人兒,你怎麼不來呢?’
‘你不怕弄污被褥,不好圓説嗎?’
‘啊……高明,我真糊塗!’
説完,立即貼了過來。
魏荃摟起她的雙腿,道:‘要玩就別耍陰,懂嗎?’‘格格!人家不敢了嘛!’
‘可以説故事了吧!’
‘好!你聽仔細啦!’
‘安啦!你儘管説,我盡力玩,男有分,女有歸,開始吧!’‘喔!你聽過天下第一堡嗎?’
‘哇操!聽過,三歲小孩也知道泰山有個天下第一堡,堡主凌雲龍,他恁着掌劍雙絕,打遍天下無敵手!’
‘格格!果然見聞廣博,你知道凌雲龍的為人嗎?’‘聽説他仁義雙全,魔掌佛心。’
‘哼!欺世盜名,魔掌獸心。’
‘哇操!你怎麼如此説呢?’
‘哼!他表面上成立維護正義和平,救急濟窮的天下第一堡,暗中卻指揮風雲幫殺人,搶劫哩!’
‘哇操!會有此事呀?’
‘我是他的心腹,我可以發誓!’
‘哇操!好一個偽君子,畜生!’説完,一陣猛項。
‘哎唷!你要把人家亂刀分屍呀!輕些嘛!’‘咳!失禮,改進,一定改進。’説完,輕旋緩頂着。
‘嗯!這才像樣嘛!凌雲龍為了攏絡那批來自三教九流的風雲幫下流胚子,特別成立寒英莊。’
‘他派人到各地擄來資質不錯,資色上等的少女,除了練武之外,既是訓練她們如何服侍男人。’
‘最可恨的是,他為了精練內功,每位少女皆由他先開苞,盜取部分元陰,在這些年來,至少已毀了五百名少女。’
‘哇操!好一個衣冠禽獸,人面畜生。’
‘不錯,那畜生一見我及義姐堪稱造就,特地傳授採補之術,不過,我們二人也被他玩得無法維護最起碼的尊嚴了!’
‘最可恨的是,他口口聲聲強調我們二人是他的心腹,今夜那三人卻想連我一併做掉,分明是早就奉了那畜生的命令。’‘沒關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不錯,我此次回去之後,非把他們搞得四分五裂不可,不過,尚需你在外面呼應,你肯答應嗎?’
‘行!不過,我必須先求證一番。’
‘行!我可以等你。’
‘目前誰在主持寒英莊?’
‘凌雲龍的寶貝女兒凌觀音。’
‘哇操!她算老幾?敢取名凌“觀音”呀?’‘好人兒,你可別瞧不起她,她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心智過人,我就曾經栽在她的手裏頭哩!’
‘很好,越恰越好,我專治三八查某!’
‘格格!討厭,你不是把人家也罵進去了嗎?’‘失言!失言!你例外,你既端莊又賢淑,既美麗又大方,你是聖女貞德,你是聖母瑪麗亞,你是……’
‘去你的,少再歌功頌德啦!幹活吧!’
‘哇操!你的癮挺大的哩!小心啦!’
説完,立即展開快攻。
可惜!好景不長,不到半個盞茶時間,她已經軟綿綿了。
‘哇操!你再兇呀!你的雌風何在呢?’
人……家……投降……啦……‘
兩人又温存片刻之後,立即擦拭遍地的水跡。
完工之後,兩人相視一笑,一見天色即將破曉,甄慧霜立即自櫃中取出衣衫大大方方的穿着起來。
魏荃換上一件青袍,易容成為一位中年人之後,含笑道:‘我該走了,但願能夠早日見到你!’
‘你只要向風雲幫之人探聽右花令,就可以知道我的去處了。’‘右花令,官兒大不大?’
‘表面上很大,事實上很難説!’
‘彆氣餒,你一定會讓凌雲龍很頭大的。’
‘格格!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説完,自動送上一個香吻。
魏荃熱情的吻過她之後,方始飄然離去。
華山有五峯,南面稱為落雁峯,由於地形險峻,別説是平凡人,即使練過武功之人,沒有幾把刷子,也不敢輕易涉險。因此,平日一向人跡罕至。
魏荃以前為了隱行蹤,在搭上車隊及僱車之時,皆指明要往濟南,此番獨行,可不敢再搭車了。
他專挑荒徑行走,晚上更是通宵趕路,因此,在第三天破曉時分,他已經回到竹林附近。
他小心翼翼的在遠處林中調息半個時辰,又默察沒人走近之後,方始走入竹林中及通過溪前陣式。
他檢查過茅屋,確無人之後,立即來到魏泰的墓前。
他取出屠龍匕,默禱一陣子,方始含淚起身。
他走入魏泰房中,自榻下取出木箱。
箱上字跡殷然,魏泰卻屍骨已寒,他情不自禁的又掉下淚來。
好半晌之後,他方始拭淚打開箱蓋。
‘卜!’一聲,一蓬灰煙激射而出,他雖然閉眼偏頭,右頰卻仍然被射中一部份,不由令他魂飛魄散。
那灰霧不但甚為腥臭,而且觸膚生疼,分明是劇毒之物,嚇得他慌忙退到遠處,打算運功逼毒。
哪知,他的真力剛提,右頰之疼痛立消,他暗暗寬心,湊到溪水旁仔細的瞧了半晌,方始放心的回房。
只見盒中擺着一本厚冊,上面另有一張紙條寫着:‘你若中毒身亡,算我調教失敗;你若避過劇毒,恭喜神功大成。’
‘哇操!好險,所幸我當初沒有打開此蓋,恩公真是深思熟慮,居然將我的行止早已算準了。’
他拿起厚冊,吹散冊上之灰粒之後,立即盤坐在自己的榻上,逐字細閲起來。
矗立於泰山山腰的天下第一堡在寧靜的深夜中,突然衝起一股濃煙,不但房子倒楣,四周之林木也遭池魚之殃。
漆黑的深霄立即被一蓬烈火映紅半片天,劈劈啪啪的火光爆烈聲,為泰安縣城帶來一股恐懼的騷動。
天下第一堡失火,事非尋常,居民皆從夢中驚醒,懷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從窗縫門隙中遙視着這突然而起的火勢。
煙硝瀰漫,烈炎沖天中,隱約可見一條條黑影,來回飛掠着,夾着一陣陣叱喝及兵器擊撞之聲,還隱約可聞號哭悲啼!
倏地從天下第一堡中竄出一條巨大的身形,向山下如矢激射而去,在火光的映照下,只能分辯出是一個雄偉的勁裝人物,背上揹着一個女子。
因為他那身形太快,竟令人難以看清面目。
接着身後五六條人影追馳着,一個個皆面蒙黑巾,令人感到神秘而詭異,這一追一逃,已近泰山腳下。
為首的蒙面人陡然大喝道:‘魏福,還不停下來!’真氣一提,凌空加速身形,猶如離弦之箭。
前面駝着雲松鬢蓬女子的雄偉人物,彷彿背後長着眼睛,幾乎同時,呼地一聲,恍如一縷淡煙沿着山下河流處加速疾馳。
他頭也不回,口中卻冷冷道:‘朋友,得讓人處且讓人,我魏福不想捲入漩渦,何必苦苦相逼。’
身後那批蒙面人功力似乎比那背駝女人的魏福差上一些,一見距離又遠了一點,不由急道:‘魏福,請勿誤會,只要你把那女人放下,咱們絕不為難你。’話説得極快,顯示出心中十分焦灼。
‘哈哈哈,朋友這話可錯了,今天要我的命可以,若是要我放棄背上的人,卻萬萬不能。’
‘魏福,你是有意與咱們作對了。’
‘在下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是何苦……’
‘朋友,告訴你們,她今後已是我魏福的夫人,大丈夫可以不求聞達於當世,但難道不能保護自己的妻子?’
魏福説到這裏,話聲一頓接着沉聲道:‘朋友,你們快回去吧,不必徒勞無功了,就是你們追一晚上,諒也追不上我。’雙方一問一答,已馳出三里,為首蒙面人似乎心中萬分焦急,右手一揮,向身後跟隨的黨羽低聲喝道:‘咱們包抄,諒他單身一人逃不出泰山縣城!’豈知語聲未落,忽見魏福身形橫掠,砰地一聲,水花飛濺,竟躍入河中,隨波逐流,栽浮栽沉,瞬眼之間,失去了蹤影。
這五六個蒙面人急急趕到河邊,望着潺潺流水,不由呆呆佇立,慌然失措。
剛才發話的蒙面人此刻一頓腳,發出長長一聲嘆息,喃喃道:‘萬事皆密,就是漏下這一條尾巴,這如何是好!’
他的面部雖然被面巾所掩,但由語氣中可以看出他內心的慌張。
他呆呆望着嗚咽的河水半晌才一揮手,身形復向山上掠去,五六條人影瞬息消逝於黑夜之中。
一年後。
清晨的朝陽剛升,險峻的蕪湖赭山山道上,卻已出現了一片人潮,三三兩兩,成羣結伍地向山上走去。
這些人,雖然服裝各異,身份不同,來自三山五嶽,但個個都精神矍鑠,健步如飛,一眼便可看出皆是武林中有名人物。
沿着山道,每隔百步,就有兩個青衣健漢在佇立恭侯,從這些恭候者臉上興奮的光彩,及莊重的表情來看,顯然山上有什麼重大可喜的事發生。
不錯,這是風雲幫躋身武林的開派大典,上山的武林人物,大多數的人皆是應邀觀禮而來。
深秋的天氣,滿山都是黃葉,隱隱有一股肅殺之氣,但是現在卻被這一陣熱鬧氣氛所沖淡。
可是有一點令人奇怪的,就是這些應邀觀禮的三山五嶽武林健者,表情沒有一個開朗的,大部份充滿了疑惑詫然,少數卻神態凝重,間或談話也語聲低沉。
這些情形與佇立在山上,執禮恭候的風雲幫弟子所形之揚外的表情,大相徑庭,充滿了矛盾。
但是如瞭解其中真相,就不以為奇了。
在武林中尚未接到風雲幫請帖以前,江湖上誰也不會知道武林中居然有這麼一個‘風雲幫’。
至於風雲幫的起源,掌門人物,及一切一切……到目前為止,仍是一個謎。
儘管江湖上流傳着各種謠傳,傳説紛紛,人云亦云的猜測着風雲幫的各種身世,但一切依然像謎一樣,也難怪這批武林人物會有這種表情。
這時,山道上倏然出現一位肩負長劍的武林人物。
他,一襲藍長衫,頭頂方巾,玉帛束腰,但是臉上卻蒙着一片藍巾,露出藍巾的星眸,像夜空的明星一樣,有一種令人心動的光輝。
以這身裝飾及這對目光來看,這位武林人物絕不會超過二十五歲,但因他是唯一臉蒙藍巾隱藏面目的人物,令人感到有一股神秘的氣氛。
尤其引人奇怪的卻是肩上長劍的柄端,套上一個布套,套口以絲帶緊扎,彷彿這柄劍上也有秘密一樣。
當然,蒙面少年也特別引人注目。
可是,這少年卻穩步而行,在他那星眸之中,不時流露出一絲憂鬱的光芒,仰首望着遙遠之處,似乎隱藏着無數心事,對前後同行武林人物各種疑奇的目光,及私議的語聲,漠然而處。
只是誰也無法看清他藍巾下面的臉色表情,自然也不會知道他懷着什麼傷感惆悵的心事。
這蒙面少年徐徐行至半山,已望見轉角處出現一片高聳的房屋,驀地,他被身後一陣語聲所驚動,不由放緩步伐,一位白眉老和尚正與一位清瘦的道長在互禮寒暄。
只見老和尚神態莊重,合什道:‘阿彌陀佛,天虛道友怎地現在方到?’清靈而飄逸的道士稽首道:‘貧道途中有些微俗務耽誤,以至與大師錯過相約會面地點,尚請大師見諒。’
和尚倏然壓低語聲道:‘天虛道友可曾打聽清楚風雲幫來源?’道士只嘆了一聲,以同樣輕微的語聲道:‘除了得到一件消息外,別的仍然是茫然哩!’
‘唔!但老衲卻探知一件事。’
‘什麼事?’
‘風雲幫弟子現身江湖,已非一日了。’
‘唔!貧道怎未聽説過?’語氣中含着一份驚奇。
‘嘿!有誰知道二年前接連在江湖現身,身份神秘莫測的那批蒙面騎士,就是風雲幫弟子!’
‘啊!難怪風雲幫突然創派崛起江湖,竟有這麼大氣派聲勢,貧道怎麼也弄不懂,何以一個門派創立之初,竟然有如許眾多弟子……’‘道友現在明白了吧,時間無多,何不先告知老衲那樁消息?’‘唔!貧道門下探知風雲幫始終緊張,未有一日稍息。’‘難道他們發生了什麼事?’
‘唔!他們盡遣高手,南北奔波,在急急追查兩個人。’這些話雖然聲音輕微,但卻瞞不過蒙面少年耳目,他聞言至此,精神不禁一振。
於是他裝作無意,轉首一瞥,不禁目射奇光,口中喃喃道:‘原來是少林掌門定元大師與武當掌門天虛道人,連這兩大門户的掌門人都到了,看來這風雲幫聲勢的確不小。’
‘但是以剛才這番話看來,風雲幫又是那麼秘密,其中難道有什麼秘密?而他們又在找誰呢?’
他心中忖思着,當看到其餘上山的武林人物,向密語中的少林武當二位掌門人紛紛注目,發出奇怪的表情時,忙回首前視,避免偷聽的嫌疑。
其實,少林武當為武林中二大門户,一派掌門地位尤為祟高,平索極少在江湖上現身,如今竟然到此,而且在山道中竊竊私語,這種神秘的現象,怎不令人驚疑。
神秘的少年,神秘的風雲幫,神秘的蟻語,立刻在赴會羣豪的心中結成一團難以掃清的迷霧。
定元大師與天虛真人似乎也發現此刻談話不是時候,互相交換一瞥會心的目光,老和尚首先道:‘道友,時辰將到,咱們上山再談。’天虛微微頷首,立刻起步並肩而行。
蒙面少年正想再靜聽下去,一聞此言,心中一陣失望。
他緩緩走着,心中暗忖道:‘我在找人,這真所謂無獨有偶,但被找的會不會是同兩個人呢?還有風雲幫找人,與少林武當又有什麼關係呢?’他想着,想着,已見定元大師與天虛真人飄然越過,向前走去。
這時,上山的人漸稀,但蒙面少年卻仍緩緩而行,思索着剛才的謎題。
轉過二個彎,一座雄偉的莊院已屹立於一座山谷之中。
莊院前,道路兩旁,多出兩行松柏,大門上‘風雲莊’三個龍飛鳳舞漆金大字,迎着朝陽閃閃發光,顯得這突然出現在江湖的風雲幫,氣象萬千,輝煌無比。
尤其門旁屹立的四名‘風雲幫’弟子,個個氣充神足,神態威凜,但對每個進門的武林同道皆躬身施禮。
這種樣子充分顯示出風雲幫中的武功及素養,都是經過長久的訓練及淘汰,非普通一般武林幫派可比。
看得蒙面少年暗自一嘆,自言自語道:‘這風雲幫幫主不知是誰,定是一代人傑,唉!假如環境許可,的確是值得一交的人物!’‘他轉身一看身後,已經無人,忙急急趕上幾步,向內走去。
剛到莊門口,倏見右邊看門的一名弟子,橫身一步抱拳道:‘尊駕請暫止步!’這一突然舉動,立即使蒙面少年大出意料,目光不禁一怔,愕然道:‘你難道有什麼事?’
那青衣弟子沉聲道:‘尊駕是否應邀參加本幫開幫大典而來?’詢問語氣雖嚴,態度卻甚恭敬。
蒙面少年目光一轉道:‘不錯!’
‘那請尊駕取下面巾。’
‘為什麼?’
另一名弟子也迅橫移一步,與先前阻攔的弟子並肩而立插口道:‘敝派大典所邀請的皆是名重一方的同道,對故意隱瞞身份的朋友,恕不接待,請尊駕見諒。’蒙面少年目光倏然一亮,微愠道:‘這麼説,是在下不夠資格?’‘不敢!’原先發言的弟子道:‘本派初邀同道,而尊駕行止神秘,為免生事,故不得不防,尊駕如欲進莊,務請尊駕先露一露真相。’蒙面少年想不到這‘風雲幫’規定竟如此嚴密,但自己隱去面目並不自今日始,本意卻是免招搖,豈肯改變初衷不由語聲一冷道:‘在下如不願呢?’‘那請勿進莊。’
‘嘿!拒人於千里之外,使在下空入寶山,這難道是待客之道?’先前攔阻的弟子一見已成僵局,微一沉思倏然道:‘尊駕能否將敝派邀請的帖子展示一下?’
這是折衷的辦法,因為請帖上必然有邀請的門户派別與姓名,顯然風雲幫弟子在於先了解蒙面少年來歷。
但蒙面少年一聞此言卻無法拿出貼子。
他飄蕩江湖,只是為了探尋二人,兩年來毫無頭緒,耳聞此一盛會,故順道趕至,想在這難得的盛會中探索一點倪端,哪有什麼請帖。
他微一遲,左邊那阻攔門口的弟子倏然冷笑道:‘舉止詭異,又無請貼,在下冒昧,倒要看看是哪路同道。’
語聲之巾,手腕電掣而出,閃電般向少年面巾抓去,這出手之勢奇快已極,不輸於江湖一流高手,由此可見風雲幫中武功一斑。
蒙面少年心中一震,他料不到對方竟會突然出手,但在這剎那,他鼻中一哼,腳下未動,右手竟比出手之人還快半步,突然幻影而起,向對方腕脈扣去。
出手的風雲幫弟子見手指即將觸及那方藍巾,倏覺眼前一花,一隻右手竟加箍上一道鐵圈,再也收不回,不禁失聲驚呼!
這些變化,原在霎那之間,旁立的三名弟子見同門一出手,便遭蒙面少年制住,方知對方功力之高,深不可測,神色皆形大駭。
他們齊聲輕叱,正想解救,驀地——半空響起一聲輕喝:‘住手!’一條人影飛瀉而落,出現一位紅瞼魁梧的老者。
只見他身形一停,目光一掃三名風雲幫弟子道:‘貴派初立江湖,怎有如此待客之理,這位朋友是我“開碑手”鍾祖成的朋友,有什麼事,老夫擔待了。’説到這裏,轉對蒙面少年微笑道:‘風雲幫初立武林,老弟似乎不必過份。’蒙面少年五指一鬆,微嘆道:‘長者之言敢不敬從,其實在下並不想生事。’那名剛才受制的青衣弟子臉色通紅,向紅臉老者施禮道:‘謝鍾老前輩解危之德,但……’
鍾祖成臉色一沉,接口道:‘老夫知道你的意思,但是管事請自己想想,請貼上有沒有規定臉帶面巾的人就不能觀禮?’説着,又掏出一張燙金請貼,伸手一送。
四名青衣弟子不禁一怔,語為之塞,鍾祖成接着道:‘再説憑我鍾某在江湖上的交情,難道四位管事不肯賣一個面子?’這話説得相當凌厲,要知道鍾祖成,聲譽在武林中的確響亮不凡,這不在於他一身武學有何超人之處,而是他四十年來始終為人謙虛,善於排解糾紛,故武林中提起和事佬鍾祖成來,誰都讓他三分。
四名風雲幫弟子相互一瞥,為首弟子倏然側身二步,躬身道:‘請貴友原諒,鍾前輩及貴友請進莊觀禮吧!’
因為理窮詞塞,他們不得不退讓。
‘開碑手’一拉蒙面少年衣袖,哈哈一笑,道:‘持禮不橫,管事們好深的修養,老夫告謝了。’
説着,已大步跨進莊門。
蒙面少年衣袖被拉,並肩走步,口中輕聲道:‘老丈陌路仗義,果然盛譽無虛,在下謝過了。’
‘開碑手’微微一笑,放緩步伐,側首道:‘老弟不必客氣,但老夫有些奇怪。’
‘奇怪什麼?’
‘以老弟出手之勢,奇奧非常,定然大有來歷,而隱去面目,似是有為而來,但對風雲幫門下並未懷有敵意,這矛盾現象,使老朽百思不得其解。’蒙面少年心中一震,暗忖道:‘這“開碑手”鍾祖成眼光果然鋭利,觀察入微,難怪馳譽武林四十年。’
面上卻微微一笑,道:‘老丈之言不錯,在下飄蕩江湖三年,正在打聽二個人,因始終未獲信訊,此來只想藉此盛會,查探一下消息而已!’‘開碑手’唔了一聲,道:‘老弟找誰,老朽不知能否效力?’蒙面少年做一遲疑,正想回答,倏聞大廳中鐘聲三響,佇立在廳外的執事已高聲招呼道:‘大典即將開始,二位同道請即入廳。’他加緊腳步道:‘多謝老丈關懷,觀禮之後,在下尚想拜託。’剎時,二人已跨入大廳,目光一瞥,立刻為廳中的佈置所鎮住。
大廳中紅毯鋪地,禮案高踞,兩旁雁行排列百餘隻座椅,上面一律紅綾鋪披,四周花雕窗欄,頂上高掛龍鳳宮燈,可説極盡富麗堂皇之氣勢。
蒙面少年暗暗乍舌,心想:好大的氣派。眼見座上人頭攢動,目光齊朝自己注視,不由微感厭惡,就在靠前排的座首雍容坐落。
這時,他露出面巾的星眸,微一轉動,已看清廳中到的各門高手不下百餘人,而且自己一排首端坐着的人正是名重武林的少林武當二派掌門。
廳中雖有這麼多人,但一片靜肅,蒙面少年隱隱覺得莊嚴中有一股奇異的氣氛遊動着,令人感到很不暢快。
這時,他回頭正想招呼‘開碑手’目光一瞥,那鍾祖成已坐在後面第二排末,向自己微微搖頭。
蒙面少年正自不懂,帶回目光,倏見身旁坐着的二位威凜老者臉有不愉之色。
這二位老者,他一眼就看出是淮陽派掌門吳雄陽及無極掌門卓三畏。眼見這種怒視神色,他心頭一怔,腦中微微轉念,恍悟敢情自己坐了各派掌門之座位,所以引起旁人認為自己太自大僭越。
他心中暗暗一笑,坦然處之。
正當此際,大廳中響起一聲吆喝:‘開派大典開始。’接着從廳內門户中飄然走出一位紫袍長鬚,神態威凜老者,在四位捧劍童子前導下,緩緩走近禮案。
大廳中立即響起一陣輕微的驚噫,神色齊都錯愕。
誰也料不到以劍術馳譽武林的‘穿心劍’施振偉,竟是風雲幫的創派掌門。
‘穿心劍’施振偉出現江湖五年,一柄長劍縱橫武林,從未遇敵手,武林中為譽為‘神劍手’。
這綽號就是連素以劍術傳宗的武當一派也暗暗承認,可見其劍術之高,但有誰想到今日竟會在風雲幫中出現。
只見紫袍老者威凜的雙眸一軒,嘴角含着一絲笑意,向大廳中羣雄環揖一週,在捧劍童子前導下,向廳中神位舉香行禮為儀,禱告一陣,簡單的儀禮就算完畢。
接著「穿心劍’轉身,目光一轉,朗聲道:‘風雲一幫,藝自家傳,承先祖遺志,創立風雲幫,今後行道江湖,尚請在場各門各派同道,多予照顧,老朽施振偉自當感德不盡。’
説完,首先向前排各派掌門及各方霸主左右一揖,但行禮完畢,當看到蒙面少年,神色一怔。
蒙面少年暗暗一笑,隨眾回禮後,從容落坐。
但他對這位聞名而現在第一次見面,被江湖中譽為‘神劍手’的施振偉,那種穩重宗主風度,頗為心折。
這時,倏見少林定元大師起立合什道:‘社稷動盪中,施施主竟有這種魄力,創門立派,老衲深為欽佩,武林中六派除華山一派已封門外,其餘雖無結盟之名,但仗義聲援,是有結盟之實,不知貴幫今後在江湖中行道,以何為宗旨?’這等於江湖上的盤根,但‘穿心創’施振偉卻謙虛一揖,答道:‘風雲幫既躋身於武林,自本着俠義之精神,與各派聯袂行道,一切尚望大師指誨。’定元大師語聲微沉道:‘以施主昔日聲名,老衲自然願與貴幫結交,但是老衲有件消息,施主身為風雲幫開幫幫主,是否願據實賜告?’施振偉倏然神色一肅,躬身道:‘大師請勿誤會,施某並非幫主,只因幫主身系急事,但典禮之時日已定,不及趕回,故施某暫代敝幫主開幫。’這話大出全廳羣雄意料之外,不由羣相錯愕。
開幫大典,幫主意料缺席,這在武林中可説未有先例,少林掌門神色一怔,瞥了旁坐的天虛真人一眼,接口道:‘不知貴幫主是誰?老衲對此深感惑然。’其實,廳中羣豪哪個不惑然,劍術頂尖的施振偉竟然不是掌門,哪還有誰呢?
在羣雄的環視中‘穿心劍’施振偉微微一笑道:‘敝幫家兄接掌,缺席失禮之處,尚請大師擔待。’
‘哦!老衲不知施主尚有兄長,昔日在武林中怎末聽説過?’‘家兄施磊一向主內務,傳徒授藝,足不入履江湖,大師自然不會知道。’‘唔!開幫大典,竟然未及趕返,令兄之事一定非常緊要了?’‘不錯!大師剛才稱有事要施某答覆,只要施某知道,自當據實奉告。’定元大師倏又對武當掌門交換了一瞥別人無法意會的目光,正容道:‘二年前江湖中倏然出現一批蒙面騎士,人數眾多,個個藝業出眾,最近這些人也倏又隱沒不見,不知施主知道其中詳情否?’
此言一出,羣雄大感奇怪,少林掌門在別幫開幫盛會中提出這種問題,實出眾人意料之外。
只見施振偉聞言,臉色微微一變,道:‘大師問這個問題,用意何在?’定元大師目閃精光,道:‘老衲想知道這批蒙面騎士,來自何處,走向何處?’施振偉倏然朗笑一聲道:‘佛曰:’來有其來處,去有其去處“,豈不已經解釋得清清楚楚!‘
‘施施主,老衲並不是與施主打禪機。’
‘難道這問題對大師非常重要?’
定元大師肅然沉聲道:‘當然!’二個字答得斬釘截鐵,沉重無比。
施振偉瞼色立刻一沉,冷冷道:‘這麼説,大師早已知道答案了。’‘不錯,只是老衲想在施主口中得到證實。’‘哈哈哈,那批蒙面騎士難道有惡行驚動了少林掌門大師,進行追究?’‘不!那批蒙面騎士既未為惡,也未為善,只是……’定元大師説到這裏一頓,轉變語鋒道:‘施施主,尚請告訴老衲是否知道?’‘知道。’
這二個字使廳中羣豪倏然動容,江湖上對往昔那批蒙面騎士曾費煞猜疑,只因那批人物似乎是個秘密組織,而且雖在江湖隱現,卻與武林人物毫不來往,以至久不見到,大家都漠然忘卻。
如今又被少林掌門提出,加上‘穿心劍’一陣對答,立刻引起大家好奇之心,仰首企望。
只有蒙面少年似乎無動於衷,閉目靜思。
定元大師對‘穿心劍’乾脆的答覆,神態一呆,似感意外,旋即誦一聲佛號道:‘老衲願聞其詳。’
‘穿心劍’長笑一聲道:‘蒙面騎士雖無善行,也未為惡,施某承認又有何妨,這些蒙面武士,即是施某門下弟子。’
廳中立即響起一陣輕譁,對這謎底揭露後意外的答案皆感到驚奇。
這番話同時也解釋了風雲幫突然開幫崛起武林,立即氣勢奪人的原因,敢情是化暗為明,早有基礎。
這些,只有蒙面少年早已聽少林武當二派掌門私下談過,毫不為奇。
只見定元大師合什一聲道:‘多謝施主告知。’語聲至此,倏然一瞥天虛真人道:‘道友現在可以向施主請教下一個問題了。’施振偉濃眉微軒,臉現惑容,道:‘武當掌門人難道也有問題?’天虛真人清瘦的臉上,一片沉凝之色!緩緩起立道:‘不錯,貧道見施大俠胸懷坦白,心感欣佩,故也有一件事想請教施大俠。’‘請説!’
‘貧道聽説貴派高手在緊追窮搜兩個人下落?’‘穿心劍’長髯微動,雙目陡射出二道懾人電芒,冷冷的道:‘這消息從何而來?’
天虛真人微微一哼道:‘貧道消息自有來處,施大俠還未説是與不是。’這種問話,等於當眾逼問,‘穿心劍’威凜凜的容貌上,立刻降下一重寒霜,微露愠怒之意。
廳中的好奇氣氛立刻一變,變得緊張而低沉。
羣雄此刻才感覺到雙方的話,似乎都隱藏着敵視與秘密,感到不大對勁。
只見‘穿心劍’冷冷地道:‘這問題與武當並無關聯,施某似乎也不必回答真人之言。’
天虛道人微微一哼道:‘貧道請教之言,關聯之大,又豈止於武當一派!’‘穿心劍’神色愠怒,沉喝道:‘真人意何所指?’‘貧道在未得施大俠親口證實之言,不願憑空杜撰。’天虛真人説到這裏,語聲一頓,接着道:‘但施大俠如果遁詞,貧道代為回答如何呢?’
句句犀利,字字逼人。
‘穿心劍’目射精光,似欲看穿武當掌門的用心,他渾身輕顫,顯然在強制內心激動,口中卻故意淡淡地道:‘真人既願自己説出,施某不妨聽聽。’‘好,據貧道所知,貴派追索的兩人,其中之一則是三年前一夜之間,連殲黑道十八名高手,猶如雲龍一現,至今不知去向,被武林中譽為’宇內雙奇‘的老大魏福,另一人貧道卻不便説出,這消息施大俠認為對否?’廳中羣雄又是一聲輕噫。
雖都曾聞昔年‘宇內雙奇’的神奇事蹟,但慧星一現,如今再被提起,似乎牽連着武林中一件複雜的公案,皆覺今天這場盛會發展得已太離譜。
尤其一直閉目而坐的蒙面少年,一聽武當掌門説出這番話,渾身一震,星眸驟睜,射出兩道奇亮光芒,注視着問答雙方身上,似乎在急等發展。
這異樣的舉動,因羣雄的注意力皆集中於‘穿心劍’身上,誰都沒有發覺。
只見‘穿心劍’施振偉倏然冷笑一聲道:‘真人自問自答,似乎非常詳細,施某卻想反問一句,本門為了何事,要窮搜魏福的下落?’天虛真人冷冷道:‘施大俠自己應該清楚!’‘在下不明。’
‘施大俠何必裝痴作聾!’
‘哼!這是什麼話?’
‘難道真要貧道説出口?’
‘真人説出口有何不可?’
天虛真人微微一哼,道:‘貴派為了要殺以滅口。’此言一出,如雷霆一擊,‘穿心劍’瞼色大變,羣雄心頭一震,而蒙面少年倏然起立,渾身顫動。
只見‘穿心劍’厲喝道:‘一派掌門,身處高位,怎可信口雌黃,施某……’語聲未落,天虛掌門已經冷冷接口道:‘施大俠難道未曾聽到泰安縣城中居民議論之聲?’
話聲如箭一般刺入‘穿心劍’心臟,這位素來泰山崩於面前不變色的‘神劍手’,此刻臉色已瞬息萬變。
正在此際,蒙面少年似乎再也按耐不住,倏然邁出一步,對武當掌門天虛真人道:‘真人剛才之言是真?’
天虛真人本來凝重的臉色,倏變愠怒喝道:‘本掌門與施大俠説話,事關重大,你年輕人插什麼口。’
語聲中老氣橫秋,顯然心中大為不滿。
蒙面少年星眸中倏然暴射出兩股懾人的神光,別人雖然看不出他面巾後的表情,但從這兩道目光,可以猜測出他心頭的憤怒。
天虛真人及‘穿心劍’見狀神色一凜,暗自道:‘好亮的眼神。’只見蒙面少年對‘穿心劍’道:‘貴派真的要對魏福不利?’施振偉詭然一笑,道:‘此言出自武當掌門之口,尊駕問我豈不白問!’蒙面少年冷冷一哼,轉身又對天虛真人躬身一禮道:‘掌門人所言有什麼證據?’
一旁的定元大師冷冷的道:‘小施主問的太過份了!’蒙面少年傲然一聲長笑,笑聲清朗如鳳鳴九霄,充滿了一股豪氣。笑聲一落,淡淡道:‘大師是看不慣?’
定元大師臉色一沉,道:‘阿彌陀佛,檀越是哪位門下?’‘在下無門無派。’
‘既然無門無派,坐在前排已是不該,如此驕橫,更是不該了。’蒙面少年鼻中一哼,道:‘大師是教訓我?’定元大師臉罩重霜道:‘武林首重輩份,老衲是告訴檀越為人之道。’‘嘿嘿,大師持老説教也是不該,在下請大師少説幾句,否則再想收回就難了。’
這幾句話,碰得一代少林掌門臉色微微一變。
蒙面少年傲然收回目光,對天虛真人道:‘道長請回答在下剛才之言。’天虛真人怒哼一聲,道:‘施主何不報出名號聽聽,貧道再想想是否要問答你。’
這時,廳中羣雄皆緊張地注視着這來歷如謎一樣的神秘少年,對他竟敢面對兩大門派的掌門如此狂妄,皆暗暗認為不智。
但是蒙面少年似乎並未把少林武當放在眼中,仍是不屑地道:‘道長是説在下身份不配相問?’
天虛真人自恃身份,針鋒相對道:‘施主尚未説出門户,貧道怎能肯定!’蒙面少年微微一哼,倏然反手一探劍柄,嗒地一聲,絲帶已經解開,他右手扯下布套,肩頭劍柄赫然露在羣雄眼前。
這柄劍果然異於別的長劍,握手稍長,鑲滿了一塊塊美玉,放射出一蓬寶光。
‘美玉劍!’廳中立刻響起一陣驚呼。
‘穿心劍’及少林武當掌門同時臉色一變。
他們想不到名震江湖,猶如雲龍一現,號稱‘宇內雙奇’中的老二‘美玉追風劍’竟會在此刻出現。
蒙面少年目光迅速一掃大廳,接着左手扯下藍巾,廳中羣雄立刻又發出一聲驚奇的嘆息!
那面巾下的臉龐是這麼清秀飄逸,神采奪人。
他——眼如點漆,眉彩斜飛,唇紅頰白,俊美中露出一股懾人的英氣,連剛才怒視的兩派掌門也不禁暗暗驚歎這付俊逸的容貌。
但是,武當及少林掌門同時也升起一絲懷疑,不相信號稱‘字內雙奇’之一的‘美玉追風劍’老二魏泰的隨身之寶會在此少年人身上,問道:‘施主是魏大俠門下?’
少年一哂道:‘宇內雙奇從未收徒,在下就是魏泰。’定元,天虛神色同時一震,這兩位掌門臉上輕視之色馬上已盡消除。
天虛忙稽首道:‘原來是魏施主,請恕貧道剛才有眼不識泰山,素聞’宇內雙奇‘從不分離,何以施主對令兄近況似無所知。’這句話正觸到魏泰心事,只見他神色一黯,長嘆一聲道:‘家兄年長我二十餘歲,我因年齡懸殊,對事物的觀點不盡相同,五年前因瑣碎之事,在下一怒絕袂而離,潛心劍術,但在這兩年中卻仍日夜思念,忍不住再出江湖,尋查家兄消息,豈知如石沉大海,至今未有下落,現在才聽到道長提起。’幽傷的語聲,令人感到他手足情深,皆引起羣雄內心的共鳴,天虛真人喟然道:‘怪不得魏施主這等憂急,貧道剛才之言確有證據,否則,當着天下武林同道,豈敢信口雌黃。’
魏泰星目中奇光一閃,開口正要説話,陡見‘穿心劍’厲喝道:‘真人證據何在?如拿不出來,勿怪施某要問罪了。’
天虛真人朗聲一笑道:‘如無證據,貧道願認罪,立閉武當門户。’肯定的語聲一落,倏然雙掌連擊三下。
‘穿心劍’神色一怔,不知他在招呼誰?
倏見廳外急步走進一個年約二十餘歲的風雲幫弟子向天虛真人躬身道:‘弟子黃志剛叩見師尊金安。’
羣雄愕然相顧,弄不懂何以風雲幫的弟子竟變成了武當掌門的徒兒。
‘穿心劍’一愕之下,沉聲喝道:‘黃志剛,你瘋啦!’這一少年轉身抱拳道:‘我黃志剛沒有瘋。’‘穿心劍’神色變厲,叱道:‘你身入風雲幫中,何以錯認武當掌門為師?’天虛真人得意一笑道:‘施大俠,此子是貧道第三十七名弟子,系奉貧道之命來此,一切關於貴派的消息,皆由此子傳達,施大俠不必太過驚奇。’情勢至此,‘穿心劍’顯然已落下風,這一代劍手怒極而笑道:‘好計謀,卧底一年,施某竟然蒙在鼓中。’
天虛真人長笑道:‘為了追查殺死敝派弟子的真兇,貧道不得不出奇計,請施大俠原諒,至於證據,施大俠諒必滿意了吧!’這時,大廳中隱現一股騷動武當掌門之言已太驚人,但羣雄中有的根本是更加糊塗。
昔年的蒙面黑騎士就是現在的風雲幫弟子,這與魏福有什麼關連?
風雲幫追尋魏福,又與武當少林有什麼關連?
而最近沒有聽説過武當少林門人被殺啊!
這一切像個謎,但羣雄中有知道的卻暗暗震動而擔憂,眼見一場浩劫就在現在開始發展,慢慢爆發。